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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艷主 第八章

又過十日,山寨二十五人,加上齊皓與秦可心,共二十七名,已有十八個病倒。

剩下的人因為隔離及時,沒有發病癥狀,秦可心判斷他們應該沒有受到感染,加上山寨糧食已盡,便委齊皓帶著眾人下山買糧。

齊皓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在山上照顧十來個病人,但米缸已空,野菜也采摘得差不多了,不買糧,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便領了健康的八名強盜下山去。

他跟秦可心約定了,至多三天,一定回山。

強盜頭也是幸運者之一,他是明州人,熟悉地理人情,便提議去港口附近買隆。

齊皓答應了,就近找個城鎮,用剩下的錢買了三輛馬車和兩匹馬。

齊皓和強盜頭自己騎馬,其他人則駕車。

來到豐港,強盜頭一陣唏噓,曾經人來車往的街道如今卻是蕭條不少。

齊皓沒心情追悔過去,拉他進了最近一家藥鋪,將一部分珍稀藥材賣了。因為他拿來的都是上等好貨,諸如熊膽、玄參、靈芝等,有的甚至是有錢都買不到,藥鋪老板一口價都沒還,直接給了齊皓一千五百貫錢。

強盜頭很納悶。「齊公子,你怎麼不把藥都賣了,湊個三、五千貫?我們可以買更多的米面菜肉。」

「物以稀為貴。」照齊皓原本的想法,這些珍稀藥材至少要分成十次賣,能送進拍賣行更好,獲利能比現在高上一倍。

可惜他們現在缺錢,急著變賣套現,利潤便要短縮了。

強盜頭不太了解他的意思,只皺著眉,在那邊抓著頭發。

齊皓進了糧行,完全不看新糧,只把目光放在陳粒粹米上。同樣的稻米,舊糧一定比新的便宜,反正他們也不挑嘴,能填飽肚子最重要。

他一口氣就要了十石碎米,加上土豆、玉米、紅薯……零零碎碎買了一馬車。

店家開價五百貫,他一口氣還到三百,最後以三百五十成交,看得強盜頭眼都直了。

接下來他又買油鹽醬醋茶、腌肉、蔬果,林林總總花了一千貫,終于買足了三大馬車的食物,便叫那些強盜把車帶糧運回山寨去。

強盜頭看著自家兄弟駕著車走了,很是疑惑。「齊公子,既然糧食都買了,怎麼不回山,還要做什麼?」

「買藥。」痘瘡雖然無藥可治,但有藥可以減輕它為病人帶來的痛苦。身體強健者,只要能熬過最初始的折磨,雖然會在臉上留下坑坑疤疤的痘痕,卻能保住一條命。

秦可心與他提過,若有余錢,請買些止痛、退燒的藥材上山。

她的話對他來說就像聖旨,他必然做到。

但他們已經在豐港攪起太大的風波,不是每天都有人會在這里隨隨便便一灑千貫錢的。

為避免引起不軌者的覬覦,齊皓決定換個地方,向北走到宣陽府,找了間藥鋪。這回他不賣,用一副熊膽、兩根成形的老山參換了三麻袋的甘草、黃連、白芍等普通藥物。

強盜頭不知道齊皓是怎麼做買賣的,這種換法虧大啦!他試著告訴齊皓,生意不是這樣做的,咱們不佔人便宜,也不能讓人佔便宜啊!

齊皓只是笑,帶著他,再向西行,來到明州最大的商埠,海城。這里也曾是齊國對外的最大貿易港,直至五年前,朝廷下令抑商,實行到了民間,變成禁商,港口方才封閉,如今也不復過往的繁華了。

齊皓找了間當鋪,當了一斗的珍珠。這是在江州時,他以煉藥需要珍珠粉為由,向黃重知府敲詐得來的。

強盜頭差點被他嚇死。這男人,一張斯文俊俏臉龐,滿頭銀絲,陰柔的氣質本身就帶著一絲詭異,再見他出手的豪闊不遜王孫,不會真是某個國家溜出來玩的皇族親貴吧?

齊皓把當珍珠得來的兩千貫錢勻了一千五給強盜頭,又贈他一株紫玉芝,這是他身上最珍貴的靈藥,要說生死人、肉白骨是難,但運用得當,也可與閻王搶人。

「你想不想再做回莊掌櫃?」

強盜頭雙眼一亮,隨即又暗了下去。「想又怎樣?我已經沒本錢了,就算有錢,這世道不攀個高官名門,哪個商號活得下去?」

「我這便給你一個機會。」齊皓把那株紫玉芝遞給他。「明州巡撫是個大孝子,你知道吧?」

「江巡撫仁孝,天下皆聞。」

「江太夫人年事已高,身體一日差過一日,你且將這紫玉芝獻給江巡撫,記住,一分錢也不能要他的,明白嗎?」

「這麼珍貴的東西要自給?」太浪費了吧?

「我說,你做就是。」齊皓瞪他一眼,強盜頭居然覺得一陣寒意自腳底升起。「另外,你用手上那一千五百貫錢到海城,找盡量靠近港口的地方買間客棧、一艘商船,其他地產,能買多少,你就買多少。」

強盜頭雖然還是怕他,也忍不住抱怨。「我說齊兄弟,你有錢沒地方花,不如給了我,做啥這樣糟蹋?朝廷禁商,海城現在除了地下買賣,明面上的生意早就沒人做了,你說的那些東西一文錢都不值,你買來做什麼?」

「唉!」每一听人說「禁商」,齊皓就有股砍人的沖動。上令不能下達,莫過于此啊!也許回山後,他要請秦可心跟大哥提一下,科舉取仕要改改了,書生治國,只通經書,不知現實,再好的理念總難成真。

「莊大哥,做生意除了要會算帳,審時度勢更不能少,我直接跟你說吧!上頭的風向要變了,少則數月,多則半年,海城必重新繁榮。因此我們要趁現在下重本,能攬多少產業就攬多少,待得山上的兄弟們痊愈後,才有個歸所。」

強盜頭不知該不該信任他,但听得他話里話外都在為山上兄弟打算,心里總是感動的。

他揉揉有些發酸的眼楮。「齊兄弟,那個……兄弟們,能活下去吧?」他或許不聰明,卻也不傻,兄弟一個接一個地病倒,他心里已隱然知道山上是發了疫癥,所以女醫神下令讓兄弟們隔離時,他二話不說地以老大身分嚴命屬下執行。

女醫神不準他們下山,大伙兒心里怕得要命,擔心就這樣死在山里,但一想到他們若逃,疫癥傳播開來,禍害的就不止是山里人,可能是整個明州,甚至是整個齊國了,幾個三大五粗的漢子不敢跑,只能在夜里偷偷縮在被窩里掉淚。

無藥可治的痘瘡,這回它會帶走多少條人命呢?說實話,齊皓也不知道,但他卻不能表現出畏怯。

「當然可以,有可心在,你的兄弟會沒事的。所以你要留下來,盡你所能地給大伙兒置辦一份可以養家活口的基業,待眾人痊愈,就能下山重新過活,不用再提著腦袋去做那無本買賣。」

齊皓不知道,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山里已經開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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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這一趟下山到回山,幾乎沒有住店休息。累了,就在野地里隨便窩一下,眯一會兒眼。吃喝則在馬背上解決,他一心想趕回山上與秦可心會合,以至于沒發現自己身後綴了條小尾巴——月華。

三個日夜的奔波,齊皓累得一雙眼都布滿紅絲。當他急匆匆趕回山上,還沒踏進山寨,便听到陣陣哭聲。

他的手腳忍不住發抖。痘瘡一旦開始肆虐,就會像暴雨,人力無法止。

「可心——」她沒事吧?他很著急,像有把火正燒著他的心。

幾乎是半爬半滾地下了馬背,他沖進山寨,就看見那些和他一起下山買糧的強盜一個個滿臉鼻涕和眼淚。

他立刻往後山跑,那是已經受到感染的病患和秦可心居住的地方。她一直不準他去,怕他也受到感染。

但她自己卻跟那些病患同住同食,因為她是大夫,除了她,這里沒有其他人能夠照顧那些病患。

「齊公子!」一個強盜追在齊皓身後。女醫神交代過,沒患病的人不能去後山,這些漢子都很信任她。

「你不能——」他沒能把話說完,齊皓已經越過了那條由秦可心用石灰粉畫出來的白線。

齊皓可以違背秦可心的話,但強盜不敢,他只能在白線邊跺腳。「怎麼這樣沖動,過去了就不能再回來啊!」

他不知道,齊皓心里根本沒有再回去的打算。齊皓早就受不了看她往火坑里跳,他卻只能在洞口旁觀看。

但他知道,有些事只有他做得到,比如這次的買糧、換藥材、為可能幸存的強盜們安置一條後路。

那個姓莊的強盜頭在這里很有威嚴,可惜腦子不夠靈活,辦不了太多事,他得親力親為才行。

現在諸事已備,他沒有後顧之憂,就算陪著秦可心一起跳火山,他都不怕。

奔到了病患們的住房,他開門一看,里頭只有十二個人,剩下的六個呢?如果已經痊愈,外頭的哭聲不會這麼大,所以……

他關上門,繼續往山里更深處跑。

丙然,在一處斷崖邊,他看見秦可心,依舊是一身白衣,縴塵不染,微風拂起裙角,飄飄然,她像要隨著雲煙回到只有仙子才能入住的仙宮。

「可心——」他幾大步沖過去,抱住她不放手,就怕勁道松了,她就要乘雲歸去了。

「齊皓!」她被他的出現嚇了一跳,想罵他怎麼不知好歹,身入險地,有個萬一怎麼辦?

但看見他的臉,白玉雕就的俊顏上一片溫柔,幾縷銀絲垂在頰邊,襯著一身黑衣,他就變成了這座大山,雄奇俊偉,任風狂雨驟,他偉然不動。

跋走他的話語在她舌尖轉著,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相反地,她的心不斷地變軟,最終化成了春水一灘。

「嗚……」她抿抿唇,忍不住拉著他的衣襟,垂淚偎入他懷里。

他眼角余光發現地上,一條白布下,兩個攏起。這就是她哭泣的原因吧?

突然,山頂卷起一陣狂風,將白布掀起了一角。他看見兩張慘白的面容,都很年輕,才十幾歲,卻教疫癥奪去了大好青春。

他閉上眼,抱緊她,豈止她難過,他的眼眶也酸了。

「我救不了他們、我救不了他們……」她已經用盡自己知道的所有方法醫治這些痘瘡患者,可人命依然如流水,不停地逝去。

疫癥死去的人還不能入土為安,得一把火燒得干淨。

自齊皓下山後,她每天要燒上兩具尸體,看著熊熊烈焰吞噬掉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她感覺自己快崩潰了。

「你救了。」他撫著她的發,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想想前寨那些人,若非你應變及時,恐怕他們一個也活不了,甚至疫癥可能散播到山下,江州、明州……方圓百里將成為人間地獄。」

「可還是死人了啊!」她指著白布下一具尸體。「那個小四,他今年才十三歲啊!昨天他還告訴我,他想拜我做師傅,懸壺濟世,做個了不起的大夫,今天就……齊皓,他們叫我女醫神,可我有什麼資格得到那稱號?我治不好他們任何一個人。」

痘瘡本來就無藥可治,否則天下各國也不會聞痘瘡色變。

齊皓知道狄國前年也發過痘瘡,為了不使它蔓延,國君下令,把一整個部落都屠盡了,然後放把火,燒得干干淨淨。

而西方的魏國君主就沒有那麼大的魄力,他在痘瘡爆發的時候,組織了全國的大夫上疫區義診,奈何人力難勝天,痘瘡掃遍了全魏國,不過年余,魏國幾成死域。

痘瘡就是這麼可怕的疫癥,一旦沒控制住,讓它爆發開來,十有八九只剩死路一條。

秦可心能在痘瘡蔓延前制住它,已經很有本事了。

但她正悲傷,有些話卻不能直說,他拉著她,兩人一起轉身,往他來的方向望。「之前山上缺乏藥物,以致你無法順利為染病者開藥診治,這回我下山,買齊了各項藥材,再由你親自施為,定能救回這許多性命。」

她也知道他說的是虛話,但人有時就是需要一些謊言安慰,心里才會平靜。

「我可以把其他人治好的,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是吧,齊皓?」

「當然。」他緊緊摟住她,一吻印在她額上……

剎那,他整個身體都繃緊了。

她在發燒,她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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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皓和秦可心把尸體燒了後,她又全副心思投入救人大業中。

他被她指使得團團轉,偶爾還听她罵幾句。「說了幾百次要你別進後山,你就是不听,現在好了,這一進來,我都不知道……唉,你可得給我撐著點,千萬別感染了,知道嗎?」她邊說,隔著白線,邊喊人把齊皓的馬趕過來。他這回下山弄的藥材都在上頭呢!

「放心好了,我就幫忙煎藥、煮飯,其他什麼都不亂踫,保證不會受到感染。」他笑著,任由她念,一顆心卻像有支小錘子正擊著、打著。

她專心做事時,常顧不得其他,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發燒。

齊皓不敢告訴她。他不是大夫,也判斷不出來,她的發燒是因為受到感染?還是得了風寒?或是其他原因?

「你憑什麼保證?你又不是我,身上沒半點功力,體質還差得要命。別忘了,你還在調養中。」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喜歡碎碎念,反正秦可心是一開口就很難停下來的人。「你啊!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還學不會照顧自己的身己。」

「橫豎有你在,經過你一番診治,我現在的身體也許比多數人更健康呢。」他一邊听她吩咐把馬背上的藥材卸下來,一雙眼卻片刻不離她身上。

萬一她真的染上痘瘡了,怎麼辦?她能不能撐下來?

就算沒死又如何?女孩子都是愛漂亮的,偏偏痘瘡愈後,影響最大的就是容顏,那坑坑疤疤的痘痕,便是天仙也變無鹽了。

她能接受像那樣地活著嗎?他不知道,臉上笑著,可每一口氣息都灼熱得燒痛心肺。

「你還敢說自己健康,你看看……」她伸手,想揪一把他的白發,卻在觸到那銀白柔亮的發絲後,芳心軟軟地化了。

多麼美麗的銀發,像暗夜里橫過天際的銀河,讓她不禁瞧著失了神。

「可心?」好好地,她怎麼呆了?莫非……他跳起來,捧起她的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看了一回,長吁口氣。好險,沒有紅疹,只要不出疹,就不能證明她得了痘瘡。至于一些風寒小病,秦可心要治好它,跟伸手從桌上拿顆橘子一樣簡單。

「你干麼?」她眨著疑惑的眼問。

「我……」他給不了答案,便傾過身子,一記輕吻印上她的唇。

她鳳眼瞠得更大。話說得好好的,他怎麼突然親上來了?他望見她吃驚的眸,一顆心像被什麼東西打碎了,疼得他渾身顫抖。現在才發現,生死與共不僅是誓言,而是身邊沒了她,他便看不見將來。他不是喜歡她,也不僅是愛,她已經變成他的一部分,還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一個人如果被剖去了心肝,他還能活嗎?秦可心就是他的心肝啊!

「可心、可心……」抱著她,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額……膚上的高溫一直炙燙著他的心。她燒多久了?什麼時候會退燒?幾時才能證明她……他祈禱她沒染上痘瘡,或者由他來替她承擔得病的痛苦……怎樣都無所謂,他只求她健康。

「齊皓?」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激情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但反手抱住他的腰,感覺他僵直的身體中微微透出的顫意。他在害怕嗎?

「你別擔心,痘瘡雖然無藥可治,但只要身體強壯,熬過了最初的病發期,病人就會漸漸康復的。再說我們即時做了隔離措施,也不怕它擴散開去,萬一……」她已經有了與疫癥共亡的決心,就可惜他了。

「可心,倘若發生了你口中的‘萬一’,我們……還是一起吧!」

「啊?」他什麼意思?

他沒告訴她,他已暗地命人準備了火油和木柴,假使痘瘡控制不住,便放火焚山。只是……「可心,我有點後悔了。」後悔沒有早點娶她。

「齊皓,我……」她低下頭,摟住他腰桿的手松了開去,身子稍稍遠離他。「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是啊!」他長嘆,故作無奈不停地搖頭。

她眼眶紅了,水霧在眸底打轉。

「齊皓……」她想叫他走,逃得越遠越好,但身為一名大夫的職責卻揪住她的心,告訴她,不能輕待任何疫癥,因為丁點的疏忽都將為這清朗世間帶來遍地血腥。

她不能太自私,單想著自己,而放任疫癥流傳,但讓他陪著一起擔風險,若有不測……不行、不行,她不知道怎麼辦,理智和感情在身體里激烈地交戰,讓她發抖,腦袋脹得像要炸開。

齊皓突然拉起她的手。「可心,我們成親吧!」

「啥兒?」她一下子傻住了。

「我們成親。」他攬住她的腰,一只手慢慢梳滑過她綢緞般的秀發。不知道他們還能這樣相依相偎多久?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鬼話、鬼話!

他的夢想是抱著她,駕一艘船,走過這片天、那塊地,帶著齊國的絲綢和陶瓷,賣給西方諸國度,再帶回它們的金礦和銀礦。

他要做生意,變成天下第一大商人,她就隨著他,給世界各國的人義診。

他會讓她女醫神的名號從東方傳到西邊,甚至南方的土著部落、極北的蠻族,人人皆知世間有這樣一位好大夫。

他們會在船上度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到他們都老得走不動的時候,便回來海城,到他請強盜頭置辦的產業中,尋一塊地,建一座莊子。春天時,他們手牽手,一塊兒在花園中散步。夏天到了,他為她搖扇子,讓她一夜好眠。秋葉楓紅,他與她坐在鏡前,笑看鏡底兩頭銀絲,共話青春到白首。冬天,大雪冰封,老胳膊老腿動不了,他就抱著她,一起躺在搖椅上,搖啊搖啊搖……如此,年復一年,死後同墳,永不分離。

他好想好想這個夢能成真,但是……他還有機會嗎?秦可心伸手探一下他的額,看他是不是被疫癥嚇病了,這種時候求親?「齊皓,你不能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我們再成親嗎?」

「我不想等。」

「為什麼?」

因為她可能得了痘瘡、因為他們沒有時間等了。只是這些話他萬萬不會告訴她,他想——

「唔!」他悶哼。好端端地,她干麼踢他?

「虧我這麼感動,結果……齊皓,你這個花心大蘿卜,不要臉!」抬起小腿,恨恨地,她又是一腳跺在他的腳上,轉身跑開。

「我怎麼了——啊!」

見鬼了!

他居然在秦可心畫定的白線另一頭看見三個姑娘,其中一名非常眼熟,不就是那賣身葬父的月華嗎?她怎麼找到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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