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強冷氣團南下,讓台灣破天荒的出現五度以下的低溫。這種又濕冷風又大的天氣,讓已經習慣副熱帶季風氣候的宜人的人們幾乎快要凍到抓狂。
但是對于在遠嵩科技工作的人們來說,外面的冰寒比起公司里似乎又顯得小巫見大巫。
「這一份文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加班沒有經由主管簽章,你們會計部就直接發錢了?要是有人加班一個小時卻是謊報三個小時,那妳們真就發三個小時的錢下去了?」冰寒的語氣冷冷的自會議室中傳出,凍得所有在場的人幾乎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我……」宛如被千年寒風吹過,被質詢的人一句完整的話也無法說吐。
真的是好可怕喔,一樣是端莊秀麗的副總裁,可是感覺卻是比之前的她恐怖幾百倍。如果說之前的她是冷漠的冰人,那麼現在的她大概是經急速演化可以吐氣成冰的雪女了。
尤其此刻這位雪女右手的袖子前端還隱隱可以看見鼓鼓的青色物體,只要是听過遠嵩奇談的內部人員都知道,那是她的愛蛇小青。
小青,蛇如其名,是條青色的蛇,而大家對牠最直接的聯想都是--台灣本土超級毒蛇天王赤尾青竹絲。
所以此刻雪女還不僅是雪女,她的全名應該被取叫「蛇蠍雪女」才對。
與會人士一個個心中默禱,可是悲慘的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在雪女的冰冷下獲得任何逃生的機會。這種日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感覺好象從那個原本要繼任的總裁不見的那天起,他們的日子就開始變得難過了。
「听說已經有好幾個大老受不了這樣被猛凍,已經決定要反擊了說。」趁著昭儀現在在罵別的倒霉鬼,一個人悄悄的轉過頭去跟另一旁的同事說話。
「耶?真的嗎?」那名經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
「我還听說副總和咱們楊少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他們家的僕人說在楊少爺離開的那個早……」
「那兩位現在在說話的先生,請問你們有什麼意見要論述嗎?」冷不防的,冰冷的話語當場砸了過來。
「不,沒有沒有。」
「我也沒有。」兩人有志一同的連忙搖頭否認。
美麗的丹鳳眼微微半瞇了起來,這雙美麗的眼,在含情脈脈時可以如一池美麗的春水,但表現冷厲時卻也如同一道勁冷的冰風。
「副總裁,關于防火牆的建構與要求,我覺得這里有個地方不是很好。」就在此時,另一個同樣也是冷酷的聲音響起。
啊啊……又來了,雪女副總裁對上研發部的冷酷工程師任天驥,最近不知道怎麼的,這種戲碼老是會在公司里上演。
那位工程師常常對副總裁的政策有許多的意見,有時雖然立意很好,可是卻常常把本來就已經很冷的氣氛搞得更冷。幸而上任沒多久的副總裁冰歸冰,倒也是一個講理的人,只要可以說服她,她就大方的接受采納對方的提案--
只是前提得建立在你沒被她凍斃之前,就完成說服動作。
就這樣,會議室里雪女與酷哥的爭論如火如荼……呃,也許應該說是如雪如冰的展開,凍得其它在場的員工們個個噤若寒蟬,心里殷殷期盼著不管是誰輸誰贏,快點結束就好。
冬天,好冷。遠嵩科技的春天到底何時才能夠到來?他們已經受夠了這種冰河時期的日子。他們是人,可不是長毛象,受不了這麼的冰寒。
罷剛開完了會議,昭儀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煩悶不已的盯視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資料。
每次一看到這一堆公文資料,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情又更加的煩悶了幾分。照理說來,這些資料下應該存在她的桌上,而是在楊將玥的桌上。而且更嚴格說起來,她現在不應該在這里辦公,算算時間她本來應該是在希臘度假才對。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楊將玥的出走害的!他一個男人憑什麼在「那個」之後就拍拍走人,還留下了那一張叫人噴火的字條?按照小說里的劇情,出走的不都應該是女生才對嗎?
還有那些該死的征信社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有他的消息?
就在昭儀越想越憤怒的同時,分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思緒,于是她連忙低頭按下通話鍵。「喂?」
「副總裁,有訪客要來找您。是研發部的蔣志遠。」電話里傳來陳秘書溫柔的聲音。
「好,就請他進來吧。」研發部?一想到研發部,她就會想到那個處處刁難她的任天驥,虧他以前還常常出入楊家,是楊將玥的好朋友,居然還這樣老是刁她。
「妳好。」很快的,風度翩翩的蔣志遠走進辦公室之中。
「你有什麼事要找我說?」每次她和任天驥有沖突,多半都是蔣志遠跳出來為她說話,所以對于他,她多了一分包容與客氣。
「關于最新防火牆的程序代碼,我想我已經差不多可以設計出來。」
「真的嗎?」昭儀的臉上出現最近難得一見除了冰冷以外的表情,總算讓她給遇到一件好事了。「只是……既然這樣,那麼這件事你應該報請通知你的部長才是,為什麼直接上來找我?」她明明記得上次自己曾經跟他提過,有什麼事情不要越級報告。公司有公司的倫理與規則,希望他可以遵守。
「呃……事實上這個東西是我自己偷偷私底下寫的,並不是部長排給我要做的東西。」
「私底下偷偷寫?」昭儀的臉上出現質疑。
「這個、這個說起來有些丟臉,其實我是怕這一次的東西一報呈上級,會被當成他們自己做的東西,掛上了他們的名字。」
「有這種事?」听到他的話,她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上司搶下屬功勞這種事在職場偶有所聞,沒想到也發生在他們公司。
「之前發生過一次,所以這一次我自己努力做出來的東西,就選擇大膽的先越級呈報了。」
最近由于病毒及駭客肆虐,讓公司差點丟了不少資料,要不是之前的防火牆程序還算可以,勉強的擋住一些攻擊,現在早就完了。眼見五年前就設下的防火牆一道道的被人瓦解,她當然得要求研發部的人趕快再寫出新的程序。
或許因為之前那個寫程序的人太厲害了,所以研發部一直沒有人可以寫出與之匹敵的程序……
「我知道了,那你以後可以把東西直接拿給我,該是你的,我不會少。」昭儀大方的允諾。
「好的,謝謝。」蔣志遠溫順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與得意。「可是副總裁,其實目前我的程序還有一個地方不太完整,就是舊程序的破解密碼,如果沒有那個,我沒有辦法將新舊防火牆建在一塊,偏偏那是掌握在部長的手里。」蔣志遠擺出一臉苦惱不已的模樣。
「是嗎?好吧,我知道了,晚點我會去調資料給你。」
「真的是非常謝謝副總裁。」禮貌的向昭儀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的躬,他滿意的離開了辦公室。
其實要找一個好的男人,應該就是要找像這樣的吧?溫和、陽光、謙順、有禮……
看著蔣志遠離開的背影,昭儀的眼神漸漸的迷蒙了起來。
真是糟糕啊,她其實早知道女孩子應該要找哪類型的男人最好,最不受傷害,但最要命的,是心不能由著大腦去控制,她的心早就已經走岔了方向。
都托征信社找了那麼久了,那個外表溫和實則超惡毒、任性的少爺到底到哪去了?
那是一間坐落在台北東區的小酒吧。
簡單的木頭裝潢,呈現一股異國風情的味道,酒吧里的燈光不亮,舒適的淡黃巴的燈光特意打在酒吧的角落以及特定的裝飾物前,給在其中的客人一種神秘以及?服的感覺。
空氣里,珍夢海清新悅耳的忘憂谷在空氣中飄揚,讓人感覺到彷佛置身忘憂谷之中,若是在這時,再點上一杯色彩繽紛絢麗的調酒,感覺就更棒了。
「我……我想我快不行了。」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的中年男子坐在吧台前面,沮喪的低著頭。
他的表情似乎自己已經面臨世界末日,迷蒙失意,而且帶著濃濃的落拓與滄桑。
「還要酒嗎?」低沉的男聲響起。
中年男子听到聲音抬起頭,發現是吧台里的酒保正在和他說話。
這位酒保是最近才在酒吧里出現的,平常不太說話,他老愛在已經很黑的酒吧里穿著勁黑緊身T恤。他出現時曾在這間店里引發一股不小的旋風,因為他實在長得太好看了。
「帥哥,你不要理他了,看他那種人應該也沒多少錢點酒,他只是花點小錢買杯啤酒,在這里坐到打烊,不會是什麼太好的客人。」
一位穿著火辣的女子這麼道,她一邊說話身子一邊微微前傾,低胸的上衣明顯的露出了一條深深的。
「那麼小姐妳要什麼嗎?」酒保回過頭,給了她一抹淡淡的笑。
聞言女子露出了抹興奮微笑,然後,只見她涂著紅色口紅的性感雙唇輕噘,風情萬種的拋了個飛吻給他。「我要一杯『欲火焚身』。」
女子這番話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喂,妳這老女人未免也太過份了吧?」說話的是另一個坐在酒吧前的年輕女大學生,自從新酒保出現以後,她幾乎天天都來報到。
「對啊,欲火焚身就去情趣用品店買解決,干麼到這里來?」另一個不平的聲音也跟著附和。
「妳們這是什麼意思?妳們哪只眼楮看到我老了?一群乳臭未干的小表還敢--」艷麗女子一听到有人罵她,整個人氣得當場跳起。她本來想狠狠的臭罵一頓的,沒想到在這時,一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居然猛地放到了她的唇邊。
「噓,小姐。這里是大家放松的地方,太大聲說話可是會破壞妳的氣質。」慵懶但卻帶著魅力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女子愕然的抬起頭,發現手指的主人居然是那個叫她垂涎不已的酒保。于是她連忙放松猙獰萬分的臉龐,為了表現自己的「氣質」,她甚至還連忙再掛上一抹「有氣質」的微笑。
「當然,我是最有氣質的了,我才不會跟那些胸部沒發育的小丫頭計較。呵呵呵。」
「妳--」
「這個老女人!」
兩個女學生受不了被人暗諷胸部太小的刺激,氣得跳起來和那位艷麗的女人當場理論。
唉,又來了。自從自稱「小楊」的新酒保來這里以後,店里面似乎老是有這種爭風吃醋的場面說。一旁另一位酒保看到這種情況無奈搖搖頭。
至于那位失意的中年男子則是落拓的又低下頭,酒吧里越是熱鬧,他就越是感受到在熱鬧人群里的孤寂。
「先生,您的酒。」就在此時,一杯顏色金黃,底下帶著微微女敕藍的調酒放在他眼前。
「我……我沒點啊。」男子錯愕了下,隨即有點心虛的笑笑,吶吶的說,「剛剛那個女人說得沒錯,其實我真的是打算花錢點啤酒,然後在這里坐到打烊。」
「無妨,就當是我請你的好了。」俊帥的酒保臉上帶著一股滿不在乎的表情。
「要是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不然你就把你的煩惱說出來我听听,有人和我說話,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就不會再借機要找我了。」
「看來小楊你也覺得女人很討厭吧?」坐在中年男子旁邊的另一位年輕男子突然開了口。
「是啊。」酒保點點頭,隨即又把頭轉過去看向中年男人。「怎麼樣?你要不要說?」
「呃,你還真是個好人。要是你不嫌我的事情沉悶無聊,那麼我就開始說了。我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嗯哼,什麼叫作『要是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不然你就把你的煩惱說出來我听听』?將玥,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這麼喜歡听故事哩。」冷酷但卻夾著嘲諷的男聲伴隨陣陣的香煙余煙響起。
打烊以後的酒吧,一個著西裝的男子坐在吧台前,冷冷的看著在吧台里收拾東西的男人。
沒有錯,在酒吧里吸引客人無數的新酒保,就是遠嵩科技的落跑準總裁楊將玥。
昭儀和那些征信社人員怎麼想也想不到,堂堂的遠嵩科技準總裁居然會窩在這麼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酒吧里當酒保,每天在這里傾听不同酒客的心聲。
「你這個人說話還真的是喜歡斷章取義,你忘了我後面那兩句話了嗎?我只是受不了那些女人的嘈雜而已。」之前面對客人那種職業式的溫柔笑臉已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此刻的楊將玥臉上只有淡淡的不耐。
「會嗎?我怎麼覺得你似乎挺樂在其中的?」任天驥吸了一口煙,隨即再徐徐的吐出,裊裊的余煙以著優美的姿態緩緩的往上升。「不過說真的,那個老頭真的是走運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仁慈的教了他力挽狂瀾的方法。」
「這陣子太無聊了,所以找到機會動動腦筋。」
「呵呵,你只是動個腦筋,對那個人來說可就不是如此了。你有看到你在和他解說建議方針時他那種肯定與興奮的表情吧?要是他真的照做了,想要來個大翻身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讓哈佛商業管理天才生來幫忙想對策,之前在美國有多少公司捧著錢請都請不動,居然就這樣讓那個老頭給賺到了。
「你特地跑來這里找我,不會是為了要跟我談剛剛那個男人的事吧?」將最後一個杯子洗好後,楊將玥手腳俐落的把杯子擱到一旁晾干。
為了他要找他說話,他還打發另一位酒保先走,自己獨自一個收店。
「不,當然不是。」
「公司那邊的情況如何?」
「還不就是那樣,兩派人馬在那邊吵,然後,『惡魔』病毒和駭客搞得人仰馬翻的。」
「任天驥,我想你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麼。」楊將玥一雙精銳的眼半瞇了起來,口氣很淡漠,但是表情卻很危險。
「哈哈,我當然知道。我說就是了。」任天驥一向冷酷的臉上出現難得的興味。「你把公司全丟給她以後,責任心超重的她當然不敢按照原訂的計畫也跟著離開,只不過每天都在公司發飆凍人。對了,你臨走前做的那件事似乎已經傳遍整個公司,這點讓她很難做人,更是拚命的想找到你,看得出來她似乎真的很火大呢。」
「嗯。」聞言楊將玥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只是她到底是找哪家肉腳征信社,我都盡量在這里招蜂引蝶了,居然還沒有找到我。」
任天驥發現自己終于抓到了點頭緒。「所以這就是你今天幫那個老頭的原因,你要更加出風頭?」他就說嘛,這家伙從不會這麼好心,純粹因為無聊就做好事。
「你要這樣想也可以。」楊將玥挑了挑眉,既不承認但也沒否認,倏地,他突然注意到酒吧半掩的大門外,似乎有人正接近著。
是那群無聊的花痴女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隨即,一抹精光出現在他眼底,為了怕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被門外的人听到,也為了要解決這點「小麻煩」,于是他忽然傾身向前,輕輕的在任天驥耳邊交代道。
「十二月天氣太冷,我想要我的『暖爐』快點到,你去幫忙我點一下那些肉腳征信業者好了。」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這麼多?」不滿意好友教唆行事的在上位者口吻,任天驥並不是太甘願。
「你幫我,我就幫你再寫一套游戲軟件,讓你家隔壁那個電動狂小妹妹再心甘情願的常常去找你。」身為好友的他太清楚任天驥的死穴在哪。
丙然,听到他的話,任天驥的臉色馬上迅速一變,「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