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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紳士 第八章

叫了客房服務,用過晚餐之後,時少颯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賴若寒的身上。

她的眼哭得紅腫,盡避勉強地勾起笑意,卻掩飾不了她的憔悴……一整天,外頭的雨不斷,她的淚也跟著停不了,而他縱有千萬句話想要安慰她,到最後終究開不了口。

就算他勸她,她大概也止不住淚吧。

「累了嗎?」時少颯走到她身旁輕聲問著,用他這一輩子不曾如此溫柔過的口吻。

「不累。」賴若寒抿嘴輕揚著淒楚的笑。

「想不想到外頭走走?」見她一笑,淚又滑落,時少颯不禁又暗嘆一聲,輕輕地拭去她的淚。

「外頭不是在下雨嗎?」賴若寒自然地由著他拭淚,輕輕地把眼看向陽台。

「雨勢較小了,我們可以撐傘散步。」這是他這一輩子最不可能提議的事,但是為了她,他還是開口了。

「可是……我想待在房里。」她抱歉道。

「沒關系,那我們就待在房里看電視。」他欲起身,卻被她拉住衣袖,他轉身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搖搖頭,「沒有,我只是……你可以抱著我嗎?」她低聲地請求。

時少颯斂眼看她又蓄滿淚水的眼眸,哪里拒絕得了,明知道她把他當成替身,他也只能認了。

他的大手環抱住她略嫌單薄的身子,輕輕地將她擁入懷里。

「謝謝你。」她將臉枕在他的胸膛上,大眼直視著落地窗外的漆黑。

「不用謝,事實上是我佔盡了便宜,該感謝的人是我。」時少颯沒好氣地低喊著。

一個擁抱也要謝,這算什麼?

「你覺得佔了我的便宜了嗎?我倒覺得是我佔盡你的便宜。」賴若寒噙著淚笑得極輕,聲音听來依舊帶點沙啞。

明明是他待她好,是他帶她來度假,又願意幫她圓夢,怎麼想都覺得是她佔盡了便宜,而且用盡了任性,倘若真要說他有佔到便宜的話,就是他沒經過她的允許吻了她,可是,話又說回來,還是她佔了便宜,因為她還偷親了他好幾下。

「隨便啦,就當是我們互佔對方便宜吧。」會笑了?算是好現象吧。

要是她待會兒突然見到窗外的煙火,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就算他代替劉再基的吧,給她一個難忘的生日,但是也到此為止,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他的了,他絕對不會讓給任何人。

「對不起,哭了一整天……」她低啞地說著。

「夠了,現在在干嘛,練習請、謝謝、對不起嗎?」他冷哼一聲,環過她頸項的大手輕揉著她的發。

「我……」賴若寒正想說些什麼,卻突見到窗外閃著煙火,忙不迭地坐正身子,瞧得雙眼發直。「咦?外面不是在下雨嗎?怎麼會有煙火?」

「我弄的。」時少颯說得有些驕傲。

「你?」她回眼看向他。

「我瞧你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趁著中午的時候請飯店里頭的人幫我準備的,你知道這是我朋友經營的,一些事情都是挺方便的,只是……」他瞪著外頭依舊落下的細雨,略蹙起眉頭。「我以為雨應該不會下一整天的,可還是不到現在……」

雖說雨勢已經轉小,但是要放煙火的話,多少還是會受到影響的。

「我們可以到外面看嗎?」她習慣性地拉著他的衣袖。

「當然可以。」可是房里沒傘,他抓起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但是不能看太久,不然身上會淋濕的。」

「嗯。」

賴若寒跳起身,迅速地打開落地窗,拉著他便往外跑,看著天上不斷綻放的絢爛煙火,不禁雀躍地漾起笑臉。

「漂亮嗎?」時少颯和她靠在欄桿邊,看她雖然猶帶著淚,但乍現的笑意至少讓她的氣色好上一些。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看下面。」時少颯指了指下面。

賴若寒順勢探去,瞧見下頭廣場的鐵樹銀花排出了生日快樂和她的名字,讓她不禁傻眼。「不是在下雨嗎?」

「我請他們加上裝飾燈,這麼一來,就算雨不得再大,也不會熄,不過要是漏電的話,我可不負責。」看她笑得開懷,他不禁也漾起了笑,直覺得做了這麼一個小小安排,果真是值回票價。

賴若寒緩緩抬眼,望著如潑墨般暗黑的天際揮灑著各式各樣的煙火,偶爾一簇簇綻放的煙花,偶爾一沖上天倒撒一地的銀河,有時又像瀑布般落下碎浪,看得她眼花繚亂,看得她又掉下淚來。

暗沉的天沒有半顆星,但是他卻利用煙火幫她制造了一片銀河……

「怎麼又哭了?」他見狀,忙又替她拭淚。

「你怎麼對我這麼好?」賴若寒抬眼看著他,晶亮的大眼蓄滿淚水。

說要圓夢,其實這提議是再荒唐不過,她很清楚的。但是他卻答應她了,而且還帶給她這麼多的驚喜,倘若他真的是劉再基,該有多好。

她要上哪兒找這般相似的靈魂?要上哪找這麼好的人?

「我想對你好就對你好,不需要任何理由。」他有點難為情的別過眼,但又怕她會錯意,只好硬著頭皮對上她蓄淚的眼。

賴若寒呆愣地瞅著他,突地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大膽獻吻。

時少颯驚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渾身僵硬的不知所措,俊帥的臉霎時翻紅,升起畢生頭一回的羞意。

懊死,他居然覺得不好意思……

可是,這又怎能怪他?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她便突然這樣逼近他,甚至笨拙地吻他,她這麼做,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把他當成劉再基了?

不管了,倘若她要是再這樣吻他,他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

時少颯的腦袋一片空白,唯一記得的只有燒灼的欲念和忍遏不住的佔有欲,逼得他倏地將她打橫抱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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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外頭還飄著雜亂的細雨,房里頭隱隱傳來賴若寒羞赧的低喃聲。

「不舒服嗎?」時少颯粗喘著氣息,深邃的魅眸里滿是難以掩飾的氤氳欲念,他卻想在最後一刻打算緊急煞車,當個不凡君子。

天曉得,這對他而言是一件多麼困難而痛苦的事。

「不是……」賴若寒羞得連眼都不敢睜開。

她知道里頭沒有半點燈光,他不可能看得清楚她的胴體,但是……他赤果的身軀正壓在她身上,溫熱的氣息在她身上蔓延,酥麻而滾燙,教她不知所措的又羞又慌。

「要不然呢?」趕緊給他一個答案吧。

如果可以,他不想當君子,但若是硬逼他當個君子,他也不是不能,只是……難受了一些。

「沒有……」她把臉側到一邊,雙眸緊閉,躲避著他噴出的氣息。

是她蓄意制造這樣的局面,是她刻意點燃他的欲火,可是……事到臨頭,她卻顫抖得無法控制,感覺心髒就快要跳出身體外,魂魄也快要竄出身軀。

「那……」他就當她默許了。

反正打一開始就是她挑誘他,她自然是已經默許了,要不然,她為什麼要無端端親吻他。

倘若賴若寒真是不願意,她大可以明說,他可以忍。

既然她沒有明說,那就是代表她應許了,他又何必強忍。

她的肌膚是恁地水女敕吹彈可破,縴弱的身子卻又教他血脈債張,僅止是擁著她,便教他的身體發痛、胸口發燙,仿佛千萬只蟲蟻正無情地啃著他的神智,咬得他快要發狂。

指尖的摩挲豈能滿足得了他排山倒海而來的。

他想要再靠近一點,想要再貼近一點,直到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空隙,就連空氣也介入不了……

「啊……」她緊蹙著肩,突地將他摟緊。

時少颯粗喘著氣息,混亂著神志,卻沒有錯過她的異樣。「你是處子?」不會吧?她不是說曾經跟劉再基一起到外頭旅游住宿過,兩人一起出游,同住一間房,居然沒有半點事,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賴若寒沒有答話,只是將他摟緊,借由他熾燙的體溫緩和撕裂般的痛楚。

時少颯攏緊眉頭,忍遏著下月復如浪潮般打上的灼熱,一改以往的強攻豪奪,改而溫柔地貼近她,猶如將她當成了易碎的女圭女圭,直將她捧在手掌心般疼愛。

情愛糾纏得火熱難捱,痛楚夾雜著歡愉,任由外頭漫天飛雨散落,房內是一片熾熱的旖旎春光。

賴若寒半掩著星眸,睇著他額上薄安細汗、眉頭微鎖,心里有悲有喜,有激情亦有酸楚。

他的動作是恁地輕柔,怕弄疼她似的,這感覺就像是劉再基回到她的身邊,好像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她,時間還停留在一年前的七夕,他根本就沒走……

突地——

「再基……」

滿腔的糾纏激愛在听到她月兌口而出的嬌聲低喃時,霎時化為一攤冰冷死水。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幾欲難以遏抑的欲念猶在體內鼓噪,然而她一句不經意的話,卻澆熄了他滿腔愛意,「你說什麼?」

時少颯粗喘著氣息,俯湊在她的耳畔低問著,語氣顯得生硬而微惱,飽含欲念的黑眸顯得陰冷。

說吧,說他听錯了,他還可以原諒她。

「我……」賴若寒粉臉羞紅,囁嚅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說了什麼?」他粗嗄地問著,氣息依舊紊亂,卻不是因為幾乎涌出關口的欲念,而是她居然在這當頭喊了其他男人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是什麼意義,但問題是,他正和她,和她結合的人是他,她叫個死人的名字做什麼?

「我……對不起,我……」她布滿紅暈的粉臉霎時刷白,吞吐得說不出話。

時少颯惱火地起身,打亮了燈,隨即走進浴室里,狠狠地掃落鏡台上各式盥洗用具。

「媽的!」時少颯放聲怒號著。

轉開蓮蓬頭,冰冷的水淋在他尚未得到滿足的滾燙軀體。

在這種狀況之下,有哪個男人有辦法繼續下去?早知道會演變成這個結果,他老早就該要踩煞車,而不是把自己逼進痛苦的深淵里。倘若對象不是她,他會二話不說地把她趕到房外,可是因為是她,他連罵都罵不出口,只能憋住一肚子怒火和欲念,跑到浴室緩和情緒。

他何時受到這種非人道的待遇了?

居然在他的床上喊著其他男人的名字,即使當他是替代品,但總不能把他的情愛也當成是替代的吧。

混蛋……待會兒出去,豈不是讓彼此之間變得再尷尬不過了。

他何時這般善解人意地替他人設想?就因為是她,他才能把怒火控制住,直到進浴室後才爆發……只是,他待會兒要是出去的話,該要怎麼同她解釋這種狀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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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少颯正思忖著,卻突地听到外頭傳來關門的聲音,呆愣了一會兒,忙關上蓮蓬頭,抓了件浴巾往外走。

門一開,和他想的一模一樣,賴若寒真的走了。

混蛋,時少颯還在煩惱待會兒要怎麼面對她,她倒是先退縮了。他都還沒想好要怎麼跟她談論兩人之間的事,她倒是先逃了。

火大地踹了一旁的茶幾,卻見到一張紙條飄落,他抬起一看

夢已圓!

媽的,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所謂的圓夢是要跟他上床?她把他當成什麼?他是靈媒嗎?他可以讓劉再基附在身上和她溫存嗎?叫著劉再基的名字就算了,現在還留下一張寫著夢已圓三個大字的紙條……

時少颯寒鷥地瞪著手上的小紙條,狠狠地揉成一團,俊爾的臉上盡是駭人的猙獰。

倘若他沒料錯,她應該是打一開始便已決定要這麼做了。

說穿了,這根本就是預謀,她老早就算計好了,所謂的圓夢,就是利用他當替身,當作是和劉再基發生關系……

也對嘛!她還是個處子,表示她根本就沒來得及獻身,劉再基那混蛋就自己駕鶴歸西了,所以她為了一圓宿夢,找了個完美的替代品,算是了她一個宿願,而他,則是可憐地被利用了。

原來,賴若寒要的只是他的身體,是他把她想得太單純,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層面,沒料到她居然有膽戲弄他的身體。

賴若寒以為這樣就是圓夢?她以為找到了酷似劉再基的他,和他上床,就等于是一圓宿願?是因為他長得像劉再基,所以她才願意獻身,倘若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她八成要自閉的過一生。

而如今,怎麼?現在讓她得手了,她想要拍拍走人,留下三個大字,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現在是什麼世界?她想玩他是不是?他時少颯是她玩得起的嗎?

倘若這是她再生的儀式,他不會計較,但是,若她只是想要玩他……

他緩緩坐在沙發上,爬了爬正滴著水的發絲,陰騖的魅眸閃過一絲算計,嘴角揚起教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別傻了,她以為他時少颯會這麼簡單地放過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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