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看我們?!」
黑漆漆的電影院內,坐滿了人,嚴思安和孫恬恬也是其中之一。
計劃一旦開跑,他連一點點時間也不放過,只要一得閑,就帶著她四處招搖。
不管是自家飯店,或是各個新品發表會,乃至于一般平常的逛街、看電影,兩人出雙入對,各種傳言也在社交圈內滿天飛。
「不要回頭看。」嚴思安捧著一桶爆米花,轉頭在她耳邊吹氣。「看電影吧!不然看我也行,就是別回頭看別人。」
孫恬恬以手掩住耳朵,臉上一紅。「別對著我的耳朵吹氣。」
隨著相處的時間漸長,她已經慢慢習慣與嚴思安親近,甚至開始喜歡和他親近,但他隨興所至的親昵舉動,仍然常常搞得她手足無措。
「不是故意的。」嘴巴上雖然這麼說,他可一點也沒有轉開頭的打算。「大家都在看電影,我只能說悄悄話。不在你的耳邊說,怎麼听得清楚。」
她不再理他,專心看電影。
嚴思安的目光卻沒移開,他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歡看她了。
從一開始的退縮、自卑到現在慢慢綻放出屬于她自己的光芒,她就像一朵含苞的花慢慢盛開。
或許她沒有發現,和之前的她相比,她的變化有多大。
他的目光愈來愈離不開她。
即使與別的女子相比,她仍然不是非常出眾,但在他眼中,她的笑、她的一舉一動卻比其他人來得耀眼。
「你轉過來。」他忽然開口。
孫恬恬听話的轉頭,視線卻仍黏在螢幕上,直到他的唇湊上來。
「唔?」她先是瞪大眼,接著眨了幾下眼楮,最後才緩緩閉上。
這是一部非常賣座的電影,他們四周全都是人,但她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考慮這些,只能感受到他的唇、他的吻。
直到兩人分開,她才不好意思的以衣袖擦嘴,故做若無其事的繼續看電影。
嚴思安卻仍不滿足。「再來一次?」
她搖頭,指指前方的螢幕。「專心看電影。」她把聲音壓得很低,「這里人好多。」
「我不管。」他像個小孩一樣耍賴。「你再不把頭轉過來,我要強吻你了。」
她轉頭,不知道自己該先生氣或是害羞。
嚴思安不讓她有考慮的機會,又把唇湊了上來。
坐在兩人背後的黑衣人完全無心于電影情節,只是睜大眼楮看他們吻得難分難舍、一次又一次,直到電影散場。
***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任何事情一旦成為習慣,就像抽煙上癮一樣,很難戒掉。
一開始,也許盡是因為一個突然的沖動,久而久之,卻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嚴思安覺得自己愈來愈習慣孫恬恬的存在。
不管是她的笑,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吻她的感覺。
她的唇像是毒品,讓他一沾就上了癮。
這樣熱烈的渴望讓他不得不開始深思其中代表的意思。
他喜歡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樣的喜歡可深可淺,端看他願不願意繼續下去。
電影散場後,他們在外頭買了一些食物,回到他租的房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吃東西。
嚴思安從頭到尾眼楮雖然盯著電視螢幕,卻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孫恬恬等了好—會兒,見他沒有回神的打算,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在想什麼?」
他抬頭看她。「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孫恬恬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你這個人很好啊!」她一一細數他的優點。「你看,你人長得好看,心地又善良,很有同情心,也沒有大男人主義,你對我也很好,一點都不介意我一開始還嚴重的侮辱了你呢!」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會害我以為自己真的是—個無懈可擊的新好男人。」
她的表情變得很認真。「你本來就是。」
他聞言大笑。「如果讓別人听見你這麼說,他們一定會笑死。」
「為什麼?」她放下手中的叉子,輕皺眉頭。
他沉默了幾分鐘,才緩緩道︰「我是別人口中的公子,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意思是你很受女人歡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答案令她覺得很不愉快。
單單只是想像他和別的女人談笑、親吻,一股沉重的窒息感便重壓在她的心口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點頭,表情很嚴肅。「事實上,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過,我想細節方面還是別說了。」
她睜大眼。「什麼細節?。
「女士不宜的細節。」嚴思安苦笑。
「喔。」她悶悶的應了聲,忽然覺得好心情離她而去。「那就別說了吧。」
「你在吃醋嗎?」他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表情。
吃醋?她有什麼資格吃醋?他們只是一對假情侶,認真算起來,非親非故,她根本沒有資格干涉他什麼事,更別說是吃這種醋了。
「沒有。」她低下頭,拿起叉子撥弄著盤中的面。「我只是有點失望而已。」
他的心一緊。「你對我失望?」早知道就別說出來了。
「不是。」她低聲回道︰「我的意思是,你不願意告訴我細節,我覺得有點失望。」
他一手托著下巴看她,半晌才道︰「其實如果你吃醋,我會很高興的。」
「嗯?」她猛然抬頭,瞪大了眼看他。「為、為什麼?」
他微微一笑。「因為那代表你喜歡我。」
紅潮瞬間涌上孫恬恬的雙頰。
她不是一個擅于說謊的人,非到必要的時候,她不會選擇撒謊。
此時的情況顯然不符合。
但要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卻又開不了口,所以她只能沉默以對。
「這是默認嗎?」他挑眉。「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當是了。」
她抬眸看他,還是沒有開口。
「你知道嗎?」他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我喜歡你臉紅的樣子,很好看。」
當他的唇落下時,她緩緩閉上了眼。
其實,她也想問他,他對她有沒有一樣的感覺,但她不敢開口,她怕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反正未來還有一整年的時間,總有一天,她會鼓起勇氣問他的?
***
早上八點鐘。
嚴思安打開公寓的大門,走向他的車子,女乃女乃此刻必然已經知道所有的事,該是進行下一步棋的時候了。
他太專注于自己的思緒,沒有發現背後有人接近他。
「嚴先生,」待那人出聲時,已經在他身後了。「請你跟我走一趟。」
嚴思安猛然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微熟悉的臉。
他眯起眼,在腦海里搜尋著答案。
「你見過我。」柯旭然替他省了這個麻煩。「那天我開車跟蹤你回家。」
嚴思安聞言挑眉。「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
柯旭然兩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吊兒郎當的笑著。
「我嘛……」他嘿嘿笑了兩聲,十足痞子樣。「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丑小鴨的家人很想看看未來的妹婿,和你聊幾句貼心話。」
貼心話?嚴思安失笑。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恬恬的三個哥哥,可是經由她片段的描述,他知道他們絕不是那種好好先生。
事實上,依他對那三人的淺薄認識,他們找他去,十之八九是要警告他或給他一個馬威的。
「如果我不去呢?」他靜靜的問︰「你會怎麼做?」
柯旭然搖頭。
「傻小子,不是‘我’會怎麼做,而是‘他們’會怎麼做。我敢跟你保證,我是這里面唯一一個腦袋正常的人,其他的瘋狗會怎麼蠻干我可不敢擔保。」
意思是說,他其實沒得選擇。
嚴思安無言了。
***
這是綁架。
坐在嚴家客廳內,孫恬恬在心里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她被綁架了?!
看著站在身邊的四個彪形大漢,她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怎麼都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被帶到這個地方來。
好像是她去買早點,買完早點打算過馬路時,忽然一輛黑色轎車就沖了出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四個大漢就沖了下來,將她團團圍住,然後道︰「孫小姐請上車。」
呃,那樣的情況,她好像沒有什麼選擇的余地,只好乖乖上了車。如今回想起來,她這個肉票實在是太合作了一點!
緩緩的打量四周,人眼所見皆是高級家具、高貴裝潢,顯見屋子的主人身價不凡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綁架她呢?孫恬恬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她?」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就是這個女人?」
「是的,女乃女乃。」接話的是年輕男子,他正扶著老太太從樓梯上走下來。「她是二哥的女朋友。」
「什麼女朋友!荒唐!」
孫恬恬愣愣的看著他們,對老太太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老太太,您是思安的女乃女乃?」
嚴老夫人抬眸,利眼一掃。「是啊!我是他的女乃女乃,你又是誰?」
這個問題著實很難回答,孫恬恬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他的誰。
是朋友?愛人?或是妻子?
「我叫孫恬恬,是他的未婚妻!」
嚴老夫人伸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荒唐!什麼未婚妻?你們連婚約都沒有,怎麼能算未婚夫妻?」
她微微瑟縮了一子,沒有答腔。
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尤其是自己孤獨一人站在敵人的營地中,就是說話也不敢大聲啊!
瞪著她那副弱不禁風、可憐兮兮的模樣,嚴老夫人順了順氣,知道自己太激動了一點。
「好吧!」她的口氣稍稍緩和。「你說!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的孫子?」
***
「再多的錢都辦不到!」嚴思安靜靜的回答,無視身旁的男人對他怒目瞪視。「事實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倒希望你能開一個價錢,由我來付給你,然後從此恬恬的事你們兄弟就不要再插手。」
孫御堂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一言不發,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姓嚴的小子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難對付。
「你根本不可能喜歡她。」他冷冷的開口說︰「憑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必來撩撥我妹妹的心?她承受不起失戀的打擊。」
嚴思安聞言,唇角微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大舅子,你的話很矛盾耶!既然知道恬恬禁不起失戀的打擊,又要我離開她,不是故意要讓她傷心嗎?」
「至少現在還來得及。」
「你怎麼知道?」
「我是她的大哥。」
「大哥了不起嗎?我敢說你對她的認識甚至及不上我的—半。」
柯旭然听著前面兩人一來一往,唇槍舌劍,忍不住笑了起來。
「嘿!你們夠了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情敵在吵架,請你們記住自己的身分好不好?」
他的多事換來兩人異口同聲的命令,「閉嘴!」
「你真的喜歡她嗎?」孫御堂再次開口,兩人的話題繞來繞去,其實總不月兌那幾句。「真的是喜歡她這個人,而不是背後的附加利益?」
嚴思安拂眉。「什麼附加利益?」
「華愷集團的資源,以及她的錢。」
嚴思安瞪著他,表情像見了鬼。
「你?!」所有的片段在腦海中拼湊起來,他才恍然大悟。「你是華愷集團的孫御堂!恬恬是你們那個神秘的小妹!」
「演得很像。」孫御堂面無表情的稱贊他。
他的諷刺,嚴思安沒有听進去。
他太震驚了。
如果女乃女乃知道恬恬的身分;怕不樂瘋了?
也就是說,如果他和孫恬恬結婚,不但氣不到女乃女乃,說不定還會被稱贊一句好能干!
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沒有道理,這完全沒有道理。
堂堂—個千金小姐,為什麼需要登報誠徵丈夫?
他被騙了嗎?
「停車!」他大叫,伸手就要開車。「快點停車!」
柯旭然看著後面的車門被打開,嚇得冒了一身冷汗,連忙靠向路邊,緊急煞車。
車子—停,嚴思安便沖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走了。
柯旭然兩手抱胸,轉頭看向後座的好友。
「怎樣?出乎你意思之外吧?他一听說丑小鴨的身分,表情簡直像看到鬼。」
孫御堂只冷冷哼了一聲。
***
孫恬恬步出嚴家大門時,外頭已是日正當中。
方才在嚴家,活生生上演了一幕比連續劇更老套,比花劇場包狗血的場面,她覺得很累。
一直以為那種盛氣凌人的有錢人家只存在連續劇中,原來是她見識太少。
嚴老夫人專制、獨裁,完全不接受任何解釋和反對,偏偏她的個性軟弱,面對別人的苦苦相逼,除了堅守己見,再沒有多余的力量反擊。
也因此,耗了幾個小時後,嚴老夫人才終于發現再浪費時間也沒用,于是特赦她離開。
才剛踏出嚴家的土地,她的手機就響了,第一通是大哥打來的,問她為什麼沒去上班。
「我遇到一個高中同學。」她撤了謊。「她有點事情要我幫忙,我下午就回去了。」
這一通剛掛斷,第二通緊接而來。
「恬恬?」是嚴思安。
「你在哪里?你今天為什麼沒去上班?」
她嘆了一口氣。「我剛剛從你家出來,你女乃女乃找我來的。」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
「她知道嗎?你有告訴她了嗎?」
他再次開口,語氣多了些緊張。「她知道你是華愷集團的千金小姐嗎?」
孫恬恬一愣。「你、你知道了?」
她沒有問他怎麼知道的,打從一開始,這就不是一個秘密,只是始終沒有適當的時機提起。
但他為何這麼緊張?
「沒錯,我知道了。」他的語氣讓人听不出是什麼情緒。「我女乃女乃知道了沒?」
「還沒。」
察覺到他有些不同,她的音量小了下去。「你沒事吧?」
「我也不知道。」他靜靜的道︰「連我自己都分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
「你生氣了。」這是陳述,不是問題。「我不是想騙你,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或是忘記說。」
「恬恬,」他打斷她的話。「你現在在哪里?我過去接你,然後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
她能說什麼呢?除了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