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回去了?」
端著比她身材橫向還要寬上數倍的盤子,葉今夏不勝負荷的把水果盤趕快擺在就近處,然後甩手。
唯一的客人走了,阿溪淚回來就看不到這麼熱鬧滾滾的場面,好可惜。
這客人的身高如擎天,細看,他的發色帶褐,弧度卷曲直到耳際,象牙色的臉龐,寬闊的天庭,就差看不到那雙眼了,真是扼腕!
「不走,難道要一直住下去?」仔細听薩剛的嗓門很沉,沉得像有口鐘在水底恍惚的響那樣。
哎呀,這人講話真沖!
「你要是有意思長期包住,我當然更加歡迎。」
「哼!」拂袖。
這樣也能氣?
「客人順路好走。」這麼場面的話,總沒得挑剔的吧?
「我走不走要你來說!」
哇咧,翻臉喔!葉今夏身後比中指。
「你說我幫了你?」薩剛好整以暇的就擋著櫃台出入的唯一路徑,他身後一群人黑壓壓沒人敢多吭什麼,仿佛,剛剛下令要整隊離開的人不是他。
「嗯啊。」
好反復的人,害她大費周章又洗又切,要短時間內弄出這一大盤東西可是要很拚的。
「你用這幾塊東西就想打發我?」
好像跟她聊天聊出心得來,薩剛問題多如牛毛。
「這樣還不夠,那我進去再多切一點。」奇異果他吃吧?廚房就剩下那玩意了。
「我是說你壓根沒有想報恩的心!」好!竟敢歪曲他的意思,以為他是貪吃鬼嗎?
「報──恩──」咕嘟,她沒听錯吧?趕緊耳朵掏上一掏。「有啊,我這不是──」
「我不是說過別拿幾塊給猴子吃的水果來敷衍我!」他越說聲音越響,沉在水里的大鐘看似要浮上水面當當作響了。
「猴子吃的水果?」
她很像听雷的鴨子,傻不楞登的回不上一句。
「你是鸚鵡嗎?」他講她應也沒錯,可是就是切不到他要的重點。
「你才開動物園咧。」
又猴子又是鸚鵡的。
「我家是不小,不過我對那些吵吵鬧鬧的寵物沒興趣。」
越扯越遠了對不對?跟在薩剛身後的每個人都心有所感。
「哎呀,你干脆直說,你剛剛說的報恩是怎麼回事?」總算有人再度把線頭拉回來。「不過先說好,很多錢我是沒有∼∼要是幾百塊我還可以考慮。」
「你以為我在跟你要錢?」危險的弦絲有崩斷的危機。
葉今夏捏捏太陽穴,黑不溜丟的大眼盛滿困惑。
「要不然呢?」
薩剛頓了下,然後說了更叫人跌破眼鏡的話出來。
「如你所見,我是個盲人。」
咬牙切齒、咬牙切齒。
「我知道,可是在我看起來你一點都不自卑,是個很棒的典範。」雖然講話惡聲惡氣,也很愛拐彎抹角啦,可是人有正義感,應該給他拍拍手夸獎了。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有抹不易見的狼狽。
「給你拍手。」
「住手!」
葉今夏看見冷掉的場面,好像也覺得自己拍手拍得有點不知所雲,訕訕的住了手。
薩剛頭痛的想一走了之,可是腳步卻怎麼都沒有絲毫走路的意願。
這女孩……怎麼形容?
老實說,他還真的形容不出來。
他做事向來不拖泥帶水,決策若定絕不轉彎,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情況,實在荒唐又可笑。
「我需要一雙眼楮。」
鴉雀無聲。
良久──
怯怯的聲音很不確定的說道︰「你要我的眼楮?」
眾人默然。
「我哪里說過要你的小眼楮?」覺得她有那麼點可取,現在又想掐死她了。
「人家的眼楮才不小。」
這攸關美丑非要爭取不可。
若非薩剛天生有口好牙,恐怕早不被磨成粉末了。
「你給我報上名來!」
可是有人還沉浸在悲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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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咽。
沒有眼楮她要怎麼賺錢養葉芳菲和溪淚?
溪淚就別提了,那個拜金女葉芳菲有多會花錢,整個山腰的人家都知道……慢著,他說的好像不是這一條∼∼
抹抹干淚。
「你好沒禮貌,我明明講過我叫葉今夏了,沒記住就算了,還用那麼凶的口氣凶我,你又不是我老公,不許用那種沒禮貌的口吻跟我說話。」
「你敢罵我沒禮貌?!」他問過?那……她叫什麼?「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敢掉下一滴眼淚讓我听到,我會把你的頭擰下來!」
對了!葉今夏!她叫葉今夏對吧!
緊要關頭是想起來了。
「嗚……你把我的頭擰下來我每天晚上就當無頭女鬼去糾纏你讓你睡不好吃不下!」
飽受的委屈終究是爆發了,誰叫她也只是個才滿二十歲的小女生。
薩剛無言,抹臉。
「少爺,她怎麼看都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女生,你……話實在說得太重。」榮三又出來當炮灰。
而薩剛已經是個快滿三十的大男人了,怎麼看,大欺小的嫌疑確很難洗刷。
薩剛可沒想到她這麼小。
有理說不清,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進退維谷的一天。
他仔細聆听,雖說葉今夏恐嚇著要哭卻只听見細微的一陣嗚咽,然後就沒了聲響,不像很多女人一哭就沒完沒了。
她夠堅強,也許在他那個陰暗的宅子可以活得下去也說不定A啪
「少爺,您要看護?專業水準都是五星級的,要多少有多少,您怎麼會看上這個小泵娘呢?要知道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啊!」就算這朵野花還只是朵小雛菊,采了也是問題多多。
榮三壓根沒想到他家少爺的臨別秋波,竟是想要把櫃台小妹帶回薩家別館。這怎麼成?!不成不成不成的∼∼
「叫我不要采路邊野花,榮三,我用人還要你批準嗎?」都造反了!
薩剛翻臉如翻書的脾氣令人禁不住要起寒毛。
「我不是這意思……」老僕連忙要解釋。
「既然知道自己幾兩重就給我住嘴!」
住住住,他一定住嘴,還會閉得比蚌殼還要緊。
「葉今夏,」薩剛轉向她,「你考慮後的結果如何?」
葉今夏悄悄高興了下。他想起她叫什麼了!可是,就這麼點小事有什麼好樂的,那麼她又在氣什麼?真是亂七八糟的感覺。
「我不……」
一個民宿就夠她忙得了,哪來的美國時間陪貴公子耗時間?伴君如伴虎,他後面那一掛就是殷鑒,殷鑒不遠,這種事情她做不來。
「你居然拒絕我?」薩剛怒極反笑。
「誰規定我不能拒絕?」她也吼了回去。
她有心要好好解釋她有不能去當「導盲犬」的正當理由,哪知道休不到一秒鐘的火山又亂噴岩漿。
「是沒有人。」薩剛讓邪笑侵佔他的嘴角。「不過我會是那個第一個讓你打破慣例的人!」
撂下讓人皮皮剉的話,他大爺終于甘願離開簡陋狹小又看不上眼的民宿。
這一場避雨,究竟會避出什麼來,沒有人知道。
屋外的綿綿密雨在車陣走後,很奇異的竟然露出一方,就那一方而已的晴空出來。
鱉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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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今夏無聊的轉著指頭玩,面對神情嚴肅的溪淚。
「我講這麼多你都懂了嗎?」
當她是需要循循善誘的小女孩,溪淚很難得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明白。
葉今夏悄悄打了個呵欠,然後偏著頭放到桌面上捱著,一任並不是很豐厚的長發散置在單薄的腰際上。
「溪淚哥哥,你也認識那個什麼薩家別館里的人啊?」
「我也在那里打工。」
「你都做些什麼?」她試圖轉移話題的企圖心很強烈。
「幫忙處理一些文件。」畢竟他也提早混了張大學資訊處理的文憑,為了養這個家,天才般聰明的他,幾乎是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
也因為這層關系才會變作他來當說客,說服葉今夏點頭。
「可是我要走了,民宿怎麼辦?」
「家里還有芳菲。」
「她會願意嗎?」之前為了要不要繼承民宿,她那天才姊姊就幾度鬧離家,現在要她回來當玉女掌門,不知道會不會把好好的武當店變成人肉包子鋪?真是叫人不得不擔一百個心。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有自信能夠說服葉芳菲。
「也就是說,如果我答應,咱們家就有三份收入了?」
她最在意的果然還是這個。
「不止,」他神秘的搖頭,清俊的臉漾著笑。「對方答應幫我們提前償清銀行的欠債,而且每個月還給你一筆豐厚的薪水。」
「一千兩百多萬耶……你確定?」她差點失控抓住溪淚的衣領,不敢相信真的好運到。
「嗯。」
「我去我去!」這麼好康的事情怎不早說,早說了她千百個願意啊!
撒小花啊。
于是∼∼
她不管刀山還是油鍋,看在一千兩百萬的份上她來到了薩家別館。
說是別館,因為薩剛這半年長住在這里,來來去去的僕佣並不少,到處井然有序,花木整齊扶疏,房子的考究也就不用說了,到處都是精雕細琢,隨便一塊桌布看起來都是貴森森的那種。
葉今夏在大玻璃環繞,美輪美奐的大廳見到榮三。
「我把人交給你了。」溪淚趕他下一攤的工作去了。
「你放心,少爺還沒有交代工作下來,她目前只要先熟悉環境就可以了。」見面三分情,亂七八糟的關系牽來牽去都是熟人。
既然篤定心意要在薩家別館工作,葉今夏也很愉快的朝著溪淚揮手,因為明天又會見面了咩。
「葉小姐,歡迎你來到這個大家庭。」
「榮叔,您叫我小夏就好了。」
「好,我也不跟你拐彎子,你的工作呢大致上就是跟著少爺,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最好隨時隨地跟著,知道嗎?」
「我知道,溪淚哥哥都跟我說了。」她明快聰慧,刻意收拾過的容貌更散發出潔淨的智慧來。
「那麼我讓人帶你到處去逛一逛,熟悉一下宅子還有你未來的住處。」
「謝謝榮叔。」
真是嘴甜的小女生!榮三樂孜孜的想。
葉今夏左右偷瞄,拉拉他的袖子。「榮叔,怎麼沒看到我未來的老板那位薩先生呢?」
「少爺事業做得大,生活習慣跟普通人不一樣,你要有心理準備。」
「也就是說……」
「現在是少爺的睡覺時間,你手腳要盡量放輕,最好別發出任何噪音來。」晝夜顛倒是老早的習慣,他們干活的時候要盡量小心謹慎、放輕手腳。
這事困難度很大,應該抓只貓咪叫它來比較拿手。
她踮起腳來走路,這逗笑了榮三。
「不用這麼刻意,這屋子的隔音設備絕對是最好的。」
不早說!
于是,大事底定。
葉今夏就在薩家別館住了下來。
這一住,三天過去。
三天里,薩剛一點都沒有要使喚她的意思。
她每天享受米蟲生活,對這里滿意極了。
要不是每半個月醫療團隊的診視讓他由房間整個轟出來,他揮舞著拐杖大發脾氣的踏出房間,葉今夏以為他會在自己的房里自閉到老。
僕人們縮成一團沒有人敢去攖其鋒。
謗據以往的經驗,這時候去掃到台風尾會很慘。
對了!
「小夏,你去!」
她不是來伺候少爺的嗎?叫她去就對了。
不由分說被推了進去。
一片慘烈啊,就算民宿台風過境也沒這房間那麼慘,叫人更不舒服的是房間里面烏漆抹黑的,叫人一下子根本分不出東南西北來。
「誰?沒有我的吩咐誰讓你進來?」那是冰塊與玻璃杯踫撞的冰冷聲。
她也不想進來好不好……
小心翼翼繞過玻璃碎片。
「……愛發脾氣傷心動肺,文明人有話好好說,生氣一點都不劃算對不對?」像是說給自己听,其實是希望那個壞脾氣的男人加減撿去听。
這聲音薩剛听過,雖然有點陌生,可是他一下就想起來了,那是葉今夏呢喃似的聲音。
「那群庸醫!」他憤憤的捶打床沿,仍舊不肯苟同。
他的眼沒救了,那是什麼鬼扯的道理!他一千萬個不信!
「覺得不好就換掉啊。」
「他們已經可以算是台灣眼科最權威的團隊了。」這才嘔人。
「那就不要太堅持己見,偶爾听一下醫生怎麼說也好,畢竟人家醫學院的文憑不可能是拿三斤豬肉去換來的。」
「你在教訓我?!」
「我在做你的眼楮。」
一句話堵死了薩剛。
又一次他被這小女生堵得啞口無言。
「哼,你來得可真是時候!」窗簾整個全部拉下來了,微弱的光線不足以穿透任何景象,薩剛坐在床沿上也只是個模模糊糊的樣子。
「我是被人推進來的。」挑了個看起來安全的地方站著,不動。
「那群懦夫!」
「要是你有這樣的主人誰都嘛會嚇壞。」
「你還說!」
「這是禁忌不能說嗎?」
她的聲音不輕不淡,說也奇怪,卻在這樣令人糾結不舒服的空間里,給了薩剛一種像是春天來了的感覺。
有她在,這房子的冷度驟降,有了人氣。
「你當我是那麼不通情理、沒血沒人性的主人嗎?」他豁然站起來以一種鬼魅的速度接近葉今夏。
倏然被人貼近,她是有點驚慌啦,不過她早就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對于薩剛忽怒忽喜的個性倒也就不是那麼介意了。
「哪有,何況這問我不準,我今天才上任。」
「你三天前就來了,什麼今天才上任,你也當我是瞎子?」
他的氣息凶猛,她隨時有被攻擊的可能。
「你很難伺候耶,我如果說你是英明睿智的老板,你一定會說我花言巧語、油腔滑調,我說不了解你你也發火。」
「哼,算你會講話!」
「我要是不講話,你大概又要嫌棄,請個啞巴來了。」她向來想說什麼已經習慣,又不曾端過別人飯碗,沒想到直言直語卻誤打誤撞進薩剛向來與人勾心斗角的心。
「別以為我不打女人你就放肆了!」
「那我就請人來把這一屋子亂打掃一下嘍。」雍容大度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吧,嘿嘿。
「隨你!」女人就是計較這些!
葉今夏很快樂的倒退到門口示意他們派個人來打掃,又轉回來。
「沒有我的命令別在我身邊繞來繞去。」真是奇怪的女生,只是順她個意高興個什麼勁!
「那我們到外面晃晃吧,還是你喜歡吃灰塵?」
好個軟硬兼施。
「誰敢叫我出門?!」
「灰塵里面有塵?細菌滿天飛舞,它無孔不入的會鑽進我們的皮膚,然後在上面寄居生小孩。」她就是不給他靜下心來的時間。
「閉嘴!」薩剛捏著太陽穴,眼旁青筋跳動。
「三分鐘,我給他們三分鐘,打掃完要立刻滾出我的房間!」
這算妥協了對吧。
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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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扶我!」
一出房門薩剛就發脾氣。
「是。」有人很快的貢獻出她的肩膀,並且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肩膀上放。
痹乖從命是因為她看見了;看見他踏出房門的那剎那,微側的臉茫然的瞪視著遠方,像是孩子般的不知道何去何從。
薩剛怔了下。
她的手好小,卻很暖,她的肩膀吧,那麼縴細,薄得像紙片。
他本來是想吼她動作慢得像烏龜。
「你要帶我去哪里?」他的心飛過一抹紊亂。
這樣被帶著走的經驗絕無僅有。
他在抗拒。
「我還想問你呢,你是屋子的主人,這別館哪里最漂亮我們就去那里。」既然是散心當然要挑漂亮的地方。
「我不去那麼遠的地方!」又鬧別扭。
「要不,坐這里曬太陽好了。」她從善如流得很。
「這里是哪里?」
「小心,這邊有三個階梯,腳步要小一點。」
他一窒,不肯走了。
莫名其妙幾句話時間,竟然被她帶到戶外。
「你休想牽著我的鼻子走!」
「是你搭著我的肩,你的鼻子好端端在臉上呢。」他真的需要多多走到外面來的。
這麼自閉,那天他是怎麼肯出門踫上大雨的?
令人費解。
「你知道我在講什麼!」薩剛快崩潰了。
「我當然知道,我跟你保證這里沒有半個人,就你跟我,這樣可以嗎?」她松開薩剛貼著她的肩,人逕自往前走去卻惹得他一陣咆哮。
撓撓頭,忽視他的魔音穿腦,為一千兩百萬忍耐。
不過,他很沒安全感呢。
「對不起啦,我是想找塊干淨的地方給你坐,不過我發現到處都很干淨呢。」回去重新握住他。
他的手好大。
「你為什麼要忍耐我?」他的脾氣嚇跑不少看護。
「明明是你要我來的,所以不算忍耐。」不坐啊,好吧,那就用力站高一點。
「你很明確的拒絕了。」他沒有忘記。
「後來我又改變主意了。」
「撒謊!」他用手抓起葉今夏的下巴。
痛啊∼∼
抓人這麼精準,也許對于他不想做的事情這位薩先生障礙不少,對于……譬如說欺負她,他就很內行了。
「說!為什麼改變想法?」
「你……這樣……偶……怎麼梭話?」她眼中淚花亂轉。
他忿然放手。
生病的人不該體弱如病雞嗎?沒想到他手勁還這麼大,下巴要是移位,她肯定會更丑。
「如果……我說是為了那一千兩百萬來的,你听了會比較爽嗎?」比中指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要克制、要克制!
「哼,我就知道。」
「如果你可以不用那麼鄙視的態度,我會覺得你除了英俊又帥之外,還不錯相處,可是如果你老要拿鼻子給我看,我可也是會生氣的。」
「你想怎樣?」
「辦法可多了,把你帶到馬路上讓你迷路,放巴豆讓你瀉肚子,丟東西讓你跌倒,你要不要試試看?」完全忘記主僕規矩的人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詞。
「很好,」他陰森森的露出潔白到叫人嫉妒的牙。「那我就等著瞧!」
咦?
他不會真的要她荼毒自己的金主吧?
或者……意思是她過關了?
不會吧,這位她的新老板,有有有有有有……被──虐──待──狂──耶──
我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