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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冤家 第8章(1)

袁清嫵取來清水,又拿出隨身的手絹,細細替曲無心擦拭滿頭滿臉的泥灰。

手絹過處,泥灰下的肌膚露了出來,他比之前黑了一點,顯然是最近天天忙著搭樹屋時曬的。

可比起一般男子,他又算白淨了,端正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溫文清俊的氣質,沒有讀書人的軟弱,卻勝江湖人三分清雅。

她一邊擦著,心兒怦怦跳。就是這張臉,讓她思念了半個多月、就是這個人,重新撩撥了她的心弦,讓她在闊別多年後,又一次嘗到相思蝕骨的滋味。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居然會喜歡上曲無心?

可她就是好愛,愛到她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身影,再也存不下其他。

她情不自禁撫著他的臉,凝視他,他也正專注地看著她,以及她手中的絲絹。

「其實你給我一桶水,我自己隨便洗洗就好了,何必……」看到那條由白變黑的絲絹,他也不舍了。

只要是關于她,她的人、她的事、她的東西……他統統想珍藏起來,這到底是一份什麼樣的心情呢?

愛屋及烏嗎?應該不只,因為他得到這份情以後,就再也不想別人看她、听她說話了。

他想建一座金屋,把她藏在里面,除了他,別人休想欣賞到她一絲一毫。

所以,這是強烈的獨佔欲吧?

這種想法是不應該的,她也不會喜歡,所以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做出讓她討厭的事。

可他還是愛她,愛到願意為她生、為她死、為她付出一切,毫無怨尤。

「絲絹本來就是要拿來用的,難不成你要把它裱起來?」她把骯髒的手絹丟進水里,搓揉幾下,等它變得潔白,繼續擦拭他的手。

「你若將它送我,我就把它裱起來做傳家寶。」他說,神情異常認真。

她本來想笑他傻,見他慎重的樣子,突然一陣感動直沖心窩。

「這條髒了,下回我給你做新的。」她聲音細如蚊蚋,害羞極了,卻又好甜蜜。

「真的?」他興奮得眼神都發亮了。

「嗯。」她輕頷首。「若你不嫌我手藝差,其實我也會做鞋子和衣服,如果……你說一聲,我就做了。」

「清嫵。」她有一副英氣逼人的臉龐,人稱女生男相,天性剛烈,他以前不知道她的脾氣烈不烈,但剛才在街上相遇,她質問他娶妻生子時的模樣,恐怕那「烈」字,還是沾上一點邊的。

但剛烈的女人沒有溫柔的內心嗎?果真如此,這面紅耳熱、媚眼如絲望著他的女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信命相之說,但他信她,這正許諾為他縫衣制鞋的女子是真正喜歡著他。

見他久久不語,她不禁有些緊張。「如果你不喜歡……」

他突然湊過去,溫潤的唇貼住了她的小嘴。

「我喜歡的。」他每說一個字,就輕啄她一口。「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吃的、用的、喝的、還是其他東西,我都喜歡。」

她被親得心慌意亂,絲絹都掉地上了。

「你……別這樣,萬一讓人看到,我我我……」她羞得語無倫次。

「現在是半夜,又是在咱們的樹屋里,誰會來看?」她害羞的模樣讓他感到有趣,情不自禁更想逗逗她。

「可是……」屋頂是洞開的啊,滿天繁星都是見證。

「那我把屋頂拉下來,是不是就可以親你了?」他說著,再偷得一吻,才跑去搖機關。

「胡說什麼啊!」她一拳揮過去,可惜他跑太快,她揮得落空。

此時,屋頂搖下,四窗緊閉,小小的樹屋里一片漆黑。

「這樣你可滿意了?」他說,嘆了好長一口氣。「只可憐我,黑漆漆的,都瞧不見你了。」當然是騙人的,他什麼功力,小小夜色能難得倒他?

她卻更拘束了,說拉屋頂的是她,可四周一暗,她又立刻後悔。

這樣子,豈不像是她邀請他親吻自己?

天哪!太羞人了,給她個地洞,讓她把自己埋起來吧!

「清嫵,你出個聲啊,要不我怎麼找到你?」他裝得跟真的一樣,雙手平伸,四下模索,腳步都有些不穩。

袁清嫵可沒他的鬼心思,黑暗中,她仍然看見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立刻自動送上門。

「小心點。」當她扶住他倒下來的身子時,嚇了一跳,他好重啊!

結果一個不小心,她也被壓倒在毛毯上了。

「對、對不起,有沒有壓傷你?」他說歸說,卻也沒有起來的打算。

「你說什麼啊?」她推著他。還不快起來。

軟玉溫香在懷,又是自己心心念念、愛慕許久的女子,他怎麼可能起來?除非腦袋壞了。

所以曲無心更使勁地抱緊她,可憐兮兮地說︰「可我的腳好像扭到了,一動就疼,我恐怕起不來了。」

「扭到腳?」她緊張地道︰「左腳還是右腳?我幫你看一下。放心,我別的不行,醫術還是可以的。」

他想——現在扭行不行?

「怎麼不說話?」她又推他一下。

他一咬牙,想給自己的腳來上一拳。

他沒想到,她在黑夜中視物的能力並不比他差,只听得一聲低喝︰「曲無心,你又干什麼?」

「我……」他看看舉起來的手,趕緊收回來,在大腿處搔兩下。「我抓癢而已。」

「那抓夠了嗎?」

「夠了、夠了。」

「既然夠了,還不把傷處指給我看?」

「我……」他想,這回糟糕了,她最討厭人家撒謊,這回被捉個現形,要處理得不好,不僅他這幾天的心血要付諸東流,恐怕她又要幾天不理他了。「對不起,清嫵,我……我只是舍不得放開你……你不知道,我一踫到你,就被你吸引,再也分不開了,我不是有意騙你,我只是……我真的好愛你,天上地下,我唯一愛的只有你……」

她又羞又怒,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擰了一把。

「你這個混帳……你你你……滿口甜言蜜語,誰知道你說真的假的?你……哼!」雖然不想翻舊帳,但女人小脾氣一來,還是有失控的時候。「該不會你一堆侍妾婢女都是這樣拐來的吧?」

「應該不是,這點你可以去問卓不凡。」因為他是最近才跟于百憂學會說好听話,專門用來哄她的,至于以前……天底下誰值得他如此低聲下氣?「他常說我是妖怪,喝了忘魂湯,卻只忘了成年後的事,童年趣聞一件不漏。還有,我在他家養傷的那段時間,家里幾乎不必買菜,他說我似乎很得大姑娘小媳婦的緣,她們只要一見我就暈頭轉向,各種蔬菜水果、雞鴨魚肉都自動送上門,說要給我補身體,希望我盡快好起來。卓不凡說,我一定是女人的克星,只要我對她們笑一笑,她們連命都可以不要。由此可知,我應該沒有主動追求過女人。」

所以他唯一追求過的只有她,還追得亂七八糟,弄得她哭笑不得。

袁清嫵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聲長嘆。

其實曲無心也很想嘆氣,卓不凡說,他是女人的克星,可為什麼沒有告訴他,袁清嫵是他命里的魔星?

他遇上她,簡直就像老鼠撞上貓,什麼把戲都耍不出來了,只能乖乖地听她說東,他就往東,她說坐下,他絕對不敢起立。

「以後別再說那些話了,知道嗎?」最後,她嬌嗔地捶了下他的胸膛。

「知道了。」該死的于百憂,說什麼女人就愛甜言蜜語,根本不是這樣!這個誤他姻緣的混蛋!找個時間,再去找他麻煩。

「你啊……那種話萬一被別人听到,多羞人……真是……」她說不下去了,整個人埋進他懷里。

「對不起……咦……」他話說到一半,想想不太對,她說被別人听到不好,那如果只對她說呢?

她如今在他懷里,是歡喜?是害羞?還是生氣呢?

她沒有打他,應該不是生氣,所以……喔!他懂了,甜言蜜語,是女人誰能不愛,但要挑對時間、挑對地點說。

而他,雖然是初入情場,但看她現在這模樣,方才那番話並沒有白說。

「清嫵,我以後說話一定會謹慎,但我發誓,我剛才那些話絕非哄你的甜言蜜語,它們字字句句都是出自我的真心。」他拉開衣襟,讓她的手掌貼住自己赤果的胸膛。「不信你模模我的心,它是不是正在訴說著愛你。」

心會說話嗎?瞎扯。她心里清楚得很,卻依然被他強烈的溫柔深情哄得頭暈目眩。

他的心韻從她的掌心過來,她不自覺地暖熱了,從身體到發梢,都像有一把火。

「清嫵,我愛你。」他又親她,淺淺的吻,一下、兩下、三下……最後,越來越深入。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本來推拒他的手,改而攀住他的背,發出一記甜膩的申吟。

他的舌乘機探入她唇腔,搜尋著那小巧丁香,嬉戲纏綿。

「嗯……」她的身子幾乎要麻了。

這感受好奇怪,她的人沒法子動,但心卻跳得猛烈,像要跳出胸口。

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隔著衣服,從她縴細柔韌的腰一路探到小巧的胸脯。

她好緊張、好害怕,可又好興奮,這些感受太矛盾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要瘋了?

尤其當他的手拉開她的腰帶,溫熱的大掌貼住赤果的肌膚,一瞬間,她要不能吸氣了。

「清嫵……」他慢慢地吻她,從嘴唇、脖子、鎖骨……

「等一下。」她恍然一驚,迅速拉緊敞開的衣襟。

「對不起,我讓你不舒服嗎?」他緩緩地撫著她的背,輕吻她的耳朵。

她渾身一顫,豈止舒服,簡直快樂得要飛天了。

可是……人家說她男生女相,指的不只是她的容貌,還有身材。

她的身材說好听點是高縴細,其實就是……沒胸沒臀。

平時穿衣服時,挑些樣式簡單的,再加一件罩衫,還能遮掩一、二,但現在……遮個頭啦,他一模,什麼都現形了。

萬一嚇到他,或者被他嫌棄……喔,想到那後果,她都想死了。

「清嫵,我愛你,全部的你。」他開始親吻她的額、她的頰、她的鼻子、她的唇……每吻一個地方,他便說道︰「我喜歡你光潔的額頭,看起來很聰明的樣子,我也愛你的雙頰,總是粉粉女敕女敕,不必擦粉,也像涂了胭脂。還有你的鼻子……」看來他在于百憂那里,真是學了不少。

一串甜言蜜語落下來,袁清嫵又暈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衣襟重新被拉開,露出雪白的胸脯。

「你看,它們多麼可愛,白白女敕女敕的,嗯……」他埋在她胸前,深深一嗅。「我的清嫵,你怎麼能夠如此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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