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興了?」當蔣牧淮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天,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關亞詢的表情。
她只覺得他很無聊。「你不上班,特地跑回來就是想看我的反應,不覺得好笑嗎?」
「不會啊,至少見到你挫敗的眼神,滿令人振奮的。」
「變態。」關亞詢懶得理他,轉身就走。
蔣牧淮一個箭步擋住她的去路。
她橫眼瞪著他。「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很訝異我這麼容易就放過喬雲?」
「你希望我說什麼?」關亞詢直視他的雙眼,有氣無力的問。
他不習慣如此的她。
打從他認識她開始,她總是潑辣得像個小辣椒,遇到憎惡或是反對的事,第一個跳起來罵人的就是她,可她現在卻無精打彩的,「你是不是病了?」他的手很自然的伸出去,覆在她額前。
必亞詢下意識的偏過頭不讓他踫。
他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的事,不用你來假好心。」反正她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他要的只是想折磨她,讓她不好過而已。
「看在我今天人不舒服的份上,你要吵、要鬧,也等我精神好一點的時候再發作好嗎?」她現在沒那個氣力與他斗嘴。
必亞詢伸手想推開他,突然間覺得天旋地轉。
「砰」的一聲,她暈倒了。
蔣牧淮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抱起暈倒在地的她,送她去醫院。
???
到了醫院,醫生做了檢查之後,證明關亞詢並無大礙。
「可能是最近太累,身體太虛,休息個幾天,精神就會恢復。倒是關小姐似乎營養不良,可能會影響胎兒。」
「胎兒?!」蔣牧淮倏然回頭,兩個眼珠子直直的盯在關亞詢的小骯上。
「是的,已經六周了。」
林醫生是蔣氏集團附屬醫院的主治大夫,蔣家最近的風風雨雨,他從新聞里也見了不少。
他一直以為關小姐之所以豁出去,想把蔣牧淮搞得身敗名裂是為了替她肚里的孩子討一個名分;但從蔣牧淮驚訝的神情看來,她似乎沒把懷孕的事告訴他。
「蔣先生……」
「林醫師。」
「是。」
「可不可以請你出去一下?」他需要好好的跟關亞詢談一談。
「好的。」身為蔣家的醫生,他不好拒絕老板,只是……「蔣先生,關小姐的精神壓力很大,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要刺激病人。」他怕她的身體會撐不住。
「我知道。」蔣牧淮點頭承諾。
???
他發誓,他也想跟關亞詢好好的談一談,但是她的態度實在太氣人了,一張開眼,和他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才問她一句,「你是不是懷孕了?」她馬上就像瘋了似的,說她有沒有懷孕都不關他的事。
蔣牧淮被她激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忍不住想挫一挫她的銳氣,于是挑釁的告訴她,「你是死是活的確是不關我的事,但是如果你的肚子里有了我的種,那麼就是我們蔣家的事。」他把話說得明白。
必亞詢早就料到他會不開心,所以當她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並沒有興奮的感覺。
「你以為你有了孩子便能母憑子貴?」他開口仍沒好話。
她睜著大眼惡狠狠的看著他。
「你以為你能用孩子綁住我,然後順利的坐上蔣太太的位子嗎?哼!難怪你處心積慮的想把喬雲給拉下來,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懷有身孕……」
蔣牧淮還要說下去,卻被關亞詢打斷。
「蔣牧淮,你到底想說什麼,一次說明白,不用這麼拐著彎說話。」她蒼白的臉驕傲地仰起,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以為我會愛這個孩子嗎?」
「我沒叫你愛他。」
「可是你卻想生下來,要我承認他。怎麼,你就只想到要利用他,達到你進入蔣家的目的,可是怎麼沒考慮到一個不受父親疼愛的孩子,只會比育幼院的孩子來得不幸?」
那句「比育幼院的孩子來得不幸」打醒了關亞詢。
她就是育幼院的孩子,所以她清楚孤兒有多渴望得到父母的愛,然而他們沒有父母,所以外人一點關注的目光就能讓他們滿足。但,她的孩子不一樣,他有父有母,只是……父親不愛他。
必亞詢幾乎可以預見她的孩子不幸的未來。
「那你想怎麼樣?」她抬起臉來問他。
蔣牧淮想激她,叫她把孩子拿掉。
可見到她那蒼白的臉,顯出她整個人極為脆弱,仿佛他稍稍一用力,她就會被他給捏碎似的。
要她把孩子拿掉的話,他說不出口。
必亞詢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他不要孩子。
這是當然的,畢竟蔣牧淮雖過盡千帆,但是他愛的人只有一個。在他眾多的緋聞里,從沒有一個女人傳出有他的骨肉,這足以見得他的防範措施做得有多嚴密。
「出去。」她不想見到他。「你出去。」她將臉別開,「走開、走開——」關亞詢倏地吼叫起來,情緒也跟著失控。
一直守在門外怕出事的林醫生一听見關亞詢大叫,很快的推門而入,勸蔣牧淮離開。
「蔣先生,你讓關小姐靜一靜吧。」
蔣牧淮知道自己搞砸了,但他發誓,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我……」他才要開口解釋,林醫生卻急急的搖頭,要他先出去再說。
「現在關小姐根本听不進任何話。」蔣先生縱使說了也是徒勞無功。
蔣牧淮眼見關亞詢一副多看他一眼也不願意的態度,也覺得現在不是把事情談開的好時機。
「那我先走了。」他向林醫生告辭,卻沒跟關亞詢說再見,因為沒有先跟別人低頭的習慣,現在關亞詢明顯是在生他的氣,但要他拉下臉先跟她道歉,他怎麼也做不出來。
他轉身離去,沒多說一句要她保重的話,而這樣的表現仿佛一記鞭笞直直的朝關亞詢打過來。
她發現這種被忽視的感覺竟然會讓她心痛難當!
可是,為什麼呢?她不是早就知道他對她根本是無情的嗎?那麼她的心又為什麼還會痛?
她的手揪著胸口,又想到自己如此堅強,尚且不能承受蔣牧淮的冷絕,那麼她的孩子又怎承受得了父親對他的漠視?
她幾乎可以預見這孩子的一生。
一個私生子——那是個不名譽的烙印。
想到這,她突然有了決定。
她不要她的孩子是個私生子。
「我不要他。」關亞詢喃喃低語著。
「什麼?」林醫生听到她說話,但沒听清楚。
必亞詢抬起頭來,再說一次,「我要把孩子拿掉。」
這一次,她說得堅定,林醫生也听清楚了,卻不贊成她如此草率的決定。「關小姐,孩子現在還小,我們不必急著作決定,或許……你再跟蔣先生商量看看比較好。」
「為什麼要跟他商量?」關亞詢反問道。「他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才是那個有權決定孩子未來的人。」
「可是蔣先生是孩子的父親。」
「他不是。」因為他不要這個孩子。她一直都知道這個事實。「他愛的只有喬雲,當然也只願意喬雲生他的小孩。而我是破壞他婚姻的第三者,是我一手導演了他們的離婚。為此,蔣牧淮恨我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愛我的孩子。」
與其讓他憎惡,不如由她親手扼殺孩子的生命。
一個不受期待的孩子,縱使活下來也不會快樂。
「我不要他。」關亞詢再一次開口,仿佛她說得愈多次,那股意念就愈堅定,她不給自己有任何退縮的余地。「現在就動手術。」
「關小姐……」
「你不幫我,我就去找別人。如果正直的醫生不願意,那我就找密醫,他們只為錢,不會唆唆的勸我一大堆。」關亞詢變相地威脅林醫生,言明要是他不願意幫她,那麼她會不顧生命安全去找密醫幫忙。
林醫生怕的就是她的沖動。
這女人的性子更剛烈,他早就提醒過蔣先生別激怒關小姐的,沒想到還是發生這樣的事。
林醫生還在考慮中。
必亞詢卻沒那個耐性等他,她翻身下床找鞋子穿。
「你要去哪里?」
「辦出院,我不想讓他在我肚子里多待一天。」多一天就多一份不舍,這孩子就會長大一點,殺了他,她會有罪惡感。
「如果你不願意幫我,那麼請你不要阻擋我。」她撥開林醫生扶她的手。
「好,我幫你動手術。」林醫生無奈的答應了。「但是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動手術會有危險。」他決定能拖延就盡量拖延。
必亞詢根本不接受這樣的說辭。「我挺得住。」
她的目光堅定且不容置疑,林醫生知道自己是勸不了她了。
「好吧,我去安排你動手術。」
「我還要拿掉子宮。」關亞詢再度開口。
她的決定再次驚得林醫生愣在原地。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不想再殺死另一個孩子。」她不想再造孽一次,為此她斬草除根,杜絕下一個生命。
「你們可以避孕啊。」林醫生勸她。
必亞詢不听。
「關小姐,你還年輕……」
「卻沒有未來可以期待。」
她清楚自己一旦落入蔣牧淮手里便沒有月兌身的機會。她的處境她自己最清楚,而這樣的結局早在她處心積慮慫恿喬雲離開蔣牧淮,親手斬斷他的婚姻時,就已經預見,所以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或許現在她仍會心痛,但她相信心痛的時間不會太久,她終會適應的。
???
在為關亞詢動手術前,林醫生一直試著連絡蔣牧淮,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蔣家的新聞鬧得太大,打去蔣氏集團,蔣牧淮的秘書雖說她會連絡他,但是他卻遲遲沒接到蔣牧淮的回電。
他也打電話去蔣家,但顯然的蔣家兩老對關亞詢的印象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狐狸精,反倒希望她盡快拿掉孩子。
隨著動手術的時間愈來愈近,林醫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的一舉一動全落入關亞詢眼里。
她知道林醫生急著連絡蔣牧淮,她沒有阻止,因為她心底深處竟有那麼一絲絲的期待,希望他會來。
可是最後他還是沒來。
所以她再一次的死心。
「林醫生,時間到了。」穿著醫院病人的袍子,關亞詢一臉蒼白地走向他。
林醫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下意識的掛斷電話。
必亞詢竟沒追問他打電話給誰,只是催他上手術房。
林醫生從她的眼神中明白她之所以如此堅強的原因。
這女孩太多情,所以才不願意再受傷害。
而面對蔣牧淮的冷酷,或許她的決定是對的,但他也不希望她將來後悔。
「好。」林醫生放棄再找蔣牧淮。「而你……你該回病床上休息才對。」她的身體狀況原本就差,需要好好休息。
這一次關亞詢很听話,回病房歇著。
林醫生嘆了口氣,轉身要護士做準備。
???
次日,當蔣牧淮再到醫院探望關亞詢時,發現她的氣色比昨天還難看。
他焦急的詢問林醫生,「她為什麼這麼蒼白、虛弱?是不是她的身體……」
「我沒事。」她打斷他。「林醫生不是外人,他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不用在他面前作戲。」
看著她冷淡的臉,蔣牧淮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她跟他水火不容,她恨他,而他怨她,如此關系惡劣的兩個人,他若是多關心她一點,只是自討沒趣。
「那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
「不行。」林醫生連忙開口。
蔣牧淮停下腳步,「為什麼不行?」
「因為……」林醫生想實話實說,但是關亞詢的表情卻讓他開不了口。她早交代過他,別跟蔣家的任何一個人提起這件事。
她說了,她的事與蔣家的人無關。
「因為我還要幫她做進一步的檢查,必須在醫院多待幾天。」林醫生說了個謊。
蔣牧淮當然不信這隨隨便便的理由。「為什麼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他又問。
林醫生本來就不是個說謊的料,老半天說不出個合理的理由,關亞詢只好開口說︰「好,我回去。」她強撐起身子想下床。
林醫生急急的阻止關亞詢。「不行,你不能動。」他實在很怕謊言被拆穿。
蔣牧淮總覺得他們十分不自然。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蔣牧淮強行介入兩人之間,把關亞詢跟林醫生隔開來,當他回頭看關亞詢,發現她的臉白得駭人。
他忍不住伸手去踫她。
「不要踫我!」她尖叫了聲。她昨天才剛拿掉他的孩子,無法現在就接受他的踫觸。
她猶如驚弓之鳥,仿佛一遇到他,她的情緒就會失控。
由于她激烈的反應,蔣牧淮收回手,不再踫她。
在短暫的踫觸中,他已察覺她的虛弱。
她的身體冷得不像話。
蔣牧淮不再跟她意氣用事。「既然林醫生說你得多留院觀察幾天,你就多住幾天。」
接著他看向林醫生,「林醫生,麻煩你跟我出來一下。」他有話要問。
林醫生跟著蔣牧淮的後頭出去。
他出去前,又看了關亞詢一眼。
她的目光帶著祈求,不希望讓蔣牧淮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林醫生沒辦法拒絕這樣的目光,更何況關亞詢的精神狀況一直不是很好,身為醫生,當務之急就是先穩定病人的情緒。
他微微點頭,給她承諾,這才離開病房。
一出病房,他就看到蔣牧淮的壞臉色。
「她究竟怎麼了?」
「關小姐不希望蔣先生知道。」
「你是我們醫院的醫生,而她是我的女人,我有權听你的報告。」
「既然這樣,那麼我辭職。」林醫生毫不遲疑的開口,不眷戀他的職位。
蔣牧淮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之間愣在原地,無言以對。
林醫生看出他的震驚,也懂他之所以用權勢逼他只是因為關心關亞詢,因此並不生氣。
「蔣先生,有時關心一個人要放段,你氣焰太盛,只會逼得關小姐處處與你作對。而她似乎沒什麼朋友,現在她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我這個醫生,如果我又說出她不願意告訴你的事,那麼,你這不是在救她,而是逼她去死。」林醫生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蔣牧淮,只希望他別再追問下去。
再問下去,只怕事情會愈弄愈僵。
蔣牧淮不說話了。
他佇立在病房外,隔著門板上的小窗口往內看。他看到關亞詢一見到他便把臉轉開,才知道她有多不願意看到他。
因此蔣牧淮沒再問關亞詢的任何一件事,掉頭離開。
???
必亞詢在醫院足足待了半個月之久,才讓蔣牧淮接她出院。
蔣牧淮沒帶她回原來的住處,反倒將她帶回蔣家大宅。
一進家門,首先發難的便是蔣家兩老。
「為什麼把她帶回來?」古世伶一向討厭兒子養在外頭的女人,更何況若不是她的緣故,喬雲也不會離開。
蔣牧淮不理會母親的抗議,握著關亞詢的手便要往主臥室走。
蔣士廉擋在樓梯口,指著他的鼻頭罵道︰「你要玩女人只管在外頭玩,我們眼不見為淨,但是你別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里來,我們蔣家不歡迎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
這些難听的話讓蔣牧淮停下腳步,把話給說清楚。「要是可以,我也不想帶她回來被你羞辱,只是她肚子里有我們蔣家的骨肉,你們不會希望我們蔣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吧?」他知道父母一直希望能抱孫子,所以拿出關亞詢有孕的事來堵他們的嘴。
但是蔣牧淮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父母更注重他妻子的家世。
「你怎麼知道她肚子里的種是咱們蔣家的?一個讓男人包養的女人懂得什麼叫作貞潔嗎?她既能跟你,也可以跟別的男人……」
「爸!」蔣牧淮打斷父親,不讓他繼續出口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他十分確定這一點。
蔣家兩老被他的態度折服了。
好半晌,蔣士廉才開口,「那麼,給她一筆錢,讓她去把孩子拿掉,我們不要一個來歷不明的孫子。」
「那是我的骨肉,我的孩子,他不是來歷不明。」蔣牧淮氣得幾乎跟父母翻臉。
「縱使如此,這孩子母親的家世本就不清不白。」古世伶反對讓個身份背景不光彩的女人進門,更何況這個女人還不擇手段破壞她兒子的婚姻。
她這樣不計一切的想進蔣家大門,難保往後不會做出什麼壞事。
迸世伶走到關亞詢面前,告訴她,「你想盡辦法想進蔣家門,無非是為了錢,但是對付你這種女人,我們蔣家一毛錢也不會給,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縱使生了,我們也不會要。」
「媽——」
「夠了。」關亞詢實在是听不下去。「你們實在不需要為了我爭執不下,因為這只會讓我覺得可笑。」
她轉身就走。
蔣牧淮拉住她的手。「不許走。」
「為什麼?」
他一時間卻回答不出來。
她笑了笑,「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嗎?如果是,那麼已經沒那個必要了,因為孩子沒了。」
說完後她有些訝異,因為她萬萬沒想到會看到蔣牧淮錯愕的臉。
奇了,他有什麼好錯愕的?
他本來就希望她拿掉這個孩子不是嗎!
必亞詢不想再去在意他的表情、動作,刻意忽略他眼中那抹復雜的光芒,轉而面對蔣家兩老,決定說出實情。
「如果蔣先生、蔣太太擔心我再利用這個肚皮絆住令公子,那麼請你們放心,因為拿掉孩子的同時,我也請醫生摘除我的子宮。」所以她已經是個無法生育的女人,這下子他們總該放心了吧。
蔣牧淮伸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面對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低吼著問。
在那一瞬間,關亞詢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但他的確很憤怒。
雖然他的憤怒來得莫名其妙,但至少她嘗到報復的滋味。她現在終于確定蔣牧淮不是百分之百的強者,原來他也有弱點。
真好笑!
必亞詢忍不住地笑開來。
「為什麼?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她笑著搖頭,仿佛他問了個笨問題。「因為我把未來賣給了你,可是你未來的藍圖里沒有我的孩子,也因為……」她愈講愈小聲,因為這個答案令她傷心。「因為我不想再屠殺另一條生命。」
她抬頭注視著他,「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滿意了嗎?
她的聲音像魔咒,一聲聲的傳進蔣牧淮的腦子里。
他滿意了嗎?
蔣牧淮放開關亞詢,呆愣的望著她離去。
???
蔣牧淮失蹤了一個禮拜,才又回到關亞詢身邊。
對于他的出現,她已不再有期待,也不驚訝,反正這里只不過是他其中一個窩,他愛來就來,愛走就走,她也管不著。
倒是蔣牧淮的目光讓她覺得奇怪。
他為什麼這麼看她,仿佛想將她看透?
「你到底想說什麼?」有什麼話就直說,這樣陰陽怪氣,看得她心里發毛。
「我要娶你。」蔣牧淮開口求婚。
必亞詢以為他在發神經,不理他。
然而他卻拿出一枚鑽戒,她才知道原來他不是在開玩笑,「這一次你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我不玩花樣,是真的想娶你。」
「神經。」她又罵他一聲,可他的眼神卻十分認真。
好,他要作戲也罷,反正她有得是時間跟精力陪他玩。
必亞詢無所謂的點點頭,收下戒指,「嗯,我嫁給你。」
她的回答里沒有真心,令他有些失望,畢竟這個婚姻是他跟家里爭取了一個禮拜才有的結果,可是她的反應卻如此冷淡。
說不失望那是騙人的。
算了,就當作是報應吧,反正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日子久了,她總會明白他的真心,而他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尾聲
「哇哇哇——」
深夜的嬰兒哭聲驚醒了關亞詢,她心口一揪,但仍不願去看看女兒,所以繼續裝睡,直到她身邊的人起身下床,她才睜開眼。
她看向放在床頭的鬧鐘。
凌晨三點。
小娃總是在這個時候醒來,吵著要喝女乃,瞧,小孩子就是這麼不可愛,不懂得體諒大人白天辛苦的工作,淨挑這個時候擾人清夢,無怪乎她不喜歡她。
幸好那孩子還有蔣牧淮愛,不然的話早餓死了,只是,他為什麼要愛那個孩子?
蔣牧淮有說愛她嗎?
必亞詢皺起眉,想不起來他是否曾說過他愛小娃,但他是愛小娃的沒錯吧?畢竟從小娃出生到現在,都是蔣牧淮泡的女乃、洗的澡,甚至連大小便都是他在處理,不假他人之手。
去,那小表頭!
她真搞不懂他為什麼要愛那個孩子,畢竟那孩子的出生不受期待,是她在意外下所懷的。
知道懷了小娃的那天,她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因為她不應該會懷孕才對。
細細思考過後,她才想到一定是林醫生當初只拿掉孩子,並沒有拿掉她的子宮,只是她太笨,沒發覺他不過是象征性的在她肚子上劃一刀。
而那時小娃已成形,不再是個胚胎,她只好勉強將她生下來。
因為是個不受期待的生命,她沒有給小娃多余的愛,倒是蔣牧淮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回家就逗著小娃玩。
那個小表有什麼好玩的?
她不知道,因為白天小娃都是給保母帶,她看都不看一眼。
必亞詢閉上眼,試著睡去。
但是,蔣牧淮喂個女乃為什麼喂這麼久?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覺得口渴,最後索性把被子一掀,下床倒水喝。
到廚房的路上經過嬰兒房,關亞詢心不甘情不願的輕輕一瞥後,卻再也移不開視線。
蔣牧淮手里抱著小娃輕輕的搖,嘴里哼著輕柔的曲子。
他們是她的女兒與她的天……
意識到這一點,關亞詢抿著嘴淡淡的笑了,那是睽違許久的笑。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