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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飯票 第八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

連于靜緊握著門把,瞪著眼前的花海半晌,不禁又往外睇著掛在門上的名牌,確定這里確實是她的辦公室之後,才又慢慢地晃進里頭。

百合、水仙、海芋、玫瑰、桔梗、風信子、向日葵、大波斯菊、瑪格麗特,就連康乃馨也出爐了。

今天有哪一家俱樂部或者是度假村要開幕嗎?所以才暫時把要獻上的花借放在她的辦公室?可是這未免也太夸張了吧,紅的、藍的、粉的、紫的、橘的,大概只要她知道的顏色,里頭都找得到。

算一算,倘若拿到畢業典禮上賺點外快的話,要賺個幾萬塊絕對不會是件難事,嘖,真不知道男人怎麼會那麼蠹,送花有誰會高興來著?

能不能送點實際一點的東西?

送花還得拿去賣,還得要找買主,倘若找不到買主,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價值不菲、包裝精美的花束枯萎,看在她的眼里,就像是看見了一疊紙鈔被流沙掩埋一般,讓她心痛不已。

所以認識她的人,知道她絕對不接受花,倘若送點小飾品的話,她還會考慮收下。

當然,她也不會短視得見禮便收,她是有選擇性的,免得別人說她沒節操。

為了替自己的未來鋪路,她可是下了一番苦心克制自己,要不自以前到現在,真要讓她把所有的禮都收下的話,她八成得先把房間改成倉庫。

「不過,真是開幕志慶的話,好像也不需要這麼多花才是啊!」

里頭的花香雜陳,雖說是香氣迷人,不過聞久了似乎有點難受,于是她努力地把花挪成一堆,將包包擱在辦公桌上後,隨即打開大門拉著門把扇風,想將一室的花香稀釋。

「真是的,東西要放我這里也不說一聲,等一下要是文件來了,要我擱哪兒啊?」連于靜恨恨地扇風著,喃喃自語。

「看來我是晚來一步了。」

連于靜抬眼睇著不知何時晃到她面前的宋湛耒,不由得微蹙眉。晚來一步?

「哇,依我看,可以開一間迷你花店了。」宋湛耒自她的身邊走入室內,一見滿室花海不由得嘖嘖稱奇,「于靜,恭喜你破了本公司的記錄,而且我想這個記錄未來也不會有人破得了。」

當年俐心創下的記錄好像是三十六束,而她輕易破了記錄卻渾然不知。

太可怕了,這陣仗……他稍稍數了一下就已經超過五十束,而且每一束皆是包裝精致,不但有各色包裝紙搭配,上頭甚至還掛上了琳瑯滿目的珠墜,看來公司里的弟兄全都拼了,比的不只是誰先贏得美人的青睞,更是賭上了一口氣。

突然,他覺得央弦有句至理名言說得好——女人是禍水,美人是妖孽。

央弦的憂慮,他現在突然有點懂了。「國之將滅必有妖孽,現在總裁室旁出現了興風作浪、擾亂人心的妖孽,也難怪咱們總裁一心想要收服妖孽,在禍事蔓延之前亡羊補牢,免得釀禍成災。」

不過,這些人倒也挺卑鄙的,明明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怎麼在這當頭卻明著送禮了,真是一群下流胚子。

不過,他也沒比他們好到哪里去,因為他也是來送禮的。

「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偏著頭睇著他,依舊扇著風。

天曉得她多受不了這種氣味,聞久了不僅會醉還會想吐,而且數量那麼多,她光是看到就頭暈。

「你不會不知道吧?」他微愕地睇著她。

「知道什麼?」說得這麼玄,要她怎麼猜?她應該要知道什麼?

難道這些花並不是用來慶祝開幕的?難道這些花是某人送給她的?會是晁央弦嗎?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昨天用完晚餐之後,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啊,況且她也不認為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他送花給她。

「大小姐,今天是你生日耶!」他不禁發噱。

「啊?」生日?

連于靜瞪大澄澈的水眸大剌剌地看向他,再緩緩地斂眼瞅著自個兒的表,登時想起今天確實是她的生日。

「對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那這堆花海不會是他送的吧,倘若真的是他送的,那她可要失望了,因為她一點兒也不想要這種只能觀賞又一文不值的裝飾品。

她把大門打開,隨手拿起一束包裝精美的香水百合,突見上頭的小卡片,信手取下一瞧,發覺卡片落款人居然是企劃部的課長,「怪了,這個家伙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送花給我?」

莫名其妙,她根本不認識他,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就算她生日,他也不需要送花給她吧。

她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浪漫的愚蠢求愛者。

「你不是常常把批下來的文件送到他的部門去嗎?」宋湛耒嘆了一口氣,很好心地幫她解釋。

唉,或許真如央弦所說,她只看得上他而已,其他人在她的眼里八成都只是個透明的路人甲,可有可無的存在。

「那又怎樣?」等一下她就把花還回去。

以為她那麼隨便嗎?人家送禮她就一定得收嗎?要是哪天有人瞧她不順眼送她農藥,她也要收下嗎?

搖了搖頭,她又開始審閱其他的卡片,發現皆是些她可能見過卻不認識的某某干部或者是某某主管,甚至連開發部的專員也跑來湊熱鬧。或許她該在辦公室外頭寫張紙條告示,讓他們知道別再丟這些一文不值的東西到她這里來,她這里不是垃圾場,也不是資源回收中心。

一一把所有的卡片審閱完,為何惟獨不見晁央弦應該送來的那一束?他該不會連一束花也吝于送她吧!

「你在找什麼?」宋湛耒跟著她走。

「沒什麼。」

再三反復查看,確定沒有他送來的花之後,她不由得恨恨地把花束全數撥到辦公桌下,水眸直盯著殘留花粉的桌面。

啐,她本來想說倘若是他送來的話,她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可她把所有的花束翻遍了,惟獨不見他的名字,嘖,只會帶她去吃晚餐,卻壓根兒不懂得女人也需要一點浪漫滋潤心靈。

因為對象是晁央弦,她才會這麼想,倘若是別人送的,下場就跟那堆被她踩在腳下扭曲變形的花一樣。

瞧她多給他面子,孰知他卻這麼不識大體。

居然連她生日時應景地送上一束花都做不到,一些不相干的阿貓阿狗都知道她的生日,他不可能不知道吧!別人懂得利用關系查她的資料,身為總裁的他倘若對她有意,應該不至于連這麼一點小事都不懂。

難道要她自己去廣播?她做不到,那太丟臉、

最棒的女人是不必開口,自動會有人獻上東西來,她才不想自降格調,況且才剛上班而已,說不定他晚一點就會差人把花給送來了。

倘若等了一天還沒有花的話,他肯定有問題,到時候她就得要好生琢磨,猜猜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問題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得讓她找到問題的癥結才是重點。

倘若問題真是出在他的性向上頭,那麼……

「連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在這里?」宋湛耒沒好氣地將雙手貼在她的桌面,刻意俯近她。

她真是太懂得怎麼傷他的自尊心了,居然可以將他的存在漠視得這麼徹底,看來,她的目標果然是央弦,而且恐怕轉移不了。

「你怎麼還在這里啊?」她這才發現他還在這里。

「我!」他是無語問蒼天啊!「我也是來送禮的。」

有多少女人想要得到他的禮物,想不到她連大小姐如此奢侈,居然壓根兒不期待他即將要端出的大禮。

「我不要花,如果是花的話,我建議你現在打電話給花店取消。」不是晁央弦的她不收,何況她受夠了那堆綻放著濃郁香氣的垃圾了。

「以我的行情,你以為我會送那種東西嗎?」嘖,把他瞧得太扁了。

「要不然呢?」難不成連他也想追求她?很遺憾,實在是因為她已經鎖定目標了,所以盡避他真要追求她,她也不會答應。

「你等著。」宋湛耒搖了搖頭,先把碎了一地的男人尊嚴撿起來收進口袋里,然後再從西裝另一邊的口袋里取出一個木制的精致小盒子,「你猜,這小小的盒子會裝什麼東西?」

期待一下嘛,要不然他真的很受傷耶!

「我很不會猜東西。」意思是說,直接公布答案吧!

宋湛耒再次難過地搖了搖頭,百般無奈地緩緩自兩側盒緣拉開盒蓋,一對耀眼的鑽石耳環隨即映入她的眼簾。

「如何?」瞧她瞪大了眼,他不由得勾唇笑得驕傲,「嚇到了吧。」

「這是真的嗎?」不會吧,她長這麼大,雖說收過的禮物可達上千件,可還沒收過這麼昂貴的禮物,「真的是要送我的嗎?」

秘書長的薪水有這麼高嗎?這會不會是假的啊?可是這上頭的光彩刺得她的眼楮好痛,應該是真的吧。

她好想用手模模看。

「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上頭還附有保證書。」他把木盒子遞給她。

連于靜接過木盒子,幾乎要跪地膜拜這一對肯定價值不菲的鑽石耳環;白金打造的彎月,在月彎處嵌上一顆閃亮的藍鑽,相當簡單卻又不失大方的設計,在她看見的第一眼,她發覺自己沒有勇氣把這份禮物還給他。

她怎麼能夠把這麼好的禮物往外推呢?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雖說她打一開始便決定只收晁央弦贈送的禮物以彰顯自己的忠貞,但是,鑽石耶!而且是藍鑽耶!看起來好像有一克拉,要她怎麼忍心棄它于不顧?

況且,只要她不說,他也不會知道的,是不?

「我可以現在就戴上嗎?」她想戴,想要馬上戴,待會兒發派文件時還可順便炫耀一番,也可以讓那些送花給她的蠢蛋們知道。既然想追她,就該付出一點代價打動她的心。

瞧,宋秘書長做得多正確。

「當然可以,東西送給你就是你的,你要怎麼處理隨便你。」他相信她絕對不可能扔了才是。

「那你可以幫我服務嗎?」她笑開了粉女敕的唇,不算絕艷卻清靈勾心的美顏上滿是誘惑的氣息,她卻渾然不覺。

「嗄?」服務?

「沒有鏡子,我不會戴。」她的身手矯捷得讓人看不清楚,轉瞬間已經將原本戴在耳上的耳環取下,偏著頭就等他幫她戴上。

宋湛耒猶豫了下,終究還是緩緩地為她戴上。他真的搞不懂她,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清純,最後他只能說,倘若她不是單純過頭的話,就是個不解世事的蠢丫頭。

依他看,她較偏向于後者。

或者她確實是有野心,但是她不像是可以為了榮華富貴而孤注一擲的女人,或許她只是單純地崇仰名流社會罷了,她不像是那種可以玩弄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

***

「喲!我倒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感情有這麼好。」

連于靜猛地回頭,瞥見晁央弦深沉的眸光穿越了她,停在她身旁的宋湛耒身上,不禁愣愣地回頭瞪著宋湛耒,見他挑釁地笑著,她的眉不由得挑高。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老是覺得他們之間怪怪的?

這絕對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的,說不定他真的是打算利用她以掩飾他和宋湛耒之間的戀情!

好耶!好耶!倘若她可以雀屏中選,她當然會義無反顧地幫助他倆,但他們自然也得付出相當的代價供她揮霍,以達成銀貨兩訖的公平交易。只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心底悶悶的,好像還有點酸酸的。

唉!怎麼會是這種反應?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機會耶!倘若她不好好珍惜,豈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但她就是悶啊,心底就是怪怪的嘛,像是被石頭壓住似的透不過氣。

「不可以嗎?」宋湛耒笑開了嘴,一把將她摟入懷里,硬是用有力的雙臂將她圈住不容她動彈。

連于靜瞠大眼,眨眨眼,瞪著他深藍色的襯衫配著淡銀色的克洛克風格領帶,外搭一件鐵灰色的高級西裝外套。把她抱得這麼緊,她幾乎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了。

現在是怎樣?難不成是兩個人吵架了,拿她開刀來著?

今天是她生日耶,她有這麼命苦嗎?

「當然可以。」晁央弦不形于色的情緒成功地隱入深沉的眸底,踩著優雅而慵懶的腳步走到她的身旁,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向己身,居高臨下地睇著她,「于靜,生日快樂。」

咦,他知道?

她覺得自己今天像是坐在雲霄飛車上似的,一會兒往上攀升,一會兒又往下俯沖,忽左忽右地像是要將她甩開似的,然後又回到了原點。原來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那麼這兩個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記得她的生日,她是挺高興的,不過,不管她橫著看,直著看,總覺得這兩個男人真的很像有一腿,圍著她的感覺有點像是意氣之舉。

但那些都無所謂,她才不在乎那些,她只是高興他知道她的生日。

「太慢了,我跟你保證,你絕對是本公司最後一個贈禮的。」宋湛耒戲謔地笑著,魅眼直盯著晁央弦按在她肩上的大手,佔有意味濃厚。

「你沒听過好酒沉甕底嗎?」晁央弦掃過滿室的花海,隨手拿起一張卡片,微挑起眉,深深地將送花者的名字印在腦海里。待他將她的事情處理到一個段落時,他再好生地與他們約談。

不過,看著滿室散亂的花束,他現在有點明白了這女人無遠弗屆的魅力,更加確定自己的決定一點兒都沒有錯。

尤其當他看到宋湛耒為她戴上耳環的親密動作時,他更明白這個不請自來的禍水遲早會在他的公司里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身為總裁的他自然得在事情發生之前遏止所有可能發生的事。

「那你到底送了什麼?」宋湛耒把手環在胸前。

「你說呢?」自然是投其所好了。

晁央弦自西裝里頭拿出一個精致的大木盒,宋湛耒見狀不禁笑了。

這小子真的是跟他杠上了。

「不會吧!」連于靜瞪得眼楮都快要掉出來了,卻連眨眼都覺得不舍,視線直愣愣地停留在木盒里頭燦爛耀眼的鑽石套組上——耳環、手鏈、項鏈,惟獨少了戒指,但是沒關系,夠了,已經夠了,真的夠了。

天啊,她的手顫抖不已,她的心快要停了,這表示她這一次是真的押對寶了,而且還是押中了一座鑽石礦。

「真的是要給我的嗎?」快點跟她確定一下,要不然等她雙手抓緊木盒時,就算他去差工匠來也扳不開她的手。

「你是我的女友,不給你要給誰?」晁央弦說得天經地義,臉不紅氣不喘,就像是真的一樣;然而他射向宋湛耒的眸光卻是恁地挑釁.不是為了捍衛屬于他的所有物,而是要他別再破壞他的計劃了。

雖說他之前是挺贊成他一同加入游戲之中,但當他發現連于靜這女人是十足十地拜金崇鑽,不過是一對耳環罷了,她就願意讓宋湛耒為她戴上,由此可見,她根本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只要給她利益,她就會不顧一切地奉獻,這種女人,他怎麼能夠忍受再讓她待在這里呢?

他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逼她離開公司,再讓她自動地離開他。

「真的?」這一次不僅是眼楮眨不了,連嘴巴也合不上了。

這是承諾嗎?這是一種共識嗎?還是他總算願意接受這鉗制彼此的代名詞了?而且還是在宋湛耒的面前公布,這意味著什麼?

不管啦,管他們到底是在玩什麼,反正禮物是她的了,她只要禮物,而且不管往後到底還有沒有交往、有沒有緣分共結連理,反正這禮物她是打死不還的,絕對不還!

說她短視近利也沒關系,面對這麼一組美麗的鑽石套組,要她怎麼能夠繼續保持冷靜?

「我們走吧,我今天晚上還特別訂了飯店,慶祝娛樂城即將正式開幕,也順便慶祝你的生日。」他把話挑明了講,是要她在這一刻在兩人之間作個選擇,要說他是個卑劣的飼主拿著精美的誘餌引誘她也無妨。

「嗄?」飯店?

難道,該不會是……算了,該來的總有一天還是會來,看在這一組美麗的鑽石套組分上,她豁出去了。說她拜金也好,利益燻心也罷,怎樣都好,她只是想要得到她所奢望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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