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烽火不知道台灣等著他的會是什麼,不過絕對沒想過是兩只黑輪。
這兩個土匪都一把年紀了,火氣還是說上來就上來。
小胖說給他一只黑輪算便宜的,說他無情無義,多少年沒聯絡。
少爺說單只不成雙,又听完他說完飛台的來龍去脈,二話不說居然在他的肚子貓了一拳,說是替巴菲給的。
于是,搭飛機回法國途中他只能全程戴著墨鏡,別人以為他裝酷,誰曉得他有苦難言。
他沒想到會在台灣的宅子看到什麼驚人的東西,可是,老管家的說詞,他年少的房間、巴菲的,那生活過的痕跡一筆一劃都存在著,活生生,無法抹滅的存在感都在他眼底。
他在巴菲的房間里坐了很久,震撼無以名之。
這間房很久沒有人住,可是打掃得很干淨,里頭放著許多她來不及帶走的東西。
可以想見當年她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一趟法國短期交流再也離不開那里,只帶走最基本的換洗衣物和筆記本,而留下來的,太多了。
書桌上有她還掛在椅背的淺藍色短外套,桌面上有著高中三年的課本、參考書,喝牛女乃用的貓咪馬克杯,一張涂鴉紙片,上面畫著一土里土氣卻表情惡霸囂張的漫畫男生頭,旁邊以麥克筆大大的寫著「申烽火,你是笨蛋!」的字樣。
他挑起眉來。
原來隔著半個地球,他耳朵癢的時候肯定是她在罵他。
她習慣用鉛筆寫字,不過削鉛筆的技術顯然欠佳,每枝鉛筆都被削得又矬又凹凸不平。他嘆氣,出于直覺的在鉛筆盒里找到單刀刀片,著魔似的一枝枝削了起來。
他記得他做過這動作,卻從來不是給自己削鉛筆。
接著他又打開現在看來已經是老舊落伍的電腦,里面的系統果然還是Win95版的。
用不著瀏覽搜尋,螢幕里最顯眼的地方放著一個叫「肉餅臉」的檔案夾,申烽火把它點開,里面的記事本比較像日記,里面寫滿了有關于她的生活點滴,還Po上他寄的明信片,前後兩面,那簽名、那字體,的確是他的。
里面最多的是她跟他的MSN對話訊息。
對話沒什麼章法,拉里拉雜的,可是從第一頁到最後卻有好幾年時間。
他驚駭的發現,他們真的有過婚姻,即便那個婚姻在那時的大人眼中,只是一場不成熟的游戲——
她卻寫著自己很幸福的字眼。
他流下了淚。
他以前愛過這小女生,那麼的愛,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把她當成了生命的唯一。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用盡男人所沒有的耐心等待一朵花開放,可也是他親手折斷了這株愛苗。
難怪她要罵他,罵得真好!
他粗魯,他不文,從來都只有她能包容。
可是他卻負了她,一句忘了,就要抹去一切。
不用再看了,他歸心似箭,他要回去巴菲身邊,請求她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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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巴菲趕出了申烽火要的新款香水。
這個暴君,他以為香水像番茄醬隨便擠一擠就能擠一坨來賣嗎?接到命令,她先把自己的老板罵翻一遍,工作的歸工作,她還是用她的專業調出一款小品香水,叫「KissLive」。
換過地鐵跟公車回到家,已經是凌晨。
習慣性的想到樓上去把小三月接回來,踩了兩級階梯才想到前天申亢跟申衛然找上門,把孩子借去玩,她也才能空出這許多時間,專心做出一款香水。
試了兩次才把鑰匙插進自家大門,突來的暈眩讓她差點喀到門板,咦?怎麼了,是這幾天太累了嗎?
有些空的客廳維持著她去上班的模樣,她趕緊倒杯水喝,沉重的身體會不會是不小心著了涼?
兩天前就有點咳嗽了,她不在意,夏日是流行感冒的季節,要是跟上了流行就不好了,趕快找了伏冒錠吞下去,小三月不在家,沒什麼需要做的,偷懶個半天蓋著棉被讓身體出汗,應該就沒事了吧。
她想得簡單,哪知道這次的濾過性病毒來勢洶洶,除了發燒,麻煩的還在後面,上吐下瀉,一整天燒退了又燒,咳嗽不斷,她睡得昏昏沉沉,口干舌燥,到後來想喝杯水解渴都無力支撐起身子。
忍著狂渴,睡吧、睡吧,也許再醒過來就能自己下床。
也不知道輾轉翻覆了多久,耳邊听到有人在叫她,聲音堅定緩慢甚至是溫存的……
是誰?那聲音溫暖得叫人想睜開眼看個究竟。
一樣冰涼的事物湊近了她的唇,滋潤了她干涸的喉嚨,像溺在沙漠中的人找到水源般用力的吞咽。
「別急,等一下嗆到,水很多。」
听見那懷念的低緩嗓音,巴菲困難的睜開眼。
「……怎麼是……你?」
已經月兌了外套還把衣袖挽到手肘的申烽火,試了她額頭的溫度,「先不要說話,來,把這藥吃了。」
「我……」無力反駁,只能听話,吃了藥,吞了水,重新躺回床上。
「你放心,這不是隨便藥房買的藥,醫師剛走。」原來抓出多層次時尚感的發型有些凌亂,襯衫的扣子解了兩顆露出古銅色的胸膛,手臂上微卷的汗毛無比性感,這男人,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巴菲閉上眼,感覺到身體上的黏膩,她究竟躺了多久啊?
「不舒服嗎?我看你流了很多汗,我幫你把衣服換下來擦擦身體好嗎?」
這從來都不是申烽火的口氣,她勉力又睜開眼。
「我燒得很嚴重嗎?耳鳴還是幻覺?」他一定不是申烽火,申烽火不可能用那麼溫柔的語調跟她說話,他被外星人附身了嗎?
「醫生給你打過針,只要你好好睡覺,醒來就能搞清楚我是真的假的,好嗎?」
她真的病糊涂了,有人進到屋子來,還有人給她打了針,她卻一概不知。
「我睡不著,身體很黏。」
「我知道了,你等我。」他起身到衣櫃里翻出一套睡衣,樣式的確是他的小巴菲會穿的保守型,然後打來一盆水,最後回到床前。
「你要我閉上眼楮嗎?」他沒一絲玩笑意味,眼神端正而溫柔。
「不該看的……連一……塊肉都不許多看。」沒辦法,豁出去了。
「不該看的地方我絕對不會多看一下。」
巴菲閉眼,任他為所欲為了。
申烽火說到做到,他動作迅速輕柔的替她換掉一身黏膩,又用微燙的熱水給她擦拭身體,敏感的胸部、神秘的黑色三角洲他都一一擦過,卻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情色,不到幾分鐘時間,巴菲已經穿上干淨舒服的睡衣。
趁她精神恢復了少許,他又問知寢具的放置地方,俐落的換掉枕頭套跟被單。
巴菲看著他的體貼,心里亂感動一把的,她認識的那個申烽火從來沒做過家務,就連一只碗也不會洗的大男人這會兒卻滿頭大汗的為她做了那麼多事。
「你這……熊貓臉是怎麼回事,哪帶回來的紀念品?」
「某兩個替你出氣又抱不平的男人給的見面禮。」男人友情紙張薄。
「有人敢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躺回讓申烽火重新布置過的床,只有一個舒玥一能形容了。
「沒辦法,交情太深,只能認了。」
「誰啊?」她想知道那兩個英雄人物,改天要致電感謝為民除害。
「人你認識,小胖打我右眼,少爺打左眼,說這樣比較平衡。」他露出無辜神情。
「你這幾天……不在公司。」雖然很想笑,不知道是不是藥物問題,她動作越來越遲緩,連神經都不听話了。
「我剛從台灣回來。」
「你……去那里做什麼,洽公嗎?」
申烽火笑笑的戳了她略有起色的臉一下,「等你睡醒我會跟你說的,乖。」明明眼皮都快掉下去,藥效發作了卻還硬撐著不睡,真叫人心疼。
罷開始發現她生病時那小臉那麼白,呼吸那麼淺,嚇得他差點也短了呼吸。
好里家在,好里家在。
巴菲的聲音更加模糊了。「申烽火……你想起我來了嗎?」
問題多到不行的肉餅臉,念念不忘他是否記得她。
「乖,听話。」
「∼∼嗯,我乖。」ㄍ一ㄥ了太久,等申烽火眨個眼,她已經沉入黑甜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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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烽火照顧了她五天。
這幾天,家事都他做的,但他根本不是做家事的料,只會把小鮑寓變成垃圾堆,幸好申曼妮發現得早,勒令他除了照顧巴菲,其他地方請高抬貴手,如果能夠繞道是最好。
至于滿載而歸的小三月一看見媽咪生病,撒下三個大伯買給他的玩具,擔心的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又不敢掉下來,母子情深盡在不言中。
「媽咪只是太辛苦了,我們讓她好好休息幾天,她就會生龍活虎了。」申烽火給他掛保證,他這才收了淚。
巴菲實在吃味,也不過幾天,這對父子感情好得如膠似漆,申烽火替兒子買來一整套的變形金剛。
一整套,不是市面看得到的那種,一只只都有小孩那麼大身長,可拆可卸可變形,還分狂派跟博派呢,什麼柯博文、大黃蜂、副官爵士、武器專家鐵皮、醫官飛輪,這邊是捍衛正義的博派,至于要稱霸宇宙的的狂派變形金剛一樣一個也沒少。
小三月只要一開玩,他的房間擺不下,巴菲就會看見包括客廳、她的臥房都變成戰場。
「申烽火,你來一下。」經過細心照料恢復健康的她,朝著好像已經在她家打地鋪打到習慣的男人勾勾手指。
他們要好好談一談。
「遵命,女司令官!」他肅立起敬,扮演狂派壞人的他把自己的黑魔交出去,然後朝小三月眨了眨眼,這才跟著巴菲來到小陽台。
小陽台除了晾曬的衣物只有一台二手洗衣機,本就不是很寬闊的地方又加上兩個人,顯得有點局促了。
「我知道我這樣說很不近人情,可是……申烽火,你不能都不上班一直窩在這里不走。」這樣她很困惑。
「我有啊,我不是把電腦搬來了。」
「我明天要銷假上班了。」
「我有車可以載你跟小月上班上學。」
巴菲想揉又痛起來的額。「我不是這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他裝傻裝得很徹底。
「你可以走了。」
「不要!」
什麼叫不要?「我一個女人帶著小孩住這里,你一個男人進進出出的,有很多不方便。」
「我不覺得啊。」
「我覺得。」沒有轉圜的地步了。
申烽火的嘻皮笑臉不見了,他眼如炬毫不畏懼的瞅著巴菲看。
「小菲,每個人都有第二次機會,你真的不給我?」
他知道所有的人每當受傷就會在自己的心房加上鎖,一次又一次,每受傷一次就減損了對人一分的熱忱,只想著要如何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害。
他的小巴菲已經不再相信他。
巴菲用長長的沉默回答他。
「我不是那種會放棄的人,我想我們都需要一段時間沉潛,我尊重你,你要我走,我就走,不過,不是無限期。」
他們錯過了太多,不要再浪費時間。
于是,申烽火走掉了。
從樓上下來的申曼妮,只看到他離去的背影。
她推門進來看見兩張慘淡的臉,一大一小,小的抱著機器人坐在客廳中央,扁嘴,年輕的繃著說不出惆悵心情的表情。
申曼妮搖搖頭,朝小三月招手,「要不要跟外婆出門?我們去吃好料的。」她用雙手做出一個倒M形狀手勢。
小三月看看媽媽又瞧瞧外婆,點了點頭。
「媽,我沒事,你不要把小月帶出去,天都黑了,我去煮飯,你就留在這里隨便吃。」
「小菲啊,我帶小月出去培養祖孫感情,你呢,也出去散散心,想想一個女人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人生很多機會就那麼一次,不知道把握就是笨蛋了。」她語重心長。
「媽,我年輕不懂事的時候跟他結了婚,你怪我嗎?」放了多少年的心事到這時候才有勇氣說出來。
「孩子,媽虧欠你的還比較多,只要你能得到幸福,這才重要。」年輕時嚴峻的臉已經被歲月抹上了寬容,是她造就了女兒的不圓滿,當年滿心只有事業的她如果多付出一些關心給巴菲,很多事情應該都會不一樣吧?
悔不當初,但是誰又知道後來會是什麼樣子?
誰又能重來一遍?
巴菲哽咽。
申曼妮把小三月帶出門了,房子霎時一片空蕩蕩。
明明幾分鐘前還充斥著一片嘻笑歡樂。
這樣的寂靜無聲才是她想要的嗎?
巴菲窩進沙發,淚眼婆娑。
年輕時願意相信愛情的永恆,有著無畏的勇氣去擁抱未知的愛戀,可現在的她膽小如鼠,經歷越多,卻對什麼都不再相信了。
為什麼這次換她眼睜睜讓到手的幸福溜走?
為什麼要一直在意申烽火記不記得兩人的過去?
幾分鐘之前,他就在自己身旁——
巴菲霍然站起來,她想通了,放下了心口的瓶頸,她飛快的打開大門,咚咚咚的往樓下跑……腳步快得她都要控制不住,她的腳在顫,人在抖,階梯就差那麼兩階,她整個人飛了出去……
沒有磕破頭,沒有釀成流血事件,她撞進一堵溫暖堅實的胸膛中。
「這麼匆匆忙忙的,要是摔傷了怎麼辦?」
巴菲抬頭,語無倫次,「你不是走了?我以為你走了,我想追你……你還在管什麼東西怎麼辦……」
申烽火替她把紊亂的發絲往耳後挽。「不急、不急,有話慢慢說。」
她淚如雨下,哽著聲說︰「你不是走了?」
不知道這樣的淚混著的是甜蜜還是心酸,混著她也說不上來的激情。
「我也說過我不會輕易放棄啊。」有個女人愛了他那麼久誰舍得離開?她水女敕粉唇的視覺享受怎麼都冰鎮不了他胸腔劇烈的翻涌,他再也沒有顧忌的吻上她如脂的唇瓣。
睽違的軟馥讓他不想放手。
巴菲暈眩的靠著他的肩膀,放任自己去接受。
避他有沒有人來人往,有沒有誰竊竊私語,那些都已經不重要。
站在不遠的申曼妮瞧著那對熱情奔放、難分難舍的男女,低頭跟小三月說︰「我看咱們祖孫倆真的到速食店去坐坐吧。」
小三月貼心的點頭。
「外婆,我很快會有新的弟弟還是妹妹吧?」
「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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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無聊午後的對話。
「小菲,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繼續當賽車手,回來接手公司?」
有人不是很在意。
「你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否則也不會頂著總裁的頭餃去當賽車手,一度還想混跡黑道了。」
「就這樣?」申烽火很不滿意。
「不然你要我夸獎你識大體,懂得為大哥分勞解憂,還是因為你很優秀?」
「認識太久果然不是什麼好事。」什麼都瞞不過她。
把那道忙碌的身影拉下來啃吮她的耳垂、頸項,吮出一道又一道紅印,直到巴菲雙頰嫣紅、嬌喘吁吁,身上被充份標示主權才松手——
愛情啊,越陳越香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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