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回來了!
是在接近凌晨時分,大家還在睡夢中的時刻,她奇跡般地回來了。
一臉的淚痕、散落的發絲、還有滿身嚇人的血漬……讓原本美麗清秀的她,頓時像極了街頭的瘋子。
「茵,你怎麼會這樣?!」揚古一沖出來,便讓茵的模樣嚇呆了。「告訴我,你哪里受傷了?是誰把你害成這樣?額圖渾嗎?那個渾蛋!我要殺了他!」揚古手握成拳,氣得咬牙切齒。
「茵,爹的寶貝女兒呀!你可是回來了,我真擔心死了。」塔世克雖是個粗人,但此時此刻,也不免老淚縱橫。
于是一番折騰,待茵重新梳洗完畢再來到大廳之時,已是清晨時分了。
大家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很好奇憑她一個弱質女子,是如何月兌離這一切險惡。
大家都老早坐在廳里,等著茵來解這團疑惑。
然而,事情卻是出乎大家的預測。因為,茵說,劫她的人是額圖渾沒錯,可是,半夜將她從黑冢堡救出來的,也是額圖渾。
「額圖渾為何會那樣做?!」塔世克听得滿頭霧水。
「其實,額圖渾本來就是黑冢堡領袖黑閻的義子,他之所以會進我們完顏家來,就是為了要替黑閻當內應,以便進行他取代建州王的野心。」茵說著。
「所以軍械庫里的一切,都是額圖渾的杰作。」努爾哈赤問著。
「嗯,」茵點點頭,繼續說︰「那天,他就是帶我從那里的密道出去的。」
「怎麼你們都知道密道在哪兒啊!」塔世克插著話。
「是呀!只有你這都統不曉得。」努爾哈赤的話有責怪之意。
呵!說這樣,好歹我也快成你丈人哪!塔世克討個沒趣,只敢在心里嘟嚷著。
「奇怪?那額圖渾又干嘛救你回來,該不會是良心發現。」琉璃猜著。
「那是因為黑閻看上了我,想強娶我當押寨夫人,而額圖渾此刻才萬般悔恨,趁著月黑風高之際,帶我逃月兌。」茵的眼中沒有恨意,只有惋惜。
「那他呢?怎麼只見你回來?」衛德開口了。
「想必是他怕受處分,不敢來此。」富瑛也沒閑著。
「不!額圖渾絕非怕死之人。只是……他死了,在救我回來的途中,讓亂箭給射死了。」茵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什麼?!死了!他死了……」衛德深受打擊。「他竟然為了你這賤女人而死?!」
「住口!我不許你侮辱茵。」揚古大喝一句。
「我為什麼不能侮辱她?」衛德漸自趨步走向茵,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憤恨。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勾引他,他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完顏茵,天下的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非要跟我搶額圖渾哪!」
「不!我沒有……」茵讓衛德的舉止嚇住了。
「怎麼沒有?!那擱在你房里的情書你怎麼說!」
「情書?」茵不懂。
「暗相思,無處說,惆悵夜來煙月……」衛德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吟出這詞。
「韋的應天長。」茵至已暸然。「這是有天夜里,我听見門外有動靜,一醒來就看見這紙條擱在桌上頭,我根本不知這是誰寫。」
「好個推托之詞!哼,誰信哪!分明是你額圖渾帶你私奔。」
「茵不是這種人。」琉璃想給衛生一個大耳刮子。
「我沒有私奔!你們一定要相信我。」茵百般委屈地哭著。
「就算你非主動,但被擄去的這些日子,誰知道你同額圖渾之間有沒有什麼!」衛德這話是故意說給揚古听的,想借此將茵的名節掃地。
然而,她的話也不無可能,因為既然額圖渾都會因愛她而擄她走,還有什麼事情會顧忌再三呢!
所有的人臉色頓時凝重。尤其是安費揚古的臉色最沉重。
「不!額圖渾尊重我,他連踫都沒踫我——你們千萬不能懷疑我。」茵知道事態嚴重,一顆心忐忑地快跳出心口。
「唉!要真這樣,也非茵的錯。」富瑛不信,但她同情茵。
「我說沒有就沒有。」茵歇斯底里地喊著。
「茵,別這樣,我相信你說的。」琉璃激動地上前抱住茵。
「可是他們不信哪?」茵淚下如雨。
「不!他們信。」琉璃看著一旁沉默甚久的揚古,示意地說︰「說話呀!安費揚古,你說話呀!」
「要我說什麼呢?早知道她喜歡額圖渾,我又何必趟這淌渾水呢。」揚古是痛苦的,但,他卻把他的苦加諸在茵的身上。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明知道茵是愛你的呀!」琉璃不禁為揚古的話錯愕至極。
「你真的只愛我一人而已嗎?那為何額圖渾的死會令你這麼難過?」揚古什麼都看在眼里。
「連你也這麼說?!連你也這麼說……」茵頓時心痛難當,似有一團火炮炸進她的
心窩,她頻頻退後,以一種空前絕望的哀傷注視著安費揚古。
而這就是她此生的寄托?!茵突然想到當年大姐的死,不也是因為她的寄托破滅,連心都碎成了灰。
「這鐲子……還你!」月兌下了揚古送她的訂情信物,茵突然以一種令人錯愕的迅速,拔出了揚古佩在腰間的匕首,猛然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不要!」揚古來不及搶下。
「啊!」大家一片錯愕。
茵應聲倒下,倒在揚古的懷抱。血,卻如她的淚一般,汩汩不斷。
「來人哪!快找大夫。」塔世克吼著。
「茵,你怎麼這麼?!怎麼這麼嘛?!」琉璃痛哭流涕。
「是啊!我是,才會愛上一個連信任都談不上的男人。」茵越來越虛弱。
「茵,是我錯了,我真該死。」揚古萬般悔恨地哭著。
「琉璃,我看見大姐了,她可能要來接我了。」
「不許走!茵,我不許你跟大姐走!」琉璃急了,「我們是好姐妹,你不行就這樣扔下我,這樣好不好,我們誰都不嫁,不必受男人的氣,就咱們倆姐妹好好過一輩子。」
茵暈了。琉璃的心也碎了。在這片慌亂之中,誰都沒看見,努爾哈赤的臉更黑了。因為琉璃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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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夫的治療,茵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一切的情形都不同了。茵整天躺在房里,足不出戶,也不說半句話,只有
在見若琉璃的時候會流下淚來表達她的哀傷。
而琉璃也深受影響,自從茵自殺後的那一天起,她就有意無意地回避著努爾哈赤,仿佛這些事,他也月兌不了干系。
「你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這一夜,努爾哈赤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闖進了琉璃的睡房質問她。
「我累了,想休息。」琉璃語氣冰冶。
「不許睡!今天你不給我個交代,休想睡覺!」這回,努爾哈赤是下定決心了。
「你要我說什麼?」琉璃背對著他,不敢看他的眼光。
「揚古是揚古,我是我,你怎麼可以把氣出在我身上。」
「你們男人不就是這樣,傳統的大男人自尊容不下一點點的包容。」琉璃這一說,
又顯得激動,「就算今天茵真讓額圖渾怎樣了,那也不是她的錯,揚古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琉璃還是哭了。
「阿璃,」努爾哈赤動容了,雙手搭上琉璃的肩膀,緩緩地將她轉過身來。「可是我不是揚古,我絕不會這樣待你。」他是款款深情。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而是我害怕自己太愛你,怕有一天你真要不理我,屆時,我恐怕也只有像茵一樣……」
「喔,我的小傻瓜!」努爾哈赤緊緊把琉璃抱在懷里,激動地說︰「不會的,不會的!我這一生一世都不會辜負你的。」
「真的?」琉璃仰著頭看著他,珠淚晶瑩。
「真的!」努爾哈赤肯定地點著頭,並用著如海澎湃的吻,代表他的承諾。
「阿金,不要走。」琉璃有失去他的隱憂。
「不,不走!你趕,我也不走。」努爾哈赤吹熄了燭火,在這片黑暗中,與琉璃各自交換了心的歸所。
從此,他的心里有她的笑容、她的心里有他的溫柔。他們會是夫妻,也會是一輩子的恩愛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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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下來,看似平靜的完顏大宅,卻是暗潮洶涌。
擭得了額圖渾攜來的大量軍械,使得黑冢堡的實力大增。再加上黑閻仍心系茵的美貌,因此,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正逐步在醞釀當中……
「阿璃,這幾天你要特別小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努爾哈赤早嗅出了殺伐的血腥,因此同揚古正要趕回費阿拉城調集更多的兵力。
「真的不要我隨行?我可以保護你。」琉璃還搞不清楚他的功力。
「不用了,」努爾哈赤覺得好笑,「我只希望你好好在此待著。」
「那……我會等你。」
縱然是依依不舍,琉璃還是送走了努爾哈赤。
三天的時光匆匆過,琉璃才發現,自己對努爾哈赤的思念,竟然有她想像不到的深重。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琉璃益發眷戀著努爾哈赤的耳鬢廝磨。
咻——咻——鏗鏗鏗——
突然間,雜遝的殺伐聲打斷了琉璃的思緒,她迅速地披著外衣就沖出門去——
「不好了、不好了——黑冢堡的人攻進來了!」女乃娘敲著每位小姐的門。
「爹呢?」琉璃急急地問道。
「老爺帶著軍隊殺出去了,他讓我通知大家快找地方躲呀!」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所有的姐妹亂成一團。
「密道!」琉璃想到了一處好地方。「女乃娘,你先帶大家去後山的軍械庫,那里有個密室可以躲藏。」
「那你呢?」
「我去找茵,一會兒就過去。」說罷,琉璃便立即趕往茵的閨房。
「我不走。」茵坐在床上,一臉呆滯。
「你瘋啦?!難道你下知道黑閻在找你嗎!」
「那又怎樣,反正我的名節早就毀了。」
「就為這樣,你便自甘墮落,不管我們的傷心?」琉璃知道向來柔弱的茵,這次是她的致命打擊。
「琉璃,你走吧!別管我行不行。」茵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好,我走,不過你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等安費揚古殺進黑冢堡之際,你剛好就成為黑閻用來要脅他的最佳利器。」
「他對我早就不在意了。」茵雖是這麼說著,但,臉上卻仍可見到清晰的猶豫。
「那隨你吧!如果屆時揚古因為這樣而死狀淒慘,就算是你給他的教訓吧。」
琉璃的恐嚇奏效了!茵還是乖乖地隨她躲進地底密道里。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殺伐攻擊,完顏大宅已是一片狼藉。
「啊!死了好多人哪!」從密道出來的完顏姐妹們,個個嚇得花容失色。
「葛拉漢,這……這不是爹的貼身侍衛葛拉漢嗎!」富瑛指著地上的一具尸首喊著。
「槽了!難道……」一股不祥的感覺冒上琉璃的心坎,她失了魂地跑向宅子里的每寸地方。「爹……爹……」她聲嘶力竭地喊著。
塔世克失蹤了!而完顏大宅盡是尸橫遍地。
「哇……爹——」姐妹們都慌亂地哭成一氣。
「爹應該沒有死。」琉璃逕自一人喃喃自語著。
「可是,黑冢堡把我們的人全殺光了呀!」富瑛哭得雙眼像青蛙般的腫。
「可是,我並沒有找到爹的尸首啊!」琉璃的直覺告訴她,塔世克還活著。
「琉璃,你看,這是什麼?」茵發現了大門上有兩行用血寫成的字——
要換回完顏塔世克,就與黑冢堡結親家。
明日午時,花轎迎新娘。
「黑閻要的是我。」茵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
「不行!我決不會讓你去冒險。」琉璃說著。
「可是這樣才能換回爹。」
「你們別天真了!只要黑閻一得到茵,爹爹馬上就會死。」
「那怎麼辦?這樣不好、那樣也不行?」衛德說著。
「由我替茵去吧!算時間,金公子的救兵也快到了,我盡量拖延時間,先確定爹爹無恙再說。」琉璃打算親自上陣。
「琉璃,你的武功了得是無庸置疑,可是,人家要的是茵,你——」女乃娘為難地擰著眉說著。
「行不通的!黑閻是個色鬼,沒見到我,你跟爹都有危險,還是由我去吧!」茵並不畏懼。
「你們等會兒——」琉璃想了一下,便進了自己的房間換裝。
約莫半晌,房門被推開了!而走出來的人,卻是姐妹們覺得眼熟卻又不認得的美麗女子。
「你——你——是琉璃?」富瑛以為自己眼花了。
「琉璃!完顏琉璃!」所有的人都愣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才是我的真面貌。我想,黑閻應該是不會挑剔吧!」
「哇——」富瑛突然哭得好傷心。「那我這赫圖阿拉第二美人,不就又得降一級,嗚哇——」
「琉璃,你好壞心哪!讓我頂這種頭餃頂得好辛苦啊!」茵執起琉璃的手,不知是該喜或該憂。
「當丑女也不好受呀!每天得點麻子點到手酸。」為了化解茵的憂,琉璃是強顏歡笑著。
「可見你的阿金真的愛你,從不計較你的面容。」
提起阿金,琉璃又是一陣心酸。「茵,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如果,我這次回不來——」
「不!不會的。」
「听我說完!如果你見著阿金,請你告訴他,不論生死,我完顏琉璃這輩子都是他的妻子。」
「哇——」富瑛又哭了,「為什麼這種愛情,我就一輩都沒踫到——」
是呀!我何其有幸,能遇見了我的阿金,縱使短暫的令人惋惜,但,曾經擁有也已于願足矣!琉璃就是在這樣的心情里,坦然地上了黑閻的花轎,代替茵赴約去。
黑冢堡早料到完顏家的女孩,鐵會進了他的花轎里。不過,他們沒想到的是,花轎中的人換成了完顏琉璃。
「老大!花轎到了。」門外的嘍進來通報著。
「真的!快快!把我的茵帶進來。」
看著黑閻一副急色鬼的模樣,老早在一旁佯裝成嘍的揚古,就快要受不了了。
「忍住!」站在揚古身邊的努爾哈赤一把握住他,要他別急。
「老大,可是——」嘍吞吞吐吐的。
「可是什麼?有屁快放!」黑閻是急著見新娘。
「可是他們說茵小姐病得快死了,禁不起長途跋涉,所以,他們就找另外一位女孩來當新娘子。」
「混蛋!新娘哪可以說換就換哪!再說,完顏家就只有茵長得漂亮。」
「可是,轎里的那位姑娘也說她長得很漂亮。」
誰會有這種膽識?敢替茵上賊窩。努爾哈赤的心里起了不祥的預兆。
「是嗎?她有說她叫啥?」黑閻對完顏家的女孩多少知道些,全是額圖渾告訴他的。
「她說,她叫完顏琉璃。」
什麼?真是她!這次換努爾哈赤沉不住氣了。
「忍著點,大哥——」揚古是松了一口氣,讓他把努爾哈赤剛才說過的話,再送還給他。
「什麼?!完顏琉——琉璃——」黑閻大概是氣得口吃了。「天哪!你們竟然把全城最丑的姑娘給我送來當新娘,去去去——連人帶轎給我丟出去。」
「慢著!」
突然,一位身穿白紗、頭披紗簾的女子緩步走進。
「你就是完顏琉璃那個丑婆娘。」
努爾哈赤噎著氣,直想把黑閻的嘴打得稀巴爛。
「丑?你認為我很丑嗎?——」說罷,琉璃用手將頭上的白紗一揭——
全場愕然!半晌連個呼吸聲也听不到。
當然,也包括了安費揚古與努爾哈赤。
她是琉璃?!不可能。努爾哈赤當然認得她是湖畔的美麗女子。但,她又怎麼會自稱是琉璃?
「大哥,嫂子從哪兒弄來這樣的人來頂替?」揚古吶吶地問著。
努爾哈赤也是一頭霧水,兩眼則死盯著改了裝的琉璃。
「搞半天,我讓額圖渾給耍弄了!」黑閻的眼珠子像著了火似地。「好樣的,哈哈哈——好!咱們立刻拜堂成親。」
「等等——」琉璃開口了,「拜堂也有拜堂的規矩,怎麼說我也是名門閨女,要成親也得父母觀禮。」
聰明!努爾哈赤知道,這樣一來,黑閻自然會把塔世克抓來前廳,到時候,要有個什麼動作,至少可以保住塔世克的命。
「爹——」琉璃一見到塔世克,便紅了眼楮。
「你?」塔世不認得眼前的琉璃。
「喂!完顏都統,喔!不,該叫你老丈人!」黑閻指指一旁的椅子說道︰「坐!我和你女兒要拜堂啦!」
塔世克依言坐了下去,但臉上仍疑惑地看著琉璃。
「等等!」琉璃又喊停了。
「唉唷!我的大小姐,你又想搞啥東西?」黑閻是下耐煩了。
「拜堂之前,我想跳個舞讓大王見識見識,如何?」這是琉璃的計。
「你還會跳舞,好好好——」黑閻這會兒是更樂了。
于是一個鷂子翻身,琉璃拉出了腰間的白色絲帶,呼地滿室飛舞了起來。其實這舞姿是琉璃獨創的,取材自她的天女劍式。
飄曳輕盈的身段、如雲如霧的白紗飛揚、再襯著琉璃那絕塵之姿……不要說是黑閻,就連有要務在身的努爾哈赤,都看得渾然忘我。
直到琉璃走近了黑閻,並露出不太搭調的嫵媚,將手上的白紗纏繞在他的頸間——
糟了!她要行刺黑閻!努爾哈赤才這一警覺,就听見一聲劇烈的慘叫——
「啊!啊——」黑閻讓琉璃勒緊了脖子,正努力地掙扎著。
「爹,我們走!」琉璃挾持著黑閻當人質,急急地退步走出門外頭。
「可惡!啊——」黑閻氣得青筋暴出卻又無可奈何。
「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琉璃威脅著步步逼近的嘍。「爹,你先走,茵她們在山下等著呢。」
琉璃迅速地把負了傷的塔世克趕下山頭,才正打算要全身而退之際,不料一個失足,讓身後的大石子絆到了腳踝,頓時跌倒在地。
見這時機,成群的嘍蜂擁而上,眼看著琉璃就要身陷險境了——
「咻咻——」一只只準確又俐落的箭,及時地射下了眼前的危險。
好個凌厲的箭術!竟然可以穿透三棵樹!琉璃不禁地朝那方向看去,想知道是何方神聖。
是他?!看見了她朝思暮想的努爾哈赤,琉璃不禁激動萬分。
「咻咻——」又是幾只箭射來,一群嘍應聲倒下。
「阿金,阿——」琉璃話才一半,便讓掙月兌的黑閻一把捏住喉頭。
「不要傷害她!」努爾哈赤大喝一句。
「怎麼?!心疼了,也難怪嘛,這麼漂亮的妞,誰不想嘗一嘗。」
「嘴巴放干淨點!」努爾哈赤步步逼進,神色鎮定。
「不要過來!否則我要她的命!」黑閻又是一個用力。
「大哥——黑冢堡已全部被我們搞定了。」安費揚古跑來傳遞消息。
「黑閻,你投降吧!你已無路可退了。」努爾哈赤說著。
「都是你這臭婊子害的,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罷,黑閻倏地轉身縱身一躍,拉著琉璃跳進了腳邊的山谷里面。
「姑娘!」努爾哈赤一個情急,也隨之跳了下去。
山谷不深,約莫十幾丈的高度而已。
但嚴重的是,黑閻的功夫也不低,更何況,他正處于盛怒瘋狂的情形,所以,在一陣你來我往之後,琉璃明顯地屈居下風。
「哼!我真想看看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給劃上個十幾刀,不曉得會成什麼樣子!」
黑閻的劍,就停在琉璃的鼻子前方。
「恐怕你是沒機會看到了。」努爾哈赤一個俐落,踢飛了黑閻手中的劍,並猛朝他的胸前刺下——
「啊!」血,頓時噴濺四方,而黑閻則瞬間倒下。
一切歸于寧靜。只剩下錯愕的琉璃。
「你——怎麼會武功?」琉璃愣愣地問著。
「你的也不差嘛!尤其是那機智與膽識,還真不輸我那未婚妻呢!」努爾哈赤扶起她,稱許地說著。
「什麼?你有未婚妻?」琉璃一時間忘了。
「沒錯!就是你假冒她的完顏琉璃。」
「喔!對對對……」琉璃這才發現,努爾哈赤並沒有認出她來。
「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何冒名頂替?」
「這——喔,是琉璃托我幫她忙的。她還說……說事成之後,要把你讓給我。」琉璃忍俊著笑,偷瞄著努爾哈赤。
「豈有此理!她當我是誰,可以讓來讓去!」
「可是,你不也向我求過親,難道你反悔了?」
「這……這倒也是,可是,我不能沒有琉璃呀!」
他這話,教一旁的琉璃不禁感動莫名。「可是,我比她漂亮啊!」她想探探他的底線在哪里。
「不!在我眼里,琉璃的美沒有人比得過她。」努爾哈赤這話說得是情真意切。
「那我怎麼辦?」琉璃還欲罷不能地捉弄他。
「不成!我那阿璃是個醋壇子,不過,我還是可以跟她說說。」
「什麼?!」琉璃這一听,瞪大了眼,氣得轉身就走。
「喂,姑娘—別氣嘛!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你想嫁我,也得等我同琉璃完婚了再說。」努爾哈赤以為她氣的是這樁。
「好一個重情重義的金公子!可惜我絕不與人共事一夫。」琉璃這才想到,再愛她的男人也終究逃不出男人的傳統——一夫多妻。
「你這麼小氣。」這種論調在當時而言是荒謬可笑的。
但,琉璃不是小氣,只是,愛情怎麼可以共有!
「琉璃,」茵奔上前,面帶驚慌。「你沒受傷吧,有沒有怎樣?」
「茵,你搞錯了吧!她怎麼會是琉璃?」努爾哈赤疑惑不解。
「她真的是琉璃啊!」茵說得字字肯定。
「阿璃?!」努爾哈赤像了似地死盯著琉璃瞧。「你——會是阿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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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進入完顏大宅,對塔世克而言真是恍如夢境。
尤其是對琉璃突然從「麻子姑娘」變成「天仙美女」這事,他至今還不能適應。
不過對努爾哈赤而言,卻是意外的驚喜。
「阿璃,你干嘛騙我騙得這麼淒慘哪!」
「你不也一樣!武功這麼了得,還裝成軟腳蝦。」
「那是你愛逞英雄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努爾哈赤這話有嘲笑的味道。
「你——」琉璃才正要發火,便讓努爾哈赤捂了嘴巴,拖到了一旁的樹叢里。
「干嘛?」
「噓——」努爾哈赤指指前方,示意要她望去。
原來,是揚古與茵。
「我過幾天就要回費阿拉去了。」揚古語氣沮喪不已。
「喔!」茵只有一句。
「茵,我知道,我傷了你。」
「沒什麼!反正都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要是你不嫁給我,這輩子我都會痛苦不已。」
「呵,揚古從哪學來的肉麻話?」琉璃對努爾哈赤做著鬼臉。
「就是呀!我可沒這本領。」努爾哈赤小聲的回答。
「啪啪——」有人闖進了茵與揚古的談話天地。
是衛德!一副嘲弄的表情,拍著手緩緩走進。
「你來干什麼?」揚古下意識地護著茵。
「來看好戲呀!」衛德以不甚友善的態度打量著茵。「想不到名節掃地的你,竟還有本事拿喬。」
「衛德,我跟你是姐妹,不是仇敵,為何你要三番兩次地羞辱我?!」茵氣忿難平。
「因為只要有你在這里,永遠沒有我衛德出頭的日子。」
「那你該自我反省,而不是用這麼卑鄙的方式!」揚古附和著。
「我卑鄙?那也沒有茵勾引額圖渾那麼卑鄙。」衛德計較的就是這件事情。
「我沒有勾引任何人,額圖渾要喜歡我,那也是他的事情。」或許是經歷了些磨難,此時的茵有捍衛自己的勇氣。
「是你自己沒本事,別怪我們茵。」揚古再補上一句。
「哼!那你這男人就有本事嗎?未婚妻讓人佔了便宜,你還在死纏活纏地,亂沒骨氣——」
「住口!我愛茵是永遠不變的事實,所以,不論她發生什麼事,只要她的心里還有我,我安費揚古這一輩子都會陪在她身旁。」
「揚古。」這番話,令茵紅了眼眶。
「茵,原諒我,我當初之所以會表現得這麼失常,是因為——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你心里愛的不是我——」揚古終于吐露了內心的感情。
「你為什麼不早說,你為什麼不早說嘛!」茵哭得不知所措。
「那——現在說還來得及嗎?」揚古心疼地握住茵的手。
「我又還沒嫁人,怎會來不及?」茵破涕為笑,與揚古手牽著手轉身離去。
「喂,安費揚古,你娶她不怕讓人笑話嗎?至少,我比她合適。」衛德追了上去。
「你這潑婦,真欠扁——」揚古真想一拳下去。
「不要。」茵攔住了他的拳頭。
「打女人算什麼英雄!」衛德怨毒地瞪著。
「啪啪——」兩個清脆的耳刮子。
是茵下的手。
「你——」衛德還未從震驚中醒過來。
「我可不是什麼英雄!賤女人——」說罷,茵展著笑容,拉著發的揚古快樂地走出這片樹林中。
「哇,原來揚古娶的是一頭母睡獅啊」琉璃為茵的勇敢拍手叫好。
「阿璃,她那一句賤女人是不是你教的。」
「哪有?」琉璃有點心虛。
「這種粗話,還真難听,不過,挺適合衛德的!」
八月的溫度已逐漸轉涼。
但,完顏府中卻是熱呼呼地,醞釀著兩對佳偶的情愛。
塔世克想,這一回,他真要大發特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