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誤撞總裁情郎 第四章

立約書

澤川清彥(以下簡稱甲方)、張蕙琦(以下簡稱乙方),因約定來往而訂下以下幾條契約︰

一、甲方須讓乙方有完全的自由,不能阻擾其行動。

二、甲方絕對不能在任何情況下,對乙方做出不軌的舉動,更不可以使計逼之就範。

三、兩人往來期間,甲方必須維持單純之身,不可以跟其他異性有任何親密舉動。

四、一旦乙方認定已無必要再來往,甲方就必須無條件讓乙方離開,不可有任何反悔之舉動。

以上幾項條款,都必須經由律師及兩人以外之第三者作證,若甲方違反任何一項條款,必須捐出個人財產之一半給國籍認可之慈善機構。

張蕙琦小心地觀察澤川清彥望著桌上契約的神情,可惜看了半天,他除了面無表情還是面無表情。

這可是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不平等條件,每一項都會令人吐血的那種,就不相信這樣他還會想留她下來。

澤川清彥沉思不語,他老早就有心里準備蕙琦會刁難他,但當真看到條文內容,他實在很想全部推翻,可說出去的話在收回,未免失了面子。

坐在澤川清彥身旁的閻凱,則是仔細旁觀著兩人的表情。

一早,他就被電召到日光的分公司,本以為是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沒想到竟然是來當簽約證人,簽的還是這樣很難去論斷的契約書。

他不著痕跡的掃過對面的張蕙琦,老實說再度見到她,他一點也不驚訝,以清彥多金的背景、瀟灑的外型本來應是女人拼命想攀附的對象,可她卻讓情況完全對調,這次居然是清彥緊追不放,還得勞駕張蕙琦想出簽約這招來對付他。

而且最令人意外的是,若違反任何一條規定,竟然是要清彥捐錢給慈善機構,而不是自己納為私有,果然夠特別!

「怎麼樣?不答應你可以不要簽,護照還我,我立刻消失在你面前。」她有些心急地打破沉默。

「我簽。」

澤川清彥終於開口,眉頭連皺一下也沒有,干脆得很,倒是站在一旁的閻凱開口了。

「咳!等等,可以讓我這個證人說幾句話嗎?」清彥果真是讓愛情沖昏頭了!這麼不公平的條約,他也答應,看著情況,他這個做朋友的也該幫他一把,就當是看在眼前這個女人夠特別的份上。

「你想說什麼?」她將視線移向閻凱。

哇咧──要不是這個戴眼鏡的臨時插話,她此刻想必還處在震驚狀態,久久無法回復神志,沒想到這個瘋子還真的要簽約哩!

「張小姐,這是我個人一點小小的意見,听了你可不要生氣,我覺得第一條甲方須讓乙方有完全的自由,不能阻擾其行動,很不公平。」

「又是怎麼個不公平呢?」她挑眉回問道。

「你想想,既然你都答應要跟他在一起了,卻又不讓他有和你相處的機會,更甚者不能妨礙你,這不是很矛盾嗎?」全天下大概只有他身邊的這個笨蛋會簽約。閻凱瞥了一眼澤川清彥。

她半垂眼睫掩蓋住思緒。

她當然知道這是很矛盾的,但是她又不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因為在她內心深處很怕自己到最後會陷下去,就算知道他所有的外在條件都不符合她的理想。

「張小姐,我想提醒你,看看這份和約就可以知道,你其實是在很無奈的情況才會出現在這里,但既然你人都來了,不如修正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許認真相處過後,清彥會在不久之後中止契約。」他才剛說完,馬上遭到一記惡狠狠的瞪視。

這人是在幫他,還是來搞破壞的?前面听來還好,怎麼越到後面越不像話。澤川清彥想開口反駁,但又難以回應,因為他的確有這種想法,以他之前的慣例,通常不超過一個月,他就會對同一個女伴感到厭煩。

是啊,他說的也有道理,與其在那里拖時間玩你追我跑的游戲,不如讓他早早對自己失去興趣,反正她只要小心翼翼看顧好自己的心就好。

「那你覺得要改成什麼樣比較好呢?」這次她的語氣和緩了許多。

「我覺得你可以改成,兩方以不勉強為前提,可視情況配合對方的行動。」

「好。」她也不多廢話,直接拿起筆刪去第一個條件補上新的。

「那其他的可以再商量一下嗎?」她的干脆讓澤川清彥喜出望外。

「對不起!這已經是我的底限了。」她一言打碎了他的冀望。

「那麼可以請吉田律師進來了嗎?」閻凱差點悶笑出聲,看到好友吃癟的模樣,真後悔,現在手邊沒有照相機可以拍下來,可惜啊!

「你去打電話,順便用電腦將契約書重騰一次。」哼!他想也知道閻凱想笑什麼,以後就不要有機會讓他整回來。

「是。」為避免情況失控,閻凱趕緊起身出去找人,如果還沒關上門邊,他的笑意已經忍俊不住的溢出口。

听見閻凱的笑聲,張蕙琦也覺得情況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當場大笑,只好將注意力移往窗外。

不一會兒,一個滿臉油光的矮胖男子畢恭畢敬的走進辦公室。

「總裁,您早。」

「吉田是我們公司的顧問律師,我請他來當我們的契約公證人,蕙琦,你沒有意見吧?」澤川清彥介紹道。

「沒有。」她搖頭,心里卻在犯嘀咕。廢話!她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叫她去哪找律師來公證,反正只要這張契約書有效就行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閻凱將一式兩份的契約書放在桌上,準備讓兩人簽名。

「對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嘿!她差點忘了。張蕙琦拿筆的手一頓。

「什麼事?」她又想到什麼來刁難他了?澤川清彥悶悶地想到,

「我想請你把握的護照和證件還給我。」

「不行!」他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行?我都答應你要留下來了。」她蹙眉。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走的。」從看到契約書以來,他首次擺出強硬姿態。

「我都說了,我答應留下了。」哼!他□c明了就是不相信她。

「兩位先別吵,可以給我說一句話嗎?」閻凱看苗頭不對,趕緊跳出來說話。

唉,還沒簽約,這兩個就已經開始針鋒相對,那往後的狀況可想而知了。

「你要說什麼?」兩人異口同聲的發言,都被對方嚇一跳。

「咳──我有個折衷的方案想提供。」閻凱肚子里的笑蟲又差點發作。

「你說看看。」兩人又是忙不式地發言,末了互瞪對方一眼又別過頭去。

這兩人說是互不相讓,默契又好的沒話說,問的話都一樣!閻凱好笑的心想。

「閻凱,你想說什麼?」要是你提出什麼鬼主意,讓蕙琦有機會偷跑的話,你就給我小心點!澤川清彥有眼神示意。

哎喲──好恐怖的眼神!閻凱連忙開口︰「呃──總裁我想,契約既然定了,護照一直放在您那里也不太公平,不如就方在我這里吧!萬一咳──我是說萬一,您和張小姐的約定結束後,她也可以直接來向我拿,就不用再老煩您了。」

「這樣也好!」張蕙琦搶先一步說道,反正只要不用親自跟澤川清彥要就沒差了。

「嗯!」澤川清彥也退一步點頭答應,閻凱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總不會出賣他吧!

「那就這麼說定!等會兒我再向您要護照和證件。」呼──終於搞定他們兩個了。「總裁、張小姐麻煩你們可以開始簽約了。」

張蕙琦不再多說什麼。率先簽下自己的名字。

「總裁,這約……」原本在一旁猛擦冷汗的吉田,忍不住開口。

「你又有什麼問題?」澤川清彥有些火了,為什麼簽個約會有一大堆問題。

「呃──這約對您……」太不利了吧!吉田在他凌厲的瞪視下,硬生生的吞回自己的話。

「沒事的人少開口,做事就好。」澤川清彥將注意力放回桌子拿筆簽名。快簽吧你!閻凱向吉田示意,自己也跟著簽下名字。

「那麼沒我們的事,總裁我們先出去工作了。」閻凱迅速收拾好桌面,將和約遞交給雙方保管,便拉著吉田出去,讓兩人獨處。

忽然間,辦公室內漫開了一種尷尬的沈默。

「你──」

「你──」

「你先說吧!」張蕙琦露出了笑容。

「你笑了!?」澤川清彥心頭一震。

「廢話!我又不是木頭,當然會笑。」這樣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露出笑容。」

「哦!是嗎?」呃──好像是耶!張蕙琦側頭想。

「我喜歡你的笑容。」他不唯言直道。

「呃──謝謝!」好像要有禮貌點。

「希望我們未來可以處得很好。」他伸出手。

「希望。」她很自然地和他交握。突然有個想法竄入她的腦中──她會不會就這麼待在日本了?

☆☆☆

呼──有錢人如果是有錢人,光一個浴室就比一般的臥室來的大,而且還引進了溫泉,真是有夠奢侈。張蕙琦一個人泡坐在偌大的水池里,享受著泡溫泉的樂趣。

和澤川清彥簽完約後,她最先做的事,便是編個理由打電話跟家人講要滯留日本,不敢多作解釋就趕緊掛上電話,以免露出馬腳,那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來到日光的別墅三天,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因為她到現在還沒什麼機會跟澤川清彥踫面,每次不是她睡太晚起來,就是他太晚回來錯過。

據閻凱的解釋是,他的上司之前花太多時間在追著她跑,以至于耽擱了許多工作,現在得一件件趕回來。

這樣也好,她不用老想著要怎麼防備他的接近。

唉,不過話說回來,防備又有什麼用呢?雖沒見到人,可他的人影卻不時會躍入她的腦海,就連在夢里他也會來插上一碉d,而且他們在夢中的舉動還會越來越煽情,天啊──難道這是物極必反的原理?因為太討厭他,所以越是注意他的一切?

不對!小姐,恐怕你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被他「煞」到了!腦中有另一個聲音反駁著。

啊──她用熱毛巾捂著臉大叫,完了!小姐,你真的在思春發情了,可是你什麼人不好選,偏偏選上這種花心大蘿卜來喜歡啊!

不行!她一直要克制自己的思緒,否則讓澤川那個傲慢的家伙知道,只怕他會翹起尾巴得意不己,然後更纏著她不放,到時候她要是回不了頭就毀了,搞不好他一沒了興趣,她立刻就被驅逐出境,落個棄婦之名。

不過他到底在想什麼,到現在她還是猜不透,她有這麼大的魅力嗎?像她這樣長相不出色的人,街上一抓,隨便就是一大把,他竟然會連吭也不吭地就跟她簽了約,真是怪胎一個。

算了,想太多也沒用,反正他現在忙得很,也沒時間管她,不如來想想等一會兒要去哪個地方逛逛,這棟日式大別墅也差不多讓她全模熟了。

張蕙琦悠閑地起身結束晨間……呃──午餐兼早餐前的沐浴,套上白色的浴袍離開滿是蒸汽的浴室。

經過回廊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欣賞起庭院里的各色花朵,看它們朵朵都開得璀璨嬌艷,好似爭相在訴說著自己才是最美的。

「如果現在能穿著和服站在其中,一定美呆了!」呵──從以前看日劇時,她就時常想象自己穿和服的模樣。

「我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突然她的耳邊;傳來澤川清彥的聲音,令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回來了?」他不是在忙嗎?

「忙完了。」他吐出一句。其實他想說「我想見你」。

這是不是中國人所說的秀色可餐?他凝視著她因沐浴而呈現紅女敕的臉頰,她上綰的頭發掉了幾絲在頸項上,意外地露出性感的一面。

天殺的!三天!三天已經是他最後的極限了,同在一個屋檐下,他卻不能跟她說上半句話,只能在深夜回家時望著她的睡顏。

懊死的!如果不是有太多的事情辦,他真想帶著她到處玩,讓他們有獨處的時候,終於……終於在他拼命加班下,可以偷閑個一天回來看她。

他炙熱得眼神好像要看穿她似的,她不禁起了一陣哆嗦,這才想起自己的穿著,並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我……我先回房間換衣服!」她緊張地抓著圍在胸前的毛巾,舉步就要繞過他。

「等等!」他大掌一勾,扣住了她的手臂。

「干嘛?」張蕙琦很沖地問。他的手好熱。

「你跟我來。」

「你要帶我去哪?我不能穿這樣到處走啦!」她使勁地想抽回手,卻不敵他的力氣,只能讓他托著她穿過回廊,進入一間像起居室的房間。

「啊!姓澤川的,你到底要做什麼?」他突然停下腳步,害她收勢不住地撞上他結實的背。

「叫我清彥。」他轉身很自然地伸手揉揉她撞紅的額頭。

「不要!」清彥?不行!太肉麻!她連在心里默念都會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喊我的名字,真的讓你很難過嗎?」澤川清彥的聲音透著一波波的無力感。

「呃──其實……也不會啦!清彥……」不忍見他失望,她月兌口說道。

「再叫一次。」她的聲音听在他耳里宛若天籟,他不自覺地緊抓她的肩。

「好痛。」他不用這麼激動吧!不過就是名字而已。

「對不起,你……」他連忙放開自己的手,想要她再叫一次,卻被打斷。

「沒關系啦!你還沒說帶我到這里做什麼?」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我要實現你的願望。」他暗自嘆氣,算了,反正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什麼願望?」她有說過嗎?她一時茫然了。

這女人有選擇性失憶癥嗎?才說過的話就忘得一干二淨,倒是牢牢記得他在飛機上曾得罪過她,一直不肯給他好臉色看,無怪乎有人說女人心啊──海底針!

「我有說過我想要什麼嗎?」她還是想不起來。

「蕙琦,你先在這里等一下,別亂跑,我馬上回來。」唉──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啊咧──怎麼不說清楚就走了?」張蕙琦這下也傻了眼。

「他到底要干嘛?」她蹙眉不解,想回房去換衣服可又想到澤川清彥這麼慎重其事的交代,不等一下好像又說不過去。

「嗯──好啦!就當是幫他個忙,等一下好了,要是超過半小時他還沒回來,那她再閃人好了。」張蕙琦喃喃告訴自己,以她手上空無一物的情況下,等個半小時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

就在張蕙琦將整個房間全模遍等得很不耐煩時,和式門突然刷一聲打開,澤川清彥帶著三四名穿著和服的中年婦人進來,她們手上還捧著一大疊用紙包起來的東西。

喝!好大的陣仗。

「你帶這麼多人來干嘛?」

「她們是來幫你的。」這是他費個好大的工夫,特地急電請日光數一數二的和服店來為她打扮。

「幫我?」她不解地看著她們向她鞠躬,然後優雅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將帶來的東西放好,小心翼翼地打開它們。

「天──這是和服!」她驚訝地瞪著一件件折疊的十分整齊的各色和服。

原來他說的願望是這個!她忽然听見用強力警告封住的心房碎裂一角的聲音。

「小心,口水別滴下來了。」澤川清彥輕笑道。

「啊!」她反射性地擦擦嘴角,才發現自己被耍了,立刻懊惱地瞪他一眼。

「你唬我!」

他笑得更大聲了。

「你……算了!看在你這麼費心幫我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她刻意將注意力放在美麗的和服,不讓他看見自己心喜的樣子。

「澤川夫人,您好,我叫藤原和雪,是『揚袖』的和服師傅。」一位穿著淺灰色和服的女人恭敬地自我介紹。

「呃!你好。」澤川夫人?這是什麼稱呼,她該不會是誤會了吧?她看向澤川清彥作勢要他澄清。

「澤川清彥,麻煩您暫時先出去一下,等夫人試穿完後,我再去請您過來。」藤原和雪再度鞠躬道。

「那我先出去了。」澤川夫人,這稱謂听起來出乎意料的順耳。澤川清彥裝做沒看見她的示意轉身離開。

「澤川夫人,麻煩您站好,我要先看一下您的身形,才能建議您穿什麼樣和服比較好看。」藤原和雪眼中泛著專業的光芒,上下仔細地打量她。

「哦!」她立刻乖乖站好,被人盯視的感覺讓她全身都不自在起來,就連要抗議稱呼的事也因此拋諸腦後。

藤原和雪很快從一堆和服中挑了一套上面繡著牡丹的白緞和服,呈到她面前。

「澤川夫人,您覺得這套怎麼樣?」

「好美。」張蕙琦早就看得眼花繚亂,這一套更是讓她想不出什麼形容詞來贊嘆它的美,這要穿在她身上嗎?

「那就決定這套了。」藤原和雪看得出來客戶十分滿意,趕緊失意一旁待命的人幫忙著裝。

一夥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在張蕙琦全身模來模去,她只能愣愣地站著,完全插不上手,直到有人搬來穿衣鏡,鏡中映照出她穿戴完成的模樣,才拉回了她的神志。

「這是我嗎?」她掩口瞪著鏡中的人兒。

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有點像她又好像不是,她似乎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一個看起來氣質高雅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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