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你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從進公司到現在,這是連悼第七次問了。
「嗯?」可惜被問的人忙于察看手中一大堆的事務,難以分心。
「沒什麼。」這樣的對話已經是重復了好幾遍了。之所以他會不斷地重復,只因為——身邊又過來一個穿著怪異的女子,一雙詭異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打了一轉後,落到了那個叫赫的人身上。但見此小姐輕移蓮步,擠到了他和赫之間,香肩在他面前輕搖,花枝微顫。
「赫——」身為他的助理,他不得不提醒快要被那名女子用眼生吞活剝的男人。
「嗯?」連頭也沒抬,闕赫仍是低頭整理著資料,「對了,悼,你幫我聯系一下軔。」一個星期沒在,他的好弟弟將他的事務弄得一團糟!他當初還以為他能幫上他一陣子,現在看來,他連善後都來不及!
「赫——」為什麼所有的女職工看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好像他們倆是似的。但……又好像不很像,她們又好像很期待他,對了,她們的目標是闕赫,好像期待他對她們做出那種……他上司雖然是很有價值,但也從不會讓女人用這種眼光看他呀!
听到屬下那種哀嚎似的叫聲,他就算不想理也不行了。闕赫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大片幾乎貼到他眼前的光澤白皙鮮亮的肌膚。怎麼幾天不見,他公司里的女員工都放肆到這樣帶著獻身的精神來上班了?「對不起,這位小姐,請讓一下。」他有點不明白地望著連悼,他為什麼用一種極度可憐的目光看著他?「悼,怎麼了?」
被叫「讓一下」的女人用一種怪怪的目光看了他們一眼,悻悻地走了出去。
連悼的身上立刻起了雞皮疙瘩,全身汗毛根根豎立。那種眼光——嘔——
「今天天氣不很好,很冷。」他想了想,還是決定這樣開頭為妙。
他的手下什麼時候這麼吞吞吐吐的了?「如果你只想跟我講天氣的話,我沒空!」他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從那天機場事件之後,他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又有一個女人過來了,連悼連忙縮了縮身子,「我是說,你沒發現公司所有的女員工都穿得挺……挺變……態嗎?」那個女人的臉色發白,又白了他們一眼,也走了過去。
「是有點不對勁。」
「她們看你的目光,好像——」
「有問題嗎?」又一個女人擠了過來,胸部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小姐,電梯里很寬敞。」
「沒……沒問題……」被那個具有偉大獻身精神的女人白了一眼,他這個屬下立刻渾身都不自在起來。那兒還有一大堆的女人在看報,詭異地在嘰嘰咕咕,一看到他們倆過來,馬上就散了,散的時候還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他。瞧,這邊還有幾個在竊竊私語的!
發生什麼事了?他不過是一個星期不在公司,怎麼公司就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她們好像都當他們是——變……態——是這個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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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老哥您回來了。」發出此言的正是闕赫的弟弟——闕軔,二十三歲,跟他長得頗為相像,此刻他正坐在總裁辦公室里的皮椅上,囂張地蹺在辦公桌上的則是他的兩只腳,手中是一瓶酒,煞是悠哉,「公事繁忙,恕小弟沒有到機場去接您。」
「公事繁忙?」他冷哼一聲,「你是忙著逍遙吧!」
「老哥怎麼能這麼說呢,」他一臉的悲愴,「我只是在工作之余,稍稍找了些娛樂嘛!」哪像他呀!被外界傳得像個,實際上嚴肅得讓人害怕。
「稍稍娛樂?」他皺了皺眉,「你就是這樣娛樂嗎?如果是大娛樂的話,爸的公司就要被你玩完了。」對于他這個弟弟,他就是沒有辦法看得慣他的嬉皮笑臉。
「咦——老哥的脾氣不好?」闕軔促狹的目光跳到他老哥身邊的人,「悼?」
「別問我,他這一個星期都很容易生氣,可能是因為殷小姐——」他在瞪他?!連悼的嘴巴乖乖地消音。他這位老同學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在他的火山即將爆發的時候。
「殷小姐呀……」闕軔微笑著拖長了聲調,「噢……」
「你又知道些什麼了?」闕赫的眸子突然警覺地眯了起來。他听到了什麼?
「我不清楚。」難得他無情的老哥會這樣用百分百的精力注意到他,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好失敗——他不屑地哼一聲——
「只是我今天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老哥沒注意到今天公司的變化嗎……」他覷了覷他對面的人,嗚——老哥老是用這樣一副當他是空氣的態度看他,「我總結了一下,發現本公司的女員工基本上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披著羊皮的狼,一種是披著狼皮的狼。這兩種呢,雖然是一個扮著端莊淑女,一個本性放蕩,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你說完了就可以走了,我可以不計較你這一個星期內給公司造成的損失。」闕赫冷冷地提醒他是多麼惹人厭,「不用向我匯報你這一個星期的惟一收獲。」
這麼無情哪!親生手足的待遇有時候真的就是這樣悲慘,甚至比不上一夜的女人。怪不得從神話時代開始就有這種能狠心弒手足的人,比如說該隱,現在更有一個視兄弟如敝屣的男人,這原來就是有遺傳的嘛!但上帝有情,讓他的兄弟生來就是這樣博愛,這真是讓人要感動得流淚啊!這個世界上就存在著為老哥的貞潔不被玷污而不顧及危險的大好人,這個人就是他——從小到大為老哥對付一大幫的女人而放棄自己純純小男生身份的傳奇人物——闕軔。「老哥,你听我說嘛——」
「你可以走了。」坐了好長時間的飛機,他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他想要休息了。
不听?踫了一鼻子灰的可憐小弟一臉郁悶,「老哥,有一個女人——」他可憐兮兮地說,「她在我的——噢,不,現在是您的休息室里——」
「叫她滾蛋。」他沒有表情地下令。
「這……不好吧!她等了你兩個鐘頭了,我讓她听到我的呼喚就出來。」闕軔笑眯眯地沖著自己身後不遠的門叫了一聲,「親愛的,出來吧,你的闕哥哥來了。」一句話使得人雞皮疙瘩落滿地。
話音未落,只見一個銀紅色散發著香奈爾五號氣息的肉球——不,不是肉球,是一個豐滿圓潤、胸線臀線繃得緊緊的女人沖進他老哥的懷里。哇!好艷福啊!他這個弟弟就是這麼有謙讓精神。「這位就是所有女人共同特點的代表者,她撲食的動作充滿動感,極富爆發力,于野性之中潛藏著……」呵呵,他可真是一位好兄弟啊!
「赫,你說說嘛,軔他太討厭了,欺負人家——」闕赫懷中的嬌軀扭動了幾下,闕軔好笑地看到他老哥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沉穩的眼中浮現出一股想殺人的戾意。呵呵——好期待呵——
「滾!傍我滾出去!」哪兒來的這樣一個女人?!他的辦公室內什麼時候容許有女人的存在了!
偏偏有人就是要在這時候極不給面子地放聲大笑,而這個人就是那個始作俑者。「小親親,你的闕哥哥要你現在就到他家的床上去,不用在這兒吹冷風、受氣了。」他好笑地看著悼像趕蟑螂似的趕走那個女人,還有他那臭著臉笨手笨腳的可愛樣子——
「滾!你也滾!」
好嚇人呢!老哥真的是好凶!能在這樣的老哥統治下僥幸存活下來,他真是幸運。「好吧,我走了,老哥你不用想念我了。還有這幾張關于你要人調查的資料我也順便幫你帶走好了——」說著,他晃了晃手中的資料,故意發出刷刷的響聲,一雙眼卻偷偷地瞅著闕赫,心里在暗暗地數著︰五——四——還沒數完,就見他一臉陰鷙地轉過來,黑眸惱怒地盯著他,老哥這麼快就回頭了!嗚——真的好傷心!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資料放下,你走。」冰冷的語氣讓听的人著實哆嗦了下。
「不要嘛——老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是要他走?!「物留我留,物走人走!」他煞是正氣凜然。
「那你就帶走好了。」
不是這樣的吧?老哥的脾氣變得好古怪哦!「悼!他真的不看?!」不甘受冷落的闕軔瞪視著連悼,面部表情卻是一副「告訴我吧,快告訴我」的哈巴樣。
「他和殷小姐……」
話音未落,只听到一聲斷喝︰「叫他走!」嚇得他第一時間住嘴。
一定要叫他走啊?「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嘛,這麼凶干嗎?」他撇撇嘴,「殷小姐的資料就讓我隨便處理了吧?反正你也不要了。我念一段怎麼樣?悼,你要不要听?」他無緣無故地將閑閑在外的連悼引進來被雷轟電炸。
「啪——」的一聲,闕赫將手中的企劃書砸到桌上,俊秀的面孔抽搐了幾下,終于忍不住沖上前來揪住闕軔的領口,一把將他摔出門外,順手奪過他仍念念不忘的資料。
「不要!不要啊——」闕軔立刻爬起來,呼天搶地地沖過去,但門就這樣冷酷無情地——
必上了。嗚——
「悼,你說老哥看了後會怎麼樣?」被罰站到門前的闕軔仍舊改不了惹事生非的性子,依然是一副天塌不下來的樣子。
「你好像很期待被他痛扁一頓。」瞥了一眼悠閑的闕軔,連悼動也不動地等著看好戲。
「要被痛扁的是那個女人,不是我。」
「我敢肯定不到十分鐘,你的大禍就要臨頭了。」悼扯扯嘴角,「至于你口中那個要被痛扁的女人嘛——」
門「刷——」的一聲被拉開,一只肌肉發達骨骼粗壯古銅色的大手從門內伸了出來,準確無誤地揪住靠在門邊的闕軔的衣領,一把將他拖進室內,隨後,傳來一陣摔打哀嚎的聲音。
雙手環在胸前的連悼搖了搖頭,嘴里緩緩地吐出兩個字︰「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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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一疊紙張突然從頭上掉下來,恰恰砸在那個可憐人兒的鼻子上,「你解釋!」
主編大人!殷茹眼淚汪汪地瞅著剛從外面回來的單大姐,無辜的眼神散發著慘遭蹂躪後的信息︰救我!救我!
「該死!你給我解釋!」失去耐性的人眼看就要發狂,她一把抓起眼前矮他一個頭的女人,讓她的眼對上他熾烈的雙眸,「解釋!」
大屠殺!掃了一圈辦公室,確信沒有一個人是幫著她的,殷茹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是同事,只不過是在同一個辦公室里的人。先不說被嚇到角落的某某某,光說害她到現今這種地步的某人吧,在惹出禍來之後,就這樣一聲不吭、裝作沒看見似的溜回到她自己的辦公室。
可恨啊!
「你看誰?」一聲怒吼,堆積在電腦桌上的一大疊打印紙震落了下來,啪啦啪啦的響聲很忠實地為語言的主人造勢。
「沒……沒看誰……」殷茹抖了一下,清楚地听到耳邊響起了骨骼啪啦的聲音。奇了,他又沒握緊拳頭,她為什麼會有這種這種恐怖?她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
「跟我走!」雷陣雨過後,暴怒情緒的主人大手一收,被抓住衣服的小女人就可憐地被他拖走了。只殘留著美人香魂未斷時斷斷斷續續的呼救聲——
「救……救我……」
所有一切,有一人最知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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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被打,完全是因為你找死。」二十七樓的總裁辦公室里,有兩個人正在對談。對談的一人臉上全是青紫,哭喪著臉,只差沒有擠出兩顆大大的淚珠來以示他的可憐。而另一人呢,正兩手環胸,臉上全是幸災樂禍,「你偷看赫的東西不說,還竟敢大膽地在後面題詞亂道一通,這樣不知死活的人實在是不值得同情。」連悼笑著點點闕軔的額頭,惹來他的抽氣聲。
「你輕點啊!我很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家伙,在老哥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忠心的樣,誰知道他背後是——
「你的表情像是在詛咒我。」連悼翻了翻厚達十厘米的資料復印件,「赫有許多女人……但每一個時間都不久,我想我也會是一顆即將消逝的流星,而在他的生命里有的是璀粲的繁星。深情如夢、愛情如煙花,虛無縹緲的是不變的繁華,沒有人會為此改變。女人——無悔追隨,男人——執著尋找,一路路的軌跡走下去,交交融融匯匯合合,只是一張網……」
好惡心!「悼,你看就看嘛,干嗎還讀出來?」闕軔受不了地模了模手臂,嚇!起了好多雞皮疙瘩。
「你不是看過了,還留下了你的評論,有什麼好受不了的。」而這位不怕死的人留下的話語就是︰文筆清且婉約,雖不是情婦,但卻很好地道盡了情婦的心中苦處。能寫下這樣的話,被痛扁一頓的確應該!
「可是很惡心啊!她寫的這個欄目的主題是《情色生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老哥不能滿足她的欲求似的。」
「你找死!」連悼頭也不回就開始罵。翻看下一頁,是一個題為《「性」情中人》的欄目︰「又一個愛的夜……夜色綺麗,奢華與渴望只在這一刻沉醉,靈與肉交融的那一刻,他的唇貼在我的頸項間,喃喃道︰‘很美’。這讓我不由地想起了英國伊麗莎白統治時的溫情時代。愛情,被詮釋成靡爛與幽雅,一句小小的情詩中的呢噥也會成為傳觀的對象。‘你淺淺鎖骨下的小灣是我心中的維多利亞港……」讀的人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得到身後的人全身毛骨悚然。
「悼,你不用對我大念情詩了,雖然你長得是那樣的清雅如女人,可還有一大堆女人要應付的。你想做的話要等到三年後了,我也不想誤你的青春……」
「你覺得你一臉的腫塊能吸引多少人?」悼笑著向他走來,背出他亂接的話,「‘有讓人像做了一場的感覺,只不過老哥真的那麼快就上手了?恐怕是被人污了名譽又未得美人芳澤吧,這不是虧大了嗎?其中的情場描寫太過火辣。此文一出,老哥一定會被女人狂撲,死無葬身之地。雖說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如沒有上的話,真是做鬼也冤枉——’」
他剛以優雅極富有感情的音調念完,闕軔就已經沒有風度地開始大叫︰「你好了吧你?你念的時候就不能有感覺點嗎?好歹我也是為了這些字受委屈的。」
「受委屈?我可沒有這種感覺。我只感覺到某人是皮癢了。」至于那個殷小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