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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秋霜的到來,袁家上上下下歡欣不已,急忙為她梳妝打扮,恢復成嬌滴滴的美人兒,當夜就讓廚娘施展手藝,設下宴席為她接風洗塵。
其中,最高興的人,莫過于身為一家之主,官拜工部侍郎的袁興。
在酒席之上,袁興還殷勤無比,一直替她挾菜,豐盛的食物在她面前的碗盤里,都堆得快有一座小山那麼高了。
「秋霜,你就當這兒是自己家,快吃快吃!」他還不肯罷休,又挾了一根雞腿,往食物小山上擱。
「謝謝世伯。」她恭敬的說道,早已哭得累了,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
袁興還在樂呵呵的直笑。
「客氣什麼呢?」他模著胡子,心滿意足的看著她,眼里難掩的貪婪活像是在看著一座金山。「再說,過幾天你跟魁兒就要拜堂成親,到時候就成了一家人了。」
她沒有應聲,只用筷子沾著唇,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看那個坐在身旁,即將跟她成為夫妻的男人。
事實上,她甚至連他長的是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
而她,也不在乎了。
「秋霜,你怎麼不吃呢?」袁興終于發現,食物小山始終沒被動過。
「我吃飽了。」她輕聲回答。
「怎麼這就飽了呢?這一整桌的菜,你明明就沒吃幾口啊?」
「大概是路途勞累,所以才沒有胃口,過幾天就好了。」她找了個借口搪塞,畢恭畢敬的起身。「請世伯原諒,秋霜先告退休息了。」
「好好好,快去休息,接著來要準備婚事,還有得忙呢!」袁興連忙點頭,揮手招來一個年輕的丫鬟,仔細吩咐著。「帶著秋霜姑娘回房歇息,記得仔細伺候。」
丫鬟應了聲,小心翼翼的領著她離開飯廳,來到早已布置妥當的客房。客房的擺設精致,都是喜慶的大紅色,預備幾日之後就要當作新房。
那滿屋的大紅色,只讓秋霜覺得更累,才剛踏進屋里,她就坐到桌邊,疲憊的對丫鬟說道︰「你也下去吧。」
丫鬟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老爺說,奴婢得伺候姑娘。」
「我要睡了,你待著也累,退下吧!」
「但是……」
「別擔心,要是世伯問起,你就說是我堅持的。」她淡淡的說。
眼看秋霜堅持,又想到眼前的姑娘,幾日之後就將成為少夫人,丫鬟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只能依言而行。
「是。」
丫鬟福了福身,在離開的時候,還體貼的為她關上門扉。
打從進袁府伺候老爺夫人、少爺小姐,或是來往的高官與商賈,丫鬟見過的人也多了,還是首度遇上,這麼隨興的千金小姐,連睡前的打點服侍都不需要了。
隨著丫鬟的告退,客房里也靜了下來。
太靜了。
靜得讓她又想起了徐厚。
不,其實該說,她一直就沒能忘得了他。
極為緩慢的,秋霜抬起手來,褪下長長的衣袖,露出柔女敕的手腕。他白晝時的粗魯,把她的手都握痛了,即便是松了手之後,她的手腕上也留下紅腫,證明他那時握得有多緊。
"這是你家公子的新娘,我完好無缺的送到了!"
完好無缺?
想起徐厚說這句話時,臉上僵硬的表情,以及深藏在眸子深處,某種她已經熟悉,卻還是辨認不出是什麼的翻騰情緒。
他說錯了。
哪有完好無缺?他不僅弄傷了她,在她手腕上留下印痕,還讓她就像是,被活生生挖了一個大洞似的,只要一想起他來,就覺得好痛好冷。
她一定是在他身上,失落了很多很多,雖然無形,卻又非常重要的東西,不然怎麼會覺得,整個人都像是空了,連神魂都缺了大半?
從她的心上,牽系在他身上的細線,全都剪不斷、理還亂,相隔愈遠,就愈是揪心,勒得她的一顆心,都快裂胸而出,直想往他的身邊奔去。
"祝賀您與袁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是真的不管她了,否則,怎麼會對她說這種話?簡單的字句,卻反復縈繞在她腦海,揮也揮不開,更別提是從此忘懷。
秋夜沁涼,她獨自坐在屋里,心里怨著那人、罵著那人、卻也想著那人,深深的難以自拔。
他的粗魯。
他的戲謔。
他的惱怒。
「從此就不會再管你任何一件事了!」
他說這句話時,憤恨的語氣與神情。
相處的這段時間,所有回憶都涌上心頭,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歷歷在目,留在她心里的記憶,比他留在她手腕上的傷還要深。
秋霜虛無的視線,掃過屋內的布置。因為是官家的喜事,不論是哪一件用品,都是最精致昂貴的,大紅雙喜燙了金邊、大紅褥子上也用金線,繡著富貴的牡丹與喜慶的龍鳳。
袁府里的布置,絕對不是黑家寨可以相比的。
當初,在黑家寨里,她被迫與徐厚拜堂成親,為的是瞞過黑老七,才沒讓她被留下來,成為黑老七的眾小妾之一。
那,明明就是假的。
她柔女敕的小手,撫過垂掛在鏡子上的繡簾,指尖在蝶戀牡丹的繡紋上無意識的來回游走,一遍又一遍的感受著,指下精工繡線的起伏。
那時,她明明就知道,與徐厚拜堂成親,只是權宜之計,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戲,僅僅就是為了要順利月兌身。
但是拜堂後的隔日,他們只差一點點,就要假戲真作,在暖暖的晨光之中纏綿,險些成了真夫妻。
她是該慶幸,沒在那時壞了清白。
但是,為什麼事到如今,她竟會覺得遺憾不已,怨徐厚沒有勇氣真在那時要了她,讓她真的成為他的妻子?
後悔,已經遲了。
一顆顆的淚珠滾落粉頰,落在蝶戀牡丹的精致繡紋上,染濕了上好的布料,也讓牡丹像是沾了露水,更顯得鮮活紅潤。
她的淚點點滴滴,直到天明都未曾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