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浴火玫瑰 第七章

住進言承揚位于美國郊區的言德山莊已過了半年的時間,絕大多數的時間他會留在美國陪她,然而有時應工作需要得台灣、美國兩地飛。听說老太爺到瑞士修養,諾大的房子除了各司其職的僕佣外,就只有耀群一人。不用工作,每天時間多得讓人心生厭煩,不是成天害喜便是上床休息,未免自己悶得發瘋,她開始練起書法,一方面消磨時間;一方面修身養性順便做好胎教。今天精神好了些,她便躲在書房執筆揮毫,管家突然來敲門。平常管家知道她在書房練字時不喜歡被打擾,今天突然來敲門真是希奇。「常媽什麼事?」擱下手中的毛筆,她緩緩起身去開門。

「老太爺回來了。正在大廳。」常媽恭敬的彎著腰。

老太爺?!言的爺爺從瑞士修養回來了?!

「我換件衣裳就下去。」

離開書房回到臥室更衣。初次與言家的大家長見面,耀群心中很緊張,扣子還茶點扣錯。八個多月的大肚子讓她走起路來很不方便,搖搖晃晃的,幸好有常媽在一旁攙扶著才不至于用滾的。一見到老人家洞悉世事的雙眸,耀群緊張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老太爺您好。」聲音有些發顫。老人家嚴峻的表情,著實讓人不敢親近。「她是誰?」言老太爺威嚴的問著常媽。

「是少爺從台灣帶回來的少夫人,準備在這兒待產。」常媽避重就輕的回答。

「幾個月了?」他看著她渾圓的肚子問。

「八個多月。」耀群小心翼翼的回答。

「你是杜家的丫頭?」

他銳利的目光依舊在她身上徘徊,耀群終于知道言承揚敏銳的性情從何而來。

「杜家?」她不解的抬起頭,一雙眼楮看著打從她一下樓便直盯著她瞧的言老太爺,「我姓張,叫張耀群。」

「你不是杜家的千金?!」原本還神色從容的言老太爺突然沉下聲問,表情驟變得更為嚴肅。

「我不知道老太爺說的杜家千金是誰,不過我姓張。」她無辜的看著眼前十分威嚴的老者。

「承揚那孩子沒告訴你他有婚約嗎?」他跟飲一口熱茶,「你們也太胡來了!」手邊拄著拐杖用力的敲擊著地面。

婚約?!

耀群如晴天霹靂般呆看著百老太爺,言沒有告訴她有什麼婚約啊!

兩人只是一心一意、滿心歡喜的準備迎接這個愛的結晶。看著盲老太爺憤怒的目光,耀群委屈的眼楮蓄滿淚水。

不知為什麼,打從她懷孕開始就特別愛哭,一覺得委屈就淚眼汪汪,連她自己都不明白那是為什麼?

大廳的氣氛變得冷肅,誰也沒敢吭聲離開,全部都恐懼的站在原處,就為等候言老太爺再度開口。

「既然肚子里的是我言家的孩子,言家自會好好照顧,有什麼事都等孩子出世再說吧!」撐起拐杖,撇下大廳的人,言老太爺緩緩起身上樓。

窒息的感受一抽離,她頓時覺得渾身發冷,言昨回到台灣,她想問清楚婚約的真相,但卻冷得幾乎暈眩,這一次見面,她覺得言口中的爺爺簡直比她想象中的更威嚴許多,從他的眼神揣測,她明白的接收到不認同、審視的訊息。

在常媽的協助下,她回到臥室,然而緊張的情緒並未全然的松懈,嗯心的感覺又開始折磨著她,她不斷的干嘔,嘔得幾乎連心髒都欲月兌口跳出。

禁不住暈眩的來襲,她全身虛軟的癱倒,在陷入無意識前,耀群听見常媽驚慌的喊人。

她早產了,然而言承揚卻遠在台灣埋首繁忙的公務無法分身歸來,她凝望著手里緊捧著的熟睡孩子,全然沒有為人母的喜悅,反而覺得五味雜陳。

常媽無言的守在一旁。

不知怎麼的,耀群就是有著不好的第六感。

「少夫人,車特助剛剛打電話來說,少爺安排你回山莊去修養。」

「少爺有說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嗎?」耀群耐不住遙遙無歸期的等待,急切的問。

「最快這個星期就會回來。」

還是要等,她黯然的望著孩子,默默不語。

嬰兒床上的孩子已不若剛出生時皺巴巴的難看,圓圓潤潤的白皙小臉,一雙酷似言承揚的單眼皮,柔柔女敕女敕的嘴微微的嘟著,原本低潮的情緒當看著孩子時早已灰飛湮滅。

‘寶寶,乖乖囑!每天都要做運動才會健康。」耀群雙手托著孩子的腳掌,上上下下的幫他擺動著,口中哺前的跟憎懂的孩子對話。

敲門聲響起,常媽開門進來,「少夫人,老太爺想看小少爺,叫我來抱。」

「喔,好。」她將孩子用柔軟的被子里好,交給常媽。

常媽抱著孩子離去後,床頭的分機響起,「喂?」

「是我,你身體還好嗎?」言承揚的聲音透過話筒而來。

「言!」耀群想念他已經近乎是一種病態,一听見他的聲音,語調就忍不住便咽,關于他的婚約也忘得一干二淨。

「怎麼了?」言承揚緊張的問。

「我想你,好想你!」她輕輕的吸泣。

他寬慰的一笑,「別哭,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就快到了。」

「真的?!你回來了?!」她激動的抓著話筒問。

言承揚不禁笑出聲,「都當媽媽了,還這麼孩子氣。現在去拉開窗簾,就可以看到我了。」

一手握著無線話筒,她飛快的跳下床奔向落地窗,來不及找到繩索拉開窗簾,急切的用手撥開層層交疊的蕾絲窗簾,看見一樓的草坪上,一只手從座車的窗戶伸出,左右搖擺的對她示意,耀群快樂得幾乎要飛上天。老太爺回來的這半個多月來家里氣氛更沉悶,惟有現在是她最高興的時刻。

伴下手上的話筒,她旋身跑出房間,無暇穿上拖鞋,一步當作兩步的奔下樓去,睡衣的長裙隨著她的動作自然的翩翩擺動。

在大門開啟的那一刻,她宛若一只蝴蝶飛人言承揚寬闊的胸膛。

言承揚接住她飛奔而來的身子,腳下退了兩步借以緩和那股沖力,「耀群,小心!罷生完小孩,別受傷了。」

「言!」她激動的樓緊他的頸子,將臉深埋在他頸窩。

他露出深情、寵溺的笑容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我回來了。」低頭啄了她殷紅的唇瓣一口。

言承揚向來鮮少在人前露出這般和顏悅色的表情,一旁的僕佣莫不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少爺臉上陌生的神情,尾隨其後的車石允則對大家聳聳肩,一臉「別懷疑,這就是言承揚」的表情。

「寶寶呢?長得像不像我?」

「在老太爺那兒。嗯,我覺得他的眼楮跟你好像,還有……」

耀群乖巧的把頭倚在他肩上輕聲細語的說著兒子,這對愛情鳥撇後的一群人,朝二樓的臥室走去。

言承揚到公司去了,耀群則專心的在家陪著寶寶,專心的等候他的歸來,因為僕佣們偶爾會來看言家的寶貝,所以她只把房門虛掩著。

至于那件不明的婚約,她不想問,她私心以為只要兩人在一起就好,她相信言承揚不會辜負她。

「少夫人,老太爺找您。」常媽推開虛掩的門。

「有說什麼事嗎?」她微微別過頭。「是不是要看小少爺?」

「不是,說是有事情要跟少夫人談,小少爺我會照顧。」

「那好,我過去一下,孩子麻煩常媽幫我帶一下。」她彎在兒子粉女敕的臉蛋上印下一吻。

走過擦得光亮的擇木地板,轉個彎來到言老太爺的書房,耀群深呼吸後輕敲緊閉的門。

「老太爺,我是耀群。」她站在原處靜靜等候那印象中的威嚴聲響。

許久後,言老太爺的聲音才傳出,「進來。」

仿佛是得到特赦般,她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如履薄冰的走進那令人嚴肅的空間。不知怎麼的,她很怕靠近言老太爺,只消一個眼神,她就會渾身發顫,當初和言承揚正面抗衡的拗脾氣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坐下。」他指著不遠處的明清時期的雕花木椅。

「是。」她緊張的握緊手,緩緩坐下。

言老太爺柱著拐杖走過來,坐在她對面的一張搖椅上,「子靖已經出生了,我想也該是跟你談談承揚和杜家婚約的事。」

丙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她難得被召見,一記閃雷準確的擊在她身上。

「承揚和杜家小姐的婚約是他父親生前訂下的,于情于理我們言家都不該海婚。承揚疼你這我知道,而且你也幫言家生下長孫,但是婚約還是不可悔,我會讓承揚在生活上好好的照顧你,但是,少夫人的位實早已有人。」

耀群靜靜的不吭一聲,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且她也沒立場回答什麼。

吉老太爺的嚴肅話語不斷的在她腦海里反復出現,她不知道她最後承諾了什麼,只覺得整個腦袋都鬧烘烘的,待她回過神來,她已經回到臥室許久,常媽見她失神,也不敢叫她。

她淺淺的勉強一笑,「常媽,謝謝你。」

「不客氣,少夫人,你還好吧?」

「嗯,我沒事。」

常媽離去前仍是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才疑惑的離去。

當房間又只剩她和熟睡的稚子,耀群不免想到在台灣的一切。她的存在好像是多余的,至少是在言老太爺眼中。

暗自思忖,老太爺說言的婚事是言語華生前走下的,那麼老太爺口中的杜氏企業到底誰是主事者?

她曾想過杜氏企業指的會不會是雅雅家的產業,可是資料中所記載的,當年參與海天投資案的杜氏企業只是一家小小的公司,主事者是杜杰正,能夠參與海天投資案是由于投資案的土地乃是他們所擁有,可是雅雅家的企業可是台灣屈指可數的五大企業之一,怎麼可能落差這麼大?況且雅雅的父親叫杜土豪,應該沒有關系才對啊!可恨的是,她手邊關于杜氏企業的資料少得可憐,根本無法完全理解這其中的復雜。

一思及此,她就想到她所肩負的責任,愛情的沉淪讓她忘了她原先對言承揚的覬覦,讓她忘記哥哥的期望,然而愛情這種東西一旦萌生後,就像是九命怪貓般的堅韌,任你怎麼想阻斷都阻斷不了,它就像是有意識的藤蔓,努力的尋找依附生存下去。

晚上有個飯局,原本他希望她能一同出席,但是她以疲累、寶貝兒子做為擋箭牌,兩人一度僵持不下,最後她協議獲勝,因為她實在是需要一點空間和時間好好的想一想。

泡過澡後,兒子提早睡著,耀群斜臥在臥室的長椅上,閉目思忖之際,一個念頭就這麼竄出,言承揚手邊應該也有一些關于海天投資案的資料,如果她能夠找到的話,那不就可以清楚知道事情的原由?二來也可知道杜家小姐到底是誰。

幾番掙扎,用群決定到他的書房里去探個究竟。

書桌上正擺著厚厚的一疊資料,為了不讓文件出現遭人翻閱的痕跡,她的每一個動作幾乎是小心翼翼,總不能事情沒完成,反而露出馬腳。

或許是過度緊張,才不過半個小時,她已經全身盜汗,香汗淋灕。

她小心翼翼的拉開每一個抽屜,將她認為可疑的文件都翻出來檢查一番。

「呼——」連忙捂住月兌口而出的驚呼聲。

一時不察,拉開抽屜的動作過大,致使整個抽屜連同資料一並掉落,險些砸到她的腳。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別墅的隔音設備極佳,才沒招來常媽的詢問,耗費許多時間,果然,在右手邊最下方的抽屜,她找到她要的東西。

言自承揚隨時都會回來,手背邊抹著汗,眼楮專注的看著白紙黑字。耀群心驚膽戰的看著拿在手上的資料,隨著視線的逐一落下,她一雙眼楮不自覺的瞪得老大,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無助的蹲子。

然而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讓她消化這樣的消息,因為她听到電動大門緩緩啟動的聲音,接著是車子駛人庭院的聲響,想必是言承揚已經歸來。

耀群迅速網上文件,將它放回原處後,利用這急促的時間步出書房,回到臥室假寐。

作賊心虛,那急促的呼吸因為震驚而老半天都無法平復。

听見房門打開,她慌得閉上眼,言承揚因為擔心吵醒歲兒,刻意放低音量準備更衣梳洗,來不及更換為震動的手機突兀的縣響,他迅速的接起電話。

「喂,有事嗎,石允?」

他壓低音量,轉身退到門外繼續說著電話。

躺在床上假寐的耀群警覺的豎起耳朵,仔細的听著他的談話。

「我知道,上百條線索,是該收線了,如果杜雅穗想談條件,你就去跟她好好的談,我倒想看看杜土豪跳腳的樣子,有什麼事你自己先看著辦,明天到公司再談。」喀一聲,利落的蓋上手機後,他再度回到臥室。

耀群在床上听見再熟悉不過的名子,頓時心里一沉,直覺情勢丕變的超出她的掌握。

梳洗過後,言承場習慣性的到嬰兒床去看看兒子,再回到床上就寢。

此時,耀群身子瑟縮的顫了一下,他微微挑眉,默默的看著她的身影,雖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生性敏銳的他卻嗅到那不尋常的異狀。

躺在床上的她雖緊閉著眼楮,然而卜通卜通的心跳叫她怎麼也無法真正的熟睡,資料上說的一切是真的嗎?她該怎麼做?

雖然裹著被子的身子暖和得發熱,但是她卻忍不住渾身發顫,索性將自己俄曲成蝦米狀,借以緩和她的震驚。

言承揚單手一撈將她連人帶被的抱住,心里一樣復雜。

最近她常常神情恍格,而言承揚也發現到書房里的東西似乎被動過,兩者間的關聯不難想象,雖然她再如何仔細保持原狀,但生性謹慎、敏銳的他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察覺到。

言承揚並未大怒質問她,依舊一如往常般逗她。

「石允,你進來。」透過辦公室里的內線電話,言承揚要好友進辦公室。

不一會兒,木門被人撞開來,車石允快速出現。

「什麼事?」

「既然杜家小姐肯出面,你先安排她到美國的時間,屆時,我會挾天子以令諸侯。」言承揚撐著下顎,繼而十指交握,「下墾期我會安排耀群跟老太爺到另一個別墅去渡假,屆時你把杜雅穗帶到言德山莊,那里隱密些。」

「台灣那邊要發結婚的消息嗎?」車石允問。

「不要。不過你先準備好需要的證據資料,不會有什麼政策聯姻鬼婚禮,只要安排讓媒體出其不意的公開這個消息。」言承揚靜靜的說著計劃,「台灣那邊我會請新聞部配合,利用衛星視訊連線,將老狐狸的丑行一並昭告天下。」他原本斯文俊俏的臉孔揚起狡詐的冷笑。

「那嫂子和兒子,你怎麼打算?」

「沒什麼特別打算,一切照舊,等我解決這件事,我就會盡快籌備我們的婚禮,我不希望她涉人這件事。」

「你不先告知她嗎?」車石允質疑他這樣獨斷的決定,「她一定也想知道真相。」

「這件事你不用緊張,只要盡快辦好我交代的事就好,因為我絕不能讓耀群先采取行動,否則事情就會更復雜。」

「她知道了?!」車石允瞪大眼楮,一副大事不妙的樣子。

「嗯,我發現她翻過我書房的東西,而且她最近不太尋常,所以我揣測她應該是知道真相。」言承揚冷靜的分析。

「那的確該加快動作!放心,我會把事情辦好。」

車石允表憎跟著嚴肅起來。

車石允離去後,他撥一通國際電話到YDS大樓。

「YDS您好,需要我為您服務嗎?」甜美的聲音公式化的說著一成不變的說辭。

「我是言承揚,馬上接新聞部主管。」

言承揚理夠的音調讓總機小姐先是一愣,接著緊張的說︰「是的總裁,馬上為您轉接。」

「喂,總裁您好。」新聞部主管城惶誠恐的聲音在話筒的另一端傳來,「有什麼交代?」

言承揚抬起頭看著眼前玻璃帷幕,「你幫我聯絡好各家媒體,就說有一個衛星視訊連線記者會要在美國和台灣同時進行,場地就設在YDS大樓,至于時間等確定後我會請車特助告知,一切需要的場地設施,希望新電部全力配合。」

「是的,總裁。」掩飾極度的好奇心,新聞部主管態度之恭敬只差沒磕頭。

雖好奇頭兒口中的秘密記者會,但是性情冷淡的老板似乎不太好意,盡避再怎麼好奇,他也沒膽間。

陽光溫暖的照著大地,天氣頂好,用群抱著心肝寶貝的兒子正打算帶他到庭院去曬曬太陽。

原本今天言承場安排她跟老太爺帶著子堵到另一個別墅去玩,但是她實在畏懼和老太爺單獨相處,那常常讓她緊張得幾乎胃痛,所以她只得謊稱身體不舒服非得到醫院走一遼,才逃過一劫。

母子倆才走到樓梯口,就听見一樓客廳傳來女子大聲嚷嚷的聲音,用群不由得好奇聆听。

「放開我!吧嗎像犯人似的叫人跟著我?」

「請你安靜,這兒是老太爺居住的言德山莊,雖然老太爺和少夫人不在家,但你還是給我安分一點。」男子異于平常平淡的聲音,像是一向逗趣的車石允,他還不知道用群裝病在家。

「你告訴言承揚,既然有婚約在,我就一定會跟他結婚。」女子堅持立場。

「再說!」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常媽,少爺說要把她關在地下室,省得她鬼吼鬼叫,擾了大家清靜的生活。」語畢便大步離去。

常媽困惑的瞪著眼楮,地下室原是儲酒的地方,後來因言語華重新裝修一處空調控溫的新式酒櫃,地下室現在只成了堆放雜物的地方,埋頭髒亂不堪,怎麼可以住人?

躲在樓梯間的耀群心一驚,難道是雅雅來?!她該出去跟她見面嗎?可是她有什麼立場?

事情益發的錯綜復雜,一向親如姐妹的好友的父親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她竟然卑鄙的搶了好友的未婚夫?如今兩人颶尺天涯,她該怎麼面對雅雅?

耀群猶豫不前,直到兒子哭聲驟響,一樓客廳的人方才注意到樓梯口的母子倆。

看來想躲也躲不了,她咬緊牙硬著頭皮走下樓,「雅雅。」

「耀群?!你怎麼會在這兒?!」雅穗詫異的看著從樓梯上緩緩步下的人,連帶的也注意到她不斷摟在懷中安撫的哭泣孩子。

「少夫人,小少爺餓了嗎?」常媽迎上前去。

「不,他是困了。」她頓了一下,「常媽,你幫我看著小少爺,我和這位杜小姐有話要說。」

常媽顯得有些遲疑,「可是少爺說要讓她住在地下室……」

「別管他,怎麼能讓人住在地下室?」

「可是……」常媽仍是猶豫。

不讓她繼續說下去,耀群開口,「雅雅,我們到書房說吧!」率先走回二樓。

待兩人面對面的坐在書房里,原本熟稔的兩人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話。

僵持許久,雅穗先出聲,「去年的那起炸聞是真的?!」

「是的。」

「那是你們的孩子?」她問得直接。

耀群無言的點點頭。

突然,雅穗竟然掩面哭起來,「你怎麼搶了我的未婚夫?原本我以為一切都還有希望的,誰知竟會殺出你這程咬金!」她嗚嗚咽咽的說著。

「雅雅,我……」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會搶了雅雅的未婚夫。

而雅雅正是她視為恩人,如家人般要好的好友!

看著過去多方照顧她的好友,耀群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在我喜歡上他之後,殘酷的真相才接二連三的出現?」雅德近乎失控的嚎陶大哭,淚眼汪汪的好不可憐。言承揚是那麼優秀、卓爾不凡,更何況他還握有杜氏企業的生殺大權,他只能屬于她杜雅穗!

「雅雅,我真的不知道他跟你有婚約,我……」看著好友哭得肝腸寸斷,耀群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雅惠怔怔的看著她,「耀群,言承揚是我的,他是我的未婚夫,何況我是那麼喜歡他,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急切的拉著她的手,「過去我對你也不錯,你就當作是報答我好不好?我們杜氏企業不能沒有他。」

耀群萬萬沒想到一年多不見的閨中密友再次見面,竟會是這樣兩難的尷尬局面,她真的是啞口無言,只能淚眼以對。

她知道她怎麼說都是理虧,但是一想到雅雅的父親對哥哥的欺騙,她就覺得好恨!當年他狠毒的通退參與海天投資案的合作伙伴後,到國外沉寂一陣子,才又以杜土豪之名重新進入台灣商場,若不是瞧見言承揚的資料,她怎麼都想不到杜土豪跟當年通死哥哥的杜杰正原來是同一人。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捉弄她?深愛的人瞬間成了好友的未婚夫;多年來深信不疑的友借,如今也要因為海天投資案的真相大白而反目成仇,她好矛盾!

雅惠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好友,一臉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來都是天之驕女。向來只有她把多余的幸運施舍給耀群,耀群何其有幸可以得到言承揚這樣優秀的男人?

包何況他們杜家的一切就等著她與言承揚兩人的聯姻來挽救,如果失敗了,他們杜氏企業就要垮台,爸爸的心血就要付之一炬。

不行!她不能心軟,為了爸爸,也為了杜氏企業原諒她的私心吧!

「耀群,就看在過去我曾經善待過你的份上,把這握有杜氏企業生殺大權的男人讓給我吧!」走到這一步,她萬萬不可放棄。

耀群啞口無言,只是不停的拭淚。

「耀群,你答應我好不好?如果我被他毀婚,那以後我們杜氏企業要如何在台灣立足?況且我也懷了他的孩子!」為了讓她心軟,雅惠口不擇言的撒謊,她的淚水爬滿整張瞼,仍不斷的嗚咽哭泣,只為了讓耀群心生愧疚,主動離開言承揚。

「孩子?!你懷了他的孩子?!」耀群簡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臉上有著慘白。

見她深受這消息影響,雅惠更是初而不舍,「已經兩個月了。」低頭虛假的吸泣,「你也當了母親,你該可以體會那種心情,難道你真狠得下心橫刀奪愛?如果得不到他,我就帶著孩子自殺,一尸兩命讓你們愧疚一輩子!我真不能沒有他。」她的淚依舊沒停過。

離開他?真的要離開他嗎?為什麼心像是被痛絞著,一只無形的手掌鉗制住她的呼吸,叫她幾乎要窒息死去,老天究竟開了她什麼玩笑?

她無法想象一個口口聲聲說會寵溺、疼愛她的男人,怎麼還會讓另一個女人懷孕,難道男人真的都是用下半身思考?只知道泄欲?她付出的感情竟會被他踐踏得一文不值,天啊!這教她如何接受?

晶瑩的淚珠閃耀著鑽石般的光芒,默默的哀悼她的心傷,一顆顆的從眼楮奪眶而出,儒濕她的睫毛。

清洗她白皙的臉,最後沒人她的衣裳,只留下濕印記。

她顫巍巍的撇下雅穗,緩緩的離開書房,每一步都仿佛听見心碎的聲音,為什麼這樣傷我?言。

事以至此,多說無益,合該是別人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強取豪奪?在用身體與名利的交易中,她已得到想要的,只是沒料想自己卻傻得賠上一顆心,而最無奈的莫過于家仇無力追討!現在,她可說是從金字塔的頂端摔落爛泥堆里,倏地狼狽至極。

從常媽手中抱回兒子,隨便搪塞借口,她收拾簡單的東西,這一次,她選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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