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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吸血焚情 第七章

一大早,在教堂院之前的應天門前搭起的樓閣上舉行一年一度的新嘗祭,待天皇撒下象征性祭神的五谷雜糧,樓閣下的樂師們便開始奏出神樂曲,等待著獻舞的女巫獻舞。

不一會兒,十方籬身穿百羽衣,頂戴十色羽冠,翩翩舞起一曲神駒,妖嬈的舞姿震心惑魂,傾國的麗顏勾魄,冰艷的笑靨醉心,寒凜的威儀懾人……

一旁參與新嘗祭的大臣與沿道欣賞的百姓,莫不為她虛無縹緲的舞技所吸引,但也為她妖詭的外表所驚駭。

但盡避如此,眾人仍是無法將視線自她身上轉移,望著她伸展如雁翔,收縮如雀凝,玉手輕捻,柳腰輕擺,全然無一絲的輕佻;反倒是一臉的凜冽,仿若是受天神眷戀的羽仙,眾人瞧得如痴如醉。直到一曲停止之後,聚在應天門前的眾人像是被她擄獲心神,久久無法回神,甚至連她人都已經離開了,眾人仍沉醉于方才的幻夢之中。

十方籬在少納言的服侍之下,換下一身羽衣,才又慢慢地走到樓閣下,望著熱鬧的男男女女跳舞,粲笑如花,她也不禁漾出笑容;但一見到她出現在廣場上,人們對她投以注視的眼神,有著驚駭、有著驚艷,也有著濃濃的悚懼,令她趕緊轉身離去,不願面對傷人的眼光。

源拓朝呢?

她驀地轉過縴柔的身子,水眸怯怯的再睨向熱鬧的人群,尋找著源拓朝的身影;方才跳祭神曲時,她還瞥見他站在樓閣上望著她,看見他那一雙為她驚艷的眼眸熠熠發亮,毫不掩飾他的柔情,穿透重重人牆,灼熱地注視著她,為何現下卻見不到人了?

她勇敢地面對著眾人對她的注目,只想要找出他的身影。

晶亮的眸子觀望一會兒,最後終于在樓閣旁最靜默的地方,望見他的身影,她的心驀地怦跳著,才剛想要踏出腳步,卻見到他的身旁多了一名女子,只見他當眾與人調情,調戲著他身旁的女孩子。

她雀躍的心,在望見他的吻落在那名女子唇上的一剎那,化為一片慘澹的死灰,在一剎那間,她的心仿佛停止跳動,眼前繽紛的色彩頓時變得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那些傷人的注目,看不清楚他傷人的舉動。

她的身子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幸好被少納言撐住身子。

「籬殿,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她咬牙說著,水眸難以置信地瞅視著源拓朝,瞅著他置若罔聞地將那名女子帶開,遠遠地離開她的視線,她才轉身離去。盡避腳步蹣跚,她仍是踩著凌亂的腳步往一旁走去。「籬殿……」

少納言急急跟在她的身後,想說些話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夠蒙天皇賞識參與新嘗祭,著實是無上的榮耀,可是……籬殿的身份不同,總是會惹來注目的眼光。

「我沒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走入教堂院旁的櫻園里,望著蕭瑟的景致,宛如是她心里的情境。

「可是,籬殿……」

「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是想要靜一靜。」她勉強地扯出一抹笑,雙手拉起曳地長擺,直往櫻園深處走去。

甩下少納言,她走入林子里,靠在櫻樹下,抓起自個兒益發紫紅的發絲,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戳傷,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愈是接近源拓朝,她愈是變得不像自己,發色、容顏、心……

她甚至還記得他的溫暖,還記得他堅硬的手臂是如何萬般柔情地擁抱住她,將他熾熱的體溫逐一傳遞到她的身上。

狂野而炙烈的熱情,令她心惑神迷,令她身不由己地眷戀著他,不由自主地心系著他;可他卻騙了她,他竟然騙了她!

因為看不透他,所以她全然地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相信他衷情的傾訴,相信他孤寂的靈魂確實渴求著她,但……這一切竟是謊言,竟是如此殘酷,令她痛徹心扉……

他怎麼可以欺騙她,他怎麼可以用這般令人動容的謊言傷害她?

她幾乎要相信他了,幾乎要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惟一會憐愛她的人,沒想到,到頭來卻發現他居然是在戲弄她!她幾乎要投入他的懷抱了……

不過,還好她尚未對他臣服,只因若是再接近他,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變成全魔的,她不要、她不要。

她無法再容忍別人用那種帶著悚懼的眼神注視著她,掩嘴竊竊私語,談論她與眾不同的外貌;她更無法忍受他無情的對待,無法接受他的身邊竟也有個可以供他戲弄的女人。

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

一口翻攪的邪氣沖上心頭,蟄伏在體內的魔性蠢蠢欲動,像是要掙出她的,驚得她無措地蹲子,無助地喘息著,任由脆弱的淚水傾流,染濕了她的衣襟。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她痛楚地閉上眼眸,縴柔的身子倒在櫻樹底下,感覺到暴戾的魔在心頭竄動著,即使她極力地想要壓抑不曾如此躁動過的魔,可是它現下卻在她的心里竄動得令她無法控制?

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意識變得渙散,眼前一片黑暗……

***

「嗚……」

意識混沌不明,身子不斷地發顫,像是覆上一層厚厚的雪,那股寒冽直入心窩,凍得她勉強的睜開迷霧般的水眸。

一條宅邸?

她是什麼時候回到宅邸的?她不是應該還在教堂院的嗎?

十方籬艱難地坐起身子,望著身上蓋著的層層絲被,不明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睡在這里。

望著屏風外絲微的光線,冷冽的寒風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天色似乎已經不早了,現下到底是什麼時辰?

她拉開被子,走到渡殿上,望著微暗的天色,已是掌燈時分,而偌大的庭院里卻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人呢?」

腦袋里昏昏沉沉的,她感覺十分疲憊;她明明是在教堂院,明明還在樹林里,明明記得自己很不舒服,然後……

然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回到了這里?是誰送她回來的!

她穿著薄如羽翼的襲衣走下庭院,任由冰凍的霜氣襲來,吹動如絲翼般的後擺,感到沁骨的冰冷,但是她卻不想走入寢殿,只覺得這刺骨割心的凍寒,並不難受,反倒……有點自殘的快意。

她踩著散落的枯葉,頓時聞到一陣醉人的花香,不是十分的濃郁,卻是淺淺淡淡的,令她覺得十分詭異。

她記得快入冬了,這個庭院里的花早已凋零,豈還會有花香?

不解之余,她循著香氣抬起眼,卻發覺整片櫻樹皆開滿淡紅色的花朵,在一片錦霞的暮色時分,吐露著迷人的芳香。

為什麼?為什麼櫻樹會在這個時候開出惑人的花海?

「美嗎?」

源拓朝幻如鬼魅似的出現在櫻樹花海中,嫣紅色的唐羅褂衣幾乎將他隱身在醉人的一片淡紅中。

「這不是櫻花開花的時節,你……」

十方籬瞪大晶亮的水眸,睨著在隱暗不明中的他,望著他詭魅的俊臉漾著噬人的邪氣。

「你不是想看櫻花嗎?否則你怎會待在教堂院旁的櫻園發愣,甚至在那里睡著了呢?為的不就是要看櫻花嗎?我現在讓你瞧見這片花海了,不知道你是否滿意?」源拓朝笑得張狂,像是極滿意她臉上的驚詫之色。

瞧瞧她微粉的氣色,看來她應是好多了才是。

「是你送我回宅邸的?」她詫異地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他近了她的身,而她卻渾然不覺呢?

「否則你以為呢?」

他淡笑著,深邃的眼眸里有著濃濃的深情。

當他在櫻園里撞見倒在地上的她時,剎那之間,他以為她又再次自他的手中逃走了,不過待他戰栗地走到她的身旁,探得她的鼻息,才發現她只是睡著了,盡避睡得有點古怪,他仍是慶幸著她只是睡著了。

「怎麼穿得這麼薄?」

他大步走向她,大手環住她嬌柔的身子,想將她納入他的懷中,卻被她無情地撥開。

「籬兒?」

他蹙緊眉頭,不懂她為何拒絕他?昨晚她還讓他吸了血,這不就是表示她已經接受他了嗎?為何……

「你不要踫我!」

她回過身去,往渡殿上走去。

她若是忘了便罷,可她偏偏想了起來;想起他和那個女人是如何調情,是如何曖昧地離開應天門!

「你怎麼了!」他一個箭步擋在她的面前,斂下邪冷的眉目睨著一臉淒楚的她。「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嗎?」

他急切地牽起她的手,驀地感覺到她的體內有一股紊亂的氣流奔竄著,才握緊她的手,想要了解她體內的氣息為何如此紛亂,卻被她扯離了手。

「你不要踫我,我不準你再踫我,更不準你再接近我!」十方籬吼著,快步往寢殿走去,在他欲踫上她之前,她連忙取出放在矮凳上的四方紙,旋即向他撒去,紙片頓時化為四、五只猙獰的猛獸擋在他的面前。

「籬兒,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冷冷地瞅視著她,不明白昨晚的恩愛為何到了今天,兩人又成了仇人。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因為我已經答應天皇在三天內一定要取你的命,你若是再接近我的話,便是這種下場!」十方籬心碎地吼著。

望著他的臉,總會想起他輕佻地對著她以外的女人調笑,這種感覺令她感到痛楚,令她無所適從。

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心情,最好的辦法便是別再見到他!

「你想要我的命,那這些東西可是太瞧不起我了!」他暴喝一聲,甚至尚未動到雙手,眼前四、五只猛獸頓時變為白紙飄落地面。

他一個大步向前,在她尚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便將她的雙手擒住,將她拽到仍有余溫的被窩里,結實的軀體壓在她的嬌軀上,擰著一雙怒眉,氣怒難遏。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對我!」他怒喝一聲,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天內竟改變如此多。

「你無恥、你下流,我不允許你用抱過其他女人的手再來抱我!」她淚如雨下,水眸迷離痛楚。

她不要,不要他抱她以外的女人,更不允許他對著其他女人柔情蜜意,像是把她忘了,像是沒有她的存在,像是他一點也不需要她,像是他先前對她說過的話全是最殘忍的謊言。

「我?」

他一愣,望著她布滿哀戚的水眸淌著淚水,心不由得被她揪緊。

他什麼時候抱過其他的女人了?他不斷地回想,想著新嘗祭上的事,突地想到太政大臣之女葵宮;是了,就是她。他記得他確實是帶著她到一旁去,帶著她到後花園去,向她借了一點血……

「你太過分了,你不應該騙我,不應該這樣對我,虧我還想相信你……」她聲嘶力竭地指責,淚水難以控制地奔流而下。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是需要你的,我從來不曾騙過你!」他暴喝一聲,倨傲的心被她的淚水翻攪成一團,肝膽欲裂。

她怎麼哭了?她這個樣子,令他不舍……

「你還說沒有,我明明看見你帶著一個女人到一旁去……」她憤怒地指控著,雙手不斷地推拒,雙腳也不斷地踢踹他,就連褒衣散開她都渾然未覺。

「我……」

愛上她的靈魂,是因為她的純真,她的與眾不同,但是他卻沒想到她竟也會有如此任性的一面;他驀地吻上她的唇瓣,霸氣的舌突地竄入她的口中,放肆挑逗著她,渴求她的回應。

「你,不要……」

她推拒著,氣憤難忍,但是他狂肆的侵略,卻令她心醉神迷,令她忽沉忽浮地沉淪在他的霸氣之中。

他的大手探入她微露的衣襟,「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會騙你的,難道你真的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感情?」他粗嘎地吼著,濕熱的吻往下滑動,舌忝吻她硬挺的蓓蕾,啃帶著幾許懲罰的意味。

「你不要再騙我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你……」她嬌吟著,淚水仍不斷地落下,在他的肆虐之下,她卻無力反擊,只因她亦眷戀著他的溫暖。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可以陪伴在她的身邊。

一個人,真的很孤寂,尤其當她身處在沒有人願意接受她的境地里,他的索愛十分的迷人,盡避他是個魔……

「我沒有騙你!」

源拓朝壓根兒不懂如何處理這種狀況。

他確實是愛她的,否則他不會為了尋找她的靈魂,飄流在沒有盡頭的時空里,但他卻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不懂得讓她明白他究竟有多麼愛她……

他只能以最原始的辦法,最本能的反應……

源拓朝渴求著,迫切的渴求著她的軀體,不管她如何抗拒,他仍是強勢地探索,將自己置身于她的雙腿之間……

「不要,我不要……」

她搖著頭,盡避不是那麼地抗拒,但仍是不願讓他踫她。

「你不能說不要,你不能……」他低嗄地輕喃,邪魅的眼眸染上深沉的氤氳霧氣。「你知道我是如此需要你,你又怎麼忍心拒絕我?」

他低喝一聲,驀地將灼燙的推入她狹隘的花徑之中!

「呃……」

她緊咬著下唇,不讓羞人的嬌吟逸出口。

強烈的自小骯急竄而起,隨著他放肆的抽動著,靈魂像是與撞擊著,引起一陣無以遏抑的麻栗酥癢。

「籬兒,放松一點,我不想傷了你……」他粗嗄地低喃,不斷地加快抽動速度與節奏,在她的體內掀起巨浪狂濤。

「你……」她嬌喘著,小手不自主地攀上他的肩,隨著他熾狂地搖擺,像是置身于狂風暴雨之中,令她暈眩、令她心醉神馳……

「塞巴斯汀,喚我的名,塞巴斯汀……」他低嘎地命令著。

「塞……巴斯汀……」她嬌吟著他的名,感覺到自己已無以負載,在灼燙的摩挲之下迸裂出難以言喻的麻栗,令她瘋狂地嬌嚀著,想要逃避他殘虐的侵略。

「籬兒……」

在同一剎那,他在她濕熱的體內迸射出熾燙的熱液……

十方籬嬌喘不已,醉眸望著他沉淪迷亂的眼,心里感到欣喜,卻又驀地想到他之前亦是這樣子擁抱著一個女人……

一想到這里,她隨即推開了他,不願他再接近她。

「我是和葵宮在一起沒錯,不過……」他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不想听!」

她閉上因嫉妒而顯得丑陋的眼眸,搗上耳朵不想听他的解釋。

「我只是向她借了一點血罷了,我沒有對她做出其他的事情!」瞧她這模樣,氣得他擒住她的雙手,不容她再問避他。

「借血?」她狐疑地睨著他。

「我餓了。」

「那你可以找我,不是嗎?為什麼要隨便找一個女人?」她仍是撇過臉去。

「你擔任新嘗祭的女巫,我可以吸你的血嗎?」他將臉湊近她,感受著她酸澀的妒意,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滿足的笑。

「為什麼不行?」她嬌紅著一張臉睨著他。

「我可不想破壞你的演出,更不想再吸你的血。」他看著她幾欲又要發怒的臉,不禁又急忙說道︰「真的,我只要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嗎?你真的以為我只是在騙你嗎?」

「你說過,你只是想要把我變成奴隸。」她指控地道。

「那不過是……」該死!源拓朝爬梳了下過肩的長發,卻不懂得如何解釋。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話,那你讓我看你的真面目,讓我看看你原本的樣子,我就相信你。」他方才告訴她他的名字,倘若可以再讓她看見他的原貌,她便可以相信他所說的是真的;只因這兩點皆是魔物最懼怕的,而她更可以以這兩點制伏他。

源拓朝看著她,唇角揚起一抹笑,在一剎那間,原是黑發黑眸的他,變成了金發綠眼,深邃的眼眸與輪廓令她移不開視線;這就是他的模樣,他最原始的模樣。

「你相信我了嗎?」他依舊漾著笑,只怕她不相信,不然要他用任何一種方法,他都不介意。

「你是塞巴斯汀?」她吶吶地開口,難以正視他懾人的俊美。

「是的,從此以後我便是你的丈夫。」他邪笑地吻著她,讓她只能見到他,只能沉淪于他的魔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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