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撲倒花蝴蝶 第十章

天亮了。

兩人就這麼拗著,雨眠的脾氣烈言怎會不了解?他知道自己絕不能退縮,一退縮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人生從此進入真正的黑暗期……

「你到底要跪到什麼時候?」她疲憊地看著他。

「我有得是時間,跪到妳把林書揚甩掉。」他的語氣似乎很寬容,脅迫意圖卻十足。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她狠下心別過臉,不理會心里猶豫的聲音。

「不遲不遲,只要妳願意,一切都不遲。」他往前一步,牢牢抱住她。

「我……這樣太對不起書揚。」她內心交戰著,推開他和想留在他懷里的念頭都那般濃烈。

烈言加把勁,又道︰「妳又不愛他,誤他一生,拖著他一輩子,才真的對不趄他。」

「我……不能決定……」她掩面而泣了。

「妳愛的明明就是我,瞧,妳的心跳好快,身子也在顫抖,就乖乖的承諾愛我吧!」他當然不能放開她,吻上她顫抖的唇。

倏然,雨眠掙扎地推開他,只見林書揚站在他們旁邊,不知是哪時候不聲不響的進來了。

「你們……」他一臉猶自不敢相信。

炳哈!烈言在心里大笑著,這種被情敵「抓包」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雨眠,妳過來。」林書揚瞪著他們。

雨眠站起來想過去,卻被烈言狠狠攔腰困住,他凶神惡煞的對林書揚咧嘴吼道︰「滾開,別擋路!」

「你想對雨眠怎樣?」林書揚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她是我的,我要把她帶走。」他抬腳把身旁的茶幾踹向林書揚。

林書揚急忙閃避,茶幾把前方的?燈和置物架撞倒,一地狼藉。

雨眠驚呼一聲,「你……你瘋了?」

「對!我不瘋也被你們逼瘋了。」烈言不是開玩笑的,剛才她竟然想從他懷里投到林書揚的懷抱,他不氣瘋才怪!

林書揚發覺烈言受的刺激太大,不禁擔心道︰「烈言,有話好說,你想要回雨眠而已,我還給你就是了。」

咦,這麼好商量?

他安撫的說︰「你別沖動,先放了雨眠再說。」

烈言冷笑一聲,放開心愛的女子,隨即一手扯住林書揚的衣襟,「你休想要花招,我才不會上當。」

說完,他一拳朝林書揚揮去。

「你真的瘋了!」林書揚捂著肚子大叫。

「這樣會鬧出人命的,你真的瘋啦?!」雨眠氣嚷著。

烈言靠近又想揪起林書揚,他急忙高舉雙手道︰「好好好,我受不了你這瘋子了,我投降,我招了。」

「林書揚,你敢?」她急嚷。

「我不想被他打死,看在他為了妳都變得理智全失,算了啦,雨眠妳別再整他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瘋掉。」林書揚躲著他,怕他真的發狠。

烈言已听出端倪,瞪著他問︰「你說什麼?說清楚!」

雨眠急得俏臉煞白,「不準說……」

「我們訂婚是假的。」他爆出真相。

「什麼?!」烈言驚愕不已。

「雨眠跟我訂婚,是為了證明你對她的愛。」

那天在醫院會面後,烈言回心轉意,可這女人心里不平衡了,她不想輕易回到烈言身邊,這麼容易就原諒他,那她這段日子吃的苦算什麼?

所以她便自編自導了這出戲,拜托他幫她,要李婀娜轉達捏造的訂婚消息,烈言這身陷愛情風暴中的傻子果然被騙了。

烈言緩緩地轉頭看著雨眠,目光復雜,隨即露出壓倒性勝利的欣喜表情,抱著她迭聲問︰「真的?這一切是真的?」

「你不生氣?」她反倒意外,原本擔心他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听到這個「揭曉」,會怒不可遏。

「氣啊!但總此失去妳好。」此刻,烈言的理智全部回籠,氣度也恢復了,轉頭對林書揚道︰「原來你的演技這麼好。」

「我可是犧牲品,從頭到尾受盡你的精神虐待。」唉!可憐的他都快演不下去了。

烈言本來有些歉意,想想又道︰「活該!早招了不就沒事?」

林書揚拍拍他的肩,「這要問雨眠啊!她發現你果然愛她,就決定要教訓你,讓你飽受煎熬。」

他听了呆了好半晌,沒想到自己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一天,不過他是栽得心甘情願、死心塌地。

「女人很恐怖,是吧?」林書揚挑眉道。

他心有同感,可不是?如果他不愛她,她再花樣百出也枉然,就因為他愛她,才會吃她那一套,被她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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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言失而復得欣喜若狂,再向雨眠求婚,她卻說︰「這樣求婚?不算!」

這是什麼道理,她不愛他?

不,她當然愛他,這點烈言很有信心,否則她費盡心思去證明干麼,既然兩人相愛,為什麼她不結婚?

「我不這麼做,很可能你還不知道自己多愛我呢,」雨眠拒絕求婚時,這麼說。

他好修養,回道︰「是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不過才修了五個月,當然還沒修成正果。」

她得意,很寬恕地說︰「看在你『明理』的份上,所以我決定重新來過,想娶我,就重新來追我吧!」

「不管花多少時間、代價,我一定會追到妳。」他認了,再次信誓旦旦地宣布,並拿出一小盒禮物,「這種糖叫『吻』小小一顆很精巧可愛。」

雨眠被他喂了一顆,「嗯,好吃。」

他馬上用那至死不渝的熾情眼光看著她,「那就跟我結婚。」

她立刻把糖還給他,「我不能為了好吃的糖嫁人。」

連思考兩秒鐘都沒有,她她她……太不知感激,太不夠意思了。

「嫁給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為妳做牛做馬。」

「在我答應你之前,任何男人對我示好,我都不會拒絕交往看看。」她嘴角泛起的微笑既迷人又詭譎。

「啊!這怎麼行?」他瞪大了眼,愛上這麼一個女人,就像整天活在驚濤駭浪之中,怕她被別的男人拐走,更怕她愛上別人。

望著他緊張的俊臉,她淡淡地笑道︰「怎麼不行?是你說的,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遺願意為我做牛做馬,我等著看你的表現,你要是被別人比下去,我還嫁你不嫁?」

烈言吁了口氣,「妳有拒絕的權利。」

愛情不但沒道理可言,而且完全不受控制、選擇,所以才會苦不堪言,他只好苦中作樂,期盼早一點苦盡笆來。

還有一大隱憂──林書揚。雖說這人和雨眠只有手足之情,烈言仍不放心,把她看得非常嚴密,不輕易讓他們單獨見面。

某天,林書揚生曰,雨眠要替他慶生,烈言知道後,馬上建議,「我知道有個餐廳環境好、東西又好吃,我去訂位。」

「嘖嘖!書揚生日耶,你也要費心,你哪來那麼多時間?」

「應該的,他是妳兄弟,如同我兄弟,兄弟生日一定要表示,晚上七點我來接妳。」反正管接管送還要管請客,他全包了。

「你這樣不累啊?」

「妳別管,一切由我安排就是了。」他也很嘔哪,無奈怕快到手的老婆會飛了,不看牢點不行。

然而更嘔的是,慶祝完生日,雨眠還邀林書揚回家喝咖啡。

兩人肆無忌憚的笑笑鬧鬧,惹得烈言牙癢癢,「林書揚,你少對我老婆甜言蜜語,當心我宰了你。」

「拜托,還怕我搶你老婆不成?」林書揚回得很坦蕩。

「嘿嘿!我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你,書揚,情場如戰場,我才不會放心。」為了這個女人,他神經質發揮到了極點,甚至有種預感,自己可能要這樣擔心一輩子了,唉!

稍後,林書揚取出一片光盤,和雨眠一起觀賞,這是世界各地的教堂介紹。

烈言好奇的問︰「看這個做什麼?」

「我手上有個廣告案子,需要找一家別具特色的教堂當場景。」雨眠目不轉楮的盯著畫面,露出欣羨表情。

烈言見她為教堂那莊嚴聖潔的氣氛感動,趁機說︰「我們也選在教堂結婚吧,歐洲的教堂最美,妳喜歡著名的大教堂還是鄉間的小教堂?」

她瞥他一眼,閑閑回道︰「不算。」

「又不算……雨眠,妳耐力佳、韌性強,但請不要用在我身上,我已經快炸掉了,我不能少了妳,妳就嫁給我吧!」

「向我求婚?戒指咧?鮮花咧?」她冷哼。

啥?她不是說過求婚不希罕戒指的?但烈言哪敢得罪她,更別說頂撞她了,只好再接再厲的求婚,無止境的求下去。

好不容易送走林書揚,他擁著她,索取一些溫存,「妳別想溜了,我不會讓妳離開的。」

她不禁輕笑了起來,「那你得要緊緊抓住我喔!」

那是當然的嘍,可是,腳下一陣「喵喵」聲,她立刻撇下他,彎身抱起愛貓。

嗚……連貓也來霸佔他的雨眠!

瞧瞧她,她只顧她的愛貓,沒良心!

他追過去抱她,想討回一點點注意力,卻被她推開。

「別鬧了,我要去做晚餐。」

「我們吃飽了,咦……妳會做飯?!」他愣道。

「做給貓吃的。」她取出瓷盤,打開貓罐頭,切蔬菜,有模有樣的擺盤,活像法式美食。

她替愛貓做晚餐?!他卻從未嘗過她的手藝。

「貓重要還是我重要?」他火了,像個孩子似的爭寵。

她竟也很認真的給他考慮,很明顯的一時間難以決定。

貓比他重要?他幾乎沒哭出來,「別這樣好不好?我都快精神崩潰了。」

「可是,你不理我,在我精神崩潰的時候,都多虧牠陪著我耶!」雨眠哀怨地貼著愛貓摩挲,他哪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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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氣暖和,百花都開了。

烈言繼續求婚不下一百零一次,雨眠也拒絕了一百零一次,這一點連關母都看不過去,直說︰「我真同情這個愛上我們女兒的男人。」

「哪的話,我們阿言這個浪蕩子,有人肯管他,是他的福氣。」康德義知道雨眠在「報仇」,樂得和她同仇敵愾,一起教訓孫子。

「唉,咱們雨眠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倔,只有烈言受得了她。」關母忙陪笑道。

未來的婆婆──烈母立刻幫著雨眠說話,「脾氣倔有倔的好,做事才有原則,何況雨眠美麗大方又能干,會有分寸的。」

可見關、烈兩家已盡釋前嫌,婚期將近,就等雨眠點頭。

烈言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向雨眠求婚不成,他突發奇想道︰「要不我學古人,上妳家求婚好了。」

他真的這麼做了,去了關家。

他沒有拿著玫瑰花、戒指,跪在地上向雨眠求婚,而是帶著戒指上關家,關父、關母及兩位兄長看過戒指,全家都滿意。

必父感動的說︰「烈言這孩子實在沒話說,學問、人品、家世都是無可挑剔的。」

必母慶幸的說︰「現在也不那麼講究禮數了,訂婚、結婚一起辦吧!」替女兒擔心了這麼多年,總算可以放下心了。

培智說︰「我送你們蜜月旅行,想去哪自己挑。」

培康說︰「我送你們全套家具。」

雨眠只是微笑。

烈言高興道︰「我最大的收獲就是雨眠肯嫁我。」又說︰「新房子也布置好了,雨眠,我帶妳去看,妳一定喜歡。」

來到新房子,眼前花團錦簇,雨眠為之動容。

房子置于一座英式花園里,外圍是青翠的植物,矮小編木自然交錯著,與五彩繽紛的百花相互輝映,其中一個花圃,修剪出「我愛我妻」的宇樣。

送一支玫瑰不足以表達他對她的寵愛,送九百九十九朵又嫌俗氣,所以人家送花,他送整座花園,以行動說明一切。

她完完全全的被感動,「多麼美麗的花園。」

他趕緊趁機說︰「妳可願意搬進來和我一起住,一起白頭偕老,每天早晨一起醒來看花海?」

雨眠凝視半晌才說︰「不算。」

「又不算?」他呼天搶地。

「不算。」她殘忍的堅持。

他站在花圃間,抱著頭無語。

很好,這下子他非得祭出撒手 不可。烈言暗暗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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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烈言的撒手 教雨眠哭紅了眼。「他他……他怎麼可以這樣……這樣對我的貓咪?」她傷心得不得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沒那麼嚴重吧?有啥好哭的!」培康不以為然。

「女人!小題大做。」培智更不以為然。

林書揚拿著那封「勒索」信,哭笑不得的說︰「只要妳結婚,貓咪就沒事了。」

「他為了結婚,竟然綁架我的貓,才沒這樣便宜!」

不會吧,好不容易要結婚,又告吹了?三個男人面面相覷。

「我是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妳快給我答應他!」兩位兄長不管了,天曉得這對怨偶要鬧多久?

「我是不會妥協的,書揚,你替我告訴他……」雨眠交代一番。

「好事多磨。」林書揚苦笑,只好跑去找烈言。

烈言拿著一杯酒自斟自飲,琥珀色液體緩緩蕩漾,因為他的手在顫抖,十分緊張不安。

「有什麼消息?」他知道林書揚會帶消息來。

林書揚輕輕回道︰「她走了。」

「什麼……」酒杯無聲無息掉在地毯上,灑了一攤酒漬。

好好好!算她狠!

「別急,她去斐濟了。」

「什麼時候回來?」他問得有氣沒力,她這麼一走,就帶走他的一顆心,這女人真教人防不勝防。

「她說要你帶著貓去見她,否則永遠不回來。」

「這只該死的貓!」他盯著牆角被他綁架回來的貓咒罵。

「可別氣得殺掉牠,想找雨眠還得把貓帶去呢!」林書揚偷笑。

「雨眠總是這麼放肆,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烈言嘆息,盡避他不羈還有個分寸,哪像她沒人管得了似的。

「你們倆個性、脾氣如出一轍,可有得磨了。」林書揚把地址交給烈言。

唉!這女人千萬不要再耍他了。烈言立刻買了機票,動用了一些私人關系把貓帶出國,十二個小時之後,他們便可以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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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的天空,潔淨的沙灘,遠處的白浪緩緩卷起,雨眠獨自坐在帆布椅上看海景。

「小姐,沒人陪伴妳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她先勾起一抹笑,轉身看他,烈言身穿白襯衫及卡其短褲,與平日打扮全然不同,卻更瀟灑風流。

「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一個機會陪妳嗎?」他微笑地把手里的肉票──貓咪交給她。

「要陪我,那是一輩子的事喔!」

「我……我願意!」他驚喜不已,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稱心如意。」

「走吧,婚禮在等著我們。」她挽起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白帳篷。

呵,原來她都準備妥了,但是……

他忍不住的問︰「老實說,妳是為了貓,還是為了我才舉行婚禮?」

她眨眨眼,驚呼道︰「當然為了你,我又不是嫁給貓,笨蛋!」

他橫眉豎眼,沉沉地以律師口吻追究,「烈太太,妳說的全是真話,沒有騙烈先生?」

「當然,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男人。」這兩天獨自一人在這島上,盡避景色宜人、空氣清新,她卻孤枕難眠呀!

「那妳為什麼不早點嫁給我?」他相信她一開始是生他的氣,但她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不該氣那麼久。

「因為我很享受被人追求、被人寵愛的快樂。」還有她希望感受到很多很多的愛。

「什麼?妳以為結婚後我就不會寵妳愛妳?」他佯裝震怒。

雨眠連忙舉起雙手投降,「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烈言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陽光下,他們是相愛的,無限鐘情地看著彼此,擁抱彼此,擁抱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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