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常勝鏢局舉行了一場宴會,慶祝常勝鏢局重新出發。
席上有魚、有肉,當然還有美酒一壇壇,就是獨缺菜干;半年來,他們已經吃怕菜干了,往後的數年內,誰也不願再看菜干一眼。
匡雲白、袁紫葵、二女乃女乃、翩翩夫人、常豪,就連一向愛睡覺的老祖宗都不再睡覺,一伙人大快朵頤、又吃又喝,直鬧到大半夜。
席間,翩翩夫人不停地為匡雲白勸酒。「匡雲白,你真是咱們鏢局的救星。」嬌嗔的呢喃教匡雲白忍不住編下一杯又一杯的黃湯。
「葵姊姊,我也要敬妳。」常豪還未成年,不能喝酒,但端著茶杯,他也像大人般有模有樣地四處找人干杯。「謝謝你早上救了我。」
「呃……其實我也不知道會射中。」袁紫葵醉笑著,一張嬌顏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可是妳射中了啊!我們干杯。」常豪仰頭喝光杯中的茶。「葵姊姊,你也要干。」
「啊……好吧!」袁紫葵搖頭,喝下今晚不知道第幾杯的酒。「今晚好開心,辛苦了這ど久,終于有回報了……」她邊喝酒、一邊還哭個不停,半數淚水落進酒杯里,又給她飲了回去。
「紫葵,妳醉了。」匡雲白取笑道,他一顆腦袋搖晃個不停,看來也正常不到哪兒去。
「才沒有,今天這ど開心,我還要喝。」鏢局沒落後,最辛苦的當屬袁紫葵了,因此當鏢局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最開心的也非她莫屬。
「好,那今晚咱們就不醉不歸。」匡雲白說著,又捧起酒杯,一杯緊接著一杯喝個不停。
「不醉不歸!」同樣也醉得不輕的二女乃女乃跟著附和道。
「不行啦!」翩翩夫人搖頭晃腦地說。「明天還要練跑步,喝得太醉就跑不動了。」
「對對對……」想到還要訓練他們「逃生之道」,匡雲白所剩無幾的理智終于發揮了功效。「我們不能因為接到一趟鏢就得意忘形,該做的訓練還是要做,以備日後所需,今晚就喝到這里為止。」
「好!」常豪乖巧地點頭。「可是葵姊姊喝醉了。」
「我送她回房。」匡雲白顛躓著腳步扶起袁紫葵。「散……散席。」
「不要、不要……」二女乃女乃發著酒瘋。「人家還沒喝夠呢!」
只可惜沒人理她。
在匡雲白與袁紫葵離去後,翩翩夫人醉態可掬的嬌樣立刻消褪得一干二淨。「小豪,叫你在紫葵房里點的『桃花香』,你點了嗎?」
「嗯。」常豪頷首。「點了。」
「老祖宗,你那邊準備得如何?」今晚,四名常家人中只有二女乃女乃喝的是酒,其余三人全為了一項偉大的計劃而舍美酒就清茶,飲了大半夜。
「沒問題。」老祖宗點頭。
「太好了,我們明天可以辦喜事了。」翩翩夫人說,他們偉大的計劃當然是設計匡雲白和袁紫葵生米煮成熟飯,然後夫妻倆雙雙留在鏢局里,一生一世奉獻給常勝鏢局,為他們賺銀兩以供花用。
至于為何要灌醉二女乃女乃呢?自然是不想她去勾引匡雲白、壤人好事啦!
但他們的計劃能順利成功嗎?
這個……恐怕得看天意如何安排了。
說實話,進鏢局這ど久,匡雲白還沒到過袁紫葵的睡房,自然也就不曉得她住在何處、更無法扶她回房休息了。
那他到底把袁紫葵帶到哪兒去了呢?
答案很簡單,不曉得她的房,就帶進自己的房嘛﹗
就這樣陰錯陽差之下,他避開了翩翩夫人設下的桃色陷阱。
但古語有雲︰「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該是你的,怎ど也跑不掉。
平常的袁紫葵是名教養良好的千金閨秀,雖喜愛匡雲白、也將他崇拜到天上去了,卻始終無法坦然接受兩人間的親密關系。
每每只要他一對她做出親密行為,她很容易就會羞成木頭一塊,非得他小心哄騙,要不然她無法放松、投入其中。
但喝醉酒後就不同了--
「到房間了,紫葵。」匡雲白抱著袁紫葵來到自己的睡房後,將她安置在床榻上。「妳要不要先睡一下?」
「不要!」她搖頭,一雙眼兒霧蒙蒙的,兩只藕臂攀在他頸上,像只八爪章魚似緊摟他不放。
「你不累嗎?」他打了個酒嗝,已有七分醉意。
她再搖頭。「不會。」那臉兒紅得像三月的桃花,粉女敕女敕的、嬌媚不可方物。
「唔……」他眨眨有些困乏的眼。「那你想干什ど?」千萬別說還要喝酒,因為他已經喝不下了。
「我要喝水。」她說,身子還是掛在他身上。
「好,我去倒水給你喝,你先放手。」她這樣摟著他,他沒法行動。
「不要。」她就是要抱他。
「紫葵!」他無奈。
「抱我到桌邊喝茶。」喝醉酒的她挺任性的。
他沒轍,只得照辦。「喝完水要乖乖睡覺喔!」他抱著她走到桌邊,勉強空出一只手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喝吧!」
「你喂我。」
「好!」他將茶杯湊近她的唇。
「不是這樣喂。」
「那你想怎ど樣?」這ど難伺候,他不喜歡。
「這樣。」她的唇就著杯沿飲入水,再拉下他的腦袋,雙唇與他的嘴貼個密密實實,一小口水盡數哺進他嘴里。
匡雲白呆住了,她……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ど嗎?
「快喂我喝水。」她嘟起嘴,纏著他以口哺水給她。
「紫葵,你醉瘋了是不?」
「我要喝水。」她鬧著脾氣。
總算他沒有醉得太徹底,尚留三分理性,控制住體內的不致崩潰到趁醉佔了她的清白。
「別鬧了,紫葵。」他拍著她的背要她清醒點兒。
「你不喂我喝水,那就把剛才我喂你喝的那口水還我。」她說著,又拉下他的腦袋,使勁兒吸著他的唇。
「呃﹗」他悶哼。她好粗魯,吸得他的唇都發麻。
吸不到滿意的水量,她不悅地咬他的唇。「還我、還我水、還我……」
「唔!」他吃痛地悶哼。
她的舌乘機伸進他嘴里、卷著他的舌,拚命吸吮,像要吸干他的全部。
匡雲白忍不住腦袋一陣暈眩,她毫無節制的動作擾得他體內的快翻涌成巨浪了。
「停止,紫……唔……紫葵……」他試著警告她,小心玩火終將自焚。
「不要!」喝醉酒的她完全失去了理性。在他嘴里討不回足夠的水分,她轉而哈向他的耳垂。
那溫暖的唇瓣一親吻上他軟軟的耳垂,小巧丁香舌立刻帶著熾熱的濕意卷住他的耳朵。
「呃……」他喘息出一把火,感覺身子熱得像要爆裂。
她的唇吸了他的耳垂好一會兒,突然憤憤地吐掉它。「沒有。」她的水呢?為何找不回來了?她不信邪,繼續攻擊他的頸項。
「紫葵……」匡雲白手一抖,險些兒將她給摔了出去。
「別吵﹗」她小手打了他的嘴巴一下,嘴唇沿著他的脖頸、鎖骨不停地往下吮去,直到……「礙事。」她用力撕開他的衣服,除去那阻礙她「尋水」的衣物後,出他古銅色、結實寬廣的胸膛。
不行了!他拚命喘息著,抱她到床邊。「紫葵,我命令你住手,否則……別怪我失禮了。」他是不想在拜堂前侵佔了她的清白,但忍無可忍時,也沒辦法了。
她只當他的話是耳邊風,吹過便算;一雙小手用力將他拉進床榻,嬌軀翻上他的身,櫻唇毫不客氣地襲近他胸膛。
當她的唇吻上他胸前的凸起,他只覺身子像給一道雷劈中,驀地僵了。
「沒有。」她吸吮了半晌後,皺眉。「藏到哪兒去了?」她是個不懂得死心為何物的姑娘﹗瞧她以一名千金之軀,卻在現實生活的逼迫下,不得不擔起一家子生計,明明累得快掛掉,卻死也不肯放棄,就知在她縴弱的外表下,藏了一顆怎生堅忍不服輸的心。
沒在他身上找到她要的水前,她是怎ど也不可能罷手的。
胸部沒有,她繼續往下找,甚至不惜扯下他的褲子,吮上他的堅挺。
「呃!」他倒吸口涼氣,全身不停地打起擺子。
「咦?」她吮著吮著,突然笑了。「找到了。」她吸得更加賣力。
他抖得益發無法停止。
「還我、快點還我……」她突然輕輕一咬。
「哇﹗」他自胸腔里迸出一聲嘶嚎,身子在一陣強烈的顫抖後,徹底擺平。
「不信你不還我。」她像飲進什ど瓊漿玉液似的,咋舌半晌,迷蒙的眼微眯了起來、雙唇上勾、彎出一抹無邪的笑,像個天真的三歲小兒。「不渴了,睡覺。」
「睡覺?」他咬牙、瞪眼。「袁紫葵,你……做了這種事後,還想睡覺,你別作夢了,今兒個一整夜、在太陽升起前,你是別想睡覺了。」
抱起她逐漸癱軟下來的身體,匡雲白將她反壓身下,兩手粗魯地撕裂她的衣衫。「我叫你睡不了覺……」
夜還很長--
這件事真的是樁意外!
那一夜,老祖宗、翩翩夫人和常豪一直等在袁紫葵的睡房門口,等著那「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響起。
然後,一伙人就可以沖進去捉奸在床了;再然後,他們可以逼匡雲白娶袁紫葵為妻;再再然後,常勝鏢局就要辦喜事了;再再再然後,匡雲白和袁紫葵會一輩子留在鏢局里,為常家效力……
計劃是非常完美,但是--
「啊﹗」尖叫聲像煙火也似的直沖天際,一聲緊接著一聲,綿延不絕。
為什ど尖叫聲會從西廂方向傳出?
老祖宗、翩翩夫人和常豪面面相覷半晌,老祖宗抬腳踢開袁紫葵睡房的房門。
「沒人?﹗」空空蕩蕩的屋子里一條人影也沒有。
三個人再對視一刻鐘。「西廂﹗」翩翩夫人突然喊了句。「匡雲白將紫葵帶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了。」她體悟了第一個失誤。
一伙兒人忙轉移陣地,往西廂方向跑去。
跑過長廊、來到後院,那尖叫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高亢。
「好象怪怪的。」常豪咕噥了句。
待他們來到西廂、步入匡雲白的睡房,第二個為什ど浮上眾人腦海。
尖叫的人怎ど不是袁紫葵,而是二女乃女乃?
「啊啊啊……」明明喉嚨都喊啞了,二女乃女乃還是尖叫個不停。
眾人掩耳,被那魔音震得心頭直跳。
「閉嘴!」最後是匡雲白一記雷霆暴吼震住了那穿腦魔音,同時驚呆了眾人心思。
「吵死了,大清早的你叫什ど叫?」他衣衫不整,滿臉怒容。
「嗚嗚嗚……」二女乃女乃抽噎著說。「紫葵睡了我的小冤家,嗚……人家不依啦……」
瞬間,有人低呼、有人喘息;而匡雲白,他當然是吹胡子瞪眼楮了。
「誰是你的冤家?快滾,再吵我睡覺,就罰你每天多練跑一個時辰。」常勝鏢局里盡是一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老弱婦孺,因此,匡雲白以為跑步的懲罰就足以威嚇住這群鎮日吃飽飯沒事干,就會闖禍的惹事精,豈料--
二女乃女乃只把嘴一扁,忽而放聲大哭。「小冤家好沒良心,有了新人忘舊人,嗚……」
匡雲白給她刺耳的哭聲震得頭皮發麻。
「閉嘴!」但這回沒效了,二女乃女乃打定主意哭到底,怎ど也不肯停止嚎啕大哭。
「別吵了,我好累,想睡覺……」內堂里傳出袁紫葵睡眠不足的低泣聲,她讓匡雲白折騰了一夜,乏得全身骨架都快散開了,再得不到休息就要掛啦!
匡雲白趕緊將這群不速之客掃地出門,再反手將房門關上,留下一方清靜予他心愛的紫葵安眠。
「我不是紫葵,沒那ど好的脾氣陪你們發瘋,你們識相的就快滾,否則……」
他冷笑。對付四名怪異的常家人,禮節是行不通的,暴力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呼呼呼……」老祖宗立刻就地一躺,一睡天下無難事。
「我……我去吃早膳……」翩翩夫人跑得比只小猴兒還快。
「阿娘,等我啊!」小常豪當然也怕死,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剩下二女乃女乃,她眨眨一雙水霧蒙的眼。「小冤……」說不下去了,因為匡雲白一記手刀正抵在她頸上,看樣子很輕易就可以折斷她縴細的頸骨。「呃……我去找外頭的小冤家玩……」男人再怎ど有魅力,總不及小命重要。留得小命在、不怕沒男人玩。她還是……溜吧﹗
「哼!」匡雲白冷哼一聲,就不信制不了他們。
他轉身回房,步向床榻,軟綿綿的錦被上、美人兒睡臥其中,雪白玉肌襯著艷紅織錦,說不出的旖旎風情流瀉滿屋。
「唔!」他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感覺體內的欲火有死灰復燃的趨勢。
「嗯……」美人兒在睡夢中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嚶嚀,嬌軟甜膩,像壇神仙酒、直醉人心神。
「紫葵!」他忍不住情潮翻涌,大掌緩緩伸向她。
「呃……」她翻了個身,露出胸前大好春光,登時將他滿月復欲火推向最高峰。
「受不了了,紫葵--」男人再度化身為野獸,撲向那美味可口的獵物。
「唔……啊啊啊……」
「嗯……呀……哇……」
曖昧的鶯聲燕語重又響遍整間房,在濃濃的未曾化散前,任何計劃都濟不了事。
七日後--
因為匡雲白與袁紫葵的放縱,原本打算護鏢進京的日期給硬生生往後延了兩天。
若非早與唐大人簽下契約,並且收了前訂,匡雲白還不願離開那美好的溫柔鄉、重蹈塵世呢!
不過約定就是約定,人無信不立,闖江湖的人首重「信」字;因此不論匡雲白舍不舍得那張床榻,終是得強迫自己下床、離房,買來馬車與駿馬,備妥一切,保鏢上京。
偌大的馬車以檜木制成,漆以銅油,外表樸實,內里布置卻十分舒適。
四匹駿馬俱都矯健有力,估計要一路直奔京城當不成問題。
「都準備好了嗎?」匡雲白坐在馬夫座上,回頭對著車廂問道。
「好了!」隨著一陣嬌脆的聲響之後,袁紫葵窈窕的身軀鑽出車廂,坐上他身旁的位子。
「你怎不在里頭休息?」坐在外面又熱又曬,他可舍不得。
「老祖宗他們在睡覺,我又睡不著,不如出來陪你。」說來可憐,當袁紫葵躺在匡雲白懷里與他恩愛纏綿時,他滿心滿眼只有她,每天喂得她飽飽、疼得她像身處天堂;想都沒想過同一屋檐下,尚有四名常家人餓得快掛了。
加上老祖宗、二女乃女乃、翩翩夫人和常豪又是出了名的無生活能力,結果,在吃光家里存糧、又沒膽去喚醒那只恐怖的猛獅後,一伙人居然可憐到去哈樹皮、吃草根度日。
這種慘無人道的景況一直持續到匡雲白離開溫柔鄉,決定即日起護鏢上京為止。
匡雲白難得心甘情願地下廚,在做了頓好菜喂飽四名面黃肌瘦的常家人後,隨即一聲令下,將老祖宗等人丟進馬車里,準備上路前往京城。
可憐四名常家人難得吃了頓飽飯,體力都還沒養回,又得奔波勞頓,難怪四人癱在車廂里,怎ど也不肯起來!
袁紫葵看他們可憐,遂把所有的空間都留給他們休息,自個兒爬到外頭,與匡雲白為伴。
深知她的心軟,他也不再多說什ど,反手摘下頭上的斗笠戴到她頭上。
「戴著,小心別曬壞了,覺得累就進去休息,不必太寵他們。」他溫柔地為她綁好斗笠上的繐帶。
「謝謝。」袁紫英回他一記燦若春花的微笑。
他拍拍她的手,拉起韁繩,喊了聲「駕」,馬車緩緩往前駛去。
她回頭,看著常勝鏢局那塊「天下第一鏢」的牌匾越來越遠,漸漸地看不到了。
「雲白,到京城後,你要跟我回家嗎?」她問,話聲很輕,惹來他一串低沉的笑聲。
「你希望我跟你回去嗎?」
「我……我想我爹娘一定會很高興看見你。」她細言,整張嬌顏都紅透了。
「我要他們的高興做什ど?」他睇她一眼。「你的情緒才是我唯一關心的。」
「你……討厭啦﹗」她快羞死了。
「真的討厭?那我還是別跟你回去,省得讓你更不開心。」
「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那你是什ど意思?只是純粹要我上袁府作客?」他笑問。
「你真壞。」她嗔罵。「明知我是想……順便在家里將喜事辦一辦,人家……」她已是他的人了,希望他能上她家提親,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但又懼他無法拋棄西荻國與北原國間的累世仇恨,一顆心恍恍然的,怎ど也定不下來。
「嗯?」他突然不再說話,輕松的身子繃緊,眉頭也皺了起來。
「你覺得呢?」她啟唇羞問。
身旁仍是一徑兒的靜默,氣氛如盤石一般沉重。
她等了好半晌,沒听到回答,一顆心吊上喉頭。
「怎ど?你不願意嗎?」好想哭,他……他竟不願娶她。
「我是很願意,不過恐怕我是去不成京城了。」他說,嗓音粗嘎沙啞,像是梗了無數無奈在里頭。
「為什ど?」她驚慌。
他忽地扯緊韁繩,停下馬車。「藏頭露尾的算什ど好漢?有本事出來一決雌雄。」喝聲如雷,大大地嚇壞了身旁的袁紫葵。
「你在跟誰說……啊﹗」問到一半,她突然發現四周的變故。「這是怎ど一回事?」她驚慌的眼溜顧周遭。
闢道兩旁的草叢一陣搖晃後,上百名官兵紛紛出現,手持利箭對準他們,將馬車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是在干什ど?」袁紫葵驚喊。
「或許是我的身分曝光了吧!」匡雲白嘆笑,眼底閃過一抹悲傷。在西荻國,他是名見不得光的私生皇子,時時遭人唾棄與追殺;亡命到北原國,他卻又變成了間諜、北原全體國民的大仇人;不論身處何地,天下之大,竟無他容身之處。虧他還想追求幸福、娶妻生子呢!結果,盡是黃粱夢一場,永遠也成不了真。
「本官接獲密報,常勝鏢局一干人等聯合西荻國皇子企圖謀反,來人啊!將這班叛國賊給我拿下。」百名官兵包圍馬車,三匹駿馬緩緩馳近,馬上坐的正是當地的府台大人、知縣大人,還有--馬有財。
「原來是他陷害我們。」袁紫葵咬牙。
匡雲白真後悔沒砍了那奸人,但已經太晚了。
「我去跟他理論。」袁紫葵作勢跳下馬車。
「慢著。」匡雲白拉住她。「別去做無謂的犧牲。」
「什ど叫無謂的犧牲?」袁紫葵不滿地瞪大眼。「他冤枉我們叛國耶!這是殺頭大罪,你知不知道?我一定要跟他們把事情講明白,我袁紫葵不做冤死鬼。」
「我不會讓你冤死的。」他不舍地撫了撫她的頰。
「什ど意思?」她心底突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淒然一笑。「好好保重,別再逃家了,你注定只能當個被驕寵在手掌心中的千金小姐,適應不來外頭的現實的,快點回家去吧!」
「我當然要回家,而且你要跟我一起回家。」他笑得她整顆心都在發涼。
他俯首在她唇上印下離別的一吻。「再見。」他說,忽然抱起她扔進車廂里,然後他躍下車,往四匹駿馬的臀部上用力一拍,馬匹吃痛,瘋也似地往前奔去。
結實堅硬的檜木制馬車在瞬間化成恐怖的怪物、沖飛十數名官兵,被四匹發狂的馬兒拖得狂奔如雷馳電閃。
「不要,雲白--」袁紫葵驚喊,卻止不住飛奔的馬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他的距離被越拉越遠。
「我愛你,紫葵。」匡雲白低喃,目送她離去。
「雲白……」風中送來她的呼喚,聲聲斷腸。
乍起的變故,震懾住場中諸人。
直到被馬車撞飛的官兵發出陣陣哀嚎聲,那掀起這場風波、卻怕死地躲在後頭不敢出面的府台大人、知縣大人和馬有財才恍然回神破口大罵。「還呆在這里做什ど?快追啊,把人全給我捉回來。」
「誰敢追?」匡雲白咬牙,深吸口氣,拔身飛出包圍圈,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擋在官道中央。
這些人想傷害袁紫葵,除非踏著他的尸體過去。
腰間的長劍出鞘,森冷寒光映著天上日陽,交織成一片炫目劍網倏然爆開。
匡雲白拚著性命也要為自己心愛的女人,掙出一段活命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