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邪皇奪情 第一章

夕陽余暉,逐漸被夜的漆黑取代。

整條大街上,幾乎已沒有什麼路人在行走,除了兩名年輕女子──蘭冰兒和她的貼身丫鬟小兔之外。

她們一面走著,一面蹙著眉左右張望,看起來像是迷路了。

「小姐,怎麼辦?咱們好像走錯路了。」小兔一臉的不安。

「別慌,先鎮定下來,仔細想想咱們是從哪兒來的?」

蘭冰兒那溫柔的輕語,有著安撫人心的作用,然而任憑小兔再怎麼努力地回想,甚至就連腦汁都快榨乾了,卻還是半點印象也沒有。

「都是小兔不好,只顧拉著小姐一塊兒看熱鬧,沒想到卻迷路了。」小兔一臉自責地說。

原本她們只是出來逛逛市集、買買胭脂水粉的,沒想到街上正巧有戲班子沿路賣藝。

好奇又貪玩的她,忍不住拉著小姐一塊兒湊熱鬧,和街上的百姓們一路跟著那戲班子邊走邊看熱鬧。

哪知道,當天色逐漸轉暗,人潮也一一散去時,她們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都是她不好!小兔在心里自責不已。

都怪她看戲班子看得太入迷了,忘了注意她們究竟到了什麼地方,她這個丫鬟,實在是當得太不稱職了!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小兔左右張望,入眼所見的陌生街道、陌生景象,讓她的心情更加焦慮。

蘭冰兒的心里雖然也有些慌張,但是她知道即使慌亂也于事無補,于是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還好這里不算偏僻,我們先找人問個路吧!」

「可是這麼晚了,咱們若要趕路回去,會不會有危險呀?」小兔擔心地問。

她自己的安危無足輕重,但要是小姐有半點損傷,那她該怎麼向夫人和少爺交代?

小姐雖然不是夫人親生的,但可也是從小嬌養呵護到大的掌上明珠,她可不能讓小姐有任何一絲的損傷呀!

蘭冰兒想了想,說道︰「我看這樣吧!咱們先去尋間客棧用膳,順便問一下路。看這情況,恐怕我們今天是回不去了,那就在客棧暫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吧!」

「嗯。」

見小姐如此沈著冷靜,小兔的情緒也跟著鎮定下來。

一想到遇著這種突發狀況,小姐竟然比她這個丫鬟還冷靜,而應該要好好照料小姐的她,卻反過來需要小姐的安慰,小兔愈想就愈覺得自己實在太丟臉了!

為了彌補,小兔連忙引頸張望,當她瞥見街尾轉角處有家客棧時,便立刻輕嚷道︰「小姐、小姐,我看到了!街尾轉角處有間客棧,我看不如去那邊探听一下情況好了。」

「嗯,走吧!」

在小兔的陪伴下,蘭冰兒走進了那間客棧。由于用膳時間剛過,一樓的客人並不多。

一看見有客人上門,店小二立刻迎了上來,而當店小二瞥見蘭冰兒的容貌時,眼楮登時一亮,並在心底暗暗贊嘆不已。

好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呀!

他在這間客棧當店小二已經有好幾年的光景,來來往往見過的人,搞不好都比他吃過的飯還多,然而,他卻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

瞧她眉如遠山、眸橫秋水,白皙的肌膚宛如凝脂般吹彈可破,小巧的菱唇則恰似花瓣般柔潤嬌女敕。那嬌柔的體態輕盈而曼妙,讓人瞧上一眼,就舍不得移開目光。

「咳嗯!」小兔乾咳了聲,打斷了店小二的失神狀態。

「兩位小姐,請問是要用膳呢?還是住宿?」

「我們不只要用膳,還要住宿。」小兔說。「請給我們幾道好菜。」

「沒問題,馬上就來!兩位小姐這邊請坐。」

店小二將蘭冰兒和小兔領到座位之後,便立刻去張羅她們所要的一切。

「小姐,等咱們用過膳之後,我就去問問那個店小二,看看咱們明天一早要從哪個方向走才能回去。」

「嗯。」

餅沒多久,幾道小菜送了上來,那菜色雖不如家中廚娘烹煮出來的精致美味,倒也稱得上可口。

當她們靜靜地用膳時,門口進來了個年逾五旬的老者。從他那一身裝扮及行頭,可以輕易地看出他是個相士。

那老相士進來之後,恰巧就坐在她們的鄰桌,他向店小二要了一壺好茶,獨自一人悠哉悠哉地品茗起來。

就在蘭冰兒她們用完膳,小兔正打算招店小二來好好地詢問一番時,那位老相士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向蘭冰兒,而這麼一看之下,老相士像是發現了什麼奇特之處似的,一直盯著她那張嬌美的容顏猛瞧。

他那異常專注的目光,讓蘭冰兒和小兔想忽略也難,不過由于他的眼神並不帶著邪惡,因此並沒有引起她們的反感。

「這位老先生,您為什麼一直盯著我家小姐猛瞧?」小兔忍不住問。

老相士又端詳了蘭冰兒一會兒之後,突然開口問道︰「這位姑娘自幼便喪母無父,我說的對吧?」

一听見老相士的話,蘭冰兒不禁驚愕得瞪大了眼。

這位老相士說的沒錯,她的確是自幼就喪母無父!

當年,年輕又單純的娘在因緣際會下,巧遇了一名行走江湖的劍客。情竇初開的娘,很快就墜入了愛河,連人帶心,毫不保留地給了那個劍客。

豈料,那男人竟是個無情的負心漢!在得到了娘的身子之後,他竟連一聲再見也不說就離開,從此音訊全無。

疑心的娘,始終堅信那男人會回到她身邊,然而她一天天地等下去,等到的卻是自己懷了身孕的噩耗!

未婚懷孕的娘,立刻引來街坊鄰居的議論紛紛,並使得蘭家蒙羞。

有好幾次,悲慟的娘差點自盡,要不是念在肚子里的胎兒太無辜了,娘早就想不開地尋死了。

只是,當十個月過了,娃兒呱呱墜地後,等不到心愛男人的娘終于寒透了心,趁著家人不注意的時候投井自盡了。

因此,才剛出世的她,被已經嫁入夏家並生有一子的姨母收養。為了紀念娘,姨母雖然收養了她,卻沒有讓她跟著姨父一塊兒姓夏,而是沿用了娘的姓,並將她取名為冰兒。

她的身世,該只有蘭、夏兩家的人才知情啊!為什麼這個素昧平生的老相士,竟能一口斷言她自幼便喪母無父?

難道這老相士真這麼有本事,能夠輕易地窺知天機,準確地算出陌生人的過去與將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同樣驚訝的小兔,藏不住疑惑地問。

見了她們主僕倆一臉錯愕的模樣,老相士忍不住呵呵一笑。

「我替人算了將近三十年的命,可不是算假的,人家稱呼我為‘老神仙’,可也不是喊假的。我光是從姑娘的面相,就能看出許多端倪了。」老相士的言語之間,充滿了對自己的信心與驕傲。

「真的這麼厲害呀!」小兔一臉的崇拜。

「呵呵!」老相士笑了笑,目光仍在蘭冰兒臉上打轉。「咱們既然在這兒相逢就是有緣,姑娘如有興趣,老夫願不收分文為你算上一算,如何?」

「呃……這……」

蘭冰兒一向並不熱衷于算命之術,原本無意讓老相士為她卜上一卦,但一想到剛才他說得那麼準,心里就不禁有些動搖了。

「小姐,既然老相士說不收分文,你就給他算算又有何妨?」小兔想听听這「老神仙」還會說些什麼,便在一旁努力慫恿。

蘭冰兒猶豫了會兒,終于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老先生了。」

「來,姑娘這邊請坐。」

「嗯。」蘭冰兒點了點頭後,和小兔一塊兒移到鄰桌去坐。

老相士屏氣凝神,專注地端詳蘭冰兒的面容,甚至還看了下她的手相、詢問了她的生辰。

在蘭冰兒和小兔的好奇目光下,老相士仍一點兒也不分心,口中甚至還念念有詞地輕聲咕噥著些什麼。

「怎麼樣?‘老神仙’,你到底算得如何?」小兔按捺不住好奇地問。

「別催呀!小兔。」蘭冰兒輕聲斥止。

「無妨,我已經算好了。」老相士笑著對蘭冰兒說。「恭喜姑娘。」

「恭喜?」蘭冰兒詫異地挑起眉梢。「恭喜我什麼?」

「恭喜姑娘將在近日的某個雨夜里,和你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她將在近日與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听見老相士的話,蘭冰兒一陣錯愕,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小兔就已忍不住地低喝。

「胡說八道!這怎麼可能?」

「從姑娘的面相、手相和生辰三方面配合地看,的確是如此呀!」

「滿嘴胡言!你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還說你是什麼‘老神仙’,根本就不準嘛!」小兔一臉不以為然地搖頭。

「小兔,不得無禮。」蘭冰兒蹙眉輕斥。

雖然她的心里也認為老相士說的事情不可能發生,但小兔這樣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對好心幫她算命的老相士實在太無禮了。

老相士皺起兩道灰白的眉,像是完全無法接受小兔的指控。

「老夫擺攤算命算了幾十載,可從沒有半個人說我算得不準過。」

「你的招牌這會兒可被自己給砸了,因為你說的那些話,真的不可能會成真呀!」小兔斬釘截鐵地說。

「這位小泵娘口口聲聲說不可能,為什麼?」老相士忍不住問。

「那是因為咱們小姐是要嫁給少爺的,而小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和少爺‘初次’邂逅了。」

「喔──真有此事?」老相士顯然感到十分詫異,求證似地瞥向蘭冰兒。

蘭冰兒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自從姨母收留她之後,不僅待她極好,甚至還有意將她一輩子留在身邊──不是將她當成親生女兒那般疼愛,畢竟女兒長大了終究要嫁人──打算要讓她當他們夏家的媳婦兒,嫁給夏家的獨子夏振雷。

「是嗎?這就怪了,我算的應該是不會有錯呀!」老相士皺起眉頭,對這個情況感到困惑極了。「依我看……」

「依你看,怎麼樣?」小兔雖說是不相信老相士的話,但仍忍不住好奇地想听听他怎麼說。

「依我看,姑娘將來嫁的,恐怕不是你們口中的那位少爺,而是即將與姑娘初遇的那名男子。」

「胡說八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小兔有些激動地低嚷。

在小兔的心目中,小姐和少爺郎才女貌,並且即將在不久的未來成親,這是絕對不會更改的事情!

「呵呵,世事無絕對,命中注定的事情卻是無法更改的。姑娘們若是現在不信也無妨,反正將來等事情發生之後就知道了。」

見老相士說得如此有把握,蘭冰兒和小兔都不禁一怔。即使原本她們都認為老相士的話不可能成真,可現在心里卻不免都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好啦!茶我也喝完了,該告辭了。」

老相士收了收身邊的行頭,付了茶錢之後,便離開了客棧。

望著那有些佝僂的身影,蘭冰兒忽地陷入一陣怔忡之中。

嫁給振雷哥以外的男人?這是她從來就沒想過的事情!

見蘭冰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小兔忍不住說︰「小姐別理那個老相士啦!他說的肯定不準,更何況,近日來天氣晴朗得很,半點下雨的跡象也沒有呀!小姐就別太在意他的話了。」

「嗯,說的也是。」蘭冰兒點了點頭,不再去想那老相士的話。「好了,小兔,你去問一下店小二,看看咱們該往哪個方向走?明天一早我們就立刻回去,否則姨母和振雷哥肯定會擔心死了。」

「是,我這就去問。」

看著小兔前去找店小二詢問的身影,蘭冰兒的思緒忽然又不受控制地飛到剛才老相士所說的預言──

抱喜姑娘將在近日的某個雨夜里,和你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這句話宛如咒語一般,不斷地回蕩在她的腦海里。

沒來由地,她忽然感到一絲心慌,像是對于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又是一個夜空如墨的漆黑夜晚。

一彎上弦月,被厚厚的雲層遮蔽住,密密的雨絲,自漆黑的夜幕不斷地傾瀉而下。

這場雨,從天色漸暗的時候就突然下了起來,一直到現在還下個不停,那叮叮咚咚的雨聲,擾得人的心緒也跟著有些亂了。

蘭冰兒撐了把傘,捧著一盅湯藥走出夏家。

「真是怪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

她仰望著天空,就見在微弱的月光下,那密密的雨絲竟像是會發亮似的,散發著微微的光芒。

這如夢似幻的情景,讓蘭冰兒不禁有些失神了,一時間就這麼盯著美麗而迷蒙的雨絲,完全忘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

一陣隱隱的響雷,驀然拉回了蘭冰兒的心思,她趕緊抓牢手中的傘,仔細捧好湯藥,小心翼翼地邁開步伐,就怕濕滑的地會讓她一個踉蹌,不慎打翻了手中那盅湯藥。

「何嬸還在等著我的藥呢!我得快一點給她送過去。」

與夏家相隔幾條街的胡同里,住著一個已經年逾四十的何姓婦人,她的丈夫和一雙子女幾年前全染了病去世,就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著。

何嬸的命運已經夠坎坷了,誰知道老天爺還是不肯眷顧她,竟又讓她染上了難以治愈的病。

沒有錢找大夫看病、抓藥的何嬸,就這麼一直被病魔糾纏著,病況也一天比一天沈重。

她一得知何嬸的處境,便央求振雷哥幫何嬸看病──振雷哥雖然年紀輕輕,卻已是城里頗負盛名的大夫。

經過振雷哥的診斷,何嬸的病情雖然嚴重,但若能長期服藥仍然有救,因此她便吩咐丫鬟們依照振雷哥開的方子煎藥,每天不辭辛勞地為何嬸送藥。

其實像這種事情,大可以差丫鬟們辦妥就好,可是蘭冰兒不放心何嬸的病情,非要親自來探望不可。

她的貼身丫鬟小兔原本都是跟著她一塊兒過去的,只是今日姨母的身子欠安,雖然有振雷哥在一旁照料,但她還是不放心地要小兔留在姨母身邊看顧著。

反正何嬸家離夏家不遠,這條路她又常走,不會有問題的。

就在蘭冰兒這麼想的時候,耳畔除了雨聲之外,似乎還忽然有什麼聲響由遠而近,迅速朝她而來。

那不尋常的聲音,讓她疑惑地怔了怔,而正當她想側耳聆听的時候,忽然驚覺情況不對!

在幽暗的夜里,她赫然瞥見有抹巨大的黑影,迅速朝她撲來!

那是什麼?!

蘭冰兒的心驀然一揪,緊張得差點忘了呼吸,而當她驚覺那是一匹朝著自己奔馳而來的馬時,不由得驚駭地白了臉色。

餅度的慌張,讓她的咽喉像被人掐住似的,完全叫不出聲來,當她猛地意識到該趕緊閃躲的時候,卻已有些晚了!

「啊──」

她驚呼出聲,雖然已經很努力地想要躲開,卻還是被那匹馬給擦撞到,嬌柔的身子狼狽地摔倒在地。

「當」聲,那盅湯藥摔破在地,里頭的藥汁流得一滴也不剩。

「痛……」她蹙緊了眉心,難受地申吟。

原本握在手中的傘,早已毀于馬蹄之下,滂沱的大雨打在她的身上,讓她顯得更加狼狽。

從她身子傳來陣陣疼痛的情況來看,她雖然沒有不幸地慘死馬蹄之下,卻免不了一身的瘀紫與擦傷。

蘭冰兒忍著疼,費力地站了起來。由于月光昏暗,她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傷勢,不過感覺起來她似乎沒有嚴重的外傷。

「呼,好險哪!」她不禁松了一口氣。

罷才倘若她的反應再慢一些,恐怕就要死于馬蹄之下,而若真不幸如此,姨母和振雷哥肯定會傷心死了。

「真不知道剛才那人究竟是誰?怎麼趕路趕得這麼急,要是真鬧出了人命,那可怎麼辦才好?」

蘭冰兒無奈地搖搖頭,而當她瞥見地上那破碎的瓷碗時,才剛稍微舒展開來的眉心又再度蹙了起來。

「真是糟糕,丫鬟們辛苦煎好的藥,竟就這樣打破了。」蘭冰兒嘆了口氣。「唉,沒辦法,看來也只能先回去了。」

倘若差人趕緊再重新煎藥,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就可以煎好了。

蘭冰兒忍著身子的疼痛,淋著滂沱的雨,有些費力地朝回家的路走去。然而,她才走沒幾步路,那陣馬蹄聲竟又再度響起。

不會吧?!

蘭冰兒驚慌地回頭,果然就見那夢魘似的巨大黑影又再度朝她迎面撲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馬上的人存心想撞死她不成?!

若真是如此,只怕她今天真要命喪黃泉了!因為剛才她還能勉強地閃躲,避開致命的撞擊,但現在全身疼痛的她,根本已無力躲避了!

眼見那匹馬兒當真朝自己疾奔而來,蘭冰兒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就在她驚駭地閉上雙眼等死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馬兒的嘶鳴聲。

……她沒事?!

蘭冰兒愕然睜開雙眼,就見那匹高大的黑馬驚險地在她面前停住。

死里逃生的感覺,讓她的身子一陣虛軟,整個人支撐不住地踉蹌了幾步。

就在她差點跌倒時,馬上的男子忽然彎身一撈,輕而易舉地將她輕盈的身子摟上馬背。

蘭冰兒被這陌生男子突兀的舉動嚇到了,本能地掙扎反抗。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

「別亂動,除非你想摔斷你的小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故意,他灼熱的呼吸恰巧拂過她的後頸,引來她一陣止不住的輕顫。

就在她想出聲抗議時,那男子突然低喝一聲,座下的馬兒立刻揚蹄狂奔,那風馳電掣的速度,讓蘭冰兒的臉色一白,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無助地任他摟著自己,不敢再有絲毫的掙扎。

一陣寒風吹過,渾身濕透的她不住地打著哆嗦,心里更是忐忑莫名。不知道這個從黑夜里忽然闖出來的、像惡魔一般的男人,究竟要帶她去哪里?

就在蘭冰兒心中的慌亂不安幾乎快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極限時,那匹黑色駿馬將他們載出了城,來到一間看起來荒廢有好一陣子的破廟。

渾身疼痛又冷得不住顫抖的她,毫無反抗能力地任由他摟著她下馬,將她帶進了破廟里。

昏暗的月光,從那些破敗、半敞的窗子映入,而外頭傳來的陣陣風雨聲,更形成了一股詭魅的氛圍。

一等那男人松開了她,蘭冰兒立刻緊張地退避到角落去。

她的眸中盈滿了驚慌,心跳的速度不斷地加快,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就怕一驚擾到眼前這個可怕的男子,他就會冷不防地撲上來擰斷她的脖子。

驚慌失措間,她忍不住猜想──這男人究竟是誰?他到底想做什麼?而她的命運……又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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