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明日和水無艷先確定彼此沒事後,便去探查環境。
這時,吉丁哆嗦著走到水無艷身邊。「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那些人是哪兒來的?」
「我也不知道。」水無艷正在檢查一個昏迷的小二。「他中毒了。」
彼明日已經把四周都繞了一遍。「那些黑衣人連同伴的尸體都帶走了。」有這種習慣的大抵是兩類,江湖上紀律嚴明的大幫派和軍隊。想到這個關鍵,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水無艷更是憂心忡忡。「有八個人中了毒,昏迷不醒。」
「我去追解藥。」顧明日自信制得住那群黑衣人。
「顧明日。」她喊了一聲。
「什麼事?」
一場狙擊似乎讓她的膽子變小了,她居然想叫他別去。但最後,公義還是佔了上風,她拉住他的手。「小心。」
他揚了揚唇,一抹笑像劃破黑夜的朝陽,明亮得教人睜不開眼。
「我會的。你在這里等我。」他拍拍她的手,跑出了客棧。
吉丁一副見鬼的模樣踱到水無艷身邊。「顧先生原來也能笑得這麼單純,我還以為他只會邪笑嚇人。」
水無艷瞪他一眼。「他本來就是很好的一個人,你看不出來是你沒眼光。」
吉丁撇撇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能說什麼?
水無艷推了他一把。「還不幫忙把中毒的人都搬回房間安頓好。」
「我又不知道他們住哪間房,往哪里搬?」
「找一間大的空房,讓他們全都睡進去就是。」幸好其中沒姑娘,否則還不好安頓呢!
兩主僕忙累了一夜,水無艷尤其辛苦,不只要救人,還掛懷著顧明日。這天都亮了,他怎麼還不回來?
因為掌櫃和小二都是受害者,早晨也沒人做早膳了,吉丁餓得慌,便下廚熬了一大鍋熱粥,除了自己吃,還供應客棧其它住客。
那些人夜里被鬧了一頓,雖然沒受傷,依然膽顫心驚,好不容易挨到雞鳴,匆匆喝碗粥便跑了。
倒是水無艷根本沒心情吃東西,在廳里坐不下,跑到客棧外頭踱步,吉丁勸她休息,她也不肯。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
韓鈺打著哈欠走出來。她昨天跟顧明日他們嘔氣,自顧自地要了一整座偏院住,因為離大廳遠,又僻靜,根本不曉得夜里發生的事。
「吉丁,你起來啦?水姑娘呢?」
吉丁朝大門指了指。「在外頭。」他也給她盛了碗粥。「喝不喝?」
「算你們有良心,知道昨天耽誤了行程,今天早早起床將它補回來。」她擺擺手。「喝這東西麻煩,你讓店家準備些干糧,我們立刻上路,邊走邊吃。」
吉丁像看到鬼一樣地望著她。「這店里就剩我們三個還站著,其它都倒下了,你要誰給你準備干糧?」
「發生什麼事了?」
吉丁將昨晚的事跟她說了一遍。「顧先生追著那群黑衣人拿解藥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家大人急死了,還有里頭那幾個昏迷不醒的,難道丟下他們不管?」
「怎麼會有這種事?」屋漏偏逢連夜雨,韓鈺一張小臉皺得像腌菜。
「我還覺得奇怪,你一向喜歡熱鬧,外頭打翻天,你居然沒出現,原來是睡死了。」
「我睡的地方離這里老遠,听不見也很正常啊!」她跑出去,本來想問水無艷,除了枯等顧明日外,還有沒有其它辦法盡速解決這里的事,然後趕去柳城救李壽。但來到外頭,看水無艷面色蒼白,眼下又青又黑,她又說不出口了。
韓鈺是任性,終究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實在做不到落井下石、見危不救。最後,她反而跟著吉丁去照顧那些中毒者。
臨近午時,顧明日終于風塵僕僕地趕回來。
「明日。」水無艷追上去摟住他的腰。「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什麼叫牽腸掛肚,她頭一回體驗得如此深刻又痛苦。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心頭變得充實了,累了一夜的身體莫名地輕松快活。
「我很好,頭發都沒掉一根,還拿回了解藥。」
「嗯!」她笑著流淚。等到最後,她其實只希望他平安回來,至于他離開的目的是什麼,她已經不管了。
偶然,一滴淚珠落在他手背,他的心像被烙鐵燙了一下。
他牽起水無艷的手,隱約有種感覺,這是上天為了彌補他的失明,送給他最珍貴的禮物。
「我答應你,不論何時、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健健康康地跟你在一起。」
她咬著唇,捉緊他的手,他那番話比什麼「我喜歡你」都更令她感動。淚水止不住地滑落著她不想、永遠不想放開這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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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丁和韓鈺給那些中毒的人喂藥,顧明日和水無艷則坐在廳里,一邊用遲來的早膳,一邊休息。
彼明日同時也向水無艷解釋自己一去大半夜的原因。
「我發現那些黑衣人是故意引我出去,他們根本不與我交手,只是不停地跑,一個晚上,我追了他們近百里路,然後他們突然扔下一只布包,就一哄而散了。」
「知道是什麼人嗎?」見他吃完一碗,她又給他盛了一碗。
「沒看到臉,不曉得。但他們個人的武功並不好,三、五人合起來的刀陣卻頗具殺傷力,顯然是久經配合。」
「也就是說,他們可能屬于同一組織。」
「對,而且人數不少。除去被我殺死的,我這一路遇見的就有二十余人,不知道他們背後還有沒有人?」他說這話時,語氣變得很沉重。
「想必你心里已經有數,是誰?」
他搖頭,喝完粥,放下碗。「沒有證據,還是不說了。」
她也猜出來了。「黑子那幫人?」
「他們符合所有的條件,不拋棄戰友、彼此有默契、能使戰陣,還有,人數差不多。」
「可他們有什麼理由做這種事?名義上,我們這一趟還是為了救人,除非他們不想老爺子獲救,否則他們不該夜襲,又引你出去晃蕩大半夜。」
「他們絕對有理由,只是我暫時還想不出來。」
她沈吟半晌,長喟口氣。「明日,沒有證據,我不能先行斷定,那樣有失公允。」
「我知道。」他聳聳肩。「反正這世上沒有永遠的謎題,只要我有耐性,一定可以找出答案。」
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他。「不管昨晚那群黑衣人是不是黑子他們,韓姑娘終究是無辜的,她心腸也不壞,還請你多多留情。」
昨天還逼人跟她一起去救父的韓鈺,今天倒挺安靜,忙進忙出地照顧那些中毒的人。從她的腳步聲可以听出她其實挺慌張,但還是伸出了援手。
小泵娘除了年輕不懂事之外,其它地方還不錯,好好教導,未來可期。
「放心吧!只要里頭那些人一醒,我們就去柳城。」
水無艷抿唇一笑。她就知道顧明日嘴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