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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不肯復合 第五章

在將小同送到幼稚園後,方思聆買了一杯飲料、一個面包、一個飯團——面包是早點,飯團則是午餐。

在付了小同這學期的注冊費,及這個月的月費後,她的積蓄已所剩無幾,所以她總是在自己能省的地方就省,給小同的總是盡量做到衣食無缺。

她坐在辦公桌前,東顯壑並沒太過為難她,她只需要打一些工作上的文件,偶爾接幾通電話,安排他一天的行程就可以了。

這兩個星期下來,她工作得很得心應手,方思聆有時自嘲的想,一定是東顯壑知道她並沒有什麼工作能力,才會派這麼簡單的事情給她做。

唯一讓她不能適應的是東顯壑那雙眼眸,在同一間辦公室里,他偶爾會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在她發現他的注視後則是瞬間變得冷酷無情,而且盛滿了傷痛和恨意。

恨意?他恨她?

她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好笑,要嘛也是她恨他吧?因為是他逼她簽下離婚協議書的不是嗎……

「總經理,這個是方才人事室送來的資料,請您過目。」她將文件放在東顯壑的桌上,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是中午用餐的時候,便走回辦公桌前,將飯團拿出來安靜的吃著。

在同一間辦公室里,東顯壑注意到了——

這幾年她是怎麼了?飲食習慣怎麼變得這麼糟糕?難怪她的身子會愈來愈瘦弱,早上她總是比他早到公司,所以他不知道她到底吃什麼早點;而午餐他就看得一清二楚,她總是以一個饅頭或肉包,甚至是飯團來解決。

他知道她這麼做應該是在省錢,因為她以前最喜歡吃小火鍋,可前天公司同事約她晚上去火鍋店聚餐,卻被她給拒絕了,換作是以前的她,一定會樂得拍手大叫,直說我要去、我要去。

她的經濟情況真的拮據到這種程度嗎?

東瑞棠曾告訴過他,說她非常的需要錢。

他不該給這個女人過多的關心,因為她曾經狠心背叛了屬于他倆的愛情,可他真的做不到。

「飯團真有這麼好吃嗎?」他听見自己的聲音。

方思聆眨眨眼,「是啊!味道很好,我很喜歡吃。」一個飯團才二、三十元,比便當便宜許多。

「我記得你以前很少吃這個,說常吃胃會痛。」

「人總是會變的,我的胃在這幾年已變得強壯許多,我現在就是喜歡吃這種東西。」她回著他的話。

他起身,走到她辦公桌前敲了幾下,「說不後悔是騙人的對吧?你很後悔當年做錯的事情吧?」

他總是拿言語來傷害她,而他發覺她似乎也覺得無所謂,「如果你沒離婚,你會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必為了生活和三餐而煩惱。」

「粗茶淡飯也不錯啊!」她笑得很恬靜,「我靠我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我並不覺得這有哪里不好!」

她吃完飯團,將垃圾袋丟入垃圾筒,「最起碼我覺得我的日子過得很充實。」

「我待你不好嗎?我虧待過你嗎?」為什麼明明做了虧心事的人是她,可她卻可以這麼的淡然?

「你待我很好,我很感謝你。」她知道他听不懂她為什麼感謝他,而她感謝他的原因只是因為是他讓她擁有如此善體人意的小同,不過她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感謝我讓你如願離婚是嗎?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他的眼神透露出憤怒的光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隨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他高興把她想成怎樣是他的事,腦子長在他的身上,她管不著。

站起身,她的眼前突然感到一片昏暗,身子踉蹌了一下,幸好東顯壑出手扶住她。「謝謝。」她揮開他的手,避免自己與他有任何的接觸。

「你怎麼了?」

「沒事。」她搖頭,不願回答他的問話。「我很好。」

「你看起來不像很好,去看醫生了沒……」就是這樣,他總是不自覺的對她透露出關心,東顯壑忍不住徹底的嫌惡起自己來。

這與他的初衷差太多了,他原本是打算讓方思聆來這里工作,然後他要狠狠的折磨她、嘲諷她,讓她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讓她跪在他的面前求他,讓她後悔她曾背叛了兩人的愛情,讓她知道她是多麼的愚蠢,不牢牢的握住手中的幸福……這些全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可,在乍見到她至今,卻全都變了調。

「沒有,我知道我是有一點貧血,沒事。」她揮揮手。

東顯壑不知道是在氣自己,還是氣她不會好好照顧身體,他一手拉住她縴細的手腕,她瘦得就像骷髏一般。

「放開我,總經理,請你放尊重一點。」方思聆冷言斥道,卻是怎樣都掙不開他的手。「放開我!」

門在此時被敲了幾聲,然後打開了,東瑞棠走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一時啞住,「二哥,你們在做什麼?放開她。」

這樣不好吧?他二哥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想殺了方思聆似的,縱使是離婚了的前妻,不是也可以當朋友嗎?

「我要帶她去看病。」東顯壑冰冷的說道,不顧方思聆是不是想和他一起走,他拉著她就往門口走去。

而東瑞棠則是識相的往後退,讓東顯壑經過。

「東顯壑,你放開我!你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沒病,我不用看醫生!」她在他的耳邊喊著,手也不停的拍打著他的手,可還是硬被他拖入了電梯里。

方思聆氣極了,痛恨自己為何還得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她與他不是已經斷得一干二淨了嗎?

如今他又對她這麼關心做什麼?如果真要對她好,那當初又何必傷害她?!她的眼底蓄滿淚水,手倔強的抹去了。

「中午休息時間已經過了,總經理,我得上班了。」

「你放心,你只是和我一起去出差而已,我可不想用一個有病的員工,哪天如果你不小心昏死在我們公司,不知道的人還會誤以為是我們虐待員工呢!」

「放心,我就算死,也不會死在你們公司里。」

「那最好,所以你得和我上一趟醫院。」

你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竟然還不到四十公斤,這就是很典型的營養不良︰而且她這樣應該也不是最近的事,而是長期性,我開藥給她讓她補充一點營養,不過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三餐一定要正常,否則再這麼下去,最嚴重可能得住院了。

從醫院回來,醫生的話就一直在東顯壑的腦中響起,他認為她是真的過瘦,可卻沒想過她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只是營養不良,又不是什麼病,你該不會是想用這一點來開除我吧?」她半帶挑釁的說著。

「你……該死的!你為什麼不好好的照顧自己?」東顯壑從醫院回來後,情緒就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下,而方思聆又這麼的若無其事,終于讓他忍不住爆發。

「我為什麼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如果我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我早就從頂樓跳下來了!」她也對著他回吼道,過往的怨、委屈,以及恨意再也壓抑不住,此時徹底的從眼底浮現。

「你現在到底想要我怎樣?你要我走嗎?我可以立刻收拾東西離開;但你若是要我留下,我還是會留在這里,因為我需要你支付的薪水過活,好!你現在可以一次說清楚啊!」

她眼中那股毫無掩飾的恨意,他突然看到了,他從來就沒有看過她這麼激動的與他對吼過,就連離婚簽字那天都沒有。

方思聆問得好,他到底想要她怎樣,他該一次說清楚,是啊!他到底想要她怎麼樣……

他想要她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在離婚後再見到她,他也不希望她像現在這樣,瘦得像皮包骨。

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他輸了,「以後我會早點到公司,順便把你的早餐帶來;中午如果我去員工餐廳用餐,你就得和我一起去,我上哪兒吃飯,你就得跟著去。」

「憑什麼要我這麼跟著你?我要怎麼做是我的自由。」她不從,他無理的要求叫她怎麼能接受?

「是啊!你要怎麼做是你的自由,不過別忘了你是我的職員,你領的是我的薪水,而晚餐……」

「恕小職員提醒總經理,五點一到我就下班了,我的晚餐會自理,請不用再費心,我是不可能與你一起共進晚餐,畢竟那是我私人的時間。」

她一下班就得趕到幼稚園去接小同,怎麼可能荒謬的和他吃什麼晚飯?如果連下班之後的時間都得受到他的「監視」,那不用三天,他絕對會察覺到小同的存在。

「是啊!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下班是你私人的時間。」他譏諷著。「總之你別忘了我說過的話,把自己養胖一點、健康一點,我不想有傳言說我們公司虐待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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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聆坐在東顯壑的身旁,拿著紙筆專心的將會議的內容一條條記錄下來。

「大陸設廠方面需要再多一點的資金,而地方上的官員我們都已經打點好了。」業務部門的經理開口說著。

「我看到你送來的資料了,要先匯一千萬美金過去是嗎?」東顯壑放慢了聲音,讓方思聆不至于漏記了某一段。

嗶嗶、嗶嗶,放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傳來震動,方思聆知道有人打電話給她。

她將手機從口袋里拿出來,看了一下電話號碼,瞬間她的臉色發白,「總經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好嗎?」

未等東顯壑點頭,她已經轉過身按下通話鍵,「喂。」

「喂,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小同的媽咪嗎?我是Kelly老師。」

「老師,有什麼事嗎?」方思聆急急的問著。

「是這樣的,剛才小同和同學在玩溜滑梯,有個同學調皮的將小同從溜滑梯上推了下去。」

「什麼?」方思聆听到這個不幸的訊息,淚水立刻開始在眼眶里打轉,手也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察覺到方思聆的異狀,東顯壑對在會議室里的高級干部揮揮手,頓時各部門的經理陸續離開,而他則是走到她的面前,注視著她焦急的神色。

他認識她這麼多年,從來沒看過她這麼慌張,就連他提議離婚時,她也只是平靜的同意簽字而已。

「所以他現在怎麼了?」方思聆又接著問,就怕听到更可怕的結果。

小同上幼稚園這麼久,老師很少打電話來,在她的印象中,她就才接過兩次電話而已。

「撞到頭,前額有流血,現在已經送到附近的醫院,小同的媽咪可以來一趟嗎?我們需要他的健保卡,還有他的詳細情形醫生說要直接和你談。」

醫生要直接和她談?

她的心當下涼了一大截,再加上老師的話說得保留,簡直快要把她給嚇壞了。「我!好、好,哪一間醫院?我馬上到。」

方思聆管不了這麼多,小同是她的唯一,她將手機放回口袋,拿起外套就想走出會議室。

「等一下,方小姐。」從她的答話,東顯壑可以大概猜到應該是她很重要的人進了醫院,而她現在得立刻趕到醫院去。

方思聆整個人仍處于恍神的狀態,在听到東顯壑喚她時,她才緩緩的轉過頭,臉上已經滿布著淚水。「對不起,我……我……我要請假……」她眨眨眼,連話都說得不是很清楚。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他真的很擔心她,東顯壑握住她的手,發現她連手都是冰涼的。

「我自己騎機車。」

「你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很好,騎車危險,此刻我比你冷靜許多,我多少可以幫你處理一些事情。」他很堅持,主要也是想見見方思聆守護的人究竟是誰?她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原本她還是想拒絕,可想到他說的話,現在的他確實比她冷靜多了,為了小同,她是該接受他的幫助。「那就麻煩你,我要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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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東顯壑知道方思聆心急,所以車子也開得很快,在連闖了幾個紅燈後,終于來到醫院門口。

未等東顯壑將車子停妥,方思聆已打開車門,沖入醫院里。

「小姐,剛才有沒有一個叫方家同的小弟弟被送到醫院?」方思聆急忙的問著,「這是他的健保卡,我是他的媽媽,我帶他的健保卡來了!」

苞在方思聆身後的東顯壑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听錯,她說她是某個小孩的媽媽!那個值得她關心、讓她死命守護的人是她的孩子……

她竟然有小孩了!

東顯壑全身變得僵哽,唇瓣無情的抿起,原來這幾年來,她根本一點都不孤單不是嗎?

「有,他被送到急診室去了,他爸爸有來嗎?」護士小姐收下了小同的健保卡。

「他……沒有爸爸。」她下意識的往東顯壑望去,隨後搖了搖頭。

沒有父親?原來方思聆的孩子是個私生子。

「所以他現在在急診室是不是?我去急診室前等好了。」方思聆連忙上樓,來到急診室門口,並看到幼稚園的園長及老師們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著。

「小同的媽咪,你來了啊!真是對不起,是我們沒把小同顧好。」

「別說這個,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他現在怎麼了?」

「應該是顱內出血,現在還在手術室里。」老師回答著。

「顱內出血?」方思聆的身子明顯的搖晃了幾下,站在她身後的東顯壑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冷靜點,思聆。」

「這教我怎麼冷靜!那是我的小孩啊∼∼如果他有個什麼……如果他有個什麼……」那她也不要活了!

自離婚後,她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倒在東顯壑的懷里哭泣著。

「我一個人將他慢慢的拉拔到大,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他和我一起分享的,你知道他是一個多貼心的孩子嗎……有一次他從幼稚園回來,我發現……他的臉上有傷口,他告訴我是一個大哥哥取笑他沒爸爸,所以欺負他……他從來就沒問過他為什麼沒爸爸……你知道嗎?」

她的聲音轉為淒厲,抬起頭,眸光中透露出明顯的恨意,「因為我早已告訴過他,是他的爸爸不要我們!」

東顯壑輕拍著方思聆的肩膀,安撫著她的情緒,他只是很自然的認為方思聆和他離婚後的幾年可能是遇人不淑,這讓他不禁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

「我一個人守著他……我好辛苦你知道嗎?懷孕六個月時,我在浴室跌倒,差點流產你知道嗎?他出生後身體一直就不好,半夜總是不停的哭鬧,我就這麼抱著他坐到天亮……」

她的一番話,讓園長及老師們都听得心跟著酸了起來。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她突然吼著,「是你不要我們母子的!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五年來,她心底那深埋的痛楚同時爆發出來,「你為什麼不要我們?!」

方思聆的雙手在東顯壑的懷里不停的捶打著,而東顯壑則是在听到她的這番話時,震驚到不行。

他不要他們母子?!所以五年前,她是真的懷孕了?!而他正是小孩的親生父親,而這幾年都是靠她獨自養大小孩……

怎麼可能?

他完全沒想到方思聆守護的秘密會是這麼的驚人,如果今天他沒跟著她一起來到醫院,也許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他還有個兒子存在。

「我發過誓,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見到他……因為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為什麼你不要我們?你不要小同、不要我;可是我要他,老天!求你可憐我好嗎?不要連我唯一的希望也帶走……」方思聆的聲音愈來愈小聲,最後停了。

她雙眼緊閉,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東顯壑的身上;他發現方思聆因受不了刺激而暈倒了,連忙要人喚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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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到小同那張臉,東顯壑立刻百分百肯定,是他的孩子!

他與小同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只是小同是迷你縮小版而已。

小同的雙眼緊閉,頭上還纏滿了紗布,細小的手腕上插著點滴管,東顯壑真的恨極了自己當年為何會做出那種愚蠢的事!如果他不意氣用事,如果他忍著沒將離婚協議書丟給方思聆,如果他沒對她說那些殘忍的話……那他們現在一家三口應該是很幸福的過著日子啊!

一家三口?

是啊!有他,還有她,以及小同。

小同的睫毛動了幾下,緩緩的張開了眼,東顯壑激動的看著他。

「媽咪。」他開口,等看清站在病床前的人時,他的聲音止住了,「叔叔,我媽咪呢?」

「她在隔壁病房里。」一聲叔叔提醒著東顯壑,他曾經是多麼的愚蠢,「我不是叔叔,我是你爸爸。」

餅去的事都過去了,他們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你騙我,我媽咪告訴我,我是沒有爸爸的,我爸爸不要我和媽媽。」小同天真的說道。

他的童言童語就像是利刃一樣,頓時將東顯壑的心整個剜開。「不,你有爸爸……只是爸爸忘了接你們回去了。」

他的手捂著自己的雙眼,不願讓小同看到當父親的脆弱,「對不起,原諒我!」

「那你現在記起我和媽咪了嗎?」小同笑得很開心,「你要來接我和螞咪了嗎?」

「是啊!我要來接你和媽咪了。」他伸出手撫著小同的臉。

「我等一下一定要和媽咪說,你只是忘記了我們,沒有不要我們。」

看到這一幕,方思聆輕輕闔上門,她瘦小的身子蹲在地上掩面哭泣著。

什麼都藏不住了,她該自私一點帶小同走,還是讓小同自己選擇?對不起,她是個懦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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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瑞棠,來幫我拿一下。」東顯壑提了幾大袋的玩具回家,頓時讓坐在客廳的幾人全都看傻了眼。

「二哥,你發什麼瘋啊?買這麼多玩具!」東瑞棠抱怨了幾句,還是幫他提了幾包進來。

家人都明顯的察覺到東顯壑的改變,他一掃陰霾的神色,每天都顯得神清氣爽。

東瑞棠將這些都歸咎于方思聆,他認為是她的再度出現才改變了他。「天啊!二哥,你別告訴我們你打算把附近幾家玩具店的玩具全都搬回來!」

他將那些玩具全放在地上,哇咧!堆得就像小山一樣高。

「原本是有打算這麼做,不過剩下的那些全是女孩子玩的,不適合小同。」他怎麼可以讓小同玩女生的玩具呢!小同以後一定要像他老爸這樣,變成很Man的男人。

「小同?誰啊?」東瑞棠問,一旁的電話剛好響起,他順手接起來,「喂。」

「請問東顯壑在嗎?我是茵棠。」

「二哥,一位叫茵棠的小姐找你。」

「掛掉她的電話,對了!順便叫她以後別再打來了。」在發現小同的存在後,東顯壑開始立志要當個好爸爸,以彌補過去那五年的時間。

他很果斷的和那些鶯鶯燕燕分手,唯一不死心的就只剩下茵棠而已。

不過茵棠也真行,知道他不接她的電話,竟然敢打到他家里……他冷笑著。

「茵棠小姐,我想你應該听到我二哥說的話了吧?以後麻煩你別再打來了。」東瑞棠不客氣的掛上電話。

「東顯壑,你可以告訴我你買這麼多玩具是要做什麼嗎?」東顯壑的母親東許百合問道,手邊則是放了幾本名媛淑女的個人資料及照片,準備逮到機會要塞給東顯壑「參考」。

「小孩要玩的。」他隨口回答,將遙控車、遙控機器人全都裝上電池,並確定真的能動,免得到時在小同面前出糗。

「二哥,我們當然知道玩具是讓小孩玩的,可你已經這麼大了,怎麼可能還想玩!」東瑞棠揶揄著。

東顯壑聳聳肩沒回答,顯示他的心情是真的棒呆了。

「這是要給誰家的小孩玩的?」東父好奇的問著。「客戶的嗎?」

「不是,是我們家的小孩。」東顯壑將其中一部電動車丟給東瑞棠,「有空在那里看熱鬧,還不如動動手幫我裝電池,順便研究這個要怎麼操控,免得我兒子問我時,我回答不出來,那就丟臉了。」

不客氣的將說明書丟給東瑞棠。

「你兒子?」眾人傻眼,率先反應過來的是東許百合,「你該不會真的不結婚,卻跑去領養小孩了吧?!」

「什麼領養,那真的是我的兒子。」他抬起頭,不悅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什麼、什麼?你的意思是,你在外頭有了兒子了?」心髒受不了刺激,東母捧心。

「是啊!」他大方的承認。

有兒子就有兒子,這又不是什麼很丟臉的事,相對的,他還覺得很驕傲。

「二哥,我沒听錯吧?你不是說你防護措施都做得很好嗎?」

「是很好啊!」不過以前結婚那段期間並沒做啊!「你們一定很想知道孩子的媽是誰對吧?」

眾人有志一同的點頭。

「孩子的媽就是我的前妻方思聆!我的兒子叫方家同,今年四歲半。」

簡單的一句話就像是炸藥一樣,炸得全家人嘴巴都張得大大的,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二哥,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他拿著螺絲起子的手根本沒停過,「放心,我會找機會讓你們看看小同的。」

原來自己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早已當了女乃女乃啊!東母看著桌上那一大疊資料,她還要這些做什麼?她拿起資料順手就往垃圾筒里丟。

「兒子啊∼∼」她討好的笑著,「你說我孫子叫小同是不是?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去看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不行。」

「什麼——」東許百合沒想到自個兒的兒子竟然拒絕,她只不過想看看她的孫子而已啊!

「為什麼?我連看個孫子都不行嗎?虧我把你拉拔到這麼大,你生了兒子竟然就自己藏起來!」她氣得很。

東顯壑嘆了一口氣,「媽,冷靜一點!不是我不帶你去看,只是現在時機不適合。」

「我看孫子還得挑時間嗎?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一點嗎?」她拍桌震怒。

「因為他下午要出院,他已在加護病房住了兩個星期。」

「啊!這是怎麼回事?我可憐的小孫子。」東許百合心疼的掉了兩滴眼淚。

「從幼稚園的溜滑梯跌下來,顱內出血。」

听到顱內出血四個字,東母差點死死昏昏去,「怎麼搞的?為什麼這麼不小心?我可憐的小孫子啊∼∼」

「二哥,也許我在這個時候不該說這種話,不過你真的確定孩子是你的嗎?而且你們不是離婚了?」

「我當然很肯定那孩子是我的,因為我是在听到她說懷孕後,才和她離婚的。」他肯定的說著。

「啊?」眾人再次受到驚嚇!

「東顯壑!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知道思聆懷孕,你竟然還跟她離婚?!」她真的老了,不然為何兒子做的事她完全都不懂?

三人一致將視線投向東顯壑,瞬間大廳的空氣就像凝結成冰一般,沒人再發出一點聲音,只等著東顯壑為他們解開五年前他為何與妻子離婚的謎底。

「因為我親眼看到她和別的男人進飯店開房間!」東顯壑為眾人解惑了。

想到自己當時親眼目睹的瞬間,他整個人差點崩潰!

他心中對方思聆滿滿的愛意在瞬間化為恨意,他只要見到方思聆那張甜美的笑顏,就會想起她的背叛,所以他選擇避不見面、選擇對她冷心無情,選擇用最殘忍的一面來傷害彼此。

而這樣的痛,即使到了今日,依然讓他難以承受!

「開房間?」東母一天之中真的受到太多的刺激了,「怎麼可能?思聆是這麼乖的一個女孩,她怎麼可能去和別的男人開房間!」她就事論事的說。

雖然兒子婚後,她並沒和媳婦同住,可是媳婦常常打電話來問候她,讓沒生女兒的她感到很貼心。

坦白說,在知道東顯壑和方思聆離婚時,她還傷心了好久。

「怎麼不可能!」他吼著,「那天我和客戶約好到XX飯店用餐,我親眼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走進那家飯店,還在櫃台處拿了鑰匙。」

想到那天的情景,東顯壑的雙眼立即充斥了血絲,那時要不是他還有一點自制力,他真的會將那個男人狠狠的撕碎。

而且因為這件事太傷他的男性自尊,是以他從沒在方思聆面前出言說破——他一心認定︰她該心知肚明。

「你說的是什麼時候?」听起來好像有一點怪,東瑞棠趕緊不恥下問。

「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這個日期讓他想忘都忘不掉,每年只要一到這一天,他就會將自己獨自關在房里不出門。

「二哥,你確定是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東瑞棠突然張大眼,驚駭的叫嚷著,「該不會是在京鳳飯店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二哥就真的錯怪方思聆了!

完蛋了!

「樂鳳飯店?你怎麼知道!」他激動的揪著東瑞棠的領子,「你為什麼知道那個地方?」

「當然知道,因為二嫂是我約的啊!」東瑞棠長嘆了一口氣,不敢相信竟會發生如此烏龍事件!「你看到的那個男人是不是理個小平頭,穿著簡單的休閑服?」

二哥啊∼∼你還真是糊涂!

「沒錯!」他咬牙點頭,但听著東瑞棠的話,他隱隱有感覺到——似乎某個環節出錯了。

「那是長年住在美國的堂弟啊!那天他剛好回台灣,所以我就打電話給二嫂,告訴她我們想在飯店房間辦個歡迎會,很多人都到了,就連老爸、老媽都有去。」

啪!的一聲,手中的塑膠玩具硬生生的被東顯壑給折斷,「不!這個不是真的……」怎麼會……

這教他怎麼能相信!

他一直以為是方思聆對他不忠誠,是她背棄了他們之間的誓言,所以他才冷漠以待,甚至在她開口告訴他她懷孕時,無情的攆走她。

現在……卻發現這一切全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是他光靠著表面的「發現」,甚至從沒給過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就直接判她死刑,將他們兩人同時推入無邊的煉獄里,任由煉獄之火狠狠的燒灼兩人。

「這絕對不是真的!」他咆哮著,額上的青筋畢露,內心則是悔恨不已。

為什麼他要這樣沖動行事?

為什麼他當時不肯給她一點機會,讓她開口解釋呢?

如果她有解釋的機會,那一切的不幸就都不會發生啊!

為什麼他當時要讓氣憤蒙蔽了雙眼?

為什麼他不能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方思聆的為人——他該知道,她不是會做出背叛他的事的女人啊!

為什麼他就只顧著自己男性的尊嚴,卻枉顧她的權益?

為什麼他非要一心認定是她背叛他……所以如此殘忍的傷害她?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是因為太愛她,以至于對自己不夠有信心,所以才會這樣的傷到她嗎?

東顯壑已經不知該怎麼辦!

他要如何祈求方思聆原諒他的愚昧行徑?

他還有資格再來挽回她嗎?

他已經不知道了……

「這是真的,我們真的有去啊!」東許百合嘆了口氣回答。

「那為什麼我沒去?」東顯壑反問著,內心就是不願接受這樣的真相。

「有啊!我一開始就有邀請你,可你說中午和客戶約好,所以我才轉約二嫂,讓她當你的代表。」

心頭那座用恨意所建築起來的碉堡在瞬間一塊塊的瓦解了,剩下的是里頭那顆殘破不堪、千瘡百孔的心。「這是真的嗎?」

他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痛恨著自己當年為何不肯把這件事情給說開?痛恨著自己為何要讓兩人痛苦了五年?痛恨著自己的愚蠢、糊涂以及自以為是……

「我知道二哥可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不過我必須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們還留有那天的照片,老媽,你快去把照片拿出來洗清二嫂的清白吧!二哥,不是我這個做弟弟的不挺你,只不過你這次是真的錯得太離譜了。」

東許百合無奈的找出相片,翻到了五年前的四月二十日那天聚會的相片。

丙然,就如同東瑞棠說的一樣,許多東家的親朋好友都去了,不只是方思聆及那個男人而已。

他忍不住強辯著,「難道就沒有地方可以辦歡迎會了嗎?為什麼非得要選在飯店?」害他產生了這麼可怕的錯誤聯想?

「哦∼∼因為堂弟回台灣原本就是訂在那家飯店,我們想說開完歡迎會後讓他好好的休息。」他看了東顯壑一眼。

「二哥,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不過這就是事實,我只能說,你是真的錯怪二嫂了。」

「我知道了。」千百種的復雜情緒不停的在胸口翻騰著,他只知道他欠她一個真心的道歉。

在他滿心以為她是個對婚姻不忠誠的女人,在他唾棄她、嫌惡她時,這其實代表著他對他與她的婚姻沒信心,他並沒有相信她……

他真是大錯特錯了!

可不是有古人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他是錯了,可他非常有改過的心,他會盡最大努力來挽回她的心!

「那你想怎麼做?」

「一家人本來就該一起生活的。」必要時,他願意用他的生命來彌補他曾犯下的過錯,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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