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母親頻頻從醫院打電話,要他帶小靈去看父親,偏偏小靈躲得無影無蹤,連工作的地方也請假,讓他想攔人也無從攔起。難道事隔三年了,她還不能原諒父親的過錯嗎?
無法勸服小靈到醫院來看父親的顏志高,在病房門外徘徊思索著該如何向母親解釋。
突然,房門從里面打開,顏母出現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保溫瓶,一見到兒子在門外,疲倦的臉上立即出現笑容。
「志高,你來啦!」
「媽,爸他今天還好吧?」
「唉——還不是老樣子,睡著的時間比醒來的時間還長。」這算不算老天給他的懲罰呢?顏母忍不住搖頭嘆道。
「那醫生檢查時,有沒有說什麼?」人事的變化總讓人難以預料,要不是一年的父親突然中風,可能他到現在還離家在外,不肯原諒父親所帶給他的傷害。
「醫生還能說什麼呢?病情沒有惡化就算不錯了。別站在門口說話,進去看看你爸吧!我先去加個熱水,回來我們再聊。」收拾感嘆的心情,她拍拍兒子的臂膀走開。
病床上,父親安靜地沉睡著,一場大病讓他下半身麻痹,整個人變得蒼老許多,紅潤的臉頰變得蒼白削瘦,若不是一旁的心電圖還穩定,顏志高真的會懷疑父親已經在睡夢中過世了。
嘆口氣,他想悄悄地幫父親把棉被拉好,不料還是驚動了他。
顏父的眼楮眨了好幾下,仿佛要看清楚床邊的人是誰。
「志——高?」因為中風讓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爸,是我。」顏志高連忙握住他的手。
「小靈——小靈——」環視整個病房,沒看到他想看的人,他激動地想起身。
「小靈說,她最近比較忙,要過一陣子才會來。」見到父親眼中的焦急期盼,顏志高不得已,只好先找借口安撫他的情緒。
「不——你說謊,一定是小靈還在恨我,所以不願來看我。」顏父喪氣的癱回床上。這是他自己種下的因,所得的果現在得由他自己嘗,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再自私的傷害別人感情,只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
「爸!你別想太多,小靈是真的太忙,才沒空過來看你。」他安慰道。
「你不要騙我了,我很清楚她恨我,不然她不會一躲就是三年。」要不是志高的朋友無意間在PUB里看到她,他們根本查不到她的行蹤。顏父的眼眶泛紅。
「不會的,小靈從以前就是個很開朗孝順的孩子,就算你有再大的過錯,她總有一天還是會原諒你的,志高不也如此。」在門外的顏母听到老公的話,連忙推門進來幫兒子說話。
「真的嗎?」老婆的話讓他不禁又燃起一絲希望。
「當然是真的啊!」顏母拍拍他安慰道,雖然她當時也很埋怨他,但夫妻這麼多年,就算他有錯,也還是自己的老公啊!
「爸,媽說的沒錯。」顏志高跟著附和。
「好啦!瞧你說得口干舌燥的,先喝口水吧!」顏母倒了杯水喂他。
「志高,你下次來看我時,記得要帶小靈來哦!」顏父喝了幾口水,迫不及待地要求,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會的。」顏志高點頭承諾,卻不知道這個諾言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老公,你肚子會不會餓?我要去買東西,順便帶回來給你吃。」顏母柔聲地說道。
「我不會餓,要買東西你就去買吧!這里有志高陪我。」自從中風以來,他的食欲沒有一天好過。「也好,志高你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要交代你。」顏母示意兒子跟著她到門外。
「媽,有什麼事嗎?」
「志高,你老實告訴媽,你去找小靈時,她的態度是怎樣?生活過的如何?」她緊握著兒子的手腕問道。
「媽,其實小靈的個性已經不像以前這樣活潑開朗了,見到我時,根本不想跟我交談,不過我看得出來,唱歌這份職業讓她的生活不余匱乏。」他老實的答道。
「唉——看來三年前的事,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對她來說不也如此,原本她是妒心重、脾氣又很大的女人,現在卻變得溫和許多,或許對她而言,這件事她算是惟一的受益者。
「媽,我知道你跟爸一樣,都想見小靈,我會盡力去說服她的,我保證。」這不但是給母親保證,也是在給自己鼓勵。
「希望小靈可以早點來看你爸。」其實她一直沒敢告訴志高,他爸爸的身體是一天比一天虛弱,她真的很怕小靈會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讓他爸爸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或許,她心以找機會,親自去找小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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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幾天沒上班,冷攸靈哪也沒去,待在租賃的套房里,考慮是否要離職以杜絕褚日陽和顏志高的糾纏,但想了很久,她還是決定不辭職,沒必要為了兩個無聊人十,到別的地方發展。
這晚,她回到PUB唱歌,站在舞台上往台下一掃,果然又見到她最不想見的人——褚口陽。
懊死!這人就是不懂死心兩個字怎麼寫嗎?
別過頭去,她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忍不住蹙起眉頭,還差點唱錯歌詞。
她終于來上班了!
褚日陽一度還以為自己那天的舉動嚇到了她,讓她決定以辭職來躲他,事實證明,靈靈不是個會逃避的人。
多日不見,他最想做的是拉她下台,將她抱在懷里狠狠地吻個夠,可惜他只能緊緊盯視著她的舉動。
接收到從舞台掃射過來的冷冽視線,褚日陽的笑容更加閃亮了,還故意高舉手中的啤酒瓶朝她致意,可惜她沒看見。
呵——她果然還是會在意他的出現,雖然是極寫生氣的。
結束PUB的演唱,冷攸靈才踏出後門口,馬上就被褚日陽擋下。
「讓開。」她冷著一張臉。
「靈靈,我送你過去DISCOPUB上班。」他可是在第一時間先到後門欄人。
「不用你多事。」她閃過他,快步走到摩托車旁,戴上安全帽。
「那你小心騎車,別太快。」褚日陽體貼的交代,臉上笑容不變。
代攸靈懶得回他,迅速發動車子,飛馳而去。
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踫了個硬釘子,他只好這麼安慰自己,模模鼻子也跟著趕場。
接下來的演唱,冷攸靈依舊飽受褚日陽炙熱的眼神干擾,很想丟掉手中的麥克風,沖下台去揍扁他那張刺目的笑臉。她的眉頭皺得更深,很不高興自己這麼輕易就被一個不相干的人惹毛。
在最後一首歌曲唱完時,她的情緒變得更加緊繃,不似平常的放松,下了台,她也不像平常一樣到吧台喝酒,反而是閃進舞台後的休息室,一古腦兒地坐在最角落,準備銀褚日陽耗到底。
沒想到,冷攸靈要的平靜不到幾分鐘,門外就有一陣吵雜的聲音傳進來,接著,褚日陽掙月兌旁人的阻礙沖進來。
「Yuli,了對不起,我都跟這位先生說,這里不能進來了,他還是執意要闖進來。」跟著被擠進休息室的服務生連忙開口解釋。
「沒關系,這不關你的事,是這位先生看不懂門上貼了。非工作人員勿進。的牌子,硬要進來。你可以去忙你的了。」真是夠了,冷攸靈毫不留情地在服務生面前損他。
「那我去忙了!」哦喔!從沒見過Yuli這麼不客氣地對人說話。服務生也不敢留下來看熱鬧,趕緊閃人。
「靈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待在這里不回家呢?」秉持迫人不怕任何艱難,這點嘲諷性的話,褚日陽根本不放在心上,徑自拉過一張椅子坐到她身邊。
「滾開!」這人的臉皮是銅牆鐵壁嗎?冷攸靈冷著臉起身走人,受不了跟個瘋子共處一室。
「靈靈——」他模模鼻子追上去。
冷攸靈故意往人滿為患的舞池鑽,想借由人群的力量使他們的距離拉大,把他因在里頭,可惜她才踏出大門口,手臂已經被捉住。
「靈靈,你別走這麼快,!」褚日陽跟得輕松自在,完全不受人潮的影響。
「放開!一她反射性的甩開。
懊死的!為什麼重復的戲碼會一再出現。
「Yuli,小姐,怎麼回事?」門口的兩名保全人員見狀,馬上向前詢問。
「我不認識他。」機不可失!冷攸靈立刻丟下一句,閃身到他們身後繼續往前走,心想︰以他們壯碩的身材,應該可以擋住褚日陽。
「靈靈,你怎麼這麼可以這麼說?」褚日陽語帶哭音,想引起她的注意力,可惜人家連頭都沒回。「先生,人家小姐說不認識你,請你不要騷擾她。」保全人員馬上盡職地攔住他。
「兩位,你們誤會了,我們是男女朋友,她只是在跟我鬧脾氣。」褚日陽故意放大聲音讓她听到,沒想到她非但沒回應他,反而加快腳步離開,急得他差點跳腳。
「對不起,沒有得到Yuli的親口證實,我們沒辦法放行。先生,請你不要為難我們。」兩名保全人員見他一副著急的模樣,心里雖然想相信他的話,但也不想因為失職而去飯碗,只能好聲好氣的勸阻。
「那我只有對不起你們了!」褚日陽話才剛說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指倒他們,然後去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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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擺月兌褚日陽這個超級無賴了!
冷攸靈為自己小小的勝利感到高興,連嘴角都浮現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靈靈!」
大殺的!听到這惡心的稱呼,冷攸靈忍不住小聲的咒罵。
這個瘋子到底有完沒完啊!
「呼——幸好你還沒走。」不過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褚日陽已經停在她面前。
「你這人從來不接受別人的拒絕嗎?」明知道自己扎不過人家,冷攸靈仍舊氣得想而他一頓。
「那你呢?為什麼你不肯接受我的追求?」他把問題丟還給她。
「因為我對你沒有感覺。」心上一顫,令她的眉出現細微的起伏。
「不對!你在說謊。」褚日陽注意到她臉上微妙的表情,非常肯定她絕非無動于衷。
她到底在防備什麼?
他直勾勾的眼神,讓冷攸靈又煩躁起來,立刻甩頭發動摩托車,跨上去。
「靈靈,你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就先否定我了。」褚日陽的動作更快,大掌壓住她的手不讓她加油門。
「別踫我。」一道電流由他的手心傳入她的,她反射性的抽回手。
「你在怕什麼?」捕捉到她慌亂的動作,他笑得燦爛。
「誰怕你!」話雖這樣說,冷攸靈卻意外發現自己的心正狂跳著。
「沒有嗎?那為什麼你在臉紅?」褚日陽伸手輕撩過她的臉頰。
「你胡說!」她不悅地拍開他的手,眼楮卻不自覺地看向後照鏡。
「你仔細看,你連耳根都紅了。」他故意刺激她,比起她常板著張臉的表情,他更想看她氣得發火的模樣。
「你!」冷攸靈拼命深呼吸,不讓自己罵髒話。
「靈靈,承認對我有感覺有這麼困難嗎?」
「你懂什麼?你了解我多少?憑什麼說你對我有感覺?」她拿一連串的問題反問道。
「感覺本來就是很玄妙的東西,就像我喜歡你根本不需要理由,至于了解你,逼得要靠你給我機會才行。」褚日陽收起玩笑的心情認真的回答。
其實他說「喜歡」不如說是「愛」,早在第一次見到她時,他就愛上她了,不過他要自己說出來,只會得到二種反應,一個是被嘲笑,一個是把她嚇得更遠。
「那你知道我曾經過嗎?」冷攸靈冷哼道。
「你說什麼?」他沒听清楚。
「我可以再說一次,我曾經喜歡上自己的哥哥!」最後一句她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大得連她自己都嚇到。
听到她的話,褚日陽腦中一片空白,完全說不出話來。
見到他呆滯的表情,冷攸靈不再多說什麼,抓緊機會加足油門離開。
他應該不會再來糾纏她了吧!她飛快的奔馳在馬路上,任憑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硬是忽略心里逐漸蔓延開來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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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靈的話不是真的!」
一道溫厚的女聲,震醒了褚日陽的神志,他猛地看向來處,只見一位穿著十分素雅的中年婦女站在昏黃的街燈下。
「您是誰?您認識靈靈?」
「是的,我認識小靈,嚴格說來,我算是她的長輩。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顏佇于動走向前讓他看清楚自己。
棒了這些天,她還是按捺不住等待的心情,趁著老公睡著後,親自過來找小寨,一心想到會合這里听到一切。小靈果然還是不能走出當時的陰霾,嚴厲地把自己的感情冰封起來。
「伯待,您好,我叫褚日陽,您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褚日陽迫不及待地追問。
「別急,你先告訴我,你對小靈是認真的嗎?」顏母想確定他的心意,順道看清他長什麼模樣。
嗯!丙然和她猜想的一樣,長得一表人材。
「是的。」他堅定的回答。
「好,我相信你。」顏母嚴肅地直視他的眼楮,她相信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那麼請您告訴我,您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褚日陽急切的問。
「唉!這得要從二十幾年前的往事說起了。」顏母將眼光移向遠方,腦中開始浮現一幕幕往事。「那時顏華——也就是小靈的父親,在一家房地產公司當業務,踫巧遇上我的父母要換房子,我父親十分欣賞他的談吐和上進心,所以將他挖角到公司去當業務主任,進而認識了我。
當時的我對他一見鐘情,而他也對我體貼有加,我們在公司出雙人對,儼然就是一對情侶。
我父親並不反對我們在一起,更催促我們將婚事辦一辦,于是在短短半年內,我和他成為夫妻。
婚後,我很快便有了身孕,一直到小孩四歲,顏華仍扮演著一位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
再到有天,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出現在我們家里,嚴厲的指控顏華始亂終棄,我才知道幸福是可以在一瞬間消逝無蹤的。」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顏母的眼眶泛紅。
「原來早在我之前,顏華就已經有一個交往多年的女友了,他會娶我完全是因為我可以幫他成就事業。
我想不到我口中的良人,竟會對我們兩個女人都如此殘忍。他欺瞞著我,跟她暗中來往;他也欺騙她,沒將自己的已婚身份說出,大享齊人之福,若不是她先起了疑心去調查他的行蹤,恐怕我們都將永遠被蒙在鼓里。」
顏母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臉色鐵青的女人那雙充滿恨意的眼楮。
「事情爆發後,冷艷梅完全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但她的出現已經帶給我莫大的場去,我無法原諒顏華所做的一切,我想離婚,但他死也不肯,拼命地乞求我的原諒,最後還說動我的父母為他說話。
雖然我隱忍下來,可是我再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對待他,此後我們便過著相敬如‘冰’的生活,直到十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看盡生老病死,才讓我學會寬恕顏華的過錯。本以為生活應該會就此圓滿,沒想到更驚人的事還在後頭。
一直在我兒子志高大三時,認識了剛進大學的小靈,志高是小靈柔道社團的指導學長,日子一久,他們也自然而然的成為一對情侶。
他們的交往我們做父母的一直都相當贊成。但惟一讓我們納悶的地方,是小靈的母親一直不讓我們去拜訪她。
直到三年前,小靈的母親突然病危,懇請我們一家人去看她時,我們才知道,原來小靈的母親,就是那個當年指控顏華背叛的女人冷艷梅。
而更讓我們震驚的是,冷艷梅知道小靈和同父異母的哥哥志高在交往,卻不阻上,直到她得知自己罹患癌癥,即將不久人世,才說出一切。
知道真相的小靈幾乎是當場崩潰,她大吼大叫地質問冷艷梅,可惜冷艷梅在揭穿一切後,便帶著笑容離開人世,留下我們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積母說到這里已經淚流滿面。
「這件事情之後,小靈性情大變,她很母親對她所做的一切,更恨自己的父親一手種下這個惡果,于是她辦了休學,離開了家。
志高因恨他的父親當年所犯下的錯,也跟著離家出走,要不是一年前他的父親中風,我想他是不會再回到這個家的。」
顏母見他臉色鐵青,以為他在鄙視小靈,連忙澄清道︰「惟一值得慶幸的地方,便是志高和小靈的戀情很單純,他們雖有過親密的舉動,卻從沒有越過最後一道防線,這是志高親口向我證實的,到現在我還一直很感謝老天沒讓冷艷梅的計謀得逞。」
听著她的解釋,褚日陽當然明白她的用意,但是他完全無法相信,竟會有如此狠心的母親,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雙拳用力緊握著,全身處在暴怒中,卻無法為靈靈做什麼,正因為如此,他更心疼靈靈受到如此殘忍的打擊。
「褚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听到這些事而排斥小靈,她是這件事的最大受害人。」顏母見他不發一言,干脆挑明著說。
「伯母,您誤會我了,我不會這麼做的,相反的我會更想保護靈靈,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深吸一口氣,平息過內心激動的情緒,他才嚴正地宣告,語氣之堅定讓顏杜松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顏母頗為安慰的連聲說道。
「伯母,現在時間這麼晚了,我看您搭車也不方便,不如讓我送您回家吧!」褚陽比了比停在不遠處的車子。
「那就麻煩你了。」顏母不但不推辭,心里還有種預感,或許這個男人會是讓靈靈恢復往日笑容,讓他們全家得以團圓的最好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