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一如往常的忙碌。
拿著整迭Keyin出來的文件住外走,她低著頭清點數量,等一下裝訂成冊要發送各單位部門……
太過專心的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有個不請又來的男人,在無意間用他非常醒目的色相秒殺了所有的辦事員的目光。
所有的OL都是可憐人,日復一日的上班下班,青春貢獻給了公司,只能領到薄薄一迭薪水,等到年華消磨殆盡才發現一個男朋友也沒有,偶爾吞咽著口水對偶像或帥哥流口水,變成了生活里最大的調劑。
最近,繆司的員工尤其幸福得過份……
要裝作不認識……情絲不用看也知道,讓整間辦公室坐立不安的禍首又準時來這里「上班」了。
「小絲,別裝作我們不熟。」一只手攔下她,瓖著白銀綠寶圈的袖扣,白襯衫,簡直帥到沒天理。
「對不起,現在是上班時間,咳……閻總裁,您找我們老板嗎?他在辦公室,您里面請吧。」為了大家周全,場面話是怎麼都免不了,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听到她的磨牙聲?
閻東官要笑不笑,揚著臉對門內的巴天御喊──
「學弟,老規矩,人我借走了!」
只听見在里面不知道忙著什麼的巴天御喊聲,「有借有還啊。」
「謝了!」閻東官揮手,當作致謝,也不管情絲還沒弄懂究竟是怎麼回事,就拖著她的手時往外帶。
「什麼事,我在上班耶。」
沒天理了,閻東官這樣的人曾幾何時,應該說本來就是巴天御眼中相當于神的存在,神跟他要東西,他會不允嗎?
「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妳說。」
「這時候?」
閻東官回看她一眼,「嗯,這時候。」
「我能拒絕嗎?」
「不行。」
就知道。
慢吞吞的把文件擱下,隨便吩咐個人,「這些全部要裝訂,釘好送進辦公室給董事長蓋章。」
閻東官等她交代清楚,把情絲帶上了車。
「我們去約會。」他發動車子,從停車格里俐落的開往大馬路。
「約會?」她按著發疼的額頭。
把她專程從辦公室帶出來,然後去約會?是她太落伍跟不上時代還是怎地?一切都顛倒了。
「嗯,我們從來不曾好好約會過。」
「你是說可以像無限卡那樣,吃你的用你的錢,我想花什麼都可以?」
「這麼敲詐法,妳對每個男朋友下手都這麼狠啊?」
「真要有我媽早過好日子了,我何必出來上班?」當她撈女啊!有話也不會講。
「妳想給伯母過好生活,那妳自己呢?」
「我?我這種懶散的個性哪個自大的男人受得了?」不會撒嬌,不會女乃聲女乃氣,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隨Call隨到,那種會替男朋友整理住家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是外星人。
捫心自問都沒有寂寞需要肩膀的時候嗎?
嘖,她忙著賺錢,有時間傷春悲秋不如找個夜班來上更好。
現在的男人寧可去娶大陸妹還是越南印尼新娘,也不會要一個身負巨債的女人。
還有,她有拖油瓶。
買一送一,誰敢要?
她別的沒有,很有自知,母女倆過一天算一天比什麼都強。
「妳倒是耕耘不問回收,現在的人像妳這樣很少了。」
寶利的社會,人人想往上爬,只怕缺乏機會而已,他這只大肥羊近在眼前,她居然不知道要好好利用,唉,小絲啊小絲,叫我怎麼說妳……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閻東官伸手模了模她的發,手感很不錯。
情絲瞪了瞪眼,發現嚇不倒他,不作聲了。
這是她頭一次坐上閻東官的車,賓士F63AMG,一款多功能的商用車,日內瓦車展剛展示過沒多久,車子平穩的行駛,滿舒適的。
閻東官很少去注意女人的長相,卻喜歡她不說話時柔和的眼眉,清雅水透的自然表情跟動作,不粗魯,也談不上優雅。鼻子癢的時候毫不客氣的虐待她小巧挺直的鼻子,這會兒以為他沒看到,把腳從幾吋的高跟鞋里解放出來,他幾乎能夠听到她舒服的嘆息聲。
就算情人眼中出西施好了,她的腳趾圓潤白皙,看起就是非常的刺激跟賞心悅目。
「喂,你想去哪里?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說到底,人家許久沒回台灣,她是地主,先說從頭到尾沒盡餅什麼地主朋友之誼,連飯也沒請過一回,他這些日子來也算盡心盡力的對她這老朋友示好,拒人千里的事情也做了,臭臉也給了,唉,說起來其實又何必。
這年頭誰還有少年時的朋友,他都願意放段了,她拿什麼喬?
其實也不是拿喬,是根本沒有心理準備,人家說女大十八變,男人何嘗不一樣。
這雙灰眸的主人很不一樣了,深深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側面看過去下巴潤澤,手長腳長,典型的企業家形象。
他太帥了,帥得情絲沒勇氣認他。
「我想跟妳談談,至于去什麼地方我沒有想法,妳呢,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談什麼,這里不能說?」
「也可以。」他本來就沒打算拐彎抹角,要是能一次把事情談妥解決是最好不過了。
他把車繞到綠蔭多的地方,又下車買了飲料,不可不謂細心。
情絲把冰塊咬得卡卡作響,滿足得像小貓。
「你要談什麼,說吧!」
閻東官考慮了下,決定開門見山。
「我不能在台灣待很久,也就是說過兩天,公司的事情多,我要妳跟我一起回芬蘭。」
不是商量,不是請求,雖然他看似努力的緩和著語調,卻沒什麼折沖的余地。
「如果是香港啊澳門去玩個兩天可以,芬蘭很遠耶,我走不開。」情絲小小的鼻頭歙動著,沒什麼真實的感覺。
芬蘭……那要多少錢才去得了?她沒想過,壓根沒有。
「妳確定?」閻東官壓抑被拒絕的怒意,這下傷腦筋了。
「確定。」
「那我把總公司遷到台灣來好了。」沒有經過太多思考,他很自然就想這麼做。
鮑司很重要沒錯,可是當年讓他願意接下父親事業,一直到現在他沒有為過別人,是情絲。
現在就算真的為她把總公司搬過來又算什麼。
「你神經喔,搬公司又不是搬家那麼簡單,你說搬就搬。」他在執著什麼啊,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他隨便的把壓力往她肩膀上扛,她真的能負擔那麼沉重的感情嗎?
「沒有妳的地方我不想待。」
情絲如被雷擊,紅暈慢慢漫到脖頸處。
很久,她才一字一句的說︰「謝謝你這麼說,這是身為女人最高無上的贊美了,可是,我還是不能跟你去芬蘭,我不能走。」一個負債的窮光蛋,憑什麼讓他愛她?
也許那是因為閻東官不知道她的處境,天真的以為她還是很多年前的她。
閻東官很失望,他的失望毫不掩飾。
看著他突然失去生氣的眼眸,情絲有些不忍跟自責,但是,她沒辦法,閻東官來得太遲,他們之間不管有什麼樣的過去,都讓它過去了吧……
閻東官深攢眉頭,這小東西,是生來折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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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閉門羹,情絲以為像他自尊心這麼重的男人是再也不會出現了。
她不知道經過這些年來商場上人吃人的淬煉,不只讓閻東官擁有一片比他父親還要遼闊的天空,也培養出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
他想要的一定會要到手,絕不輕言放棄!
就是這樣,他讓人推掉了演講跟會議。
那些對他都沒有意義。
幾天過去池還是安之若素的住在飯店里,還是天天到情絲家的美而美去報到,情絲的拒絕像風過水無痕。
閻大爺仍舊每天吃一份別的客人沒有的羅漢堡鮪魚「三明治」、一杯阿薩姆紅茶。
為了這件事,飯店經理親自去向他請罪,懷疑是不是飯店的餐點不合乎要求,以致這位船業巨子竟然天天舍近求遠,去平民百姓才會光顧的小店面用餐。
到底他們飯店的餐廳部門出了什麼問題?
閻東官三言兩語帶過,只說自己難得回台,想吃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如此而已,打發了責任心重的經理。
推卸了多媒體及平面雜志不斷的邀約訪問,要不是每天必須回飯店洗澡收信,相信他在早餐店出現的頻率不止這樣而已。
他從三天兩頭的出現到每天來報到,勤快的已經讓徐蒂起疑,母女倆忙不過來他還很自動自發的反客為主去送餐點。
「這,小絲,他怎麼又來了?」徐蒂錯愕得很,女兒不是說討厭他嗎?
「別理他,愛做事就讓他去做。」情絲已經拿他沒轍,趕也趕不走,他還拿著巴天御的雞毛當令箭要脅她,她能怎樣?也罷,店里本來就缺人手,有人太閑找事做,無上歡迎,當然啦,只要別越幫越忙就好。
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了。閻東官就打這主意。
其實讓閻東官在店里走動,也不全是壞處,自從他固定在早餐店出現,一些原本愛美視吃早餐為畏途的女士小姐們搖身成了忠實顧客,時間一到,別說報到,有的為了引起閻東官的注意,居然承攬起公司同仁的早餐業務,風雨無阻的帶著大包小包餐點上路趕公車,情絲看在眼里,除了無言還是無言。
這年頭是怎樣,能看的男人都死光了還是沒出生,哈成這樣……唉,又偷看他一眼,這男人能在兄弟那麼龐多的家庭月兌穎而出,坐上總裁的位置,那氣度,那自信,自然不可能簡單,而且轉成大人的他的確帥得沒話說。
他已經找到獨立發揮的舞台,反觀她……就算學業再優秀,也只有白頭宮女話當年的份。
那天才用回去威脅她的男人,過了幾天居然還沒走∼∼∼他就那麼甘之如飴的在這里浪費時間,端盤子陪那些花痴女人談天說地,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完了,她這是在吃醋嗎?多丑陋的樣子。
而且,這家伙跟她媽咪越來越親熱了?
沒錯,此刻的閻東官正把目標轉移到徐蒂身上。
他知道情絲的心思都在她母親身上,既然說不動她,那就換他來說服能叫情絲屈服的那個人。
射將不如先射馬。
山不轉路轉。
「小閻,我听說你都住飯店啊。」一直不說話好像也不是身為長輩該有的態度,而且人家是免費來幫忙,從頭到尾沒提過半個字的錢,她再小氣也不能毫無表示。
「住飯店很方便。」
「你……不會在台灣久留嗎,我听小絲說你的事業不在這里。」
「小時候我在這里住餅一陣子,老家還在的,我這趟回來原先是安排了幾個演講場次,事情結束沒打算久留的。」他很坦白毫不隱藏。
「這樣啊。」徐蒂的聲音里不無可惜,「男人是要以事業為重的。」
「有時候應該是這樣,不過我都快過了適婚年紀,一個人生活那麼多年,我也會有想找個伴的念頭。」
「不可能吧,像你這麼優秀的孩子,身邊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正常的豪門反而沒有一個男人是「正常」的,從小看遍大人對感情的輕浮,有樣學樣的人多得是。
「我想您看得出來我很喜歡情絲。」
「還真把我嚇到了,你這孩子。」就算有些抱怨也不是太嚴重的那種,不過女兒終于有人喜歡她還是喜上眉梢。
「我看得出來您很愛情絲。」
「她是我唯一的寶貝,貼心又可愛,我不愛她要愛誰?」風風雨雨走過,母女倆的感情比起一般家庭還要濃郁親近。
「如果我把小絲帶去芬蘭,您答應嗎?」什麼時候從情絲改成小絲了,幸好情絲坐得遠沒听到,要不然準會對他飽以老拳。
打是情,罵是愛,他也挺接受的。
「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只要她能幸福,我都沒關系。」
「謝謝葛媽媽。」
「不用謝我,只要你真心對她好就夠了。」
咦咦咦,他們不是才聊著很客套的你好我好嗎,怎麼一扯扯到她寶貝女兒的身上了?
「不過……」
徐蒂揚起一道眉。
「不過什麼?」
「我想讓她跟我一道回去,她不,她放不下您。」
「那孩子真是的∼∼∼」長長的嘆息掩蓋了未完的話。
「葛媽媽如果不嫌棄一起來好嗎?我是很誠心的邀請,請您考慮我的提議。」
「那麼遠的地方,機票又貴。」她垂頸。她……也無法出國吧。
「小絲也跟我講一模一樣的話,您知道嗎,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小絲的功勞,我真的很想帶她到芬蘭去看看,讓她看看我生活的地方,所以請您一定要跟我們一起。」
徐蒂微微濕了眼角。
「你能有這份心,葛媽媽很高興,你今天的成就絕對是你自己努力奮斗得來的,至于小絲,她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有幾兩重,你願意這麼待她,這片心意就很夠了。」
她明白女兒的顧慮。
「那葛媽媽的意思是?」
「晚上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謝謝葛媽媽。」閻東官心中升起一線希望。
「你今天謝過我太多次了,一直道謝要扣分。」她佯裝慍怒,語氣里卻不小心的流露出對閻東官的感激。
這年頭,打腫臉充胖子的男人多得是,她家小絲能再度踫上這男人,也許是她的福份也說不定。
「小絲,準備開店了。」她喊。
準備時間只有三十分鐘左右,要知道這條小小十字巷子前後左右就有三家早餐店,廝殺競爭得很。
這一處,算是她們母女偏安最久的地方了,上帝保佑還能繼續這樣下去。
「來了。」情絲精神十足的頭頂系上頭巾,當然啦,閻東官也被迫綁上同樣顏色的頭巾,這樣才算同一國的啊,她這麼說。
同一國就同一國,反正都撩下去了,只是個頭巾算什麼!
他陡生精力,對于他跟小絲的未來總算看到一線曙光了。
不過在等客人上門的同時,閻東官不知道喜或悲的發現,長了個頭的情絲性子上並沒有多少長進。
那個人只要一得空,馬上溜到漫畫堆把自己埋進去。
就算去抹桌子收客人留下的垃圾,她也會翻翻桌上的漫畫,甚至就停頓下來,直到自己幡然醒過來,敲敲腦袋,嘀咕自己是笨蛋白痴類的話才繼續往下一桌拾掇去。
他,可是她看漫畫下的實驗品呢……
又或者在民風古老的那個年代,她沒有別人可以嫁,只能嫁他一個了。
「妳人長大,食量卻縮水得厲害。」放了盤夾了大塊燒肉還有生菜的雜糧面包,一杯蔓越梅汁,閻東官順勢拿下她緊攢不放的漫畫月刊。
他瞄了眼封面,想不到這東西一直生存到現在,雖然好像換了名稱,可是還是月兌離不了那種佔了五官三分之二強的星星眼楮,欸,真不容易。
「我還剩下一點點……」不是很想搭理這人。
「客人快上門了,妳會沒時間吃早餐。」他很堅持的站著,用他先天的優勢威脅這小女人。
情絲吊了吊眼,「我說閻東官先生,你還真習慣管人哈,你公司的員工不夠,現在連我也管進去了喔。」
「妳不知道妳本來就是我管轄區的所有物嗎?」只是不小心遺失了。
「屁!哎唷……打我,很痛咧!」那個屁字才離嘴,耳朵馬上吃了彈指神功一記。
「不可以說粗話,快吃!」
「你是我的誰啊,我媽都沒這樣管我,你都不覺得在台灣的時間大長了嗎?」
也許是他的賴皮功奏效了,徐蒂敞開心胸歡迎他的同時情絲也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排斥他,不過,要恢復到原來的感情,看起來還有一段遙遠的路程要走。
「就快了,妳這是在關心嗎?」
「少臭美!」
就快了是什麼意思?情絲心里磕登一聲,卻見閻東官俯身作勢想親她,卻在半途停住。
她瞠大眼,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沒忘記情絲這保守的女人對這種事情有多介意。
他還得忍一忍,明明就快到嘴的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