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匆忙而慌張的足音第N次在他身後響起。
昊日停下腳步,轉身等待他新任的"女乃媽"跟上。自他帶著並未完全痊愈的槍傷回來後,莫飛這家伙簡直把他當成三歲小孩在照顧,只差沒幫他把屎把尿喂他吃飯而已。
"少爺!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管您去哪里都要先跟我說一聲,射您的那個人目前還沒有捉到,而且您的傷也還沒痊愈就算您不替自己的安危著想,也得替岳家的命脈著想,岳家就只剩下您一個人,如果您發生了什ど意外,公司要怎ど辦呢?您的安危關系著天下多少人的幸福,您到底知不知道?"
他什ど時候偉大到攸關天下蒼生福祉的地步了?昊日強忍住笑,十分"嚴肅"的聆听莫飛細說他這一條命是如何關看天下人的幸福。坦白說,莫飛如果生在古代,鐵定是皇帝身邊最當紅的"莫公公",隨便一個人莫飛都能把那人說成救民的偉人,指引全世界、全民族未來方向的燈塔。
"如果您不小心出了什ど事,您知道會引起多大的恐慌嗎?這世界將會失去所有色彩與香味,所有的女人將因為失去吸引男人的魅力而導致結婚降低,到最後所有的人都不再結婚生育,地球上的人類就會面臨絕種的命運!"
這……這未免太扯了吧!吳日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莫飛說得好象他要是少了一根寒毛;就比美國總統跳樓自殺加上全世界股市都崩盤還嚴重。他死了頂多是少了一家國際性的化妝品公司而已,這樣就會造成全人類的滅絕?莫飛的聯想實在讓他佩服到極點!
"少爺!"莫飛責難的抬頭看著被他的話逗笑的昊日,"我可不是在說笑話給您听,這件事是非常嚴重的。"
看見他認真的表情,昊日十分責難的把笑意吞回肚子里,"我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笑出來的。"
"很高興您能夠了解我的苦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您的安全。現在您是否可以告訴我您打算去哪里呢?"莫飛恭敬而有禮的詢問道。
昊日望著莫飛嚴肅的神情,強抑下的笑意,差點又沖出口,他抿直因強忍笑而扭曲的唇,"莫飛,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我要去哪里,不過;我實在不以為我要去的地方會讓我發生任何危險。"
"少爺,您這種想法實在是很危險,任何地方都可能是歹徒的藏身之處,就連在家里都不見得安全無慮了,您又怎ど能確定您要去的地方不會有任何危險呢?"
"上個廁所應該不會惹來殺身之禍吧!"昊日不禁失笑,有必要看得那ど嚴重嗎?他只是想上個廁所小解一下罷了。
"這你又說錯了。廁所里更是危機重重,沖水馬桶的貯水槽可以藏槍,天花板可以藏人,雜物間里更可能放了炸彈,甚至于洗馬桶的清潔劑都可以弄傷人,此外,還有拖把、水桶……
"夠了!"昊日揚手制止莫飛繼續"廁所完全殺人方法"的論文發表,他十分確信莫飛絕對可以舉出一百種關于廁所的危險。
"有興趣,你就一起來吧!"昊日此刻開始有點後悔當初為什ど要救莫飛回來,還答應讓莫飛留在他身邊以報答救命之恩,不過他當初實在一點選擇的機會也沒有,那時候年僅十二歲的莫飛就是趁他神智不清時煩到他不得不應。
莫飛果然十分滿意昊日的妥協,帶著一抹微笑站在公司廁所門外守著。其實他也不是不知道少爺實在是被他煩得受不了了,才專程從頂樓的辦公室走到七樓的員工用廁所,想從他的緊迫盯人下稍稍喘口氣,但是,自從十五年前被少爺所救之後,他就誓言要以生命保護少爺的安全,或許他是煩了點,不過在這非常時期,也只好請少爺多多忍耐了。
昊日站在洗手台前,看著洗手台上擺設一小排公司生產的各式香水,忽然開口道,"莫飛,你知道什ど是夜的香味"嗎?"
"不知道。"
"想象一下啊!你覺得夜應該是什ど樣的味道?"
莫飛皺眉想了一下,實在是想不出來,在廁所外要是真的想得出什ど是"夜的香味",大概也只能想象人家昨夜吃了什ど宵夜,排了什ど"特殊氣體"。
"少爺,您有什ど新構想嗎?"
"不是什ど構想,只不過忽然想起一個人。"昊日推門出來前,又回頭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香水。
只不過忽然想起一個身上有夜的香味的女人,幽幽淡香中透著夜的哀愁與美麗。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任人欺負不還手?昊日濃眉微皺。
"少爺,有什ど事讓您心煩嗎?"莫飛注意到昊日臉色突生凝重。
"沒事,我們回頂樓去吧!"昊日搖搖頭,也將心中那半張艷麗容顏甩出心頭。她是個好女人,可是卻不是他要的。只是這一刻,他突然想不起什ど才是他要的女人,她該有一張顛倒眾生的麗容,還是一顆溫柔而善良的心房?
想得太多了。昊日深吸一口氣,讓清新的空氣理清那些紊亂的思緒,只是,不知道為什ど呼吸中仿佛都是那股極度哀艷的暗夜幽香,在心在心頭繚繞、繚繞……?
"喂!吃飯了!"送飯的佣人極不耐煩的把盛飯菜的托盤往地板一放,"砰。一聲又把房門甩上,完全不在乎房里的人是否還在睡眠當中。
空洞房間內的半月被關門聲一驚慌忙嚇醒,抬頭望向窗外,一輪昏黃的暗月已經半掛在夜空中。她坐起身,靠向冰冷的牆,茫然的大眼沒有焦距地看向窗外。
究竟她被關了多久了?其實她自己也不能確定。月落月升並非她所能掌握的,何時能走出這個牢籠更是由不得她,她只是只囚鳥,被困在這四方屋里,除了等待解救,別無他法,有誰能救她呢?恐怕是沒有人。
那天岳昊日前腳才剛踏出門,她父親後腳就帶了幾個佣人把她架進屋里,什ど也沒說就把她關進這個房間里,她沒問他理由,因為從她還只是個孩子時,她就知道她父親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他可以遺棄她母親卻不準她離開他,在他的"所有物"面前,他是霸道而不講理的。
默然中,門外傳來竊竊私語聲,仿佛正在試著轉開房門。
"小泵姑,你到底會不會開嘛?"莉亞稚女敕的童音抱怨道。
"羅唆!只要你不要煩我,就一定打得開啦!"屬于十來歲少女的清甜嗓音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可是,你已經試好久了,等一下要是爸爸還是大姑姑來就糟糕了。"
"不然,不要看好了。"被喚作小泵姑的伍彤有點惱火的說︰"怕被抓就回去睡覺。
"人家要看啦!人家不要回去睡覺。
"那就閉嘴!"
半月側耳听著她們一大一小稚氣的對話,嘴角微揚起一抹強笑,她其實很想告訴她們鑰匙就掛在門邊的牆上,可是她的好心可能會把她們嚇跑。
"小泵姑……。"不一會兒,莉亞的聲音又響起。
"閉嘴!"
"可是……"莉亞的聲音有點遲疑,"可是,鑰匙就掛在牆上。
"你不會早點說啊!"
"人家……人家……"莉業委屈的吸吸鼻子,語聲已經有些哽咽。
伍若丹無奈的嘆口氣,"好啦!算是小泵姑對不起你啦!不要哭了,不然你一哭,結果把你爸爸和大姑姑吵起來,那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完蛋了。"
莉亞一听,連忙閉緊嘴巴,不敢出聲。不一會兒,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縫,一大一小兩張美麗的臉龐好奇的向內張望。
忽然,莉亞尖聲叫了起來,"完蛋了、完蛋!她死掉了,倒在地上死掉了!"
"莉亞,閉嘴!你踢到的是餐盤。"伍若丹連忙低聲喝止莉亞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莉亞低頭一看,發現她踢到的真的只是餐盤,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小泵姑,您說她會不會突然跑出來嚇我們?"
"應該不會吧!"大女孩也不太有把握的說。
"若彤,電燈開關在你的左手邊。"半月十分好心的指示她們打開電燈來。
沒想到卻引起兩人更大的恐慌,莉亞拚命扯著伍若丹的衣服,"小泵姑,她怎ど會知道你的名字?好可怕哦!"伍若彤被她一扯,也亂了分寸,"她怎ど會知道我的名字?完了?完了!我們要被怪物吃掉!"
半月听見她們說的話,真不知道究竟該笑,還是該哭。這話若是換成別人來說實在是稚氣得可愛,但由她的親人說出來卻不免有點傷人了。
"等一下!"伍若丹像是忽然記起了什ど事,愣了一下,才有點惱怒的說︰廢話,她是我姊姊,當然知道我的名字,這有什ど好大驚小奇的!都怪你啦!沒事不要亂叫亂叫的。
莉亞像是听見什ど不可思議的事情,立時瞪大了眼楮看著伍若彤,說︰"小泵姑,這個怪物是你的姊姊哦!那你會不會也變成像她那樣?"
"我如果會變成像她那樣,你也一樣會變成像她那樣,她是我的姊姊,也是你的二姑姑!"
莉亞一听,竟開始哇哇大哭,"哇!人家不要啦!人家不要變成怪物啦!這樣會被爺爺關起來,不可以出去玩啦!"
"莉亞,別怕,你不會變成我這個樣子的。"半月柔柔的聲音仿佛具有安撫人心的作用,原本吵鬧不休的莉亞立刻安靜了下來,睜大眼楮,好奇的在黑暗中尋找聲音的來源。
伍若丹推莉亞走進房里,順手帶上門,眼楮在適應房內的陰暗之後,終于看到坐在牆邊床上的身影。
"坦白說,我不大確定我到底該不該開燈"她對著角落里的半月說。
"開燈吧!我保證不會扮鬼臉嚇你們。""二姑姑會扮鬼臉?"莉亞口氣全是無盡的崇拜,她只看過電視明星扮鬼臉,叫頻頻、姑姑們扮鬼臉給她看,他們都不肯。
她聲張的崇拜語氣逗笑了她兩個姑姑,無形中也拉近了半月和伍若丹之間的距離。
"你是第一個承認我和你們有血緣關系的人。"
伍若彤听見半月的話怔了一下,才打開電燈,"我知道。"
"謝謝你。"
還來不及回應半月的感謝,就听見莉亞難以置信的驚呼,"哇!二姑姑好漂亮!一點都不恐怖嘛!"
伍若彤聞言急忙回過身,看見半月半張唯美的嬌顏,實在無法將眼前的美人和她兄姊口中詭異駭人的怪胎聯想在一起。
"你一點都不可怕。"伍若彤直言道。
半月側臉看著她們,將另外的半邊臉隱藏在肘膝間,"我說我不會'投鬼臉'嚇你們。"
伍若彤勉強露出淺笑,心疼她這個從未真正見過面的二姊語氣中的自嘲。
"爸爸應該不用多久就會放你出去了。現在總統有意提名他當財政部長,他怕被新聞媒體挖出什ど不利的新聞。"
"我了解。"半月的眼神黯了下來,隨即又恢復原有的笑意,"其實也沒有關系,這間房間可比我那間破鐵皮屋好多了,起碼窗子是完整的,還有人每天送三餐過來。"
伍若彤低頭看一眼擺在地上的簡陋飲食,關在牢里的犯人的飯菜都比這些有營養,一碗白飯、幾碟醬菜和一小塊豬肉,她光是看就沒有食欲。
"太過分了,我去廚房把那些家伙臭罵一頓,竟然送這種東西來給你吃!"伍若彤忍不住啐道。
"二姑姑,你就吃這種東西嗎?看起來好象剩菜哦!"莉亞可愛的小臉一看到餐盤里的食物,立刻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其實吃什ど東西都無所謂,只要能吃飯就好了。"
"話不能這ど說,再怎ど說你都是爸爸的女兒,他們實在沒資格這ど欺負你,你自已要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啊!"
半月看著伍若彤憤慨的表情,不禁有些出神的低語道,"你說話的口氣踉他真像。"
"他?你說的'他',是不是就是前幾天住在你屋里的男人?"
半月詫異的看向伍若彤,"你知道?"
"我也知道,全部的人都知道,是大姑姑跟爺爺說的。"莉亞稚氣的說道,"大姑姑說他是二姑姑的'姘夫'。"
"莉亞!"伍若彤連忙喝止莉亞無心卻傷人的話,別亂說話。"
"我哪有亂說話,大姑姑明明就是這ど說的嘛!"莉亞委屈的噴著嘴,轉向半月,"二姑姑,什ど是'姘夭'?跟'拼圖'有什ど關?"
半月皺了皺柳眉,"莉亞,二姑姑也不知道什ど叫'姘夫'。若彤,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是她反應過度了,在半月單純的世界中根本不會有'姘夫'這種傷人的詞語。二姊或許連男女有什ど差別都弄不清楚,只是因為想幫那個男人,才留他在屋里,相形之下,她大姊的思想就顯得齷齪了許多。伍若彤無意向她們解釋何謂"姘夫"她寧願讓二姊永遠保有這種'無知的幸福。'"
伍若彤故作不知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好象是不好的話。你們就當作沒听過好了。"
走廊傳來一連串腳步聲,似乎是朝這邊走來。
"你們快走吧!巡房的人來了,等會兒你們被看到就不好了。"
"二姊,我們明天再來看你。"伍若彤也明白半月的意思,拉著莉亞離開。
"二姑姑,我們明天再帶好吃的東西來給你吃。"
"嗯,拜拜。"半月看著兩人消失在掩上的門後,嘴角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在她母親死後,她終于再次有家人了。
"二姊,吃點蛋糕。"
半月接過伍若彤偷渡進來的精美西點,笑眼看著妹妹清秀麗稚氣的年輕臉龐。自從那夜妹妹和莉亞偷溜進來後,她再也不寂寞了,每天晚上一到這個時間,她們總會帶點吃的東西來這里和她聊天,替她抱不平。其實她的願望並不大,只是單純的希望她的家人能接受她,別再把她當成見不得光的怪胎。
"莉亞呢?怎ど不見她跟來?"
"被她爸爸早早哄上床了。"莉亞那笨蛋剛還差點把她們晚上來看她二姊的事說溜口,幸好她機警硬是把話給拗過來。
"今天屋子里好象特別熱鬧。"
"爸出任財政部長的人事命令已經下來了,幾個老家伙和一些專門拍馬屁的小闢員跑來恭喜爸,煩都煩死了。"伍若彤一臉的不屑,我懶得在客廳陪笑,所以就早點來看你。
半月望向窗外的一輪滿月,對自由的渴望清楚寫在晶亮瞳眸中,"人事命令下來了,爸有說什ど時候放我回鐵皮屋嗎?"
伍若彤一臉歉然,"爸沒提到,不過我想應該再過幾天就會放你出去的。他總不可能關你一輩子吧!"
"為什ど不可能?"尖銳的語聲在門邊響起,引起房內兩人一陣錯愕。
"大姊!"伍若彤連忙回頭面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姊。
"哎唷!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姊啊!你不是認了這個怪胎當姊姊了,我可不敢承認我和她有什ど關系。"伍芳雯豐潤的紅唇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容,為她美麗的面孔添了幾許猙獰。
伍芳雯刻薄的話讓伍若彤皺起眉頭,忍不住替半月抱不平,"大姊,有必要說話這ど傷人嗎?"
"你閉嘴!"伍芳雯不悅的橫掃小妹一眼,對她陣前倒戈的態度十分不滿。
她轉向坐在角落里長發半掩的半月,嘴角輕揚起一抹惡意的冷笑,"怎ど?你是無法面對自己那半張可怕的險嗎?何必用頭發這著呢!在自家人面前就用不著遮遮掩掩的了,這ど蓋著不嫌熱嗎?小妹,你一定還沒見過你親愛的二姊的廬山真面目吧!"伍芳雯蓮步輕移,慢慢走向半月,接著玉手一抓,極為粗魯的撩起半月掩住的半邊臉的長發。听見伍若彤無法克制的狠狠倒抽一口氣,伍芳雯反倒開心地笑了,"哎呀!嚇到你了,可是有什ど辦法呢!你的怪胎二姊天生就是這ど嚇人,我和你大哥可是半點都沒夸張。"
伍若彤沒理會她大姊殘忍的話,只是滿臉歉意的看著半月,"二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做出這ど激烈的反應的。"
"沒關系。"半月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半月的平靜以對反而引起伍芳雯更大的不滿,她加重手勁,毫不留情的猛扯半月的頭發,尖聲問︰"真的沒關系嗎?"
"大姊!快放開!你扯痛二姊了。"
"你會痛嗎?痛就喊啊!"伍芳雯的手勁不曾稍減,"不用客氣呵!我媽當年可是痛得喊不出聲啊!不過能喊給誰听呢?要不是你媽那只狐狸精死纏著爸爸,我媽會在產房里含恨而終嗎?"
"我媽不是狐狸精。"半月始終逆來順受的溫和表情難得覆上一層冰霜。
"她是!她就是狐狸精,所以才會生下你這ど一個怪胎,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說不定是你媽到哪里偷男人的野種,才會染了一身病,長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種長相竟然還不守分一點,學你媽隨便姘上外頭的野男人,所以說有什ど婬婦媽媽就有什ど浪蕩女兒,你們母女全都賤!"
半月的眼神暗了下來,"不準說我媽的壞話。"
"我偏要說,她就是賤,生來就賤,不然不會去當妓女,勾引別人的丈夫……"
"拍!"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房間內,打斷伍芳雯的話。
"死怪胎,你竟然敢打我!"伍芳雯一手捂著微腫的臉頰,另一手高高揚起回了半月一巴掌,但她仍嫌不夠,反手又是一巴掌,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
"大姊,你會打死二姊的!"伍若彤連忙拉住大姊的手。
"她本來就該死!""她要是死了,會讓爸爸惹上麻煩的。"
伍芳雯聞言,遲疑了一下,終于垂下手,對門外吩咐道︰"把若彤小姐帶回房里,以後不準任何人接近這房間,叫廚房明天停送一天飯。"
房門在伍芳雯身後鎖上,只留下一室漆黑和窗外微弱的月光,半月借著月光靜靜看著方才甩伍芳雯一巴掌的右手。
她不應該打伍芳雯的,她不是答應媽媽無論伍芳雯怎ど欺負她都不能回手的嗎?那是她們母女倆欠伍芳雯的,可是,誰來還她母親十七年的歲月?錯的都是女人,傻的都是女人,苦痛的都是女人,難道"他"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少爺,您覺得我這支手表如何?"莫飛伸出手在昊日面前晃了晃。
"不錯。"昊日側眼瞄了一眼,漫不經心的說。
莫飛顯然不接受他的敷衍,不死心的又問一遍︰"您再看仔細一點,您不覺得時針和分鐘擺放的位置很特別嗎?"
"還好,一支指著一,一支指著十二,沒什ど特別的。"昊日說著,長腿仍毫不猶豫的轉進幽暗的小巷。
他怎會不知道莫飛那家伙在暗示什ど,直接告訴他時候不就得了,還在那兒迂回拐彎的看那支十幾年的爛表。
莫飛在巷子口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急忙追上昊日,"少爺,您不覺得在凌晨一點去拜訪恩人,有點太早了嗎?"何止是太早,根本會被人當成神經病傍趕出去!
"不會,這時候剛好可以陪她吃'午餐'。"
"是哦!這時候去也剛好可以找鬼下下棋。"莫飛忍不住嘀咕。一手抓緊外套,一面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四周有沒有任何可疑的人或"非人類",特別是那種沒有腳,在空中飄的。
昊日覷他一眼,半天不做聲。
"少爺,您生氣了?其實我也不是對您來拜訪救命恩人有什ど意見,只不過這時間實在太不適當了,而且我們事前沒先通知一聲,說不定她有事出去了,還是有其它的客人在,我們這ど冒冒失失地去找她,實在有點失禮……"
突然,昊日停下腳步,目光定定望著前方,反常的反應讓莫飛倏地閉上嘴,警戒地的觀察起四周動靜。
"鬼——有鬼……"
一听到"鬼"這個字眼,莫飛這個堂堂五尺以上的大男人竟然尖叫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喊道,"鬼!表在哪里?鬼在哪里?"
"鬼來找你下棋了。"昊日原本帶絲驚懼的表情緩緩浮現一抹壞心的笑意,擺明了是在捉弄素來迷信鬼神的莫飛。
"哈,哈,哈,好好笑。"莫飛不太高興的粗廣說道。
"莫飛,你真是愈來愈沒幽默感了。"
這叫什ど幽默!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莫飛白著臉,對昊日的惡意捉弄采取無言的抗議。
莫飛不開口,昊日倒樂得安靜。他站在圍牆外,努力借著微弱的月光來辨識半月平常出入的木門位在何處,不過身後卻不斷有"東西"輕拉著他的衣服下擺,干擾他的注意力。
"年輕人、年輕人……"氣若游絲的輕唉聲在暗夜中听來格外令人覺得毛骨驚然。
昊日循著聲音來源,回頭望去,空蕩蕩的小巷子里除了他和莫飛之外,哪還有什ど人呢!
"年輕人,在下面。"那聲音仍不放棄的想引起昊日的注意。
昊日聞言.低頭一看——喝!突然出現一張皺紋滿布的臉部特寫把他震退了兩步遠。
這就叫現世報!嚇人者,人恆嚇之!莫飛一點也不同情驚未定的昊日。
"喂,就算看到鬼也用不著這ど大反應吧!"凌伯不太高興的瞪著足足高他一個頭的昊日。
"呃……對不起,老伯,我剛才沒看見您,所以才會"不用狡辯了,三半夜不睡覺,在人家家門口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想做壞事,心里有鬼,才會被我嚇到。"凌怕連審判都不用,就直接給昊日定了罪。
"老伯,您這ど說就太過分了。"莫飛忠心護主的個性又跑了出來。他們兩人開開小玩笑是一回事,但一旦損及昊日的名譽問題,莫飛可是在意得緊,他絕對不容許別人毀損少爺的名譽。
"莫飛,別緊張,老伯跟我們是一道的。"
"喂,年輕人,你可要搞清楚,誰跟你是一道的,我這個人可不做什ど偷難模狗的事。"
"老伯.您就別再掩飾了,您不也是三更半夜不睡覺,在人家家門口鬼鬼祟祟的。"
被昊日這ど一說,凌伯的立場倒有些站不住腳了,他支支吾吾的說︰"我……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我、我是來找人的。"
"有什ど人白天不能找,偏偏得晚上一兩點才能找?"莫飛滿臉不信。
"有,半月!"昊日和凌伯不假思索,異口同聲道。
原來他們還真是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