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有鳥聲在窗邊嘰嘰喳喳,睡癖並不是很好的蘇談微微動了一下。
討厭,怎麼這麼亮?她本能地舉起一手遮住臉,擋住溫暖明亮的陽光。
可是就在這一動彈間,她只覺腦袋沉重得像是快從脖子上掉下來,而且一陣陣要命的暈眩直逼上來。
她忍不住申吟了起來,勉強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直直瞪著一張英挺性感臉龐,很男人的臉,濃眉,微翹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緊閉的薄唇,暗青色的胡碴已經冒了出來,更增添幾許男人味。
听說薄唇的男人很薄情呢……她的腦袋瓜突然閃過這個常識,還來不及細細研究,她又立刻驚嚇地回到現實中。
蘇談整個人僵硬在當場,她瞪著這張湊得自己很近很近的臉,這才敏感地察覺到一只溫熱微粗糙的大手擱在她光溜溜的腰上。
她嚇得一動,卻發現全身像是被大卡車輾過一般,又酸又痛又麻,兩腿間更是微微疼楚,而且很酸,酸得要命。
她憋住氣,不敢置信地輕輕拉開裹在身上的羽毛被……媽呀,她全身什麼都沒穿,而且……而且胸口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里漸漸有個底了,她還是呈半驚嚇狀態地撐著彷佛脹成兩倍大的頭,小心翼翼地把躺在自己身邊,姿態異常親匿與佔有的男人的一手一腳慢慢給撥開,她顧不得脹痛的腦袋和酸痛的身子猛然一滾。
咚地一聲,她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可還是疼得她齜牙咧嘴,幸好床上那個男人睡死了,連動都沒動一下。
蘇談看著雪白的大腿間有一抹血漬,雖然乾掉了,她卻難說服自己是MC來了。
老天,她昨晚到底干了什麼好事?
她一手扶著沉重暈眩的頭,動作艱難地站起來,趕緊搜索著四處……終於看見了她的淺紫色洋裝落在沙發旁。
洋裝怎麼會掉在那里?
她腦海驀地浮現一抹影像……他熾熱需索地吻著她的頸項,然後是酥胸,接著她身上的洋裝被褪了下來……
天哪!
她緊緊捂住臉,強吞下一聲嗚咽和驚喘。
她居然跟個陌生男人發生一夜,該死!她怎麼會這麼笨?這麼蠢?這麼沒有警戒心?
包該死的是,偷瞥著床上肌肉結實強壯的男人胴體時,她竟然又臉紅心跳,血脈僨張起來。
快走!不然她會做出連自己都唾棄的事來!
而且趁他還沒有醒來,至少還可以免於睜開眼後的尷尬。
蘇談像是逃命般地抓起洋裝就往頭上套,穿到一半才想到她的內衣和底褲……她心生不祥地望向大床,果然被他的大腳壓在床上。
要冒著吵醒他的危險抽回底褲嗎?
算了,就送給他當紀念品好了,再說她也不信他可以從一條內褲追查到她的身分……昨天大家都很忙、很樂、很high,誰會記得他們倆一路熱吻滾進小木屋?
除了她自己,還有他。
啐!不要再想了,趕緊離開現場才是真。
她打散長發掩蓋在胸前,慌忙地逃出小木屋。
雖然很丟臉,姿態又難看,但她也顧不得了。
幸虧她的皮包還在游泳池畔的涼椅上,連那瓶紅酒也在,更加慶幸所有人可能是通宵玩樂吧,到現在人人都還在呼呼大睡,沒人注意到她。
話說回來,誰會在清晨六點起床查看有沒有人落跑的?
蘇談叫了計程車火速飆回台北,手在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更是顫抖得不穩,開了半天才打開門躲進套房里去。
"呼……"她整個人面朝下的癱在床上,恨不得把自己悶死在枕頭里算了。
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這個問題她一路上問過自己幾千幾百遍了。
不過從她慢慢回來的記憶中得知,昨晚還真不是普通的火熱銷魂。
蘇談渾然不覺自己的嘴角緩緩往上揚,就像貓偷嘗了女乃油似的得意笑容。
雖然昨晚是她的初夜,但簡直比A片或情色小說里描寫的還要狂熱,尤其是他整晚虛索無度,技巧高超到簡直將她調弄到瘋狂上天的地步。
啊,每個女人一生中至少都該嘗一次這種絕頂美妙的滋味。
蘇談在最初的震驚與懊惱退去後,忍不住笑嘻嘻地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再三贊嘆地回味。
沒辦法,可能是她的酒意還沒完全消去,有什麼要擔心煩惱的等她睡個回籠覺後再說吧。
她趴在大床上,雙手緊緊抱著枕頭,想起他堅實有力的臂膀和溫柔又狂野的踫觸。
這就是……心動的滋味嗎?
可是她不會跟他有任何瓜葛,也不會跟他再有任何關系或聯系的,一夜就是一夜,男歡女愛過後一場雲煙一筆勾消。
雖然經歷了初夜青澀的她,想到這只是一次意外,除了回憶外,什麼都不能夠擁有,心里不免有一抹深深的心酸與惆悵,可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糾纏,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是最好的結局。
"真要命了,昨晚我失去處女膜,又是第一次經歷高潮……雖然昨天晚上不只一、兩次啦,但是我怎麼能趴在這里冷靜地分析情況呢?"她一只手捂住臉頰,忍不住發出,一聲懊惱自責的申吟。
可她是成年人了,喝醉酒忘情態意一番後,還是要面對現實的。
再說,他可能早就習慣了這種夜夜有女伴眠,醒過來後各自分手不回頭的日子,她如果想不開,豈不是沒骨氣又落人笑柄?
"可是……"她撓著頭,苦苦地思索,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呢?"
她竟然就這樣逃掉了!
雖然早已習慣男歡女愛的成人游戲了,面對她的不告而別,省卻了諸多醒後的招呼或尷尬,宋紹詞心底多多少少有些釋然,可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惱火。
最重要的是,他昨晚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連都沒有戴。
可惡。
出來玩就要遵守游戲規則,兩個成年人的歡愛是一回事,牽扯到一條無辜小生命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一向稟持著只要女友受孕了,他絕對負起做父親的責任──至於丈夫嘛,就不必了──所以他一向很小心。
可是昨晚他竟然大意到與她歡愛了一整夜,在她體內飽嘗極致的淋灕快感好幾回,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要避孕。
他是瘋了還是突然變成笨蛋了?
假如他的孩子流落在外,該怎麼辦?
宋紹詞越想越生氣,臉色鐵青地穿上衣衫,一轉身驀地瞥見雪白大床上一抹刺目的鮮紅,提醒著他昨晚在初次進入她身體時所感受到的阻隔。
懊死,這麼說不是他在作夢了?她真的是處女!
他緩緩走近大床,伸手拎起一條絲質的粉紅色內褲,然然緊緊地握在掌心里揉縐成一團。
"可惡!"
他面色極難看地大步沖出小木屋,不由分說地猛敲著每一間小木屋的門。
"誰呀?"
"哪個不長眼的?"
"是警察來臨檢了嗎?"
"哎呀,我還沒穿好衣服……"
他直到敲到一扇始終靜悄悄的木門,眯起眼楮,抬起長腿踹向大門。
砰地一聲!木門硬生生被踹開來。
王希鳳傻傻地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摘下眼罩,迷迷糊糊地瞪著杵在門口的高大男人。
"嗯?要吃早餐了嗎?我吩咐過十點再叫我的,現在幾點了?"
他咬牙切齒地道︰"七點半,不過我要一個地址。"
"紹詞?!"她慌忙地坐好,急急地撫順著亂翹的發絲,滿面堆歡,"我不知道你昨晚也在這里過夜,你睡得好嗎?是早餐時間了嗎?"
雖然他身上的西裝微縐,濃發微亂,甚至還有兩顆扣子沒扣上,露出結實性戚的胸膛,但是他依舊英俊迷人得令人嫉妒又屏息。
他依舊沉著臉,"希鳳,告訴我蘇談的地址。"
她呆了一呆,蘇談?
"你要阿談的地址做什麼?"她問出心里的疑惑。
"我要去掐死她!"他深吸一口氣,話還是忍不住打齒縫里迸出。
她畏縮了一下,被他的怒氣驚嚇到。"她……她對你做了什麼事嗎?是不是對你不恭敬?其實阿談那個人個性雖然強了點,可是她通常有口無心──"
"我指的不是這個。"他皺眉打斷她的話,"告訴我她的地址。"
王希鳳慢慢從惺忪狀態清醒過來,她眨了眨眼,在他不尋常的慍怒臉上看出一絲異樣。
"你找她有特別的事哦?"她賊賊地笑了起來。
宋紹詞一凜,迅速收斂起狂野的怒意和神情,恢復了一貫的沉靜和瀟灑,微笑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有點事想問她。"
"你別瞞我了,你是不是看上了阿談?"她眼楮亮了起來,"還是昨天晚上你們已經……那個那個了?"
他微微一驚,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你想太多了。"
王希鳳越想越有可能,興奮到起想跳起來跳紅磨坊的康康大腿舞。
嘿!阿談,真有你的!
他瞪著她,咬牙道︰"希鳳,你別胡攪瞎搞,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哪樣?"她眉開眼笑的追問。
宋紹詞可以感覺到他的耐性一寸寸地消失,"王、希、鳳。"
哎呀,逗得太過火了。她連忙收起幸災樂禍的笑容,清了清喉嚨正經八百地道︰"阿談是我的好朋友,我絕對不允許你掐死她。"
宋紹詞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眼底異常明亮的光芒所代表的意義──快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不打擾你睡美容覺了,Bye。"話一說完,他像來時那般突兀地轉身離開了。
王希鳳的臉垮了下來,"啊,怎麼這樣釣我胃口啦?揣著滿肚子的好奇,人家怎麼可能還睡得著?"
真是夠狠的!
不過……昨晚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談該不會酒後力大如牛,一不小心K到宋公子"那里"吧?要不然他剛剛進來怎麼一張臉臭得跟榴楗一樣?
蘇談雙手插在褲袋里,低著頭晃呀晃地在附近的公園散步。
靈感,她需要靈感。
作者要是遇到了創作瓶頸,輕則郁悶幾天,重則會要了老命的……就像現在,她就很想拿頭去撞樹自盡。
雖然後來編輯又打來跟她聊了很多,並且給予很多支持和鼓勵,再三解釋說明她並不爛,但蘇談還是整個人都提不起勁來。
她的生活好像少了什麼,唏哩晃當空蕩蕩的。
唯一的刺激和快樂就只有在回想那一夜的纏綿激情時,可是想過以後她又更加郁悶了。
笨蛋才會愛上一夜的對象,她努力不要當那樣的笨蛋,所以她拚命告誡自己,這麼刺激的事干一回也就罷了,足夠一生回味就好,否則一次是美麗,兩次就是泛濫,三次就是放浪了。
想騙誰呀,你以為只做過一次就可以無罪開釋裝純情了嗎?
心底的聲音毫不客氣地戳破她的自我開釋。
"唉。"她捂著臉頰,覺得好慘、好丟臉。
"我們又見面了。"
突然間,一堵高牆擋在她面前,蘇談覺得撞到硬物的時候,一抬頭,卻已來不及逃了。
陽光下的他看起來更高大,而且比她記憶中的還要性感……真要命,當她一眼瞥見他頭發往後梳的發型時,突然想起他為什麼會這麼眼熟了。
他就是那天罵人不打結的自大狂!
蘇談剎那間感覺自己快變成了孟克大師"吶喊"里的那個人,她也想雙手捂著兩頰,眼神空洞驚恐、臉龐扭曲地吶喊──
啊……
誰呀,誰來一棍子敲昏她吧!
宋紹詞在陽光下細細地端詳著她變白的臉,陡地臉色也微微一變,"是你!"
蘇談強忍著口乾舌燥,裝傻想蒙混過去,"先生,我們好像素不相識,你認錯人了吧?"
他眼楮半眯,表情變得危險,"就是你!"
媽呀!
她轉頭拔腿就跑,可是宋紹詞哪里能容得她逃掉,輕輕松松一伸長臂就抓住她的長辮子,將她拉了回來。
"唉,痛痛痛……"她只好乖乖地回來,埋怨地瞪著他,"你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現在認得我了嗎?"他露齒一笑,可惜笑里冷意森森。
蘇談打了個寒顫,該來的躲不掉,還是面對現實吧。"你到底想干什麼?我們…….嗯,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就是一夜,一夜過後拍拍就兩不相干了,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吃回頭草是很沒行情的?不怕人家笑你嗎?"
她的伶牙俐齒他早就見識過了,只不過這次他說什麼也不會讓這個女人混過去。
宋紹詞幾乎是心滿意足地欣賞著她懊惱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幾天憋在心底,被捉弄被擺道,憋得亂糟糟的一口鳥氣消失了不少。
"你還是喝醉酒比較可愛,講起話來也比較不這麼惹人嫌。"他閑閑地抱著雙臂瞅著她。
她忍不住瞪他好幾眼,"沒有人要你站在這里自取其辱,你大可當作沒有看到我,轉頭就走。"
"太慢了,徵信社的錢我都付清了,要我看到你後轉頭就走,那我豈不是很吃虧?"他模樣悠哉悠哉,但眸光里閃動的可不是這麼好脾性。
她覺得腳底板陣陣發涼,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地追問︰"你干嘛找徵信社調查我?我又沒有偷拿你的錢,還是偷走你身上任何一樣東西,如果有什麼鑽表還是戒指不見了,不要賴到我頭上喔!"
宋紹詞差點又被她逗笑,他連忙忍住,保持一貫的神情,"你還說沒有偷走我身上的東西?"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偷走你身上的東西?"她先是大嚷,隨即心頭有一絲竊喜和慌亂。
他指的該不會是他的心吧?
小說都是這麼寫的,男主角苦苦追尋到了女主角,然後深情款款地說︰"你偷走了我的心……"
就在蘇談胡思亂想的同時,宋紹詞緩緩地吐出幾個字,登時把她從雲端打回殘酷現實。
"我、的、精、子。"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笑容是好整以暇的,眼神卻是銳利無比。
蘇談嗆住了,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的……精……精……"
真……真是夠了!
"你、你……"她的手指幾乎戳進他鼻孔里。"你這個超級厚臉皮的自大狂,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愛因斯坦嗎?國父嗎?我偷你的精子做什麼?少惡心了,你就為了幾只'類蝌蚪'來跟我嗆聲,你無不無聊啊?你一定是很閑,要不然就是被老板開除了,心理不平衡外加變態,才要找個人發泄是不是?"
原來他上次小覷她炮火的猛烈和刻薄程度了,宋紹詞眸中怒火一竄,隨即硬生生壓下。
他已經有點了解該怎麼對付她了,第一就是要比她冷靜,絕對不能被她激怒,一切就好辦了。
於是他盤抱著雙臂,偏著頭饒富趣味地打量著她,"難道你想否認我們三天前的事實嗎?若說你的體內沒有我的精子,那就太睜眼說瞎話了。我算算看,那一晚我們歡好了幾次,嗯,兩次我從正面進入,還有一次是從後面,啊,絕對不能不提我們在窗台上的那一次……"
"停!"蘇談的臉像燒滾開水的水壺般漲紅了,就差頭上沒冒出陣陣白煙。"你……你閉嘴!"
他可樂了,但故作傷心地瞅著她,"談談,你還記不起來嗎?或許我可以再提醒你一下,最狂猛、最激烈的那次要算是抵在牆上,你的雙腿環住我的腰……"
蘇談撲到他身上,拚命用手想捂住他的嘴巴。"叫你閉嘴你還說,這里是公園,你到底有沒有一絲廉恥心啊?"
"小點聲,大家都在看我們了。"宋紹詞輕輕松松地扳開她的手,老實不客氣地攬住她的腰,鋼鐵般地箍緊了她。
蘇談驚喘一聲,連忙四處張望,果不其然,有幾個晨起運動的老先生和老太太正好奇地往這兒瞧,她雙頰滾燙,真想直接鑽進土里遁回家算了。
陡地,她又發現自己做了一件大大失策的事──
她怎麼會大意靠得他這麼近,而且還被他抓抵在胸前連動也不能動?
那一夜火熱的記憶翻江倒海而來,她全身上下的肌膚登時敏感悸動叫囂出聲聲的饑渴和巴望。
她還記得他的吻落在柔軟的耳垂上,還有他的大手緩緩地撫滑進她的大腿間……
停停停!
她半閉的雙眸倏地睜開,努力掙扎起來,忿忿地道︰"放開我,大庭廣眾下你在干什麼?"
"我想你不但欠我精子,還有一個道歉。"他露出雪白的牙齒,可惡地笑道︰"至於被你用拖鞋打的那一記……罷了,就當作見面禮吧,雖然從來沒有女人敢這麼對我。"
"我什麼都不欠你。"她奮力想掙月兌他的箝制,可是這男人的手臂是 合金做的嗎?任她怎麼扳怎麼頂怎麼撥都文風不動。
"我可不這麼認為。"他沉著臉,不由分說地把她拖離現場。
"綁架啊!"她放聲大叫。
宋紹詞對每個好奇驚異投射而來的眼光報以無比性感真摯的笑容,"對不起,我太太對我有些誤會。"
啊,是小兩口斗嘴賭氣呀。
老先生、老太太們顯然想起了他們年輕時候那股酸甜勁,紛紛微笑點頭︰心有戚戚焉。
"誰是你……"她還想再叫。
他俯近她耳邊輕輕吐氣,卻有不容錯認的威脅,"再喊我就用嘴巴堵住你的嘴,想試試嗎?"
她登時噤若寒蟬,最後還是不敵他的蠻力和陰險狡詐,被拖進他的跑車里。
"這是綁架。"她黑著臉道︰"還有妨凝人身自由。"
宋紹詞好整以暇地發動車子,輕轉方向盤,睨了她一眼,"你去告我啊。"
蘇談忍不住惱羞成怒,"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已經說過了,我們那一晚……是個錯誤,再說你又不是不能接受一夜的人,難道你對每個跟你嘿咻過的女人都追討過精子嗎?給我都給我了,難道還要我擠出來還給你?對不起,衛教課可沒教過該怎麼把精子還給男方。"
雖然她的伶牙俐齒讓他氣得牙癢癢的,可是她獨樹一格的說話風格和內容卻也令他忍俊不住,真不知道該狠狠地掐死她還是吻昏她才好。
"衛教課有教過女孩子跟人家玩一夜的嗎?"宋紹詞冷冷地道,一想到她隨隨便便就把處子之身給了個幾乎是陌生的男人,他就有抓狂的沖動。
雖然他暗自竊喜她給的對象是自己……這種亂七八糟、錯綜矛盾的心情他還是生平首次嘗到,但這種理不清剪不斷的感覺,卻也令他不爽到了極點。
蘇談臉紅了起來,卻不認輸地道︰"三天前你可沒有抱怨過,干嘛?做都做了,現在才來充當道德重建委員會的會長,不會嫌太晚也太多余了嗎?"
"你是處女。"他指出。
噢,一拳擊倒。
蘇談緊緊地抓住系在胸前的安全帶,咬著唇,心慌意亂起來,"凡事總有第一次,再說,你那時候也沒有抱怨過。"
他怎麼會抱怨?不是便宜他了嗎?她知道男人有多麼哈處女,但是想玩處女,卻又要自己將來的老婆非得是處女不可,真是有夠混蛋的變態心理。
"那時候我們已經箭在弦上了,更何況你也很歡迎我的進入……"他的嘴巴突然被兩只小手緊緊壓住。
蘇談臉紅得跟番茄一樣,氣惱道︰"你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露骨粗俗?"
"粗俗?"他單手拉開她,另一手依舊穩穩地掌控著方向盤。"我只是點出事實。"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煩躁地瞪著他,看他一身昂貴的黑色西裝和湛青色領帶,突然很想抓住領帶勒昏他,然後乘機下車逃逸。
可是不行,現在車子正在行駛中,而且他也已經知道她住的地方了。
"我受到欺騙,難道不能來討回屬於我的東西?"
她沒好氣地翻翻白眼,"不要又講那個關于精子的冷笑話和蠢問題了。"
"不說精子,說孩子如何?"他一語驚人。
蘇談頓時僵住。
孩子?什麼孩子?
"那晚我們都沒有做防護措施。"宋紹詞頓了頓,語帶揶揄道︰"不過我很懷疑以我們那晚的瘋狂,即使戴了恐怕也沒多大用處。"
她呼吸急促,口乾舌燥,手腳冰冷,低低地自語,"孩子……我還沒有想到這個……"
對啊,萬一那晚的瘋狂導致她懷孕了,那該怎麼辦?
雖然她很喜歡逗鄰居家的白白女敕女敕小孩,但她是個沒有耐性又超級龜毛和迷糊又懶散的人,身為SOHO族更是不喜歡受到牽絆和規範……倘若她懷孕了,天啊,這可不是個小問題,而是大到她難以想像的地步。
看見她臉色變了,宋紹詞終於稍稍解了這口憋著的鳥氣──她總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通常跟他玩這種男歡女愛游戲的女方,都有服食避孕藥的習慣,可是看她如遭雷殛的表情,他可以想見她根本沒有吞過任何一顆藥丸,甚至連想都沒想到過這點。
"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好好的談一談?"他有力的大手穩健地放在方向盤上,微帶嘲謔地問道。
蘇談瞪了他一眼,慢慢自驚慌中恢復,"你放心,絕對不會那麼倒楣的。"
宋紹詞一听她的話︰心頭怒火又起,"什麼叫不會那麼倒楣?懷我的孩子叫倒楣嗎?"
"懷孕是件神聖的事,可是我很難想像我會懷你的孩子。"她哼了一聲。
"懷我的孩子有什麼不好?"他橫眉豎眼的追問。
"萬一孩子跟你一樣自大囂張霸道,那我會很傷心的。"她故作嘆氣搖頭,"唉,又是個小魔頭,將來娶不到媳婦怎麼辦?"
"我喜歡女兒。"他眯起眼楮,很不爽她講得那麼篤定,而且為什麼像他就是小魔頭?
"女的?那更慘,男人自大霸道還可以勉強解釋成有男子氣概,如果是女兒遺傳到你的個性,哪個男人敢娶她啊?"她嘖聲道︰"可憐哪,到時候還不是我這個做媽的得頭痛。"
"你夠了喔。"他非常不爽。"遺傳到我有什麼不好?長相英俊,能力超強,絕對是頂級優秀的基因……"
"太慘了,萬一又遺傳到你的自以為是和自圓其說,那就更悲哀了。"她簡直不敢想像那個後果。
"蘇、談!"他咬牙切齒的喚著她的名字。
她睞了他一眼,"干嘛?不過是隨便說說,那麼認真做什麼?我肚子里現在連個屁都沒有,你放心。"
宋紹詞忍不住皺起眉頭,"我想我才應該擔心,萬一小孩子遺傳到你這種性格和那張嘴……"
她握緊雙拳,"宋少卿……"
"我是宋紹詞,不要亂叫。"他一揚濃眉,警告道。
"隨便啦。"她一副臭臉的瞪著他,"我沒有懷孕,也不想跟你閑話家常或是聯絡感情,我要回家。"
"有沒有懷孕不會這麼快知道的。"他的語氣很篤定。
她不禁有些酸溜溜地道︰"哎喲,連我們女性的懷孕狀況都了如指掌,該不會是見多了吧?像你這種公子,外面說不定已經有好幾打小孩了。"
"我還沒有任何孩子,無論是婚生的還是私生的。"宋紹詞冰冷的眼神顯示出對這個話題的嚴肅。
"我該說我很替你惋惜嗎?"她嗤笑問道。
宋紹詞瞪著她,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跟這種女人搞一夜,還經歷他此生前所未有過的強烈高潮和激情,甚至現在還坐在這兒听她大放厥詞,忍受她的侮辱?
她以為她是誰?
不,是他為什麼要委屈成這樣,讓自己遭受這種不必要的侮辱?
猛地一轉方向盤,他技術高超卻驚險至極地回轉車子,在蘇談瞬間嚇白的臉和隨即響起的喇叭聲中往回開。
"你……你想撞車也要等我下車吧?"蘇談倒吸了一口涼氣,冷汗涔涔地緊靠著椅背,右手緊緊地拉住車窗上方的把手。
宋紹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無快意地道︰"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又沒有說我怕,我只是……有點緊張。"她還死鴨子嘴硬。"怕跟緊張當中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他想笑,不過想起她會有的反應,又忍不住撇了撇嘴,神情冷漠地開著車回到小鮑園。
蘇談傻傻地看著他將車停靠在路邊,她應該要松了一口氣才是,可是不知怎地,她卻覺得有一股深深的失落和悵然,心里還有一點酸酸的。
"你走吧。"他一點都沒有熄火的意思,冷冷地道︰"下車。"
就……這樣嗎?
蘇談突然覺得好像黏在椅座上,非常非常地不想起身,她的手遲疑地擱在把手上,始終未能鼓起勇氣推開車門。
"你還在等什麼?"他冷笑,"等我繼續糾纏著你下放嗎?你放心,我不知道這三天是吃錯什麼藥了,但可以確定的是,我絕對不會再自取其辱。"
她心里莫名揪疼了一下,濃濃的失意涌上胸臆,她沒有多想就沖口道︰"如果我真的有了,你打算怎麼辦?"
"我絕對不會讓我的骨肉流落在外。"他神情嚴肅的說。
她的心髒猛地怦跳了一下,難得地口吃起來,"你……我……我才不想結婚,更不想嫁給你!"
宋紹詞睨了她一眼,好像她剛剛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有誰提到婚姻了?"
她一顆心像是坐了高達五十層樓的自由落體,從頂端急速降落地面,差點跌了個四腳朝天。
她惱羞成怒地瞪著他,"你存心耍我嗎?"
宋紹詞掃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是要娶你,對你負責嗎?"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方才腦袋里有閃過這個荒謬的念頭,可是她死也不會讓他知道。
蘇談高傲的撇撇嘴,"那怎麼可能?就算你要我也不肯,你想太多了。"
"那你說我要你……"他采究地盯著她。
她嘴角抽搐,皮笑肉不笑地咬牙道︰"你放心,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會死巴著你不放,孩子是我的,你休想踫到他一根手指頭。"
他沉下臉,語聲冷冽地道︰"你是存心跟我過下去。"
"你才跟我過下去,肚子是我的,里頭的東西也是我的所有物,跟你有什麼關系?更何況我相信有一大堆女人迫不及待想懷閣下的孩子,你的選擇那麼多,就不必裝出純情少年郎的嘴臉了。"她反唇相稽。
他臉色鐵青,"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凶婆娘,我真是昏了頭才坐在這里跟你好聲好氣地談。"
"我正要下車,你可以滾了。"她全身的力氣統統回來了,忿忿地打開車門,一腳跨出車外。
宋紹詞簡直快被她氣瘋了,咬牙低聲咆哮道︰"瘋女!"
聞言,蘇談氣狠狠地猛力甩上車門,回敬一句︰"自大狂!"
她絕對、絕對不會嫁給這種自大霸道囂張跋扈又自以為是的爛ㄎㄚ,更不會倒楣到一次就中獎。
跑車引擎低吼著迅速飛駛離開,蘇談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恨恨地比出中指。
沒辦法,她實在太生氣了,就算被附近鄰居指指點點,她也……
她腦袋才閃過這個想法,眼角余光便瞥見住在三樓的謝姓老夫妻驚愕地張大嘴,傻傻地望著她粗魯的手勢發呆。
蘇談火速縮回中指,尷尬地笑道︰"咳,我……我手指扭到,呃,早安,吃飽了
沒?明天見。"
她語無倫次地說完,低頭捂著發燙的臉,懊惱地急忙打開大門就往樓上竄逃。
真是太丟臉了。
媽的,都是那個自大狂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