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的表情像天要塌下來似地,她不時地瞄向辦公室的方向,仿佛那兒隨時有一場戰爭要爆發。
「樂觀一點吧!」吳孟遠用手指在她眼前揮了揮,試著讓她輕松一些。
「樂觀?!我快忘記有這兩個字的存在了。」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嘿!我真的不知道會有這麼巧的事。」吳孟遠一臉無辜。
沈馥抿抿唇,眼中有著諒解。
是啊!真是只有一個「巧」字可言。
誰會料想到伊根承瀚就是邵飛,那個陳柔兒五年來心有千千結的邵飛!
難道這就是緣分?!
「你看他們……會不會打起來?」吳孟遠突然冒出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其實他的擔心也絕不比沈馥少。
「還需要‘打’嗎?他傷得柔兒還不夠重嗎?上天為什麼還要安排他們相逢,太殘酷了!」她為陳柔兒抱屈。
「也許上天就是憐憫他們,才會讓他們相逢,可能他們的緣分未盡、情意未了,你為什麼不往好處想?」
好一個緣分未盡、情意未了!
沈馥心亂如麻,腦子已沒有辦法正常的運轉,她知道她必須去搬救兵。
「沈馥,你要上哪兒?」
「我要去打電話給怡芝,你們男人是無法了解女人的事。」她說著朝櫃台走去。
這世界上永遠有一種戰爭沒有辦法休止,那就是男人與女人之戰。
而吳孟遠知道,伊根承瀚——邵飛與陳柔兒這場戰爭要打得比其他人來得辛苦。
不過,他知道在這場戰爭中,一定還有扭轉乾坤的辦法,一定有!
☆☆☆
陳柔兒整個人都僵住了——就在她看見他走進辦公室的那一瞬間,她覺得渾身血液盡失,甚至無法移動,無法逃開,只能任由兩眼發直。
保持理智!她用力將空氣吸入緊縮的肺部,雙手緊握成拳,她一直以為當這一天來臨時,她已有所準備,她可以應付,但是汗濕的掌心,干燥的嘴唇和劇烈的心跳聲卻是告訴她,她太高估自己了。
邵飛和她的反應幾乎是一樣的,在見到她時,從前的感覺全都涌了回來,那是糾結和熾熱的,就加同五年前般使他渾身戰栗。
雖然他曾將這幕情景在心中演練了一次又一次,但萬萬沒想到事實竟會是如此紊亂,以致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一定要撐過去……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緩緩深吸了口氣,她終于讓自己戴上了冷漠的面具。
「這位先生。」她找到自己的聲音,即使仍有著微微的顫抖,但是卻是冷得教人打顫。「這里除了本PUB的員工外,‘外人’是不可以進來的,麻煩你出去。」
「柔兒,」哀傷和痛苦混合在邵飛悲愁的心房中。「你明知道我要找的是你,為什麼——」
陳柔兒手一揮,截斷了他的話。
「我再重申一次,請你馬上離開,否則我馬上報警。」
「你真的如此恨我?也許我該有自知之明,當初我狠心棄你而去,就不該還期望你能諒解我,我是自作自受的。」他溫柔的聲音里透露出濃濃的悲哀。
「這位先生,你的話很扣人心弦,你的演技也是一流的,可惜影響不了我,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走吧!求求你快走吧!陳柔兒緊咬著下唇,她偽裝出來的冷漠就快無法持續了,她無法克制自己的鼻子發酸,那滿月復的痛苦排山倒海似地快吞沒了她。
「柔兒,你恨我,我不怨也不怪你,可是我回來了,千里迢迢的回來,只因要給你一個解釋,你為什麼就吝于給我一個機會,難道你心中的愛已被恨給取代了?」他的口氣和表情是那麼沉痛、無奈、淒涼,令她膽戰心驚。
但她不形于色,只是笑得淒冷。
「這位先生!」她還是稱他「這位先生」。「如果你說夠了,請你出去,我需要休息,需要不受‘打擾’。」
對她的反應、她的話,邵飛一點也不意外。
曾經她要一個解釋,他卻沒有給。
曾經她給他機會,他放棄。
曾經她是那般深愛他不移,是他讓愛變成恨。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能怪她嗎?如果要怪就怪當初的情形實非他能力所能控制。
深呼吸一口,他強忍著心中的苦楚,音 的說︰「很抱歉,打擾了你。」
陳柔兒頓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凍結成冰。
他當真就這麼離去?就像當年,說走就走,好狠好狠的心呵!
閉上眼楮,任淚水成串的滑落……
☆☆☆
「小豬!快起來!」邵飛輕輕叫著熟睡中的陳柔兒。
她嚶嚀一聲,唇邊綻放花般的笑,那長而密的睫毛仍覆在她的眼楮上。
「我數到三,如果不起來,我可就不客氣了!」邵飛摩拳擦掌,準備要對她采取行動。「一、二、二又二分之一——」
只見她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小臉蛋因剛睡醒而紅通通的,活像顆鮮女敕多汁的隻果,令人很想咬一口。
「怎麼?很累?功課很多嗎?」邵飛模模她的頭,眼神透露著關愛。
「還好。」她垂下眼瞼像在思考什麼。「邵飛——」
「怎麼?是不是肚子餓了?」他知道每一次她肚子高唱空城計,就會顯得無精打采。「走,我帶你去吃蚵仔煎、肉醬面,然後外加一杯木瓜牛女乃,再迭你回家。」
「我吃不下。」她咬咬唇,突然很正色地盯著他說︰「今天我可不可以留下來,不要回去?」
「不行!」這個問題他是想也不想就打了回票。
「為什麼不行?明天星期天,我又不用到補習班上課。」
「不行就是不行!」他十分堅決。
「為什麼?」她站了起來,挑眉瞪眼。「上一次你就願意‘收留’我,現在為什麼不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一連串的為什麼令邵飛差點招架不住。
「柔兒,上一次和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你要如何對你阿姨說?難道你要直截了當的說你要住在我這兒?」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
「我可以告訴阿姨我是在同學家過夜——」
「我不喜歡放羊的孩子,而且說謊話鼻子會變長。」
「我不管!」她開始賴皮,拗起脾氣。「我只想多陪陪你,每次總是匆匆地來,然後又匆匆送我回家,一點也不像熱戀中的男女朋友。」
邵飛差點笑出來,但他抿住唇不敢笑出來。
「那熱戀中的男女朋友應該怎麼樣?」他很想知道她的腦袋瓜到底裝些什麼奇怪的幻想。
「至少也該談情說愛,而不是每次都要我溫習功課、做作業,」她瞅了他一眼,有些埋怨。「有時候我很懷疑你是喜歡我還是——愛我?」
「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她有說等于沒說。
「那你認為我對你是哪一種?」
「大概是喜歡吧!」
「哦?為什麼?」他饒富興味的看她。
「因為你沒說過……說過……」天哪!她怎麼可以這麼坦白地告訴他,這不就太沒有女性的矜持了嗎?
他還是緊盯著她不放,看得她又窘又羞的,干脆伸手將他該死的眼楮蒙起來。
他輕嘆了口氣,將她的手拉了下來,把她拉靠近些。
「看看我的眼楮。」他命令她。「你在我的眼楮里看到什麼?」
「我!」
他又把她的手拉放到他的心髒位子。
「現在告訴我,你听到什麼?」
她愣了一下。「心……跳!」
他搖搖頭。
她干脆把自己的耳朵靠到他心口上去聆听。
「它告訴你什麼?」他猛地將她擁入懷里。
她抬起眼,望進他那對深邃多情的眼楮。
「LOVEISYOU!」
「是的!」他啞聲的低語,捧住她的臉,「LOVEISYOU!」
他俯下頭以唇封住她的唇。
他的吻像無數曼妙、優美的音符,令她感到無限甜蜜的暖流由心靈深處齊涌上來,帶給她心醉般的夢幻——LOVEISYOU!
☆☆☆
陳柔兒洗過澡走入房間,很訝異見到阿姨李玲坐在她的床上,似乎正等著她。
「柔兒!」她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陳柔兒順著她的意思坐了下來。
「你最近下課好像比較晚回來!」她拍拍陳柔兒的手微笑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關心你,因為我發現這些日子好像都是由至中的朋友邵飛送你回來的。」
提到邵飛,兩朵紅霞染上她的俏臉蛋,眼中正散發出屬于戀愛中女孩的朦朧光彩。
這一切都逃不過李玲的觀察,這也是令她憂慮的原因,從陳柔兒的表情,李玲知道她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柔兒,至中的朋友和同學並不少,像阿俊、葉正寬還有他大學里的同班同學,都十分不錯。」她獨獨不提邵飛。
「阿姨——」
「其實阿俊這男孩子挺不錯,相貌堂堂又斯文,學的又是企管,家庭環境又好,他父親和你姨丈也有生意上的往來,母親又是插花老師,在至中所有朋友中,我對他的印象最好。」她 哩啪啦說了一堆推薦阿俊的話,令陳柔兒不禁起了疑問,她到底有何目的?
「阿姨——」
「其實你還小,也不急著交男朋友,等你考上大學之後,我相信以你的條件,一定會有不少男孩子追你,所以你目前應該好好讀書才對。」李玲話峰一轉,但不管怎麼轉就是不轉到邵飛身上,雖然不挑明,可是陳柔兒也听得清楚她是話中帶話。
「阿姨,你反對我和邵飛在一起嗎?」她不拐彎抹角,直接把話挑明說。
李玲知道自己的用意已被識破,也開門見山道︰「他不適合你。」
「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李玲會如此迅速否決她和邵飛。
「因為他沒上大學。」
「那又怎樣?我也還沒考上,說不定我也擠不進大學的窄門,而且邵飛他沒上大學,也是因環境所迫。」她知道邵飛其實是很希望再念書,無奈因外婆生病,需要醫療費用,所以不得不放棄升學。
「他的家庭環境不正常!」
她也明白李玲指的不正常是什麼。
「阿姨,邵飛是私生子,是由外婆帶大的,這就是不正常嗎?那孤兒院的孤兒、棄嬰呢?難道他們就得一輩子活在‘不正常’的烙印中嗎?」
「柔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和邵飛——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要理由。
「因為他是唱歌的!」這個理由說服力不強。
「表哥難道不是?」她見招拆招。
「至中他不一樣,他大學畢業後會去服兵役,服完兵役他就會出國去深造,對他而言,這只是玩票性質。」李玲強調著說︰「可是邵飛不同,也許以後他就朝演藝界發展,可能會當上歌星。」
「那又怎麼樣?難道歌星就不是‘人’?」
「演藝界很復雜,有它黑暗的一面,幾乎沒有人可以不受污染。」李玲有她的看法。
「到時候我怕你會受傷。」
「就算再復雜、再黑暗,我都相信邵飛不會受污染,也絕不會令我受傷,我對他有信心。」李玲現在才知道她是個非常有主見、個性的女孩,她是不會逆來順受的。
「你真的那麼喜歡邵飛?」李玲試探著。
「不!我愛他。」她一臉的堅決。
「你愛他?!」李玲震懾于她的回答。「你才十七歲,對愛的認識不深,也許你對邵飛只是一時的迷戀。」
陳柔兒似乎很不苟同她的話,頭搖得有如撥浪鼓。
「也許十七歲談‘愛’嫌早了些,可是我十分明白邵飛在我心中的地位,愛可以分很多種,可能是友愛、同胞之間的愛,可是我對邵飛的愛遠超過一切,我可以為他生、為他死。」她的話超出她這年紀該有的成熟和情感,卻深深撼動李玲的心。
「我看這件事……還是要讓你父母知道。」李玲提出最實際的看法。如果陳柔兒不是自己的佷女兼干女兒,她可能會為她的勇敢表白而喝彩,但是……
「該來的還是要來。」對李玲的話,陳柔兒似乎早就可以預想得到,她抱的是伸頭、縮刀都是一刀的決心。
為了邵飛,她知道必定要面臨一場家庭革命,但是她不怕,只為了她愛他……
☆☆☆
邵飛沒想到紀威華會如此不屈不撓、鍥而不舍,如果他不是代表伊根家族而來,他實在很想請他進屋子喝一杯茶,甚至可以和他交個朋友,但是只要想到他的「目的」,邵飛就不得不狠下心來拒絕面對他的誠意。
「請回吧!」邵飛還是忍不住開門,但是仍是以一貫的態度來面對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當律師第一要具備的條件;而第二條件就是不達目的,絕不放棄,即使到了最後關頭,我們仍會堅守信念。」他很有風度、很有職業道德的說。
「那你這次恐怕就得鎩羽而歸了,我還是老話一句,不管是受誰之托,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邵飛陰沉的表情幾乎可以嚇跑台風。
「伊根正夫先生的時日不多了。」
「與我何關?我並不認識他。」邵飛故作不解。
「他是你的父親,親生的父親。」紀威華捺著性子。
「父親?!」邵飛給他一個冷笑。「從我呱呱落地,我的世界里就沒有這兩個字,我不知道它的定義是什麼?」
「你這麼恨他?」
邵飛眯著眼,不以為然。
「他是你的父親,你再怎麼否認他,也否認不了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
「閉嘴!」邵飛對著他嘶吼,「你懂什麼?你又了解多少?」
「我是不懂,也不了解,但我至少明白一點,他是真心的想彌補他曾犯下的過錯,如今他只是個過完今天也許就沒有明天的老人,對這麼一個老人,你何忍教他傷心、痛苦地活在自責中?難道你真的希望他死都不瞑目?」紀威華節節相逼,絲毫不放松。
「既知今日,何必當初?他是自作自受。」他的反應不變。
「昨天……」紀威華表情一變,「我收到電報,伊根正夫先生已陷入昏迷狀況,醫生說情況很不樂觀。」
「我幫不上忙,因為我既非醫生也非上帝。」
「可是你卻是他的兒子,他日日夜夜掛心的兒子,縱使他已陷入昏迷仍念念不忘的兒子!」「兒子?!」邵飛嗤之以鼻,好笑、悲傷地望著紀威華,「如果他真是對這個兒子日日夜夜掛心、念念不忘,他會忍心看著兒子受盡嘲諷、被冠上‘私生子’三個字嗎?」
「也許他有他的苦衷——」
「苦衷?!」邵飛發自肺腑的怒吼︰「他懂什麼叫苦?我母親被他拋棄,日夜以淚洗面——那才是苦;我母親未婚生子,受盡恥笑那才是苦;在生產時因難產熬了三天三夜那才是苦;為了撫養我,因太過勞累而病倒,以致她含恨而終那才是苦。」
「邵先生……」他終于明白為什麼邵飛會如此痛恨伊根正夫這個父親,因為在邵飛心中,也藏著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的苦,只是他以冷漠去掩飾。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紀威華以一種開導他的表情說︰「我十分能體會你的心情,既然伊根正夫先生有心彌補他的過錯,你應當給他一個機會。再如何恨他、怨他,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即使千年、萬年也無法更改的事實。」
「你有完沒完?!」邵飛快要抓狂殺人了。
「不會完的,永遠也不會。」留下這句耐人尋味的話,紀威華轉身離去。
邵飛忿忿地用腳將門踹上,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門踢破。
☆☆☆
不知怎麼地,黑板上的文字和老師講課的聲音令陳柔兒只覺心里煩躁,硬是念不下書,好不容易挨到休息時間,沒有多加考慮,她走出教室,來到邵飛的住處。
伸手按了門鈴,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她只好拿出邵飛給她的鑰匙徑自開門進去,迎面一陣沖天的酒味,十分嗆鼻,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滾……滾……」乍听這個聲音,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見著邵飛爛醉如泥的模樣。她沖了過去,差點被一地的空啤酒罐絆倒。
「邵飛!」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啤酒罐,「你怎麼喝酒喝成這樣?」她知道他是煙酒不沾的。
「酒……給我酒……」他似乎對她視而不見,伸手要搶過她手中的酒;她不肯給他,拉扯間灑了她一身。
「邵飛!」她不在乎弄濕衣服,卻在乎他對她的漠視。「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她知道他唱片錄音的工作已接近尾聲,因此他們還預定在錄音完成那一天大肆慶祝一番,難道出了什麼問題?
「柔兒,給我酒。」呃,原來他還沒醉到不認得她。
「告訴我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她溫柔地問他。
「說了你也不會懂的,你別管我,把酒給我,柔兒,把酒給我!」他狂亂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不給!」她把所有的酒全部丟出窗外。
「柔兒!」
「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就算我不懂,我可以分擔,我可以當垃圾筒,甚至你也可以打我出氣啊!」她又抱怨、又抗議。
「柔兒,你……」他抱著撕裂般疼的頭。
她伸手將他摟入懷中,用下巴輕抵著他的頭。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突然發狂似地將她緊緊抱住,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會不見。「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否則我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你。」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泛酸,眼眶微紅,有種說不出的……害怕。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他稍微松開她,抬起頭凝視著她。
「我賴定你了,這輩子我死纏活纏都賴定你了,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壓抑不下自己內心的那股激動,他雙手捧著她的臉,俯首用唇在她唇上廝磨著。
「你賴吧!最好死纏活纏的賴著我,我不會反悔。」他溫柔的話語,令她微微輕顫。
邵飛看著她姣美的臉龐、欲語還休的紅唇、水靈靈的大眼楮是那麼楚楚動人,引人心蕩神馳、血液沸騰,甚至燃出一道直達他月復部的火焰。
「吻我!」她閉起眼楮,紅唇燃起他強烈的欲念。
「柔兒……」他強忍住想吻她的沖動,但他的心卻催促他的渴望。
有那麼一會兒,陳柔兒感到一陣失望,她睜開晶瑩燦爛的雙眸,像個頑皮的精靈,開始吻著他的嘴角。
「柔兒……」他體內像有顆火球上下滾動,痛恨自己不該喝那麼多酒,全身像熊熊烈火在燃燒。「你在玩火,該死!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她的眼兒深邃得有如潭烈酒,幾乎令他沉醉;她的唇似蝶翼般輕柔,兩人的臉是如此貼近。
邵飛忽然覺得難以呼吸,「老天!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他受不了這種誘惑,即使他使盡全身力量想將她推開些,但他的手卻不受指使,反而纏緊她的雙肩,饑渴地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眼楮、鼻子,緩緩而下的是她的櫻桃小嘴。
「阻止我!」這句話他是在對自己說,天哪!他滿漲的欲念需要發泄。
突然,陳柔兒靈巧的舌尖輕拂著他的雙唇,幾乎令邵飛的激情決堤。
「柔兒,你瘋了!」不!快瘋的人是他。
她緊緊扣住他的脖子,愈拉愈緊,令邵飛終于擋不住自己的欲火,狠狠的吻住了她,舌尖沖進她的唇內探索著,手也慢慢地滑入她的衣服內,她那凝脂般的肌膚令他心醉神迷,不由自主地發出喟嘆。
「柔兒,你……會後悔。」
「我不會後悔,我是心甘情願,我是你的,永遠都是。」
這份愛如潮水般淹沒了兩顆熾熱的心。邵飛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停止了……
☆☆☆
邵飛側著身子,端詳著沉睡中的陳柔兒。
她看起來是如此嬌美,如此天真無邪,發絲披散在他的臂膀上,他忍不住輕柔地用手指描繪她的唇形,她突然睜開眼楮,對他嫣然一笑。
「我……弄痛你了嗎?」
她嬌羞地把臉藏到他的腋下,搖搖頭。
「你真教我不知如何是好。」他輕嘆一聲將她摟近些。
「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她的話令他整個身子僵住,他突然翻轉過身,把她壓在他的身體下,臉上的表情十分駭人。
「不許你有這個念頭!」他的反應十分強烈,像在懲罰她說錯話似地狠狠吻住她。
良久,他喘著氣放開她,見她被吻得紅腫的雙唇,邵飛愧疚的吻著她的發絲、貼近她耳畔廝磨著,他的呢喃似夢囈般在她耳畔響起。
「從現在開始,你比我的生命還重要,你是我的責任,我甘心受牽絆,即使失去自由也無怨無悔。我會照顧你、愛你,甚至為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
「邵飛……」這一刻叫她去死,她都願意。
「我父親無情地拋棄我的母親,存在我印象中的母親,幾乎常常以淚洗面,她所受到的委屈和苦楚,我至今都難以忘記,所以我不會讓你步上我母親的後塵,我不要你受到任何委屈。」
陳柔兒喜極而泣地撫模著他的頭發、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最後手指落在他的唇上。「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柔情萬千地吻去她的淚珠,一遍又一遍……
☆☆☆
吳孟遠看著一臉憔悴落寞的伊根承瀚,雖然沈馥一口咬定當年是他拋棄陳柔兒,但是吳孟遠幾乎敢肯定他會拋棄陳柔兒一定有他的苦衷,因為在他身上,可以強烈地感到他對陳柔兒仍有感情,仍有愛。
「承……邵……」吳孟遠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還是叫我邵飛吧!」他的神情有些縹緲。
「柔兒她不肯原諒你?」
「她不原諒我,甚至恨我也是應該的。」邵飛的語氣是哀傷、令人感慨的。
「當年你為什麼要拋棄她?難道你不愛她?」吳孟遠從沈馥口中得知陳柔兒是很「恨」他的,只是沒有愛如何轉恨?
邵飛忍不住縱聲狂笑。
「我不愛她……」他笑出了眼淚。
吳孟遠被他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
「如果我不愛她,就不會忍痛離開她。」到如今這種痛仍如刀在割心般。
「可是……」吳孟遠愈糊涂了。
「你也不相信我的話是不是?」他一臉的辛酸。「如今我就算掏心剖肺也無法證明我當年的抉擇全是為了她。」
看來,他只能獨自承受這份苦澀,只是他仍不甘心。
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