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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主兒 第5章(2)

為了辦好晚上的筵席,永碩王府里的下人們正忙碌著。

一問布置得相當雅致的房間里,一名丫墅手持玉雕梳,為主子梳理那頭黑瀑般的秀發。

梳理問,丫鬃不經意地朝銅鏡瞥了一眼,看見一張怔忡失神的容顏。

「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小翠的力道太大了?」

一听見丫鬟擔心的詢問,發怔的人兒總算是回過神來。「不會,小翠的力道很好,謝謝你了。」

「小姐千萬別這麼客氣,小翠服侍您是應該的。」

「呵,我還不太習慣接受服侍。」

小翠一听,忍不住笑道︰「小翠都已經服侍小姐將近一年的時間了,小姐還沒有習慣呀?」

「一年……是啊。她怎麼也想不到,都已經一年了……」鏡中的人兒眼神突然變得復雜。

一年之前,自己會從韓晴兒搖身一變成了宮蝶兒。

一年前,她原本要去尼姑庵出家的,豈料半途卻發生了意外,她所乘坐的馬車從山崖墜落而下。她只記得,當時馬車不斷地翻滾,而她和丫頭小春則在馬車里被狠狠地捧著、

撞著,她甚至在中途被那股劇烈的力道給沖飛出了馬車。

那時她嚇得腦中一片空白,只隱約譬覺到好像右一片茂密的樹叢減緩了她飛撞的速度,但她最後還是在墜地的時候立刻失去了意識。

當她再度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床旁則佇立著一對神情激動的中年夫婦,他們正是永碩王爺和夫人。

那一天,打算到江南探視親戚的他們,一行人正好經過附近,突然昕到了巨大的聲響,便派了幾名手下前往查看,因此發現了重傷倒地的她。

听說當時她昏迷了將近十日才醒,而在醫治的過程中,夫人無意間看見了她右肩頭上的蝶形胎記,不禁大為震驚。原來十多年前,王爺夫婦生了個女兒,右肩頭就有著一模一樣的蝶形胎記,他們還因此將女兒取名為宮蝶兒。

不料孩子出生沒幾個月,在一次出游的途中,他們遇到了盜匪,一行人分頭逃散,女乃娘抱著仍在襁褓中的宮蝶兒一路逃到了湖邊。

眼看盜匪窮追不舍,女乃娘匆忙間將她藏到湖畔的草叢間,自己則往另一個方向逃跑,順利引開了盜匪,保全了小娃兒的性命。

事後王爺和夫人找到女乃娘時,被砍傷的女乃娘已經奄奄一息,連小姐的下落都還來不及說,就已斷了氣。

他們原本以為女兒可能也慘遭殺害了,然而方圓百里內卻遍尋不著她的尸首,于是心里便期盼著女兒被好心人給救走了。

這麼多年來,王爺夫婦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女兒,想不到卻在十多年後意外救回了身上有著同樣胎記的女子。

為求慎重起見,王爺割破自個兒的指尖來滴血認親,並詢問她的身世,做了確認,最後證明了她確實是他們的至親骨肉︰得知自己真實的身分,韓晴兒的驚愕自是不在話下。看著十多年未曾謀面的親生爹娘,那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讓她激動地落下了淚。

事後,她央求爹娘派人去查看那輛墜落的馬車,但听說只看到了一堆灰燼,沒見著小春的尸首,她也只能暗暗祈禱小春也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小姐真是美呀!」小翠的贊美聲,將韓晴兒的思緒拉了回來。

「是嗎?」她靜靜望著鏡中的自己,小翠已幫她梳理完畢。

「當然是呀!放眼整個京城,只怕沒幾個人能比小姐還美呢!只不過,今兒個小姐的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我沒事,別擔心。」韓楮兒勉強牽動嘴角。她知道自己是因為太過震驚,臉色才會顯得蒼白。

至于震驚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段震青!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還會再見到他,回想在布莊踫面的情景,她的心跳就無法控制地加速。當時乍見段震青,她在震驚之余,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要他認出她來。

他們之間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了結了一他娶了陸明珠,已是有婦之夫,而她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韓晴兒了。

既然人事全非,彼此之問又何須再右瓜葛?倒不如從此就當一對陌生人,不要再有任何的牽扯。

于是,她用冷傲驕縱的態度來掩飾伯己激動的心情,看來是順利騙過他了。想來他也絕對料想不到,她會成為王爺的女兒吧!

這樣最好,不再相認是最好的,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又再度泛起了一陣陣難以承受的痛楚?

其實,她很清楚那痛楚代表著什麼,那代表著她終究無法忘了段震青,她終究還是無法自拔地深愛著他……

「小姐,其實王爺最近常常舉辦筵席,是有目的呢!」

「目的?什麼目的?」韓晴兒疑惑地瞥著小銎。

「還不就是希望幫小姐找個如意郎君嗎?」小翠掩嘴笑道。

「嗄?不會吧?」韓晴兒有些錯愕。

「怎麼不會?老爺、夫人雖然舍不得小姐,可也不想耽誤了小姐的婚事,所以才打算趁著舉辦筵席之便,讓小姐多結識一些京城里的達宦貴人呀!」

韓晴兒一听,眉心不禁微微蹙起。

她一點兒也不想嫁人,只想永遠陪在爹娘的身邊,不過……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她相信若她不願嫁,爹娘也不會強迫她的。

天色逐漸昏暗,王府里的晚宴也即將登場。

韓晴兒獨自一個人低著頭,心事重重地走在庭院的步道上。听了小翠的話之後,她的心里對于筵席有些抗拒,但她又找不到不出席的理由,看來也只好硬著頭皮去了。她在心底輕嘆口氣,踏著不情願的步伐緩緩前進。

由于她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之中,因此一個不注意,竟撞進了一堵厚實的胸膛中。

她連忙回過神,還沒來得及道歉,一個嘲諷的嗓音就已響起——

「宮小姐的眼楮莫非是長在頭頂上,所以才看不見眼前的路?」

咦?這聲音?

韓晴兒’晾訝地抬起頭,果然看見段震青就在眼前。

她驚愕得腦中一片空白,無法理解他怎麼會出現在王府里頭?他不應該在這兒的呀!

「怎麼,宮小姐似乎很驚訝看到我?」段震青的黑眸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

太像了!真的好像!看著那張熟悉的美麗容顏,他胸口就掀起一陣難以撫平的痛楚。「當然驚訝了,我爹的筵席一向只邀請達官貴人,想不到今晚卻破了例。」韓晴兒瞥了他一眼,隨即移開目光,擺出一副瞧不起他的樣子。

她的態度讓段震青的黑眸跳動著怒火。他實在難以接受一個有著與韓晴兒一模一樣客貌的女子,卻是如此的驕縱無禮!

「哼!若不是我的友人盛情邀約,我也不想來!」

「既然你並不是那麼想來,大可以現在就離開呀!」韓晴兒板起胎孔,試著將他趕走。

她可不想要一整個晚上都面對著他,就怕自己的偽裝會露出破綻。

「怎麼,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永碩王爺已說了歡迎找,難道你想把你爹的客人趕走嗎?」

韓晴兒被問得一陣啞口,只好氣悶地說︰「那就隨便你了!」

段震青盯若她片刻後,幽幽說道︰「我曾經認識一名女子,跟你有著幾乎相似的容貌,她有著溫柔善良的個性,只可惜……」

「只可惜什麼?」韓晴兒問道,很努力不讓、心虛浮現在臉上。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難道他識破了她的偽裝?

「只可惜……她在一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了。」段震青的眼底掠過一抹沉痛的光芒。

「什麼?」韓晴兒錯愕地。愣了一隅,但隨即想到他可能以為她從山崖捧落,送掉了性命。

這樣也好,就讓他繼續這麼以為吧!

她刻意冷著臉,哼道︰「那名女子是歹E是活,關我什麼事?我可沒興趣昕你說一個死人的事情!」

段震青咬牙說道︰「你的個性這般刁蠻驕縱,真該有人好好地管教你!」

「就算有人要管教我,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韓晴兒哼了聲,隨即掉頭走開。直到走出段震青的視線之外,她才虛月兌似地倚靠在回廊邊,撫著急劇跳動的心口。老天!為什麼要這樣考驗她?天知道一看到他,她右多想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多想告訴他一我是你的晴兒,我並沒有死!

但是,她不能那麼做,因為他早已有了妻子,說不定連孩子也一陝要有了。如今不與他相認,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韓晴兒難受地咬著唇兒,她只希望今晚的筵席過後,他就趕緊離開京城,回到江南去,最好兩人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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