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柏成把母親推到外頭,一來能讓母親曬曬太陽;二來他有些話要私底下跟母親講,但,怎麼知道他一推她出來,她便遮遮藏藏的,最後還索性叫他站到她面前去,幫她擋太陽。
他告訴她,她要多曬太陽,她卻跟他說,曬太多皮膚會變黑,那多丑啊。
「丑!你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干麼還那麼愛漂亮?」
「四十多歲的人就不能愛漂亮哦!」有安覺得柏成真是個不懂事的小孩。愛美是不分年齡,更何況四十多歲的人是他娘,又不是她,總之她就是不要曬太陽。
「阿柏。」
「干麼?」
「你推著我跑好不好?」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一直想體驗坐在輪椅上飆車的滋味。」有安說得倒是頂順口的。
拜托,要知道推著輪椅飆車,那多累人啊!他才不干。柏成斷然拒絕,更何況他推母親出來是有正事要跟她談耶。
「媽,你干麼刻薄學妹,對她那麼壞?」柏成一直覺得他媽媽自從出了車禍之後,就變得怪怪的,以前他母親不會像今天這樣刁難別人。
「你看得出來啊!」有安嚇了一跳,因為她一直覺得她掩飾得很好耶。
「你表現得那麼明顯,瞎了眼的人才看不出來,說吧,你對她有什麼不滿的,你得告訴我,我才好讓她改。」
他才好讓她改。有安嘴巴一張一闔的,無語地學他講話。多惡心啊,他讓她改,說得好像他們兩人有多親似的。
哼!「我討厭她看你的樣子,你不覺得你那個小學妹眼楮像狐狸嗎?」她用手指扳著自己的眼皮,把自己的眼楮扮成狐狸的模樣。
柏成為之氣結,沒好氣地說道︰「我沒見過狐狸的眼楮長什麼樣子,所以不清楚,不予置評。再說你管我學妹長什麼樣子干麼?她是來當看護、照顧你的,又不是來當你兒媳婦。」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嘖。」有安真想罵他呆、罵他笨,那個小學妹意圖那麼明顯,柏成還傻成那個樣子,不知道人家沖著他直流口水。
「你看不出來你學妹想勾引你嗎?」
「我知道學妹喜歡我。」他不傻,他有眼楮,他看得出來好嗎?更何況學妹喜歡他的事已不是一朝一夕,在他畢業那年,小學妹曾鼓足勇氣跟他表白,但學妹不是他喜歡那一型的女孩,所以……
「媽,你放心,我對學妹沒別的情感,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娶了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回來虐待你。」如果這是母親所擔心的,那母親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你把她辭了,我不要她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事實上她不是要那個女人在阿柏面前晃來晃去。
那女人她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
「我要換看護。」有安仗著自己現在的身份,日子過得十分任性,她有把握柏成一定會听她的話。
丙不其然,柏成二話不說,當天就叫小學妹卷鋪蓋回家吃自己。
柏成另外找了個人來,但沒兩天,他母親又不滿意了。
他問母親原因,她說那個看護身上有一股騷味。
「騷味?什麼騷味,我怎麼沒聞到?」而且相反的,他還覺得每一次他經過那個看護身邊時,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有安說︰「那就是騷味。」
那個討厭的女人有事沒事干麼抹那麼濃的香水?拜托,她是來當看護還是來當應召女的。
有安頭一天就發現那個長得妖嬈又美麗的看護沖著柏成拋媚眼,有意無意的勾引他,她看了就不爽。
「換人。」她說。
於是柏成二話不說把看護辭了,然後,他又找看護,他母親又嫌人家,於是他又找,母親又嫌,他又找,母親又嫌……
柏成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連換了四個看護,柏成覺得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他都快變成看護中心的「ど客」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能讓他母親滿意的看護到底得俱備什麼條件,最後他索性讓母親開出條件,他去選。
「說吧,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符合你的要求?」
「我不知道啊。」有安倒覺得她頂隨和的,她以前跟別人相處,大家都拿她當好朋友,從來沒人抱怨過她難搞、難伺候。
「要不,你舉個例讓我參考,這樣我才好幫你找看護。」柏成要母親說說看,在她日常生活中,哪個女孩最符合她的理想,他想,只要找個類似那種人的看護,母親應該不會再對人家挑三撿四的了吧。
「我最喜歡誰啊!那當然是我自己……」哦,不,不是她自己,因為她現在是陳媽媽。「沒有啦,我是說隔壁的有安不錯啊,她人好;心善良,對長輩又有禮貌,而且還不會亂拋媚眼勾引男人,我最喜歡有安了。」有安趁這個機會把自己吹捧一頓。而柏成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不是他覺得有安不好,而是有安當他們鄰居二十幾年了,就數今天他母親給她的評價最高。
于家四姊妹中他母親一向最中意大姊有希,因為他媽覺得有希不簡單,父母雙亡後便一肩扛起家里的重擔,里里外外的張羅,還把三個妹妹教得很好,而說句老實話,于家姊妹中如果真要挑一個他母親最不喜歡的,那就是有安了。
他媽老是覺得有安的個性太像男孩子,穿著打扮太中性,沒一點女孩子該有的樣子,而今天母親竟然認為有安是她最欣賞的女孩子形象!這轉變也未免太大了一點吧!
「你只要能找到像有安那樣的女孩子,我就不再挑三撿四的。」
「好吧,我再請看護中心的人找找看有沒有符合你要的條件的人,只是這段期間你得忍受你兒子的笨手笨腳。」
沒有看護的日子,就只剩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有安倒不覺得有什麼關系,「因為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說什麼?」柏成把母親推到有陽光的地方。
有安又躲進他的懷里,窩著不出來說︰「推我到比較涼快的地方,這里曬死人了,我才不要待在這。」
柏成實在受不了他媽。「醫生說你要多曬太陽。」
眼看他就要發脾氣了,有安趕緊說︰「好啦,好啦,但只曬一下下,就一下下喲。」她是個見光死的人,曬到太陽眼楮就睜不開來。
有安想趕快把她想對他說的話全講一講,她好恢復回原來的樣子,才不要當一輩子的陳媽媽。
有安先從「生死有命」開始說起,再開導他有一天要是她真的遭遇到不測,他也別太難過諸如此類的話。
她要他記得他必須堅強,還有別忘了就算沒了母親,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人愛著他、關心他。
柏成是不知道母親干麼跟他說這些啦,但曾一度幾乎要失去最摯愛的親人,柏成終於懂什麼叫做「子欲養而親不待」,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最近這些日子,他不管母親多麼無理取鬧,他都會順著母親的意思做,為的也就是想讓自己以後不會有遺憾跟後悔,還有媽媽剛剛那一番話也讓柏成不由自主的想到有安。
在母親出事之後,在他身邊安慰他、給他支持的人是有安,而他卻因為這一陣子忙著找看護的事,而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有安的人了。
他不去找她,怎麼也不見她來?
莫非是因為那天他推了她一把,所以有安生氣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更有必要走一趟于家,跟有安說聲對不起,那陣子他心情太壞,以至於做事沒分寸。
***
進于家找有安,柏成當然是跳窗子進去,但,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有安的二姊對著躺在床上的有安直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柏成覺得莫名其妙,而下一秒鐘更讓他瞠目結舌的事發生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有安竟然變成一只迷你的粉紅豬!
「二姊!你在做什麼?!」她怎麼把有安變成一只豬了?!
柏成沖了進去,抱住床上那只可愛的迷你豬,雙眼瞪著有望,簡直是拿有望當做殺人凶手在看待。
「你都看到了啊?」有望嚇了一跳,因為——要死了,她們于家四姊妹的秘密竟然被個外人發現!大姊知道後還能不把她給殺了嗎?!
「沒錯,我都看到了。」所以她別想再對有安下毒手。「你到底是誰?」他雖面對一個可怕的對手,但是為了保護有安,柏成還是鼓起勇氣面對這個貌似于二姊的妖怪。她怎麼會妖法?
「我是于二姊呀,我還能是誰。」有望翻個白眼,大呼受不了。她能明白柏成乍見到施展魔法時鐵定不能接受,但是他別拿她當壞人看啊。
為了讓柏成信服於她,於是有望把她們于家四姊妹的事全說給柏成听,畢竟她已經粗心大意地讓柏成撞見她們于家女孩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現在她只能求柏成站在她的立場想,絕對不要把他知道她家秘密的事告訴大姊。
「你們是魔女?」
「嗯。」
「有安也是?」
「沒錯。」
「我不信。」雖是親眼見到有安變成一頭豬,但是魔女一事,柏成還是很難接受這就是事實。
有望只好再示範一次給他看。「有安給我。」
「不行。」他絕不把有安交到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雖然她的樣貌目前是于二姊的模樣。
「你不把有安交給我,我怎麼把她變回去。」
「我怎麼知道我把有安交給你之後,你會不會對她不利,你要做實驗,那就……就拿我當實驗品吧。」他自告奮勇。
有望沒想到陳家小于跟她們家有安平時雖打打鬧鬧,但到了緊要關頭,這傻小于還是頂愛護她們家有安的嘛。
只是——「你要當實驗品啊?」有望有些為難,因為,「我先說好喲,我的法力是我們四姊妹中最差的一個,我常常施錯法變錯樣子,最離譜的一次是把自己變成兔子卻變不回原來的模樣,最後還是靠有安把我變回來的,如果你真的要當白老鼠,那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
「你可能會變成別的東西。」
「比如說有安這樣于嗎?」一輩子是頭迷你豬!柏成把有安抱起來看,這才發現這頭豬自始至終都在睡。
「她為什麼老閉著眼楮?」
「這就是我擔心的咩,有安自從一個月前就昏迷不醒,我怕她是病了。」
「病了?那你還不帶她去看醫生!你把她變成一頭豬干麼?」柏成又氣得大吼大叫,他覺得于二姊真是沒大腦!
「我本來又不是要把她變成豬,我是想進到有安腦子里,去找她的靈魂。」但最後她沒進去成,倒是把有安變成迷你豬,這又不能怪她。
柏成讓于二姊給氣到沒力,有安終有一天會被她這個傻二姊給搞死。「我帶她去看醫生。」
「看什麼醫生,獸醫嗎?」
有望的問題倒是問住了柏成。
「讓我先把有安變回她原來的樣子,之後的事我們再來討論好不好?」有望跟柏成打商量。嘖,真不知道有安是誰的妹妹,拜托,把有安變成豬,她比他還要緊張好不好。
「你不會把她搞死吧?」柏成有些擔心。
這有望可不敢保證。
柏成氣死了,「于大姊呢?她去哪了?」柏成覺得找于家大姊來施法這還比較可靠。
「大姊不在家啦,她最近一直在找小妹,而且你找大姊也沒用,因為大姊不喜歡我們用魔法。」有望羅哩羅唆的講了一堆,柏成倒是抓到一些重點,例如說,有樂。
「有樂?她怎麼了?」
「她把自己變成二十歲的模樣,大姊很擔心她。」
「有沒有搞錯?有樂變成二十歲的模樣,她至少還是個人,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有安變成豬這才嚴重好不好!」柏成覺得有希偏心,只關心有樂不關心有安。有望才覺得柏成對大姊有偏見呢。「大姊又不知道有安變成豬的事,如果大姊知道了,也一定會擔心的。」就像上次她變成小白兔,大姊還不是擔心了很久,還有,「你干麼對我這麼沒信心?有安是我妹妹,我難道會害她嗎?拿來啦。」有望把小豬搶過來。
她就不信她能力會那麼差,真把有安搞死。
有望沖著小豬念咒語,轟的一聲,小豬變回有安的模樣。
「怎麼樣?」有望的表情可驕傲了,她沒搞砸吧。
「有安鼻子怎麼長這樣?」柏成指著有安那個豬鼻子,哦,天吶,這很難看耶。
「要死了,怎麼會這樣?」有望沖過去看個仔細一點,她不斷的掐著有安的鼻子,那是貨真價實的豬鼻子,要死了,怎麼會這樣?
有望差點暈倒,她急急忙忙的跑去找魔法書解決問題。
她一共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施法,這期間有安變成各種動物過,柏成見了是冷汗直流,直到最後有望雖把有安變回她原有的模樣,柏成還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有安看,看下一秒鐘有安是不是完好如初,還是這個模樣,而不是雜七雜八的一些動物。
最後柏成還是決定帶有安去醫院檢查,這樣他比較放心。
「這不好吧?」有望問。
「有什麼不好?」
「有安現在沒心跳、沒呼吸耶,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要是把有安送到醫院,醫生一定馬上開個死亡證明書給我們帶回家。」
「什麼?!有安沒呼吸?!」柏成伸手探往有安的鼻息,她真的一點呼吸都沒有,看起來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那你又怎麼知道有安不是死了?」柏成心頭一緊,面如死灰,抱著有安的手竟隱隱的在發抖。
他是真的想到死的那一層面去。
基本上有望是覺得柏成想太多了,他根本就是自己在嚇自己。
「不會啦。」有安才不是死了咧。「因為有安常常這樣,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們四個姊妹各有不同的能力,有安的能力就是可以竄進別人的腦子里監視別人的行動,所以像這種類似於靈魂出竅的事有安常常發生,更何況有安要是真的死了,那麼一個月了,為什麼有安的尸體不會發出尸臭味?」
有望說得有道理,大部份柏成都認同,但是有望剛剛那一番話里,有一句話令他腦子閃過一線白光,是什麼呢?柏成眯細了眼,把有望剛剛說過的話再倒帶回轉一遍,有望提起了她們四姊妹的能力,有安可以入侵別人的腦子,有安的靈魂常常出竅,這是不是意味著有安她……
柏成想到一件吊詭的事。
「二姊,有安從什麼時候開始昏迷不醒的?」
「上個月二號。」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就是那一天有安把變成小白兔的她從暴龍老板那接回來,幫她變回人。
「二號?!」那不就是他媽媽奇跡似醒來的那一天!
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漸漸有了頭緒,包括她母親醒來後奇怪的行為,還有有安為什麼會突然昏迷,這一切似乎都已經有了答案,但有件事他必須再確認一次。「二姊,有安的能力只能入侵別人的腦子,不能取代那個人嗎?」
「不行。」
「你確定?」
「確定。」有望十分篤定。
這樣他剛剛推敲的又不能成立了。
「但是這本魔法書里有個咒語可以強化有安的能力喲。」她剛剛有看到,她翻給他看。
「喏,找到了。」把書推過去讓柏成瞧,但上頭的文字柏成看不懂。
「看不懂沒關系,因為我們有學過,不過要翻譯出來得花些時間。」因為她對學習一事一向沒什麼興趣,所以有望要翻得好努力、好努力。
她翻出頭一段文字,柏成發現他不必再往不看了,因為剛剛他在地上撿到一張紙,上頭翻譯的頭一段文字跟有望翻的一模一樣,分毫未差。
疑問得到證實,柏成爬窗子回他家,而有望還在那數指頭,翻譯文字,根本沒發現柏成的人早走了。
***
柏成一回家就去找他媽。
他媽在客廳看電視,看的是偶像劇,而不是看民視的鄉上劇︰他媽媽在喝可樂,而不是在喝人參茶。
柏成愈看愈覺得他媽像有安,只是有安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取代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家?這樣對她有任何好處嗎?或者是對他有好處?柏成不禁地思考起這個問題。
他推敲有安的意圖,回想這段日子她不斷的鼓勵他,甚至要他勇敢面對生命……是不是這個原因,所以有安才變成他母親,為的就是想救贖他?
柏成想到這一點,心口一慟,胸膛內翻騰著激動的情緒,這個時候有安突然轉過頭來看他,臉上的表情怪里怪氣的。
「你干麼這麼看我?我臉上長花了嗎?」她模模臉。
柏成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怎麼會這麼遲鈍?與有安生活了一個月卻沒發現母親的言行舉止簡直跟有安沒什麼兩樣,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臉上沒長花。」
「那你干麼一直看我?」她一邊問他,一邊拿著洋芋片 啦、 啦地啃,餅乾屑掉得滿地都是。
柏成愈看愈覺得有安可愛,而為什麼他以前沒發現她的善良、她的好?
唔……其實也不是他沒發現,而是他不敢承認啦。
他小時候是有安的跟屁蟲,對身為獨生子的他而言,有安的存在就好比親兄弟的意義,他一直想跟有安維持一個勢均力敵的局面,於是他常常在她面前塑造一個假象,好比他很花,他的目的是想讓有安覺得他是一個男人,而不只是她一個好哥兒們,他想維持他們倆一輩子的友誼,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當有安對他付出的關心遠超乎他所能承受的範圍時,他禁不住的想將她納為已有。
避她喜歡的是誰,他也要把有安留在身邊,他要照顧這個小女人一輩子。柏成決定了。
「媽,你覺得有安怎麼樣?」
「有安?她很好啊。」
「怎麼好?」
「有安她既乖巧又懂事,還很有正義感,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就像是金庸小說里的黃蓉。」有安很臭屁,把自己拿來跟自己最心儀的偶像相提並論。
「可是有安很凶。」
「哪有啊?有安那是叫做『據理力爭』,那哪叫做凶啊?」
「可是有安不會做菜。」
「現在的女孩子會賺錢就好了,干麼會做菜?」
「人總要吃飯吧。」
「要吃飯可以到外頭吃啊,外頭的餐館那麼多,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這多方便啊,吃飯不必親力親為吧。」
「有安她不做家事,而且還很粗魯,做事不經大腦,常常手腳動得比腦子快,「還有……」
「還有!」有安听得臉都綠了,她小手往旁邊的茶幾一拍。「陳柏成,于有安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要這樣詆毀她、傷害她?」難道她在他心目中真的那麼差嗎?讓他得這樣把她批評得一無是處他才開心。
「沒有,我只是想把有安的缺點一一的說給你听,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在我看來,那些根本不是有安的缺點,是你太壞,太挑剔有安了。」有安為自己辯駁。
咦,對了,她剛剛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剛剛柏成是不是說什麼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的缺點干麼讓陳媽媽挑剔,而且還要有心理準備?嘖,搞什麼嘛?不懂。
有安看著柏成,打算听他解釋,但他故意忽略她眼中的疑問,還追問說︰「那,照媽你這麼講的話,你是對有安非常滿意嘍?」
「當然。」她對自己還能有什麼好挑剔的?她于有安可是個非常完美的女人呢——她自己是這麼認為啦,不好意思。
「好,那我決定了,我要娶有安。」
「沒問題。」有安也非常阿莎力的答應,但……等等,他剛剛說什麼?!他要娶她?!有沒有搞錯啊?他要娶她?!
「你為什麼要娶我?」有安大叫。
柏成笑著糾正她,「媽,我不是要娶你,我是要娶有安,」她這一大叫,柏成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雖然他也覺得有安是個魔女很不可思議,但他可是親眼目睹于家二姊把有安變成各種動物,不由得他不信。
她就是有安啊!有安急得想大喊,可是現在不能這麼做。可惡,只好先把氣忍下來,先問問看柏成的意圖。「你為什麼要娶有安?」
「你不也說了嗎?有安是個好女孩,百年難得一見。」
「百年難得一見就得嫁你啊?」拜托,她又不是沒人要,哪能「青青菜菜」就把自己嫁掉?
他說娶,她就嫁,把她當什麼了?哼。
「你想娶,人家有安也不見得會答應要嫁給你啊。」有安這下可拿喬了,因為——她現在才想到,有人跟她求婚,要娶她耶,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一件事啊?只是……對象有點不對,如果要求她嫁給他的人是蔣處長那該有多好啊?有安陷入自己的幻想中。
「有安不得不嫁給我。」柏成卻用冷水潑醒她,要她醒醒,別作夢了。
有安從美夢中霍然醒來,她瞠大眼楮問︰「為什麼?」
「因為有安現在人昏迷不醒,所以終身大事由她上頭的兩位姊姊作主,而于家二姊已經答應把有安嫁給我了。」柏成得意的說。
「哪有那回事啊!」有安的臉垮了,不行,她不信,她要回去問二姊,有安推著輪椅要去對面,但柏成卻拉住她的輪椅不讓她去。
「陳柏成!」她大吼。
「干麼?」
「你放開我啦!」有安拿出當母親的威嚴,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命令。
柏成卻還皮皮的,根本不听他媽媽的話,因為他知道這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娘。他不只不松手,還反問她,「你要去哪里?」
「去對面問有望,看她是不是真的有意把有安嫁給你。」
「媽,你不信任我?我是你兒子耶!」他雙手捂住心髒的位置,一副受傷很深的樣子。
他這模樣真是蠢斃了,她才懶得理他哩。「你滾啦,我要回家。」
「媽,你『老番顛』啦?這就是你的家啊!」柏成你一句、我一句的跟有安抬杠,有安她是氣暈了,要不然她一定會發現破綻,會發現一向敬重母親的柏成怎麼可能罵他媽媽「老番顛」。
有安氣死了,直跟柏成吵她要到于家去,而柏成是說什麼也不讓她去,因為他事情還沒辦妥,有安這一去豈不是壞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