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白馬王子的一夜情 第五章

清晨五點,天才蒙蒙亮,郝家的老二,綽號「紅獅」的郝韞禮,便被廚房一陣砰然的聲響給吵醒了。

揉著惺松睡眼,他滿月復怨氣地下得樓來,走進廚房。「老哥,七早八早的,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對不起哦,小禮,吵到你了。」蹲踞在流理台前那條頎長的身影,歉疚地轉過頭來,一張雪白花臉嚇了郝韞禮一大跳。

「老哥,你在干什麼?」他的心髒差點停了。

郝韞然伸手撫掉滿身的面粉,紅暈在他臉上流連不去。「我想打開面粉袋,不小心大用力把袋子撕破了,面粉噴了出來,我往旁邊躲,又撞到鍋子,結果……很大聲是不是?」

「還好啦!」郝韞禮悶哼。哥哥也是為了全家人的早餐在忙碌,吃閑飯的人總不好太挑剔。「不過你干麼這麼早就做早餐?才五點不是嗎?」

「心紫今天到高雄出差,六點半的飛機,所以我要提前送早餐過去給她。」郝韞然一臉幸福的笑意。與時心紫交往已經兩個多月了,情感的穩定進展令他日日如沐春風中。

又是為了時心紫!郝韞禮朝天翻了個白眼。「真不曉得你是交了一個女朋友?還是拜了一個干媽?」

「你在說什麼?」女友和干媽豈能相提並論?

「難道不是?」郝韞禮輕啐一口。「你伺候時心紫比伺候老媽還用到,照顧三餐加宵夜外,還有一頓下午茶點,餅干、蛋糕、泡芙……天天準時送到她公司,我真懷疑,你到底是她的男朋友?還是她兒子?」

「當然是男朋友啊!」郝韞然溫和的口吻一點兒也不因弟弟的調侃而變調。

「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些事應該是她為你做的吧?」看遍電視、小說,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像時心紫這樣幸福的,只要呆呆坐在那里等著被寵,生活雜事自有他的這個笨蛋大哥幫她料理妥當。

「心紫不擅做家務事嘛!」

「不會就要學啊!她女人當假的。」

「小禮。」把蛋糕送進烤箱,郝韞然轉過身,一本正經地面對弟弟。「男女平等,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注定該由女人來做的。男女交往,依著就是長短互補、相依相隨。今天,心緊在家務上比較弱,而我既然會,為什麼不多擔待一點呢?如果凡事都要斤斤計較,她也可以說,我沒房、沒車,人家普通男女交往,都是男朋友日日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她卻得抽空充當我的司機,載著我四處跑。這樣比較起來,豈非沒完沒了?」

「你是不買,你要真有心,房子、車子,哪一樣你買不起了?」郝韞禮就是看不過去大哥被當成佣人般使喚。

「我就算買了,也比不上心紫的。」郝韞然誠心地以女朋友的成就為榮。「她的大別墅,里里外外加起來將近兩百坪,三輛轎車,保時捷、賓士、BMW,全部是進口車,一輛大概就要一年的薪水。心紫都不嫌棄我沒用了,我又要計較些什麼呢?」

「所以她就像是個女暴君一樣,專職欺壓男人。」郝韞禮低罵。在他心里,女人的價值在于內涵;有錢有啥兒了不起?將來他若要娶妻,定要娶個賢良淑德、擅長家務、美貌聰慧的俏佳人,才不要手不動三寶的女強人。

「你說什麼?」弟弟的聲音太小了,郝韞然沒听清楚。

「沒有啊!」大哥平時雖溫柔,可事情一牽扯上時心紫,就會變得異常嘮叨、麻煩,連郝韞禮都吃不消。

「我說……好甜的味道,你在烤什麼?」他皺皺鼻子說道。「我不要吃甜的早餐哦!」

「蛋糕是要給心紫的,你的早餐在這里。」郝韞然給弟弟送上一鍋小米粥、四樣醬菜、煎蛋和一套燒餅、油條。

郝韞禮眉峰再斂。這時心紫也太不懂得客氣了吧?昨天要吃餅干、今天要蛋糕,她是豬嗎?

「你昨天不是才烤了一堆餅干給她,這麼快就吃完啦?」

「沒有哇!」郝韞然溫和的面容中浮著一抹欣喜。「今天比較特別,晚上我不回來吃飯,韞霆也不在家,不過爸爸要回來,所以晚餐就麻煩你了。」

「怎麼這樣?今天又是什麼鬼日子?」

「二月十四月是情人節,不是鬼日子。」郝韞然笑道。「我準備為心紫烹調一頓情人節大餐,因此……對不起了,小禮!」

混蛋時心紫!郝韞禮在心里大罵;為大哥的關懷被人分走了,而火冒三丈。

※※※

廖宛蓉躡手躡腳地潛近董事長辦公桌旁,覬覦的雙眼鎖定在抽屜里那只收放了無數美食的密封罐上。

老板還在外頭,被來訪的廣告商團團圍住,應該暫時沒空注意她才對。她悄悄拔下頭上的發夾,撬開抽屜,捧起密封罐用力親吻著。

出差一整天,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它——這可愛,可親又可口的餅干。

迫不及待地打開密封罐,濃郁的香甜氣味盈滿鼻端,廖宛蓉懷著崇敬的心情丟了塊餅干進嘴里——哇!好好吃、好幸福哦!

「廖宛蓉!」不知何時,老板踢破大門闖了進來。「我才覺得奇怪,餅干怎麼會吃得這麼快,原來都是你在偷吃。」

現行犯嘴里還含著半塊餅,欲辯不能,只得拚命地搖著頭。

「餅干還給我。」時心紫用力搶過她手里的密封罐。

和著口水咽下嘴里的餅干,廖宛蓉眨巴著一雙水霧嫣然的大眼。「別這樣嘛!老板,分一、兩塊來吃吃又不會怎麼樣?」

「你還好意思說?就只顧著自己享受,放我一個人在外頭忙得頭昏腦脹,連要杯咖啡都得親自動手,像你這樣沒義氣、沒分寸的家伙,我干麼要將餅干分給你吃?」不想不氣、越想時心紫就越惱恨。

廖宛蓉若有尾巴,相信此刻一定低低地垂下,夾在兩腿間。

然而時心紫逕自大聲、用力地啃著搶回來的餅干,看都不看她的可憐樣一眼。

「老板……」哀憐的懇求愈形淒楚.廖宛蓉口涎橫流地看著那不停減少的餅干——好好……好想吃哦!

時心紫抱著密封罐轉過身去,更快速地將餅干往嘴里塞。

「咕嚕——」肚子里的饞蟲發出一聲劇烈的抗議,廖宛蓉豁身撲了過去。「分我吃啦!」「你想去掃廁所是不是!」時心紫用力拍掉她搶食的手,委屈憤怒的大眼瞪著她。

「嗚……」受到欺凌的小員工像只可憐的小狽,哀哀欲泣地縮了下去。

被她吵煩了,時心紫干脆捧起密封罐把所有的餅干都倒進嘴里,用力嚼了兩下,囫圇吞下月復去。

「不給你吃咧!我就是不給你吃。」

廖宛蓉愕異地看著她。怪了!自郝韞然開始負起照顧時心紫三餐、宵夜兼點心的責任後,搶食的行為就日日在這間董事長室里上演著。往常,她只要唉叫兩聲,總能分到一點殘肴剩飯喂喂肚里的饞蟲;怎麼今天,她連口都說干了,老板的心腸還是跟鐵球一樣硬,不給就是不給?

「你吃了火藥啦?」

「火藥算什麼?我剛才吞下的是一整顆原子彈!」時心紫沒好氣地吼著。

「發生什麼事了?」廖宛蓉興致勃勃的臉驟然貼上時心紫的面龐。

「關你屁事?」她怒然大吼。

逼得廖宛蓉不得不盡速躲避這場天降甘霖。「你瘋啦?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聾了!」

「怕耳朵被我叫聾,就滾開,少惹我。」一把拎起煩死人的小秘書,時心紫打開門,將人丟了出去。

可惡!叫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沒收到情人節花束而氣憤難平。

清晨,郝韞然送早餐給她的時候,手里沒帶花,她還在猜,或許是時間太早了,花店尚未開門,等她下午由高雄出差回來,應該就能在辦公室看到他的禮物了。

誰知……他壓根兒就忘了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虧她期待了這麼久,那個呆頭鵝、大笨蛋!

鮑司里的模特兒,哪個不是幾十、幾百枝玫瑰花在收,就連接電話的小妹,桌上也插了三枝,只有她……可惡、可惡、可惡的郝韞然,竟敢忘了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個情人節?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嘩!」外頭的大辦公室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贊嘆聲。

惹得盛怒中的時心紫愈加怒火中燒,她憤然打開門。「你們吵什麼吵?都不用工作了嗎?」

廖宛蓉湊過身來,燦亮的大眼里閃著羨慕的光芒。

「老板,你看,安妮的男朋友送來了一千朵玫瑰耶!一千朵,哇!」饒是娛樂圈過節本就比一般人夸張,也鮮少見到這種超級大手筆。

「有什麼了不起?給我把大門關起來,不準外人再踏進辦公室一步干擾辦公。」咬牙切齒地說完,時心紫甩頭,用力跟上了董事長室的門。

須臾,一聲沖天怒吼差點震碎了公司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郝韞然,你這個大白痴——」時心紫發誓絕對。

絕對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

吸吸鼻子.時心紫邊抽噎、邊抽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

從公司六點下班開始,她就一個人傻傻地坐辦公室里枯等郝韞然遲到的情人節花束,滿心為他辯解,他只是一時忙忘了,再晚一點。過些時候,他終究會記起這個情人間特屬的紀念日。

結果,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碎了她的美夢,他的沒到證明了他的遺忘。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虧她這麼愛他,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任的,嗚嗚嗚……

鑰匙才轉開第一道鎖,大門已經整個被拉了開來,郝韞然略顯疲憊,卻又難掩欣喜的笑臉露了出來。

「你終于回來了,心緊!」他張開雙手,將她抱了個滿懷。「我等你好久了,我……」

「你還來干什麼?」不等他說完,她憤然截口罵道。

「你沒良心、大壞蛋,你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嗎?」

「我……」他愕然地指著自己,哪時干了這麼多壞事,他怎麼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我恨死你了!」她每罵一句,淚水就多流兩行,半晌,一張粉女敕俏臉已被眼淚鼻涕花糊成一片。「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心紫,你是怎麼了?」他寵溺的聲音里半帶著無奈,伸手拍拍她的肩。「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她鳳目圓睜。以前怎麼都沒發覺這家伙挺會裝蒜的?

「誰欺負我?就是你這個討厭鬼啦!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心紫!」郝韞然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地被她拉出了別墅。「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氣些什麼啊?」

「就氣你這個沒情沒義的混帳男人!」她閃身走進屋里,正想關上大門。

他一手擋在門邊,突然無厘頭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MC來了?」

她倒吸口氣,肺髒爆出崩裂聲。「我要跟你分手,郝韞然,分手——」

他心跳頓時一停。「心紫,別開玩笑了。」

「玩笑?」她笑得好假,雙眼朝他噴出烈火。「我們完了,郝韞然,你听清楚了嗎?完了!」

砰!好大一聲甩門聲,她用力關上了大門,順便落下三道鎖。

「心紫!」郝韞然怎能容忍這無緣無故驟然而下的死刑判令,他不死心地拍著門板。「你說清楚,為什麼要分手?我做錯了什麼?心紫——」

「你沒良心、沒義氣,一點都不愛我,你可惡……」明知道他一直是寵她的,但她就是忍不下這一日下來的委屈,叨叨絮絮地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心紫!」他聲音頓降了幾度。「我不要一時意氣用事的理由,你冷靜下來把事情說明白。」平日疼寵她是一回事,但他不能忍受她隨口將「分手」掛在嘴上,就像他那對一輩子分合不停的歡喜冤家父母一樣。

「明明是你的錯,還罵我……」顫抖的嗓音突然繃斷,她尖聲哭吼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討厭鬼!」

他深吸一口氣、再吸口氣,猛地一拳捶向門板。可惡!她為什麼這麼不講理?

「心紫,你開門把事情說清楚,我不接受無緣無故的分手。」

「緣故在哪里你自己心里明白,還要我說嗎?」隔著門板,她也狂噴怒火地回吼。「你自己去反省、反省,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要你來告訴我。」莫非他對她的疼寵還不夠?搔著頭,郝韞然真是迷糊了。

「大笨蛋!」憤然踱離大廳,奔回房里,時心紫將腦袋埋進軟被中,委屈的淚如決堤的洪水,再度奔流不絕。

「心紫!」在門口,得不到回應的郝韞然,溫和的心也難忍怒火的侵蝕,暴躁了起來。

「可惡,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越是回憶,郁悶就越如一團被扯亂的毛線將他緊緊纏捆得動彈不得。

房里的時心紫哭了好半晌,猛地抬起頭來,耳中郝韞然的叫喚聲已然消失了。

「真的走了?」倉皇奔下樓梯,打開大門,一片漆黑的大地里,哪還見得著他無時無刻不洋溢著溫柔氣息的身影?「韞然……」

才止的淚又墜了下來。她只是耍耍脾氣,想要他來哄她的,不是真心趕走他,他為什麼這麼蠢?

「你就不會求一求我嗎?」她又氣又哭地跺著腳。

「呆頭鵝、大白痴……哇!你真的不愛我了嗎?連說點好听話來哄哄我都不肯……」本來的個性不是這麼軟弱的,時心紫該是堅強的足以撐起半邊天的女強人,她從來也不需要別人的扶助。

但習慣了他的疼寵後,在他面前,她總不自禁地卸下所有的防備,當回一個愛嬌黏人的小女人,全心全意地依賴著他,享受那自幼就失去的溫暖。

她……錯了嗎?可是她真的好喜歡被他寵在心里、捧在手中的感覺,那讓她覺得——幸福;對,就是「幸福」!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縈地想擁有的生活,便是與他共度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垂著兩行清淚,她神思恍惚地又往房里踱去,驀地!廚房里幾點搖曳的暈黃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什麼東西?難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臉色刷地慘白。「小偷!」隨手抓了個花瓶,她躡手躡腳潛進廚房,心情正差,有個混帳來泄憤就當是老天送給她的出氣包吧!

廚房里的長桌上,一排燃燒著暖意的臘燭就是嚇她一大跳的罪魁禍首。溫暖火光中,滿桌的精致美食盡現準備者的巧思與心意。

還有一大束香水百合被置放在桌角,小小的卡片上寫著一行娟秀雅致的字體;她顫著手抬起卡片,望向上頭的字句。

傍我今生唯一的摯愛,心紫永遠是愛你的韞然驚愕的視線移向桌子的正中央,那里還擺了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頭用鮮女乃油寫著「情人節快樂」五個大字。

他……韞然沒有忘掉他們第一個情人節,他沒有……他只是……時心紫淚水再涌,恨自己忘了他不是娛樂圈的人,做不來夸張作秀的事,他有的只是滿腔的真情,默默地為她付出一切疼寵。

「對不起、對不起,韞然……是我太壞了,對不起……」她跪著,掩面哭泣痛批自己的愚蠢。

懊怎麼做才能仟悔自己所有的過錯?要如何彌補才能補足對韞然全部的歉意?

她誤會了他、錯怪了他,即便他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她,她也無法原諒自己方才對他的惡言惡語。

※※※

離開時心紫,郝祖然又尋了處僻靜的公園,將自己近日的所做所為重新檢討了一遍。從不敢夸言自己是聖人君子,但他向來有自信,一切的行為都無愧于良心。那麼,他究竟是哪里做錯了,竟惹得心紫如此傷心憤怒?

幾乎搔光了三千煩惱絲,他依然尋不出半點頭緒,偏偏她又不肯明白告訴他,他錯在哪里?可惡!為什麼會這樣?

他愛她啊!她的每一滴淚水都像一根針,深深地刺疼了他的心,他這一輩子最不願意失去的就是她的笑容,又怎還會蓄意去傷害她?

「心紫,我到底錯在哪里?你告訴我啊!」抬頭問天,悠悠不盡的郁悶逼退了黑夜,白晝的第一道光明驚醒他沉憂的心。

天亮了,昨日他將煮晚餐的責任推給韞禮,今天,無論如何得趕回去給家人準備早餐才行。

拖著重如千斤的雙腿,郝韞然嶁佝僂行在渺無人煙的馬路上,映在他通紅眼眸里的還是只有一片漆黑;不過一夜,與心紫幸福光明的未來就蒙上了烏雲,跌入深不見底的山谷里了。

好灰心、好喪氣;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情可以憂郁到這種程度,只覺得……生不如死!

「心紫……」郝韞然呢喃念著她的名。

「我是時心紫,我要找郝韞然,你不要擋著我!」耳中突然接收到她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郝韞然困惑地拍著額頭。「我在作夢嗎?」迷茫的視線抬起,瞧見自家門口那條窈窕俏麗的身影。「真的是她?」

幾個小時前,她還氣得說要跟他分手,再不見他的,現在怎麼可能來找他?是他的眼楮有問題,還是她的腦袋出了毛病?

郝韞然呆站著,好半晌,弄不清楚狀況、也移動不了腳步。

而另一邊,與時心紫對峙的正是郝家老二——郝韞禮。

「都告訴你大哥不在了,你是听不懂國語是不是?」他的外號叫「紅獅」,脾氣是出了名的壞,尤其對于瞎攪蠻纏的女人更是缺乏耐性。

「他半夜就走了,怎麼可能還沒回到家?」時心紫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麼沒品的。

清晨,她來按門鈴的時候,口氣本來很溫柔的,誰知來開門的郝錫禮劈頭就給她一句︰「哪個沒教養,沒常識的家伙?大清早按什麼鬼門鈴?」氣得她差點腦血管爆裂送醫急救。

「我怎麼知道?」郝韞禮壞環地挑起眉,咧嘴一笑。

「也許是厭膩了哪個沒女人味、不會做家事、又凶悍的潑辣貨,想換換口味嘗嘗真正溫柔賢淑的女性,所以……」他也不把話說全,留個底叫她猜去。

時心紫柳眉倒堅。「你敢罵我?」

「我說錯了嗎?」他吼聲如雷。「你不過是貪大哥可以幫你料理家務、準備三餐才與他交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騙得了大哥、休想欺騙我……」

「禮!」一聲威嚴的怒斥打斷了他的話,遠遠地只見郝韞然端持著冷凝的臉色走過來。

「大哥!」郝韞禮心髒一窒。這世上什麼東西最可怕?平日溫和無害的人發起飆來最可怕!而郝韞然就屬這一類。

見著郝韞然,時心紫吸吸鼻子,早哭得腫如核桃的雙眼又自動掉下淚來。

「心紫。」郝韞然心疼地加快腳步將她摟進懷里。

「乖乖,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這一夜,他也煩惱得夠久了,真的好想快點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對不起你……嗚嗚嗚……我很壞,誤會你,還罵你……對不起、對不起……」她埋在他胸膛里,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那詭異又莫名其妙的景象看得郝韞禮差點掉了下巴。不會吧!同在娛樂圈中,他不是沒听過有關「新意經紀公司」董事長時心紫的傳聞,她應該是更冷靜、冷血、冷漠的,怎麼會是眼前這說話顛三倒四,哭得鼻涕眼淚糊成一團的蠢女人?

「心紫,你別哭了,我不在意的,事情過了就算了好不好?」瞧她哭成這樣,郝韞然心都疼死了,哪還有余力去計較過往?

「不是的,我要道歉,我要彌補自己的過錯。」她抽噎兩聲,走過去打開車門和行李箱,數之不盡、燦爛盛開的花朵呈現其中,濃郁的香氣幾乎傳聞十里。

「這是……」天啊!郝韞然一輩子沒看過這麼多花,怕不有幾千朵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每說一句歉語就彎腰鞠個躬。

「心紫!」怕她累壞了,郝韞然趕緊抱住她。「別再說了,我真的完全不在意。」他輕輕撫著她哭得蒼白憔悴的花顏。「如果你真想道歉,就笑一笑吧!我只想看見你的笑容。」這才是他唯一在乎的。

「韞然。」見他這麼好,時心紫感動的淚水又盈上眼眶。「我好愛、好愛你。」她不只笑了,柔女敕的櫻唇還熱情地吻上他鬢漬叢生的頰。

外貌邋遢的他,少了幾分俊美,卻添了致命的吸引力,那勃發于周身的男人味,震蕩得她心神俱失。

重修舊好,郝韞然開心地捧起這張令他牽腸掛肚的俏臉;他真的是愛慘她了。

「我也愛你。」這句話,他說進她半啟半合的嘴里隨著情緒激昂,他勇猛的舌加深再加深,探索進她芳香甜美的唇腔中,連系起那曾經中斷的情緣,並激出更濃厚的愛戀。

直到一聲干咳驚醒兩位夢中人。郝韞禮嘎啞著聲音道︰「拜托,這里是大門口那!麻煩你們要親熱進屋里去好嗎?」尤其有幾位晨起運動的老人家,已經仁立在路中央,看了好久的免錢戲,他們不介意,他可難為情得緊。

「呃……」郝韞然和時心紫不約而同地低下頭,燒紅的臉寫滿了尷尬。

「你……」她輕扯著他的衣袖。「幫我把花搬進去好不好?」

「心紫,干麼買這麼多花?」就算要開花店,這數量也太離譜了。

「當然是送給你的啊!」她抿唇,浮出一朵羞怯的笑花。「昨天……是情人節嘛!我……公司啊,每個人都收到男朋友送的花了,一整天,花店的人來來往往不絕,安妮還收到一千朵玫瑰,而我……都沒有,所以……」

「你很難過嗎?」原來她在氣這個!「對不起,我不知道要送到公司里。」

「不是啦!其實……這根本不是你的錯,我們娛樂圈做事本來就會夸張一點,我一直忘了你不是圈內人,做不來這種事,還以為你忘了我們第一個情人節,就想……

你是不是已經不愛我了?然後……你走後,我才發現廚房里的花束和蛋糕,你不僅沒忘,還特地安排了節目,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我很壞,還罵你……」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

郝韞然在心里長嘆口氣。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不過幸好都過去了。

「沒關系,明年的情人節我們再補回來,下一次,我一定會記得把花和蛋糕送到你公司。」

「不要、不要!」她雙手連搖。「我喜歡跟你兩個人一起過節,以後,每一個情人節我都要休假,就我們兩個人,在家里過一個甜甜蜜蜜的情人節。」不過說真的,要是蛋糕送到公司,還有她的份嗎?廖宛蓉就先偷吃光了。

「你高興就好。」只要她開心,怎樣過節他都沒意見。「但這些花……」

「向你賂罪的,你就收下來吧!」她彎腰,抱了一大束玫瑰塞進他手里。「很漂亮對不對?我天還沒亮就去花市批來的。」

那束花有他一個人那麼大,幾乎擋住了他全部的視線,而她車上……目測大概還有十來束,上帝,如此多的花,家里哪來這麼大的空間收放?

一聲竊笑磨出郝韞禮唇縫。這對情侶實在太詭異了,活了二十八年,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會送這麼多花給男人?了不起的時心紫,更偉大的是大哥,受得了這個神經女人。他忍不住拍拍手,送他們一陣愛的鼓勵卻換來四顆白果子。

「不會幫忙搬嗎?」平和而略帶不悅的聲音是郝韞然發出的。「哼!」冷冷的鼻音則出自時心紫。什麼爛男人,把她貶得一文不值,早晚要他對她「挖」目相看。

「是是是!」成迭的不滿噴了出來,但是二對一,郝韞禮也得認命做苦工。搬花嘍!那滿滿一車的鮮花,郝韞然在心底打算留一束在家里,其余的載去學校,教授、學生每個人名送一朵應該還會有剩。傷腦筋,該怎麼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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