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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娘子求下堂 第1章(2)

待她們走後,方才先行離開的上官鳳馳卻從樹叢後騎著馬出來,遙遙跟在後方,似是想到什麼,薄唇揚著淺笑。

「蘭兒,你先去買菜,我去那兒瞧瞧。」牧頌晴指了指旁邊的另一條大街,那條大街專賣文房四寶、琴棋書畫之類的用具。

明白郡主肯定又是要去書肆,蘭兒點點頭,「那我買好菜再回來找郡主。」為了節省開支用度,夫人遣走了別苑里泰半的下人,只留下一名年邁的老管家和一名廚娘,還有兩個打掃的丫頭。今日廚娘家中有事,因此她替廚娘出來買菜。

「嗯。」牧頌晴朝她揮揮手,提步朝那條大街走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一家書肆,是一年多前開設的,她去年來買文房四寶時,見到在店里作畫的蘇文鈺,他面容文雅,待人彬彬有禮,學識淵博,令她頓生好感,此後便常來書肆買東西。

希望今天能和蘇大哥多說些話,她臉上透著期待,腳步輕快地來到書肆前。

在門外便瞥見一名書生模樣的青年在店里作畫,她唇角彎起欣喜的笑,正要走進去,忽見里面有名女子掀開簾子走出來,端著杯茶走到青年身邊,將茶遞給他後,拿出手絹,親昵地替他擦去手上沾到的墨汁。

而蘇文鈺文雅的臉上噙著溫柔的笑,笑吟吟地似在對著女子說什麼。

牧頌晴仔細一看,不禁微愕,她雖只是遠遠瞧過登上畫航的她,可那容貌她不會認錯,那不是青州城的花魁顧茵茵嗎?她怎麼會在這里?

接著又見顧茵茵挽著他的手臂,兩人親密地低頭交談著,牧頌晴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彼茵茵不經意抬眸,發現杵在門口的她,拉了拉蘇文鈺,「文鈺,有客人上門了。」

听見她直呼蘇文鈺的名字,牧頌晴柳眉微蹙,看見蘇文鈺朝她望過來,她才勉強擠出笑容走進店鋪里,「蘇大哥。」

「郡主來啦,今日要買些什麼?」蘇文鈺臉上泛起溫和的笑容。

「我、我是來買……」她一時想不出來自個兒要買些什麼,下一瞬,望向站在他身旁的姑娘,訥訥問︰「蘇大哥,顧姑娘怎麼會在這兒?」

「她上個月已贖了身,現下是我的未婚妻。」蘇文鈺為兩人引見,「茵茵,這位便是我同你提過的頌晴郡主。」

「民女見過郡主。」顧茵茵娟美的臉龐綻開微笑,朝她福了個身。

听見她竟是蘇文鈺的未婚妻,牧頌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須臾,她才問︰「蘇大哥是什麼時候訂的婚,我怎麼都沒听說?」

「約莫是二十天前的事了。」

「二十天?」

「沒錯,下個月我們倆就要成親了,屆時請郡主來喝杯水酒。」蘇文鈺熱絡地邀請她。

他們……要成親了牧頌晴努力撐起臉上的笑容,頷首應道︰「好,一定到。對了,蘭兒在等我,我先走了。」

臉上的笑容再也撐不下去,她垂首轉身快步走出去。

「郡主,你不是要來買東西嗎?」蘇文鈺叫住她。

「我一時忘了我娘親讓我買什麼,下回再買。」丟下一句話,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遠離書肆,她才放緩腳步,還來不及平復心頭的失望,一道含著揶揄的清冽嗓音就在她耳旁響起——

「嘖嘖,郡主這是不是就叫做『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听見那道熟悉的嗓音,心情欠佳的她沒好氣地回頭橫去一眼。

「你別跟著我!」這家伙怎麼這麼陰魂不散,時不時就竄出來?青州將軍可以這麼閑嗎?

「郡主這是被末將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嗎?」上官鳳馳噙著調侃的笑。

「我是看見你就煩,離我遠點。」她冷著臉揮手想驅離他。

上官鳳馳沒離開,繼續出言奚落,「郡主落花有意,可惜人家流水無情,真可憐。」

她嘴硬的否認被他一針見血點破的心思,「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給我閃遠一點!」這家伙為何會知道她對蘇大哥有意,還特地跑來嘲笑她?太可惡了!「堂堂將軍放著正事不辦,有空跑來這兒閑晃,怎麼不去多抓幾個壞人,也好替百姓除害。」她怒目指責。

「郡主怎麼老把將軍跟捕快給混為一談,抓賊是捕快的事,末將可不便逾越。打從兩年前我將來犯的蠻兵殺個片甲不留,這兩年來他們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所以末將確實很閑。」

「那你可以去練兵呀。」

「末將麾下青州軍兵強馬壯,每日練兵三個時辰已足夠,再多若是累壞他們可就不好了。」他悠哉答道。

「我不管你要做什麼,總之你以後不要再在我眼前晃。」

「如郡主所願。」他臉上那對張揚的濃眉微微一抬。

見他沒反駁,還罕見的順著她的話說,她感到奇怪的看著他。

「不過郡主可別太想念末將喲。」

丟下這句話,他揚笑旋身而去,留下牧頌晴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替午睡醒來的娘親梳著頭,發覺她的頭發這一年來白了不少,牧頌晴有些擔心。

「娘親,今日很溫暖,不如咱們出門踏踏青吧。」娘親每日悶在別苑里,鎮日愁眉不展,帶她出去走走透透氣,也許心情會舒暢些。

祈如春搖頭,「不了,我有些累,你想出去就帶著蘭兒去吧。」說完,她掩唇咳了數聲。

「郡主、郡主——」蘭兒腳步匆匆從外面進來。

「什麼事?」

「夫人。」看見祈如春醒了,蘭兒趕緊福了個身,這才望向牧頌晴,「郡主,我知道上官將軍這陣子沒再出現,是上哪去了!」

「他上哪去了?」打那日在書肆外見過面,她約莫有半個月沒再見到上官鳳馳,不再有人老是對她冷嘲熱諷,雖然舒心不少,卻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蘭兒連忙將听來的消息告訴她,「上官將軍表態支持八皇子。」

聞言,祈如春詫問︰「蘭兒,你說上官鳳馳表態支持八皇子?」

「是,這是奴婢方才將腌桃子送去客棧時听來的消息。據說兩年前陛下於出巡途中猝然駕崩,因未立太子,也未立下遺詔,眾皇子開始爭奪皇位,朝中局勢一片混亂,不少皇子指揮自己的兵馬打了起來,听說先前佔領都城的是五皇子的兵馬,但不到一個月,便被二、三和六皇子聯軍打敗。」

「那麼王爺現下的情況如何?」心系夫婿,祈如春急問。

「據說王爺目前與三皇子、六皇子一起控制了都城,但對由誰繼位之事三人爭論不休,有人說他們三人佔了地利之便,日後必定是由他們其中一人繼承大統。」

听見夫君可能有望成為皇帝,祈如春面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牧頌晴則不解地問︰「既然如此,上官將軍為何會選擇支持八皇子?而不是父王或是其他兩位皇子其中一人呢?」八皇子勢力單薄,支持他對上官鳳馳能有什麼好處?

聞言,祈如春臉上喜色斂去,蹙眉忖道︰「這上官鳳馳驍勇善戰,自他十五歲從軍以來,每戰皆捷,听聞先帝曾在大殿上夸贊他有一人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因此他在十七歲時便被提拔為青州將軍,鎮守青州期間,連連擊潰來犯蠻軍,使得這些年來蠻軍未敢再犯境。八皇子若得他扶助,可謂如虎添翼,只怕足以力抗三位皇子的兵馬。」

青州與達倫大草原接壤,蠻族各部世居在達倫大草原,以游牧為生,天生體型人高馬大、孔武有力,覬覦日耀皇朝肥沃土壤,時常興兵犯境,侵擾邊境一帶居民,在上官鳳馳鎮守青州前,皇朝的守軍常吃敗仗,迫使皇朝須以大量的銀兩和絲綢布疋、糧食求和,成為日耀皇朝很大的隱患。

見娘親眉頭緊鎖,牧頌晴問道︰「娘是在擔心父王嗎?」

「你父王不僅要對付另位兩位皇子,還要應付有上官鳳馳幫助的八皇子,這一仗只怕很難打,若是一不小心可能連命都不保。」想到其中的凶險,祈如春憂心忡忡。

牧頌晴搖著頭,「我不明白這皇位究竟有什麼好的,值得這麼多人爭得頭破血流?」甚至連上官鳳馳都跑去湊熱鬧,怪不得那日他會對她說出那麼奇怪的話。

哼,他不在她清靜多了,她才不會想他呢……

見女兒不懂,祈如春解釋,「只要得到皇位,就能擁有整個日耀皇朝,所有的人見到皇帝都須俯首跪拜,握有至高權力,那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位置,若是日後你父王登基,你便是公主了。」

「是公主又如何?會比我現在還快活嗎?」她望著母親。

被女兒這麼一問,祈如春一時語塞。沒錯,縱使丈夫得到帝位,怕是也不會再眷寵於她,那麼和現下又有什差別?

他雖然沒休了她,但這些年來她早被他遺棄在別苑里,不聞不問。

「可那是你父王的願望。」這是他想要的,所以她希望他能得到。

「以父王的才能,他若登基,只怕當不了一個好皇帝。」牧頌晴月兌口說。父王為人薄情寡義,才智平庸又貪好,她不認為這樣的人能成為英明的君王。

听見女兒的話,祈如春美艷的臉孔一沉,喝斥,「頌晴,他是你父王,你身為女兒,怎可如此議論他!」

見母親生氣,牧頌晴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心里卻不認為自個兒有說錯。

這場遠在都城的奪位之爭一時還影響不到在青州的她們,但隨著爭斗越來越慘烈,青州也漸漸不再平靜,祈如春更是時時關注局勢的發展,日日祈求丈夫能在這場奪位之戰中勝出。

這期間牧頌晴常常听見上官鳳馳的消息,例如某場戰事中,他率三千兵馬擊潰三皇子的兩萬精兵,或是他單槍匹馬斬殺了康王旗下三員大將,抑或是他只領著少數精銳的手下,闖入六皇子大本營,燒毀了所有的糧草等等,這些消息為他的驍勇善戰添加了傳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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