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唬到俏娘子 番外篇

番外之一枝梅與三塊玉

于百憂和方笑顏應邀去鳳陽首富劉百萬家,為意外墜樓、昏迷不醒的劉公子診治。

行前,他听說劉百萬慈和心善,常造橋鋪路、接濟貧民,因此才破例答應出診。

誰知到了鳳陽第一天,他就傻眼了。劉大善人以珍饈佳肴招待他們,夜晚還有三個美女侍寢。

于百憂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躲進方笑顏房中。

他將事情與她說了一回,她一邊瞪他,一邊在心里把劉百萬罵了一百遍。

「笑顏,我今晚留宿在這里可好?」雖然他倆尚未成親,但事急從權嘛!

「你不留下,難道想回去?」她一臉「你敢點頭,我要你好看」的表情。

他好冤,自己不是什麼都沒做嗎?

「你睡長榻。」她說。

他的眼神掠過軟床。唉,為什麼要來這里受罪?

方笑顏哼了聲。

于百憂勉強扯開嘴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我不擔心。」她也對他咧開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有保身法寶呢!」她從長鞘里拔出一柄短匕,寒氣森森,吹發可斷。

他倒吸口氣。「我又不是采花惡賊,不用這麼狠吧?」

「這也不是為了對付你準備的啊!」不過是以防萬一嘛!

「不對付我就好。」他倒退著,走到長榻邊,坐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忍不住開始詛咒劉百萬。什麼不好送,非要送女人?如果是金銀珠寶,該有多好。

「對了,晚上別睡太沉啊!」她說。

「做什麼?」

「劉百萬家太有錢了。」重點是,他還送美女給于百憂,方笑顏便想查查他,無事最好,倘若……哼哼,休怪她手下不留情。

于百憂模模鼻子,暗想︰這是不是叫引狼入室?

但他不敢說,乖乖地躺在長榻上假寐。

方笑顏也上了床,閉眼休息。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三更已到。

方笑顏從床上坐起來,恰巧,于百憂也下了榻。

她滿意地對他一笑,看來他還是挺重視她的,對她的叮囑謹遵不違。

他對她頷首,先到屏風後換了一身夜行衣。連這玩意兒都準備充分,顯見此行,他的居心也沒有太純良。

他換好後,便輪到她,黑衣、黑褲、黑巾蒙面。這兩人還真是隨時都想要劫富濟貧啊!

他看她一眼,眸光帶笑。

她輕咳一聲,臉微微地熱。「我只是……對劉百萬那好似聖人般的名聲有些好奇而已,不是存心想偷他。」

「我也是。」他附和道。

他們的想法和行為實在太相像了。

兩人趁夜模出了房,才想到劉百萬寢室探查一番,結果在後園便撞見他正在教訓三名侍女。

方笑顏听見劉百萬罵三個姑娘,枉費他花大筆銀子教她們,結果連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都勾引不了,簡直廢物。

她不善的眼神就飄向了于百憂。他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那三個女人就是劉百萬送到他房間的女人。

于百憂有點潔癖,不是自己很喜歡的人,根本不讓對方近身,送女人給他,純粹糟蹋。

方笑顏眼底劃過一抹寒光,不管劉百萬為人如何,沖著這一點,一枝梅不光顧劉家都說不過去。

她低低地哼了聲,見那三個女人哭哭啼啼地被拖走了。她立刻起步追上去。

于百憂不免好奇,這要調查劉百萬為人,應該去書房或臥房,追著三個女人干什麼?

他心一緊,傳音入密。「笑顏,我跟那三名姑娘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可別……嗯,太沖動。」他多怕她殺人泄憤啊。

方笑顏瞪他一眼,傳音。「你不覺得劉百萬家里養太多女人了嗎?」

「劉百萬有錢,他想養多少女人都是他的事,官府都管不著,何況是我們。」

「那些如果是他的小妾或侍女,有這麼容易隨便送人?」

「也許他變態?」

「我以為他養那些女人是別有意圖。」她說,終于跟著目標進入一座……監牢吧!

那是一排小木屋,里頭關滿女子,從三、五歲到二、三十的都有,個個容姿清秀,卻精神委靡。三個姑娘也被推進一間木屋中,卸下了華服,她們就像三只迷途的羔羊。

「這是在干什麼?」他有些糊涂了。養女人是劉百萬的自由,但一養近百個……難不成他開青樓,需要如此多的姑娘充場面?

「想知道?」方笑顏直接飛身下去,先點倒所有的看守,再捉住其中之一,拿出匕首,抵住對方的脖子。「說,你們把這些女人關在這里,是想干什麼?」

于百憂大汗,今天方笑顏的脾氣特別暴躁。

那看守瞪圓了眼,一句話沒回。

方笑顏大怒,匕首就壓近了對方的脖子。

「先解了他的穴,否則他沒辦法說話。」于百憂提醒她。

方笑顏這才恍然醒悟,她真是被妒火燒昏頭了。

她解開看守的穴道,但匕首依然緊抵在他的脖子上。

「還不說,想死啊!」那銳利的刀鋒幾乎劃破對方的皮膚。

那看守嚇得臉都白了。「這些……她們是老爺買來的……她們要訓練……送送送……送到迎香居接客……」

耙情劉百萬是靠賺女人皮肉錢才發財的?于百憂看著那小屋里,一個又一個或美麗、或無助、或悲傷的女子,雖然國家律法沒有規定這行為犯法,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這也說明了劉百萬為什麼會給他送女人了。那家伙以為只要是男人,就會喜歡女人,他需要靠他救治兒子,自然要準備最好的享受給他。

「混帳!」方笑顏一掌劈暈了那名看守。「我要教訓劉百萬!」

「好啊!」這種錢,拿了也不虧心。

他們重新在偌大的劉府里搜尋劉百萬的庫房。

劉百萬的家很大,從前廊、大廳、二進、三進接連到整片後花園,讓于百憂和方笑顏找到近五更,才發現目標。

他正考慮是不是先踩踩地盤,明天再來動手,但她已經飛身撲過去。

她認為這里沒有什麼大埋伏,更重要的一點是,今天不動手,她出不了氣。

不過她的念頭真準,因為天快亮了,那些家丁守了一夜也累了,紛紛靠牆休息。這讓他們順利模入庫房中。庫房里也沒什麼機關布置,銀箱一個個整齊地排著,銀票分成五十兩、一百兩、二百兩,各自三疊收在書櫃,還生怕人不知道似的,櫃門上也貼著備注紙條。那些金豆子、金葉子則一袋袋放在木架上,金額多少,清清楚楚。

「這真是我見過整理得最好的庫房。」于百憂不禁嘆息。

方笑顏也忍不住想笑,這真是……好方便賊偷的布置啊!她隨手拿了兩袋金葉子,又把那些銀票一掃而空,然後掏出一枝絹布梅花,放在架上。

「天快亮了,我們走吧!」她出了怒氣,心情很好。

「等一下。」他從懷里模出一個精致吊飾,吉祥的紅繩下系著三塊玉石打磨剩下的邊角料。這是通古玉坊買來的,一大袋才十兩銀。不是說,黃金有價玉無價嗎?偏偏這些玉石便宜到他想吐血。難怪當年師父把他排在四個徒弟里的最末位。

「你干什麼?」她問。

他把吊飾系在絹布梅花上。「一枝梅若少了三塊玉陪伴,多寂寞。」啊,實在太佩服自己的創意了,瞧,多麼漂亮!以後每回出手,他都要這樣做。

「你就生怕自己不出名?」

「我是怕你一個人孤單。」他牽住她的手,她噗哧一笑,看著那一枝梅上,三塊翠玉澄澈透綠,仿佛發著光。

的確,一枝梅有了三塊玉陪伴,更顯出彩了——

番外之為什麼跟著我?

袁清嫵對于那個莫名其妙黏上自己、趕都趕不走的小丫頭翠墨,有一種很無奈又頭疼的感覺。

她每天都問她一次︰「你別再跟著我了,行不行?」

翠墨總是一如既往地回答︰「不行。」

她又問︰「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對于這個問題,翠墨始終沒有給過答案,但今天,她意外開了口。

「因為你是座金山,跟著你,有挖不盡的財寶。」

袁清嫵愣了下。「你傻了嗎?我們現在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你付錢,我窮得快被鬼捉去了。」

「那是你不懂得開源。」翠墨分析給她听。「像你這樣有本領的神醫,給窮人診病不收錢,那叫善心,但連那些有錢人,你都一毛不收,根本是犯傻。」

袁清嫵沉了下臉。「你該不會想利用我賺錢吧?」

翠墨搖頭。「我想叫你劫富濟貧。跟有錢人收取適當的費用,再散予貧苦大眾,這叫利益共享,而且,你有了錢,也能幫助更多的人,何樂而不為?」

她想到以前和于百憂懸壺天下,花到兩袖清風時,他也常常出去「劫富濟貧」,這種事似乎也沒那麼難接受。所以……

「怎麼樣?」翠墨湊近她問︰「咱們把義診的規矩改一改?」

她又想了一會兒,咬牙點頭。「好吧!按你說的辦。」

「我這就去貼告示。」翠墨哼著歌兒跑出去。「有錢了、有錢了、有錢了……」

袁清嫵一抖,怎麼有種上當的感覺?

翠墨快樂地笑著。「本以為她是姊姊,但……這種溫吞又善良的個性,真像老哥……嗯,外表也有些像……」她的大哥,那個十余歲就夭折的少年。

袁清嫵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我不是你大哥。而且,我是女的。」

「哇!」翠墨嚇一跳。「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早過世了。」

「那你還——」

「你不能否認,你的外表……很有哥哥的味道吧?」

袁清嫵一時無言,心里百味雜陳,但不愉快絕對佔了多數。

「哼!」她轉身離開,不想再跟翠墨說話了。

「這種天真和不知世間險惡的感覺,又像妹妹了。」翠墨模著鼻子說。

所以,為什麼要跟著袁清嫵呢?

她想念那些早逝的親人,但已經見不到他們了。

苞袁清嫵同行,她能同時感受到哥哥的忠厚、妹妹的可愛,偶爾還會有老媽子的嘮叨,她一個人,可以把她半數親人扮足呢!

這麼好用的慰藉,怎麼可以錯過?

一定跟緊她,巴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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