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高抬櫃手 第三章

一燈如豆,項蓓心望著電腦螢幕上搜尋到的資料,眼前彷佛又見到楊惟堅定的身影,听見他篤定的口吻,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宅心仁厚。

離開潘芭杜後,她顧不得現在是周末,火速的以電話詢問幾名金融業界的友人,將凱爾集團一夕風雲變色的前因後果巨細靡遺做了全盤的了解,她積極的態度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

雖然僅是幾句簡短的話語交談,但是楊惟卻給她很強烈的震撼,尤其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更顯露了他正直純良的真性情。

家道中落是我私人的事情,和那位故友沒有關系,我怎麼可以因為自己的家變而牽連她?這不是紳士該有的作為,人要守信用的……

他在說這些話時臉上沒有一絲猶豫,彷佛遵守陳年諾言對他來說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當時項蓓心感覺胸口有一股強烈暖意密密的包圍著她,暖得她幾乎想失聲大哭,那是除了父親寬闊胸膛的懷抱之外,最讓她感到溫暖的時候,而那竟然是來自一個不相干的人。

為什麼這樣一個良善的人會遇上這麼糟糕的事情?明明身負數十億元的龐大債務,他卻還保有如此堅穩平靜的心情,委身在潘芭杜出賣勞力,只為了換回黃花梨櫃,他一定是瘋了!

項蓓心按了幾個按鍵,查出楊惟過去的學經歷,沒想到他是史丹佛MBA的高材生,卻長年投身在國際人道救援工作中,這讓她再一次肯定,楊惟若不是個理想主義者,就真的是瘋了、笨了。

「不,這真的叫人看不下去了!」項蓓心煩躁的把桌上的資料全掃落地,「難道他都不埋怨老天?被股東們狠狠擺了一道,他卻還有心思為了黃花梨櫃當工人,怪人啊楊惟。」

一整夜,她都在想著楊惟,對于他的思考邏輯,她除了詫異還是詫異,直到晨曦綻放,她才昏沉沉的睡去,入睡前口中還喃喃有詞,「楊惟,你太笨了,雖然我感激你,但是我還是要說,你是笨蛋……」

中午十二點,羅琳的電話吵醒了她。

「喂……」她發出孱弱的聲音。

「喂,蓓心,妳的黃花梨櫃取回來了嗎?下午要不要跟我出來逛街?要開始籌備婚禮的人了,是不是應該出來買點東西啦?」

「妳怎麼知道我要結婚?」她閉著眼嘀咕。

「欸,妳手上的求婚鑽戒這麼招搖,我能不看見嗎?而且,我昨天出去吃飯的時候,遇到王志弘,他把事情都跟我說了。」

「志弘……」原來是他說的。

「是啊,他還要我好好幫妳呢!出來吧!我今天就來幫幫妳這個準新娘。」

項蓓心一看見散落地上的資料,頓時想起了楊惟,神志當場醒了大半,「羅琳,我還有事情要處理,晚點給妳電話,掰!」

一古腦兒的跳下床,項蓓心抓起那些資料,攢在心頭兀自嘀咕起來,「我不知道這麼做對還是不對,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袖手旁觀。」

火速梳洗過後,她抓起包包就往外沖去,攔下一輛計程車坐上,「到潘芭杜,快!」

正義的因子在心中發酵,她想要幫助楊惟重新站起來,如果像他這樣一個好人都被欺凌得無法反擊,那麼這個世界還真是沒有天理了。

體內血液激流,一路上,她得扣緊手指,才能壓制住雙手顫巍巍的發抖。她想她一定是瘋了,可是不那麼做,她又無法忍受。

讓她再見楊惟一面吧!她有些話一定要對他說。

車子停在潘芭杜前,項蓓心掏了幾張鈔票付了車資,「不用找了。」下了車,她在假日人潮穿梭不休的潘芭杜草坪來回梭巡,急著尋找楊維的身影。

「項小姐,妳又來啦?」單可薇正從游園車上走下來,嘴邊略帶笑意,想必是又達成了幾樁買賣。

「單老板,楊惟人呢?我有要緊事找他。」

「找楊惟啊?可他今天非常忙碌,妳也知道,一到了假日,潘芭杜人多得讓我們忙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單可薇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我等他,等到他下班總行吧?」項蓓心的態度十分堅決。

喔,等到下班!這小妮子吃錯藥了嗎?單可薇忍不住打量起她緊繃的臉色。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對他說,真的。」項蓓心再三強調。

「那隨便妳吧!我去看看楊惟,如果他有空,我會讓他過來找妳的。」說完,單可薇裊娜的身影走入主宮殿。

因為緊張,項蓓心不住的輕喘,她不知道楊惟听見她的提議後會是什麼反應,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這樣才能夠回報他堅定不移的信諾,還有他帶給她的溫暖。

幾個小時過去了,昨夜沒能安睡,坐在石椅上的項蓓心,緊弓的背影已經略顯疲態。

「項小姐,老板說妳在找我?」

楊惟的聲音把她從混沌的思緒里拉回,她猛然站起身,激動的身子因突來的暈眩而搖晃,見狀,他趕緊攙住她,讓她坐回石椅上。

「妳不要緊吧?」望著她蒼白的臉色,他很是擔心。

怎麼有人的臉這麼小?巴掌似的,那雙眼楮柔情和堅毅兼容並蓄,還有她的手,怎麼冷得像冰塊?不會是病了吧?

「項小姐,需不需要我送妳到醫院?」他又問。

「不,不用,現在,你听我說,听我把話說完。」項蓓心一鼓作氣的想要說完她心里的話。

「好,妳別急,我在听。」雖然他不懂她為什麼如此焦慮。

放緩語氣,她問道︰「被趕出凱爾集團,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拿回黃花梨櫃,然後再想其他解決辦法,最壞的結果就是把楊氏科技結束掉,想辦法清償所有員工的資遣費。」

「然後你自己呢?你自己有什麼打算?」

「我會回非洲,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工作還沒完成。」

「但你是義工,頂多就只有一點微薄的薪水,你忘了你有數十億的債務嗎?」她焦急的說。

楊惟看了她焦急的臉龐一眼,思忖,她是在擔心他嗎?

「我知道,但是,救援的工作不能停止,薪水微薄沒關系,反正我一個人而已,那些債務能償還多少算多少,可是救援工作少了一個人就差了很多,第三世界的百姓能獲得的援助相形之下就更少了。」

「楊惟,難道你不想再重回凱爾集團?不想把那些被搶奪的東西搶回來嗎?那些原本都是屬于你的,你不恨嗎?」

他低頭一哂,「說不想拿回來是騙人的,妳知道光凱爾一年就可以提撥五千萬美金給國際救援組織,我們是很需要這筆資金的,可是,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就跟救援工作一樣,是良心事業,怎麼可以這樣搶來搶去?」

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聞言,項蓓心整個人都傻了。

懊死!他瘋了不成?是誰告訴他商業行為是紳士活動?商場等同于血腥的殺戮戰場,是爾虞我詐的競爭,他太天真也太君子了,難怪不是這些豺狼虎豹的對手,他注定成為刀俎上的一塊肥肉。

MBA高材生,是誰把一個商場的潛力份子搞成這樣?她現在真想砍了那些人的腦袋,叫他們瞧瞧他們干了什麼好事。

「是誰這麼告訴你的?」她問。

「我爺爺,從小他就這樣教導我,希望我當個正直的商人,我也深信商業行為是一種紳士活動。」

忍無可忍,「狗屁--」項蓓心握緊雙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啥?」楊惟被她突如其來的火爆嚇到了。

這個項小姐看來溫柔可人,怎麼會突然冒出那麼一句狗屁?他說錯了什麼嗎?他驚訝的望著她。

她咬著唇,許久都沒有吭聲,暗自思忖著,時間久到楊惟都覺得詭異。

忽地,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之際,她竟粗暴的揪起他的衣襟,「楊惟,我要你馬上跟我走。」她的目光騰騰。

「跟妳走?」

「對,黃花梨櫃的錢我幫你付給單老板,別再浪費時間了,你得馬上帶著你的黃花梨櫃跟我走。」她強硬的宣示。

「走去哪?為什麼?」

「當然是回去面對現實。」她沒好氣的擺出一臉無奈表情,「千億的家產被人謀奪了,你怎麼還可以甘心如此?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的陳年諾言,你怎麼還願意在這里出賣勞力,換取一個不屬于你的東西?什麼狗屁人道救援組織,你連你自己都快要救不了了,就算救了第三世界的成千上百萬人,那又怎樣?他們能給你什麼幫助?他們只會像水蛭一樣吸干你的所有,讓你成了一具枯骨。」她激動得紅了眼眶。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哭,對她來說,他是個好人,小心的幫她守護著母親的遺物,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感激他,所以她于心不忍,想要回報。

楊惟怔愣的望了她半晌,「項小姐,妳還好吧?」他掏出自己折迭工整的手帕,紳士的遞送到她面前。

為什麼哭了?她為什麼哭?看她流了淚,他心口也跟著發酸。

項蓓心顧不得狼狽,搶過手帕,狠狠的壓住自己的眼楮。

須臾,她平復情緒,緩緩開了口,「我可以幫你,幫你拿回黃花梨櫃,也幫你重回凱爾集團,雖然不能保證你能像過去一樣風光,但是,至少會比你現在的處境好上百倍。」

「妳為什麼要幫我?」他問。

「那你為什麼要千里迢迢跑去幫那些非親非故的人?」她激動的反問他。

「因為他們需要我啊!」

「所以你現在也需要我!」她對他咆哮。

「可我也跟妳非親非故。」

「那你就當作我是被雷劈中,還是吃錯藥好了!」她難得發作的火氣爆發了。

楊惟有半晌的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夠睜大眼楮望著面前這看似柔弱卻又堅強的女子。

許久,她狠狠的吐了幾口氣,「總之,你現在馬上聘請我擔任你的助理,我會好好的評估接下來的計劃。」

「項小姐,我必須誠實的對妳說,現在的我根本沒有多余的錢可以聘請妳當我的助理。」他苦口婆心的想要她改變主意。

項蓓心擰住自己的眉心,「我知道,薪資我願意先讓你欠著,但是,我唯一有一個要求,請你務必遵守。」

「什麼要求?」

「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楊惟的表情浮現空前的為難。

單可薇倒也爽快,也不多問什麼,左手把錢收進口袋,右手馬上叫人打包黃花梨櫃,貨運員工還大發慈悲的連人帶櫃子的把他們兩人一並送到楊家。

項蓓心仰頭看了一眼楊家大宅,想起童年自己家宣布破產的那一天,那時的景象就跟現在的楊家一樣,落拓而蒼涼。

「這里只能住到月底了。」楊惟坦白的說。

走進客廳,楊家大宅已經空得不能再空了,客廳連張象樣的椅子也沒有,屋里的東西全部都被銀行拍賣了,是以兩人只能這樣站著。

「沒關系,從明天開始,你也沒時間住在這兒。」項蓓心冷靜的說。

沒時間住?楊惟對她的話語始終有著很深的困惑。

她沒有看他,徑自走向樓梯,直接就著階梯而坐,「Boss,麻煩你過來,我們先來討論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情吧!」

打從剛剛開始,她就不斷的喊楊惟Boss,害得他一時間還真難以接受這個奇怪的稱謂。

對楊惟來說,毫無疑問的,項蓓心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沉穩練達、亦剛亦柔,情緒激動的時候可以為了不相干的事情瞬間紅了眼眶,冷靜的時候也可以這麼不帶情感的處理事情。

她身上有一股特殊氣質,該柔軟的時候,她身段極低,該單槍匹馬的時候,她也絕對會毫不猶豫。而這樣優秀的她竟然願意幫他?這讓他感到驚喜萬分。

「Boss?」項蓓心眉梢一挑。

「喔,好。」楊惟別扭地回應。

「惟少爺、惟少爺--」楊東在這時跑進客廳,不期然的看見一名陌生女子,他忍不住好奇的多瞧了一眼。

「阿東,什麼事?」楊惟從階梯上起身。

楊東激動的拉住他,「我看到外頭的工人在卸貨,你真的把黃花梨櫃拿回來了?我還以為單老板沒這麼快松手呢!」

「不是我拿回來的,是這位項小姐幫我買下它。」

「項小姐?」越過楊惟,楊東一雙眼楮鎖住項蓓心,不解的打量著她。

「這位先生是?」跟著起身定過來,項蓓心把問題拋給楊惟。

「他是楊東,從小苞我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以前楊伯是我家的管家,現在楊伯退休了……」

「所以我是楊家現任的管家,在下楊東。」楊東提高音量搶白道。

項蓓心立刻不假思索的說︰「辭了他。」語氣冷得不帶一絲情感。

「什麼?」楊惟一愣。

「啥?」楊東更是瞠大了雙瞳。

「沒錯,我叫你辭掉他。」她肯定的重復一次。

「為什麼?」

「為什麼?」主僕倆異口同聲的問。

項蓓心呼了一口氣,「Boss,容我提醒你,你都沒錢付我薪水了,為什麼會有錢付他薪水呢?」她轉過身面對兩人,「況且,現在首要之急,是得嚴格控管每一筆款項的支出,相形之下,管家費用的支出更是顯得多余。」

「等等,妳憑什麼叫少爺辭了我,妳是誰?」楊東氣呼呼的瞪著她。

「在下項蓓心,是楊惟先生的新任助理。」

「呵,依我看,惟少爺才應該辭了妳,我是管家,食衣住行都可以幫忙少爺打點,妳能做什麼?」楊東一把抓起她的青蔥玉手,「妳看妳這雙女乃油小手,光看就知道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根本啥都不會吧!」

她抽回手,「我是不會柴米油鹽那一套,但是我可以幫他拿回凱爾集團,你行嗎?」

「妳--妳說妳可以……哈哈!我說這位小姐,騙錢也不是這種騙法的,妳不要欺負我家惟少爺宅心仁厚,說這種天方夜譚來拐騙他。」

「我不想跟你多費唇舌,Boss,請你記得我唯一的請求。」

「心狠手辣?」

「對,所以馬上辭了他。」

「項小姐,妳不要煽動惟少爺喔!少爺負債數十億,妳以為妳還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嗎?妳想要釣凱子盡避去,可別打我家少爺的主意,他是個好人,我容不得妳欺負他。」

她冷哼一聲,「你以為我貪什麼好處?商場上有誰不知道楊惟先生負債數十億,就連我的薪水還得讓楊惟先生暫且欠著呢!」

「阿東,這……這是真的。」楊惟汗顏地附和。

「惟少爺,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楊東生是楊家人、死是楊家鬼,咱們就來看看是誰忠心。」楊東憤恨不平的瞪了項蓓心一眼。

項蓓心也不是好惹的,她回以顏色瞄了回去,「好,咱們就等著瞧。」

哼!避家?家都要沒了,還要什麼管家?

「哼--」

「哼!」

一拍兩瞪眼,項蓓心和楊東的梁子就此結下。頭一扭,楊東遠遠的閃到角落,至于頃蓓心則走回原來的階梯上,徑自打開她的筆記型電腦。

楊惟急忙替兩人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別吵了,項小姐,阿東和我情同手足……」

「Boss,噓,可不可以先讓我把辭職信打好?」

「喔喔哦,你看吧!一听到沒甜頭了,馬上就要打辭職信,女人喔……」楊東口吻滿是酸溜溜的。

「既然現在我已經是你助理,明天周一上班前,我當然要把辭職書送到老板的信箱,這點責任我還有。」

「啥?妳要辭了原本的工作?」楊惟覺得不可置信。

項蓓心臉色一凜,「難道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Boss?」

「妳以前干啥的?」楊東納悶的問。

「銀行的高級理財專員。」

「好,听起來是比我這個管家有能耐,但是光憑妳一個理財專員,有辦法幫惟少爺把凱爾集團拿回來嗎?」

「不做怎麼知道不行?」

要不是看楊惟實在傻氣得可憐,項蓓心壓根不會多管閑事。

好啦!當然絕大部分是因為他的忠誠正直,竟然連自己最困苦的時候都不忘遵守諾言,保護她的黃花梨櫃,她知道自己很瘋狂,但是,她就是不忍心看他這麼倒楣,忍不住想要為他做點什麼。

「逞口舌之勇誰都會。」楊東在一旁冷笑。

「楊東,不要質疑女人的能耐,盡避我不懂得如何照料Boss的食衣住行,但是,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行或不行。」項蓓心態度異常堅定。

這些話一出口,不單是楊東,就連楊惟都被她語氣里的堅毅給深深懾服了,打從心里的佩服。

她沒再吭聲,神情專注的低頭打著她的辭職信,她知道她的決定會嚇死一干人等,但是,她沒有回頭的打算,就當她是被雷劈中,腦子壞了算了。

媽咪,為了黃花梨櫃,我真的什麼都豁出去了……

空蕩蕩的房子僅剩下項蓓心打字的聲音。

按下傳送鍵,事情就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她冷靜的蓋上筆記型電腦螢幕,「Boss,明天早上,我們就到楊氏科技去。」

「是要宣布破產嗎?是不是需要連絡律師或者會計師……」

項蓓心揚手阻止了楊惟的話,「只是裁員。」

「什麼!只是裁員?項小姐,真不是我愛說妳,妳怎麼第一天上任就沒頭沒腦的裁員?而且還說只是?!」楊東覺得這女人一定只是來搗蛋的,根本不是來幫惟少爺解決問題。

「看過楊氏科技這幾季的財報沒有?」

「沒有。」楊惟坦白的說。

「看過你就該明白,如果你真的是史丹佛MBA畢業生的話。」

「欸,不要質疑惟少爺的學歷,他是用功上進的好人。」楊東又主動跳出來辯駁了,惟少爺的為人他最清楚了,少爺的好誰都不可以質疑。

「裁員可以挽救部分的員工生計,不裁員,那就等著看所有人一起死。總之,希望你明天做得到你答應過我的心狠手辣,不然,就算我再有能耐也幫不了你,屆時無法生存的不只是部分員工,而是所有楊氏科技的員工,包括我們三個人。」

楊惟凝望著她嚴肅的臉,「我明白妳的意思。」

「那好,明天一早我們在楊氏科技門口踫面。」項蓓心收拾東西,霍然起身準備離開。

「項小姐。」楊惟追了上前。

「Boss,你可以喊我蓓心,或者叫我Jessica。」

「好,Jessica,到現在我還是不懂妳為什麼願意幫我,但是,妳真的不再考慮嗎?因為我很可能會拖累妳。」

「Boss,你不用懂,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而且我的辭職信現在已經在我前老板的信箱中,如果你不想拖累我,就請你今天晚上好好揣摩明天該派上用場的心狠手辣。」說完,她邁開步伐,大步往前走。

「嘖嘖,果然叫Jessica的女人都特別冷血。」跟在身後的楊東張嘴嘀咕。

「阿東,你也覺得她很奇怪嗎?」

「不奇怪,我想,她只是瘋了。」

楊惟竭力忍住想要賞給楊東的那記白眼,索性轉身回房去,慢慢思考項蓓心給他的課題--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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