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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難 第2章(2)

越秋雨不與他斗口,隨手摘了一片草葉,運勁射出。

草葉掠過許文遠臉頰,在他頰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順便削斷他幾根發絲,然後射入他旁邊的土地里。

許文遠看看她、又看看那片草葉,終于忍不住好奇,伸手模向草葉。

結果他手指堪堪踫到草葉,那露在地面上的葉片已在她強大的內力摧發下,化成飛灰,隨風而散。倒是插入地里的草葉……許文遠挖了半天,飛現小小一片草葉,竟入地三寸,這要射中人體……

他打了個寒顫。原來傳聞中,真正的武林高手飛花摘葉皆可殺人是真的,不是流言。

這越秋雨才多大年紀,竟有如此好本事,她坐那黑幫少主的位置倒是名副其實。

反觀自己……許文遠有點慚愧,卻又拉不下臉道歉,遂強辯道︰「爺只是不想學,否則早就文武雙全、學富五車了。」

「你就吹吧,學富五車?是啊!你上書院帶來的行李何止五車,整整八車呢!再加上挑夫數十,真不知你是來讀書,還是來游玩的?」

「爺……你少看不起爺,爺能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否則怎能一日夜背上百來首情詩……呃……」不小心把自己老底泄了,許文遠再度臉紅。

說實話,他的長相確實非常好看,劍眉濃黑,配上一雙清澈中隱含薄霧的桃花眼,鼻若懸膽,唇似涂朱,不只俊美,更有一股英氣外露,讓人一眼瞧著便不自覺地受到吸引,難怪他能在京城里招蜂引蝶卻一點事也沒有。

地位不如他的,受到他的注意,難免覺得光榮,甚至芳心暗許;地位高如小公主,即便口中不饒人,心里也是小鹿亂撞,直恨不能與這小冤家長相聚守。

越秋雨也承認,他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可惜他沒本事啊!

綠林中人最講究真材實學,就一張臉好看,是無法真正吸引她的。

「就算你聰明絕頂,但活到二十三歲,你讀過幾本書?作過幾篇文章?或者有什麼才藝?琴棋書畫,你懂幾樣?兵書、武藝可曾涉獵?」

她每問一句,許文遠的臉色就更紅一分,最後直接轉青了。

他是真的聰明,但從小受盡寵愛、錦衣玉食長大,每天走馬章台的時間都不夠了,又哪里肯下功夫去學東西?

因此越秋雨說的每一樣本事他都听過,但全都不會。

但他還是不願服輸。「爺是何等人物,干麼去學那些下賤本事?爺只要能識人、懂得用人就好,其他的自有門客為爺料理周全。」

「你說的識人、用人的本事,那是皇上學的,你不過一個小小侯爺,尚是皇家的奴才,就妄想那至尊之位嗎?」

「胡說!」許文遠大驚失色。當今聖上是個多麼善疑、寡恩的人,他可是清楚得緊,越秋雨這番話若被有心人听去,傳入皇上耳中,武威侯一家都別想活了。

「爺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不軌之圖。」

「你現在知道害怕啦?」越秋雨輕蔑地瞥他一眼。「剛才是誰得意洋洋,自以為天上地下、唯你獨尊的?」

他胸口堵著一口氣,卻不敢再言語,怕被她捉到語病,真落個滿門抄斬的地步,也太不劃算了。

「怎麼?現在連說都不敢說了?」越秋雨搖頭,越發看不上他了。「沒本事、沒膽量、更沒擔當……我說你簡直一無是處,與你計較,卻是弱了姑女乃女乃的威風。」話落,她幾個飛掠,人已消失無蹤,只有幾句話語,遠遠地隨風飄來。「你盡可去告訴所有人,姑女乃女乃揍了你一頓,看整座書院有幾個人相信你?」

關于這一點,越秋雨可是極有自信,進寒山書院三年余,她別的沒學會,倒是這「神仙姊姊」的角色是扮演得爐火純青。

如今寒山書院方圓數十里內,誰不知道書院里有位超凡月兌俗、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天仙,不知多少青年才俊為她傾心,苦苦追求,可惜她從不假以辭色,更襯月兌出她的清貴高傲。

她這份出塵的氣質不僅吸引男人目光,連女子都為之折服不已。

所以說起「越秋雨」這個人,那是不論男女都是交口稱贊。

許文遠若敢說她壞話,姑且不論有沒有人相信,第一時間就被愛慕她的人拖進暗巷,先扁一頓再說。

因此許文遠這頓揍算是白挨了。

越秋雨走後,許文遠一個人躺在地上,一邊揉著身上的傷口,頻吸涼氣。

那女人外表天仙也似的,下手卻比惡鬼還狠,揍得他全身都疼。

該死!偏偏他不只打不過她,連向來伶俐的口舌都敗在她之下。

他越想越嘔,自己怎麼就瞎了眼,錯把老虎當病貓呢?

「就知道最近犯桃花劫,先是在京城不小心招惹了小公主,避到寒山書院,又惹上黑幫少主……爺這走的是什麼霉運啊?」他一邊抱怨,但其實心里也有數,再給他一次機會,看見那糖人兒也似的小公主,他還是會出言調戲。

至于那位「神仙姊姊」……就算被她揍得很痛,他至今想起那美絕塵寰的嬌顏,依舊心如擂鼓。

越秋雨不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從小走馬章台,他見多了人間尤物,或嬌艷、或美麗、或清純,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越秋雨這樣,讓他一見,心便漏跳了一拍。

那般清貴高雅,說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他也不會懷疑。

所以,後悔歸後悔,只怕再見到她,他還是會控制不了自己去招惹她,然陵……

他打了個寒顫,難道自己只能一直在被她迷惑、接著被揍得鼻青臉腫之間無限輪回嗎?

這也太悶了吧?

但要他放手……唉,已印入心坎的身影,又豈是如此容易抹消?

越秋雨,莫非他這回是踫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

可她這麼悍,他委實無從下手啊!

就像她說的,他文不成、武不就,胸無點墨,憑什麼追求她?

「但爺如此聰明,從小到大,只要是爺肯用心學的東西,有哪樣是能難倒爺超過半年的?」不過他以前學的都是怎麼吃喝嫖賭罷了。

只是一般人吃喝嫖賭都不講檔次,未免淪為下流,他呢,即便逛青樓,也是挑最頂級的,而且不花半分銀子,只與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花魁斗智斗力,贏得她們的芳心後,他就不玩了。

他一直以為這種「嫖法」才是真正的高端,那種花錢買人的嫖……他不屑。

賭嘛!現在全京城的賭坊都給他抽紅,每個月他光賺這方面的錢,就賺得盆滿缽滿了,靠的是什麼?無非是高明絕頂的賭技。

既然那些東西他都能玩得這麼溜,難道幾本破書、幾招武學還能難得倒他?

他想像自己真學得經天緯地之才、練出一身好武功,迷得越秋雨團團轉,然後再狠狠拋棄她,那滋味一定很痛快……

「這個……她這麼漂亮,真追上了又不要,是不是太浪費了?不如讓她做爺的侍妾,一輩子服侍爺。」

沒錯,壓服像越秋雨那種清貴高傲的女子,就是要打擊她的自尊心,讓她伏低做小,這樣才能彌補他今天所受的傷害。

「嗯,爺要奮發向上了。」

他非要得到越秋雨——他越模身上的傷痕,對她的渴望便越激烈了。

不管她的拳頭再痛,只要不打死他,他便一定要追到她。

越秋雨,為什麼會有外表跟性子相差這麼遠的女子呢?

讓他一見,便像中了毒,不由自主地上癮,直至無法自拔。

頭一次,他嘗到這種刻骨銘心的滋味,也是頭一次,他決定為一個女人開始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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