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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難 第10章(1)

越秋雨一見徐幸的桃花煙,心火直上九重天。

這婬賊,仗著這一手催情煙,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可惜他遇到了她,一個已半只腳踏入先天至境的高手,何懼小小桃花煙?

她右手按向腰間的軟劍,便欲一劍斬了那惡徒,為全天下的無辜婦女除這一大害。

可沈晶晶和凌端的話忽然自她心底冒出來。

沈晶晶說,許文遠已明白自己的不足,所以不敢再對她嘻皮笑臉要無賴。

若要他恢復原來的樣子,除非他練到能與她比肩為止。

可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凌端說,男人都好面子,許文遠在她面前總覺得低她一等,他自尊受不了,因此對她若即若離。

他要她偶爾給許文遠打打氣,不是一般的夸獎,而是要她示弱,以便許文遠展現他的男子氣概。

她不太明白他們的意思,也不懂男人的心是否真的如此脆弱?

可她真不喜歡他只是偷看自己,卻不再接近她,滿口花花地耍無賴。

她喜歡他厚著臉皮跟她嘻笑玩鬧。

因此,越秋雨想改變目前的窘境。既然自己無計可施,那麼听听別人的建議,未嘗不是件好事。

她要示弱,不能太強,否則又要傷他自尊了。

可怎麼示弱?她一輩子爭強好勝,就是沒扮過弱者。

這真的很傷腦筋啊……她想了下,決定不在許文遠面前殺人。

但若讓徐幸逃走,對許府是後患無窮,因此她頂著桃花煙上前半步,彈出一指,震裂徐幸心脈,只要他稍一運功,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她看著徐幸逃出許府,那廝以為自己沒事了,等他反應過來……哼,這也算是他作惡多端的下場。

倒是她,一輩子沒示過弱,到底該怎麼做才算弱?才能激起許文遠的自信,重新擁有面對她的勇氣?

她愣愣地站在桃花煙中,絞盡腦汁想著「示弱」的方法,卻不知徐幸才出許府,便被趕來的凌端和莊敬攔住,雙方一動手,徐幸立刻口吐鮮血,不消片刻便倒地身亡了。

凌端和莊敬有些訝異,他們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隨便揮兩拳,便將成名多年的徐幸斃于掌下。

二人檢查了徐幸的尸體,發現他早已被人震裂心脈,因此雙方一動手,他心脈立斷,魂歸地府。

「能有這功力震裂一個人的心脈,卻不使其當場身亡的,應該只有越姑娘。只是……她為何不直接殺了徐幸,要用這麼復雜的方法對付他?」

凌端一聳肩。「我只能肯定以師父的個性,絕對不會用這種方法折磨一個人,也許……」他想到徐幸的匪號「采花蜂」,心下一緊。「難道師父著了這廝的道,中了他的桃花煙,所以才沒能殺死他,讓他逃出了許府?」

一念至此,他心急如焚,便要沖進徐府。

莊敬一把拉住他。「越姑娘就算吸了桃花煙,也不會中毒的。你忘了,她已臻先天至境,憑著深厚的內力,早就百毒不侵了。」

凌端恍然回過神。「對啊!差點忘了,那……你說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問題是我剛才問你的。」

「我——」他剛想說自己又不是越秋雨肚里的蛔蟲,怎知她在想什麼?可突然,一個有些荒唐的念頭閃過腦海。「也許師父……想通了,準備釣某人上鉤了。」

「什麼?」莊敬听得迷糊。

「沒什麼,我隨口胡說而已,你也別較真,听听就忘吧!」

凌端可不敢告訴別人,他教越秋雨的「英雄救美」,以恢復許文遠的自信。

這事若成,何愁越秋雨和許文遠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事情若傳出一點風聲,他敢拿腦袋打賭,許文遠會在面子掃地的情況下忿然離開……也許他不會因此便疏遠越秋雨,但他們之間的情路波折重重卻是肯定的。

他們不順,越秋雨心煩,就可能遷怒,而最後倒霉的就是他凌端了。

因此凌端打死不敢泄漏半點口風,同時拉著莊敬離開是非之地。

「我們不進去看看越姑娘和許文遠是否平安嗎?」莊敬邊走邊回頭道。

「不必了,有我師父在,天塌不下來的。」

「可是——」

「沒有可是。」凌端扳過他的身子,一本正經地道︰「師父做事向來謀定而後動,絕不會出岔子的,你要對她有信心。」他甚至想,越秋雨是不是已經釣到許文遠,兩人正恩愛甜蜜呢!他們此時出現,豈不是攪局嗎?

「也是……那……我們走吧!」橫豎人家做徒弟的這麼有把握了,他還有什麼好不安的?便跟著凌端又重回到徐青家。

他兩人都不知,這時的越秋雨一個頭兩個大。

示弱、英雄救美、男人的自尊……老天,這問題怎如此復雜?

她後悔了,不想再玩,行不行啊?

至于許文遠,了不起蠻力拐他回黑幫做壓寨夫君嘛,誰耐煩搞這些有的沒有的?

嗯,以她的個性,還是直來直往最適合,至于演戲……算了,留給聰明人做吧!

她正準備走出煙霧中,捉了許文遠走人。

此時,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許文遠一見越秋雨被桃花煙罩個正著,整個人幾乎要瘋狂了。

他雖不是江湖人,卻因為愛上越秋雨,干脆為她學各種江湖事,自然知道今天來襲的人是誰、徐幸的桃花煙有多下流與無恥。

他是男子,不懼桃花煙的威脅,因此敢與其糾纏,只打算和他周旋到家里哪個武師解決了府里的麻煩,再來幫他,屆時,何愁不能拿下這廝?

誰知他等了半天,累到上氣不接下氣了,也沒等到家里的武師,卻是候來了越秋雨。

她一出現,他大驚失色,趕忙上前,企圖阻止徐幸繼續為惡。

誰知她身手這麼快,明明剛看見時,人選在他身後,眨個眼,她已擋在他身前,生生受了那道桃花煙。

他又氣又恨,直惱自己本事太差,否則怎會陷她于險地?

桃花煙里霧塵彌漫,他根本看不清里頭發生了什麼事?

但光憑他听說桃花煙的威力及徐幸的惡行,已夠讓他心驚膽顫。

「秋雨……」危急時刻,哪里還記得她是那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仙子?他只知她是他今生認定的妻、他最心愛的女人。

听說桃花煙只對女人起作用,卻也不知真假。

可即便桃花煙也會危害男人,他寧可與她死在一起,也不願被拋下來,一個人孤零零的……那獨活的寂寞簡直比死還可怕。

他完全不顧自身安危,埋首沖進煙霧中,一見越秋雨,再顧不得什麼自尊、面子,只知自己不能失去她。

他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里。

「秋雨,你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越秋雨讓他一抱,身子都軟了,無力地依著他,感受到他熾熱的體溫,自己的身子好像也要燒起來一般。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許文遠急壞了。

她軟軟地申吟一聲,依然沒有答話。

她不是不舒服,剛好相反,是太舒服了,一時間,沉迷在他的懷抱中,難以自拔。

「我帶你看大夫去!」許文遠將她打橫抱起來,就要往外走。

越秋雨這樣躺在他的胸懷里,恨不能永遠倚著他,再也不分開,怎麼可能讓他帶她去看大夫?未免太殺風景了。

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一揮手,驅散了粉色煙霧。

她雖是百毒不侵,但府里其他人可沒她的好本事,留著這禍端,萬一害了其他人,可就不好了。

然後,她捉住他的衣襟,吐氣如蘭地道︰「我沒事,不必看大夫。」

「可是……」許文遠看她秋眸泛水、粉頰嫣紅,哪里有半分平常的超凡月兌俗?「你的樣子很不對勁啊。」

「不對勁?」她輕輕蹭了下他的胸膛,只覺他的懷抱不只溫暖,他身上的氣息更是好聞。「我覺得還好啊。」

「但你的臉好紅。」她這模樣……許文遠實在說不出口,分明是中了催情藥的反應。

「是嗎?」她也覺得自己的臉好燙,卻是因為他的關懷,他那麼緊張她,不枉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的一往情深。

「秋雨,我擔心……」

「你叫我什麼?」

「呃……對不起……」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再叫一次?」她從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特別的,可出自他口中,卻是異常悅耳。

「我……那個……秋雨……」這回,他的臉也紅了。怎能不害羞,他暗戀她這麼久,好難得能正大光明喊出她的名字,這份喜悅簡直要讓他飛上天了。

「再叫一次……」

「秋雨。」

「再來一回……」她骨頭都快酥了,心里的快活要滿溢出來了。

許文遠只得再喊一遍,如此五、六次,他越發覺得越秋雨有問題了。

誰沒事會一直讓人叫自己的名字?除非她腦子受傷或者……中毒?!

想到傳聞中桃花煙的功效,他恨不能將徐幸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瞧瞧那惡賊,讓他心目中的神仙姊姊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一邊捺下性子哄著她,抱她到床上歇著,然後準備去叫人請大夫,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幫越秋雨解掉桃花煙的毒?

他沒想過乘此良機擁有她。愛她,不是乘她危難時欺負她,而是要保護她、珍惜她,讓她一輩子開開心心、快快樂樂,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相公。

誰知越秋雨破天荒地纏著他,死活不讓他離開。

他只能耐著性子與她說道︰「秋雨,你中毒了,我讓人去請大夫,幫你解毒,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我沒中毒啊,憑我的內力,已經——」她本想說自己是百毒不侵之體,忽而想起沈晶晶和凌端說的,要她「示弱」,便將話重又吞回月復內,轉而揉著太陽穴。「是啊,我好像中毒了,頭好暈呢……」

「啥?頭暈?」這是哪門子的催情藥,怎會讓人頭暈?一般不都是令人渾身發熱、欲火中燒嗎?

「是啊,好暈喔!」她拉著他的手臂起身,順勢又倒進了他懷里。

「你確定是暈?不是……」許文遠迷糊了。

「不是什麼?」她又沒中過催情藥,哪知中毒會有什麼反應?反正她只是盡力扮演一個「弱者」,也就隨口說說了。

「你……身子熱不熱?」他試探地問道。

她想著,怎麼樣算熱?怎麼樣算不熱?沒個標準,很難回答耶!

最後,她想了個法子,先以手試試自己額頭的溫度,再用自己的額頭去踫他的,看他倆誰的溫度高些?

「嗯……好像你比較熱耶?」

許文遠霍地臉紅似血。軟玉溫香在懷,他怎能不渾身如火?能克制到現在不變禽獸已經了不起了,所以有一點點……發熱,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是你,你的身體……」他也算是個口齒伶俐之人了,可看著她清靈水秀的容顏,要解釋那等事,不知怎地,他只覺自己好下流,好像褻瀆了一個超凡月兌俗的仙子。

干這種事,死後會下地獄吧?他在心里哀號。

「我的身體很好啊!」尤其在他懷里的滋味,真是舒服到讓她快申吟出聲了。

難怪徐青和沈晶晶總愛膩在一塊兒,以前她覺得奇怪,還納悶他們這樣日夜相對,不煩嗎?

換了自己,她才發現,兩個人互有愛意時,那相依相偎的溫暖纏綿,卻是千金難買的快活。她不禁期待起與他攜手一生的日子,想必是非常開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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