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仇
日月跳丸,光陰月兌兔
登臨不用深懷古
向來吹帽插花人
盡隨殘照西風去
——劉克莊•踏莎行
「將他給我攆走!」沈老爺對著一旁的家丁吼著,「別讓這種人再進我們沈府。」沈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自從駱卓來退婚之後,登門來向芸兒提親的人變多了,但每個人都淨想佔便宜。
像剛才來的那個流里流氣的公子哥,就趾高氣揚的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沈家願意付三千兩銀子,然後陪嫁三名丫鬟,再附上大筆的嫁妝,那他可以勉強娶一個滿腔膿包、麻子臉的丑女人為妻。
笑話,這算什麼!他沈某人的女兒一點都不丑,哪來的膿包及麻子啊?
「老爺,怎麼這陣子城里都在傳我們芸兒是個滿臉膿包、席子臉的丑姑娘啊……」他們不知道謠言到底是從何而來,不過最大的嫌疑犯就是駱卓了。
「我怎麼知道!」沈老爺氣死了,「現在登門求親的都是一些無所事事、游手好閑之徒,還說什麼要三千兩銀子,真是笑話!」
「再這樣下去,我們芸兒的名聲不就毀了嗎?現在城里每個人都認定芸兒是個丑姑娘。」沈夫人也急了。
「你去叫芸兒,我想和她談談。」沈老爺煩躁的坐在椅子上。
「是的,老爺。」
沒多久,輕快的腳步來到沈老爺的面前,伴隨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爹,你找我啊?」
「是啊!」
沈老爺仔細的看著芸兒,哪來的膿包及麻子臉啊?他女兒明明和他印象中的-樣美麗啊!
「芸兒,你知道理在整個城里都在傳你的事情嗎?」
原本他們並不想讓芸兒知道這件事的,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來,紙是包不住火的,他還是直接告訴她,這樣對她來說可能會比較好。
「知道。」說到這里,芸兒變得愁眉苦臉的。這件事情她早就听小丑兒說了,不過她才不以為意呢!
「孩兒……嗚嗚嗚……」
「我的好女兒,你別哭了。」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哭成這樣,沈老爺也老淚盈眶。
「爹,你就別難過了,女兒知道你正在為這件事心煩,可不管這些傳言怎麼傳,女兒都不在乎,女兒最不想見到的是爹爹你難過啊……」
「芸兒,別听別人怎麼傳,那全都是假的。」沈老爺十分疼愛女兒,他將她摟進懷里。
「可是……可是……女兒最舍不得的是爹啊!爹不但要飽受流言之苦,還要受一些登徒子的氣……」
「那些全都比不上芸兒你啊!」
原本是一幅多麼感人的父女相擁的情景,但是看在小丑兒的跟里,她真的只想翻白眼。
想想……昨日她十分緊張的沖回府里告訴小姐她所見所聞的事,小姐可是一點都不在意,現在在老爺面前又判若兩人,所以,小姐這模樣全都是裝的。
「你一定身心都受到很大的創傷及煎熬吧?」
「爹,沒的事!你別多想了,要為女兒保重身體啊……」芸兒泫然欲泣。
「你們父女倆別再哭哭啼啼了好嗎?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流言消失。」
「娘,不是這個樣子的。」芸兒從沈老爺的懷里抬起頭,「那只會越描越黑而已,還不姐等這件事過了之後再做打算。」
「這件事過了之後?」沈老爺很難接受,「可你明明就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姑娘啊!」他怎麼忍心讓他的愛女承受這麼大的傷害呢?
「沒關系,等日子久了……有新鮮點兒的事情發生,城里的人就會淡忘這件事了。」
「這樣好嗎?」他真的很不願意這麼做。
「當然好啊!」芸兒用力的點著頭,「爹,不過……」她楚楚可憐的看著沈老爺。
「怎麼了?我的心肝小寶貝,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女兒這陣子心情糟得很,若是爹爹允許的話,女兒想出一趟遠門散散心。」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從很久以前就想出門去走走了,現在有這大好機會,她怎麼可能會放過呢?
「什麼?不行、不行。」沈老爺搖頭。
听到自小從沒離開過他身邊的女兒想出一趟遠門,沈老爺馬上拒絕,她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他怎麼能放心呢?
「可以啦!爹爹。」芸兒撒嬌的拉著沈老爺的衣袖搖晃著,「我若不出城,可能會被流言逼得尋死啊……」說到這里,她的眼楮又滴下一顆晶瑩的淚水,「爹,你知道這有多痛苦嗎?」
尋死!這兩個宇轟隆隆的沖擊著沈老爺的腦袋。
他就只有芸兒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他怎麼可以讓她想不開呢?
「芸兒,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啊……你要是怎麼了的話,要爹怎麼辦啊……」
接下來兩人又相互抱著哭泣,一旁的小丑兒覺得頭好痛。
「爹——」
「好、好。」沈老爺拍拍芸兒的肩,「你想怎麼樣都隨你,你要出門散心就去吧!不過要小心,別忘了捎信請人送回家里知道嗎?」
「女兒知道,女兒在心情平復之後就會立刻返家的。」
「嗯,那你要好好的保摹良己,可千萬別有個萬一知道嗎?」沈老爺用衣袖拭淚。
「女兒會的。」
***
「小姐,真有你的!把老爺唬得一愣一愣的。」小丑兒對芸兒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廢話!」芸兒瞪了小丑兒一眼;「跟著我這麼久了,如果你連這種功力都沒有的話,那你可以卷鋪蓋走路了。」她一邊收拾衣物,一邊對著小丑兒念著。
小丑兒的雙眼發出了光芒,「小姐,我們要起程上哪兒去啊?」
「你的包袱收拾好了沒?」
「小丑兒沒有什麼衣服,收包袱很快的。」
「去扛南吧!」她隨口說道,在包袱里塞入一疊她爹給她的銀票。
「江南?為什麼要去江南?」
她不懂,雖然人人都說江南風景好,但是,她們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不一定要去江南啊!
「當然要去江南,因為那里有我的仇人在。」她的眼底迸出了光芒。
「仇人?」小丑兒不懂,她家小姐什麼時候和人結怨了?
「笨!」芸兒用手指敲了敲小丑兒的頭,「我已經調查好了,據我所知‘駱氏鏢局’就在那里,我要去那里找駱卓算賬,我雖然不怎麼在意城里的人傳我是麻子臉,不過要我咽下這口氣,這是不可能的事。」
「什麼?我們要去找駱卓算賬?」她們兩個弱女子,別直著進去、橫著被抬出來就要偷笑了好不好。
「沒錯,此仇不報非女子!姓駱的他不會有好過的一天,的。」
「我們要就這麼去找駱卓嗎?真的見得到他嗎?」小丑兒有些懷疑。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芸兒輕笑著,「我表哥認識駱卓,與他的交情還不錯,去找他就成了。」
***
「薛大哥,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駱卓一見到久違的老友,高興的迎了上去。
但是,薛暖的態度就沒有駱卓那麼熱絡了,他只是淡淡的點點頭。
駱卓退婚的事情也傳到了他的耳中,身為芸兒的表哥,他對駱卓十分的不滿,而今日要不是芸兒及小丑兒來找他的話,他也不會出現在「駱氏鏢局」里。
「這兩位是……」
駱卓注意到薛暖的身旁站了兩位身形嬌小的小鮑子,兩人看起來應該還未及十五歲。
「這是我的遠房親戚……薛雲,那是他的書僮小丑兒。」他向駱卓介紹著,「雲兒,這是駱卓。」
「嗯。」芸兒點點頭,抬起頭望向駱卓。
哼!長得人模人樣的,但是為人陰險狡詐,真的是可恥至極。她在心里頭想著。
「駱兄這陣子忙嗎?是否要押鏢?」薛暖問道。
「沒有……最近幾趟鏢都是由我幾個師弟負責押送。」他將薛暖迎到一旁坐下,「所以這陣子我挺空閑的。」
自從他娘蕭紅裳知道他私下做的好事之後,已經一陣子不理他、不和他說話了,而他爹則是將所有的鏢全都派給別人去押送,這分明就是打算孤立他,要他求饒,不過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沒事做他就去找那些紅粉知己談心,日子倒也過得挺愜意的。
「這樣啊……」薛暖思考了下,將目光調向了芸兒,見到她點頭之後才繼續開口,「那我遠親來這里會不會打擾到你?」
「打擾?怎麼會呢?」
駱卓笑得瀟灑極了,要不是芸兒在心里認定他就是那種下流、無恥之輩,鐵定會被他迷得團團轉。
轉頭看向小丑兒,就看到她不爭氣的流出了口水,望著駱卓的眼神呈現痴呆狀,她忍不住踢了踢小丑兒的腳,真是個沒用的家伙!
「噢,好疼——」小丑兒低呼了聲。
「你怎麼了?」駱卓關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小丑兒連忙搖著頭。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這個表弟平常鮮少出門,最近想到江南玩一趟,不過我正好有點事,沒辦法陪他們,所以只能麻煩你了,希望駱兄不要見怪。」
「這怎麼會呢?這陣子我也閑得慌,剛好薛大哥的表弟來,我們可以一同出游,正好!」
「是啊、是啊!」芸兒刻意壓低聲音,「不過這陣子就得麻煩駱大哥了。」
「對了,駱兄……我這個表弟自小體弱多病,而且不懂半點武藝,他這一趟出門,我爹娘可是特別交代過要注意他的安全,千萬別有什麼閃失……」
「薛大哥,這我當然懂。」
「那就麻煩你了,我有幾句話想與雲兒私底下談談。」
「要我回避嗎?」駱卓十分有風度。
「不用,我們到外頭去談就行了,走吧!雲兒。」薛暖與芸兒走到了前院,「芸兒,你別玩得太過分了知道嗎?」他叮嚀著。
「表哥,這我當然知道了!我只是要-讓他嘗一點苦頭而已。」芸兒笑咪咪的說著。她今日去找薛暖時,原本薛暖是拒絕的,但是禁不起她苦苦哀求,最後還是勉強帶她到江南來。
「還有,駱卓並不知道你是我的表妹。」
「這樣最好,免得他有任何防備之心。」她可是挾帶龐大的怨恨而來。
「注意自己的安危好嗎?千萬別出什麼岔子,這樣我對我娘不好交代。」
「表哥,這些我全都知道,一路上你就一直在嘮叨這件事,我都會背了。」
「嗯,那就好,有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
***
「小姐,你想怎麼整駱卓啊……」
一大清早,小丑兒便被芸兒給挖了起來,她說她想到了好法子,一定要讓駱卓好看。
「這個啊……你剛才由下人房走到我這里的時候有沒有見到駱卓?」芸兒問道。
「好像沒有,他似乎還沒起床。」
不過,後院已經有一群鏢師在練武了,身為「駱氏鏢局」的少鏢主,這也未免太混了吧!
「好,那你先隨我出鏢局一趟,我打算去找人。」芸兒穿著一身銀白色的綢緞長袍,看起來就像個文質彬彬的小鮑子。
「今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讓駱卓吃鱉。」
「小姐,為什麼要讓他吃鱉啊?鱉不是很補嗎?」小丑兒不解的問道。「太補對身體不好。」
「你是笨蛋是不是?!」她瞪了小丑兒一眼,「反正說太多你也不懂,你只要照著做就對了。」
***
「小……咳,公子!你也未免太大方了吧……一出手就是一百兩銀子。」
回到鏢局後,小丑兒便開始嘀咕起來,早知道她就自己上陣,一百兩耶……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一百兩銀票。
「你?你以為你有那個能耐嗎?」芸兒不屑的說道,「我要的是一個大肚子的,你的肚子呢?」
「我的也很大啊!只是里頭沒有裝孩子而已。」小丑兒不平的嚷著。
「一個姑娘家的,這種話還敢說得這麼大聲,你都不覺得丟臉啊?」芸兒啐道,踢了小丑兒的腳一下。
「有銀子給我,我什麼都做。」
「你真是沒志氣。」才一走入大廳,芸兒便見到駱卓坐在大廳里,看樣子是在等她。「駱大哥……」她向駱卓打招呼。
「听守門的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你用過早膳了沒?」駱卓見到芸兒回來,這才放下心。
「用過了,自小到大我從未出過遠門,難得出來一趟自然十分欣喜,所以一大早便到外頭去走走,不過也在外頭听了一些關于駱大哥的英勇事跡。」她笑咪咪的說道,她笑的時候,嘴笑眼也笑,看起來十分迷人。
看到芸兒的笑容,駱卓一瞬間竟有些迷惑。他可是個男子啊……他甩甩頭,企圖拋去那股莫名的悸動。
「雲兒,你听到了些什麼?」他好奇的問道。
「听到許事情呢!早知道駱大哥不是一個尋常人,但沒想到你是個這麼了不得的人哩!」
其實在外頭听到的這些事真的令芸兒覺得訝異極了,在她的心中,駱卓就如同敗類、人渣一般,沒想到他竟然也有好的一面。
「雲兒,你听到些什麼?」
「這個啊……外頭的人都在談論你去年押鏢上京時遇到土匪的事,你以一敵十,將土匪打得落花流水,甚至還幫官府的人抓到江洋大盜,真的是太厲害了。」
芸兒故意露出崇拜的目光,「若是我能有駱大哥這種超群的武藝,我就要去行走江湖、濟弱扶傾……」
看到芸兒這麼崇拜他,駱卓只覺得好笑。
「還有呢?」
「不過……」
說到這里,芸兒的臉色黯淡了下來,似乎有難言之隱。
「怎麼了?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麼吞吞吐吐的。」他一手拍上芸兒的背。
芸兒被駱卓這麼一拍,骨頭差點沒一根根的掉落下來。
「咳咳……駱大哥……」
「唉……雲兒,你的身子骨竟然如此的瘦弱,這樣可不行,駱大哥教你練功好了。」駱卓搖頭說道。
練功?
一听到「練功」這兩個字,芸兒的眼睜得老大,後院那些練功的鏢師幾乎都是打著赤膊,她若是去練功豈不是……
不行、不行,這樣怎麼得了呢?
「不,多謝駱大哥的美意,雲兒自小筋骨瘦弱,不適合習武。」
「這樣啊……」駱卓蹙起了劍眉。
「是啊、是啊!雲兒的事就不勞駱大哥費心了。」芸兒連忙說著。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勉強了,對了!你剛才為何吞吞吐吐的?」
「這個……其實我只是沒辦法接受像駱大哥這樣一個威風凜凜的君子,在外頭被傳成風流成性、紅粉知己滿天下……」
听到芸兒說的話,駱卓笑了,「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大丈夫雲游在外難免有一些紅粉知己,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可是這對駱大哥的名聲不太好。」
「雲兒,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都不煩惱了不是嗎?」
「少鏢主、少鏢主——」外頭傳來長工阿忠的喊叫聲。
「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緊急啊?」駱卓走出大廳來到前院。
「外頭有位姑娘說肚子里懷著你的骨肉。」阿忠覺得自己額上冷汗直流。
「什麼?」駱卓揚高了聲音,「怎麼可能!」
「那位姑娘說你若是不出去見她,她就跪在我們鏢局門口直到餓死為止。」
芸兒看到駱卓那煩躁的神色,高興得嘴角微揚、輕挑了眉。
「阿忠,那是真的嗎?」芸兒裝作很驚訝。
「這我怎麼知道啊!是真是假要問少鏢主啊!」阿忠略帶指責的眼神望向駱卓,「不過,真不知少鏢主的眼光何時變得這麼低……對方可是一個乞丐婆呢!」
「阿忠,那可能是假的,依駱大哥的為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說不定對方是來騙吃騙喝的呢!」她故意幫駱卓說好話。
「像這種人不去理她就行了。」
「可是對方挺著一個大肚子……」阿忠十分的遲疑。
「挺個大肚子又怎樣?這也有可能是騙人的啊……」
不管阿忠及芸兒怎麼說,駱卓的臉色已經難看得像什麼一樣了,「我出去看看好了。」
「駱大哥,還是別理她的好。」芸兒假裝勸道。
「不行,不管如何,我還是得出去看看,免得事情傳到我爹娘的耳里,那可就不好了。」
「那我也一同出去看看好了。」
她偷偷的向小丑兒吐了吐舌頭,看到駱卓臉上的表情,她覺得十分滿意,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令她開心的了,這可以說是為她自己出了一口鳥氣,真的是只有「暢快」兩個字可以形容啊……
***
「你……駱郎,我終于盼到你了……」乞丐婆子一見到駱卓便撲了上去,「你不是同我說要娶我的嗎?你看看……」
她指著自己凸出的肚子,「我這里頭已經有你的孩子了,我每日痴痴盼盼就是希望能等到你來接我啊!」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駱卓往後退了一步,在見到這個乞丐婆子之前,原本他還存有一絲疑慮,以為他的哪個紅粉知己當乞丐去了,但是,他現在可以確定他完全沒見過她,更遑論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
他可以確信她是來騙吃騙喝的!
「我哪有胡說啊……天地良心,駱郎,你不能在玩弄了我之後,就將我棄之如敝屣啊……」
「你是來這里招搖撞騙的吧?雖然我不認識你,不過我可憐你肚子里的孩子。阿忠,拿十兩銀子給她,打發她走。」
「駱郎,你好狠的心啊……」乞丐婆子哭哭啼啼的,「你傳染了一身病傍我,這不打緊,因為我愛你,我全都忍下來了,可現在你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你真的好狠……沒想到你以前說的全都是騙我的!」
好厲害,她花這些銀子真的一點都沒有白費,芸兒在心里佩服的想道。
「什麼一身病?你這個乞丐婆子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阿忠塞了十兩銀子給乞丐婆子,「你拿了銀兩之後快走,少在這里胡言亂語了。」
平白無故惹到這個乞丐婆子,對方不僅說她肚子里有了他的種,還說他傳染了什麼病傍她,駱卓簡直快要氣瘋了。
「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