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奴兒寵翻天 第3章(1)

北方景陽城

一輛華麗的馬車行駛在石板大道上,馬車中的耿行風剛結束了上午例行的巡視,從一家商行離開。

此刻,他正閉上黑眸,打算閉目養神片刻。

他自從接下耿氏家業之後,除了夜晚就寢之外,幾乎每日都忙于事業,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可以在馬車里稍微偷閑地休憩片刻。但,也只是一會兒而已,因為接下來他還要和一位王老板踫面洽談生意,根本沒法兒休息太久。

沿路上,他原本打算放空心思,什麼也不想的,然而一抹芙蓉般嬌美的身影卻不請自來地浮上腦海。

雹行風的眉心一皺,不禁想起了兩日前收到的信。

那信是杜長興捎來的,信上寫著水芙蓉請他轉告她到了這里,就住在城南的「悅來客棧」中。

倘若不是相信杜長興不會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他實在難以相信那個動不動就臉紅的女子,竟有勇氣為了他而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說也奇怪,對于女人一向不怎麼在意的他,怎麼竟將她那張清靈秀美的容顏深印在腦中?明明已經過了約莫十多日,卻仿佛昨天才在杜長興家中遇見她似的。

對于水芙蓉的到來……他該怎麼處理才好?

雹行風皺眉沉吟著,理智告訴他,他根本不該理會她。

不去見她,不是因為他對那朵嬌美的芙蓉花沒興趣,而是與聶家的婚事已經談定了,就連婚期也已選定在半年之後。

為了讓耿、聶兩家的關系更加緊密,他們在生意上也開始互相合作,兩樁新的買賣不僅已經談定,也已著手進行了。

倘若他與聶依依的婚事生變,甚至是解除婚約,一來對聶家難以交代,二來若是聶家一怒之下中途抽手進行到一半的合作,對耿家的商譽恐有影響。

除此之外,若是爹的正室周湘雲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耿行義乘機興風作浪、挑撥離間,恐怕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他其實並不怕那對母子倆暗地里耍弄什麼心機和手段,就怕娘又要一天到晚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向他訴苦了。

總之為,這樁婚事牽涉到太多層面,已非單純的他和聶依依的婚事,而是兩個家族之間的大事。

身為耿家的當家主子,他不能自私地任性而為,必須為耿家的利益做最周全的考慮,而這也是為什麼他都已經收到杜長興捎來的書信兩日了,卻始終沒去見水芙蓉的原因。

既然他非娶聶依依不可,那麼就算與水芙蓉見了面又能如何?與其如此,倒不如連面都別見了。

或許讓她在客棧空等個幾天之後,她就會死了心,乖乖地返回杭州。

只是……他以為自己的情緒不會受到任何女人的影響,想不到那朵清純的芙蓉花卻像是生了根似的,纏繞在他的心底……

雹行風霎時有些心煩,他揭開車窗的簾子,想看看馬車到了哪兒,卻發現他們竟正好來到城南,而「悅來客棧」就在對街。

他一陣愕然,劍眉再度蹙了起來。

怎會這麼湊巧?該說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嗎?

在耿行風還沒意識到自己本能的反應時,已月兌口命令車夫——

「停車。」

車夫立刻緩下馬車,將馬車安穩地停在路邊。

雹行風下了馬車,望著眼前的客棧,黑眸閃動著復雜的光芒。

明明知道不該來的,可他卻沖動地停了下來。

現在呢?要去見她嗎?見了,又能如何?勸她離開嗎?

雹行風搖了搖頭,既然要她離開,那就根本不該見她。況且,他和王老板約好踫面的時間快到了,他實在不該在這兒浪費時間的。

「走吧。」

正當耿行風打算返回馬車時,客棧二樓面向街道的房間突然有人推開窗子,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去,一抹縴巧的身影驀地映入眼簾,讓他頓時停下了腳步。

倚窗而立的那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水芙蓉。

她一如十多天前見到時那般嬌美,精致絕倫的臉蛋上淡抹著胭脂,美得讓他難以移開視線。

或許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水芙蓉側過臉來,往對街望去。

當她看見佇立在馬車旁的那抹身影時,那雙澄澈的水眸瞬間亮了起來,臉上更是浮現顯而易見的欣喜與激動。

她在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安排下住進這間客棧,已經好幾日了。

那男人為了順利控制住她,派了幾名手下同樣投宿于這間客棧,還有人不時在附近的街上走動,就近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僅如此,那男人還逼迫她捎信給家人「報平安」,謊稱在路上巧遇一位一見如故的富家千金,對方熱情邀她到家中作客,因此她會耽擱些許時日才會返家,以防她家人發現她失蹤而去告官尋人。

甭立無助的她,實在想不出既能月兌身、又能救出青兒他們的辦法,眼前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而每當她想起那男人交給她的「任務」,她的心就狠狠地糾結了起來。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那黑衣男人非要逼她去誘惑耿行風,讓耿行風愛上她不可?就算她真的達成了任務,那黑衣男子到底能夠從中得到什麼好處?那男人到底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幾天水芙蓉被「軟禁」在客棧中,不斷地想著這些問題,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她一點兒也不願意幫著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對付耿行風,就怕耿行風會受到傷害,也因此,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不要再見到他——雖然她的心里其實很渴望能夠再見他一面。

然而,無論她先前的心思如何的復雜與矛盾,此刻見到他的身影,一股純粹的興奮與喜悅仍是壓抑不住地涌上心頭。

畢竟,他是自己深深傾慕的男人啊……

盡避當初他們只有短暫半日的交集,但是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每個舉動、每個說話時的神情,她卻仍記憶深刻,即使已經將近十多日不見,他的身影相貌卻仍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

此刻,隔著一條街,他們兩人彼此對望,眼波交纏,雖然沉默無語,但目光卻仿佛已訴說了千言萬語……

雹行風看著她臉上掩藏不住的喜悅,那為了他的出現而萬分欣喜的反應,取悅了他男性的虛榮,同時也牽動了他的心。

一股想要更靠近她的念頭,讓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水芙蓉很快地下樓,來到他的面前。在他的注視下,她白皙的雙頰很快地染上迷人的紅暈。

雹行風目光熠熠地望著她,這小家伙還是那麼容易臉紅,而她的愛慕全寫在那張藏不住心事的臉蛋上了。

「來吧。」

他朝她伸出手,邀她一同登上馬車。

水芙蓉望著他的大掌,一顆芳心狂亂地怦跳。

「怎麼?有勇氣為我而來,卻沒有勇氣跟我在馬車中獨處嗎?」耿行風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幾日之前,他們不是也曾共乘一部馬車,從酒樓返回杜長興家嗎?

水芙蓉深吸口氣,縴縴柔荑緩緩擱上他的掌心。

當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時,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也被牢牢地攫住,這輩子只能為了他而沉淪,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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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不是頭一次與耿行風共乘一輛馬車,然而這一回馬車內的氣氛卻截然不同,多了許多曖昧的氣息。

他仍握著她的手,像是沒打算放開,而他的陽剛氣息將水芙蓉密密地包圍起來,讓她不禁想起當初被他擁在懷中的情景。

她的芳心怦跳,驀地有種不真實的暈眩感,像是仍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竟真的來到了耿行風的身邊,而且也他的距離又更貼近了一些。

然而,當再度見到他的欣喜與雀躍稍微平緩下來之後,黑衣男子強迫她的事情,又驀地浮上心頭。

水芙蓉輕咬著唇兒,心里閃過一抹猶豫。

此刻馬車中就只有她和耿行風兩個人,沒有黑衣男子手下的監視,她該不該趁此機會向耿行風求助?

他看起來強悍而霸氣,仿佛天大的事情也能夠輕松解決似的,或許有法子能夠幫助她……

一股沖動涌上心頭,讓水芙蓉差點真的月兌口求助,然而心底揮之不去的擔憂,卻讓她將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她根本不知道那個黑衣男子將青兒和護衛們關在哪兒,倘若她向耿行風求助的事情走漏了風聲,只怕青兒他們還來不及被救出,就已經慘遭毒手了。

人命關天,她實在沒有放手一搏的本錢。

「怎麼了?在想什麼?」耿行風察覺了她的閃神。

「我在想……你要帶我去哪兒?」水芙蓉隨口問道。

「我等等與人有約,要談事情。」

水芙蓉一怔,這才想起他是個成天忙得不可開交的商人。

「那……我不會妨礙到你嗎?」

雹行風無所謂地說道︰「談的是大致已定的事情,要不了太久時間,你就在車上等我吧。」

坦白說,平時他最討厭辦正事的時候受到任何的干擾,這還是頭一回他破例帶個女子同行,然而他卻絲毫沒有感到被妨礙的不悅,或許是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恬淨冱的氣息,讓他感到愉悅而放松吧。

當馬車開始緩緩地行駛後,耿行風終于松開了她的手,卻改而輕撫她細致柔女敕的面頰。

他親昵的舉動和灼熱的目光,讓水芙蓉的俏顏一熱,害羞地低垂眼睫。

「你為什麼而來?」耿行風問。雖然杜長興的信早已給了他答案,但他仍忍不住想問。

「杜大哥……不是都捎信給你了嗎……」

當初為了以合理的借口接近耿行風,黑衣男子逼迫她從杜長興那邊下手,要她裝出對耿行風戀戀不舍、難以忘情的樣子,托杜長興將她要到景陽城的訊息傳遞給耿行風知曉。

一想到自己欺騙了熱情友善的杜大哥,水芙蓉就覺得愧疚極了,而再想到她被迫要誘惑耿行風、讓他愛上自己的任務,更覺得心里掙扎極了。

盡避她是真的對耿行風一見鐘情,心中也暗暗期盼耿行風會真的愛上自己,但,她卻不希望因為他們的感情進展而對耿行風造成什麼傷害呀!

至今,她仍想不透那黑衣男子究竟有什麼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絕對不懷好意,而且是沖著耿行風而來的!

水芙蓉低垂螓首,就怕會讓耿行風瞧出她心中的千頭萬緒。

幸好她剛才因他的目光和舉動而熱燙的雙頰仍布著紅暈,那嬌羞的神態加上她那藏不住的愛慕之情,讓耿行風相信她確實是為了自己而來。

「你看起來實在不像是會任性行事的人。」而這樣的她,卻還是不顧一切地來了,就為了能接近他。

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挑動了耿行風的心,他的大掌仍輕捧著她的面頰,指尖在她柔女敕細致的肌膚上流連。

他們之間,打從見面的那一刻起,就有著無形的吸引力,仿佛天生注定要在一起似的。

車子忽然一個顛簸,使水芙蓉的身子輕晃了下,正好朝耿行風健碩的身軀撞去,他則順勢將她摟進懷里。

「對……對不起……」

「無妨。」反正,他本來就打算擁她入懷。

雹行風輕抬起她的下巴,深幽的黑眸凝望著她嬌美的容顏,最後落定在她柔軟嫣紅的唇上。

那逐漸火熱的目光,以及緩緩俯低的俊顏,讓水芙蓉為之屏息,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睫,身子因為緊張而微微輕顫。

察覺她生澀又害羞的反應,耿行風勾起嘴角,目光更熾。

這麼一個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小女人,竟為了他而鼓起來到這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

「還是這麼緊張?在你為之前,難道沒想過一切都可能發生?」他幾乎是貼在她的唇上低語,而後也不等她回答,他就吻住了她。

一個美麗、迷人、心悅誠服又正好在他懷中的女人,要他不抱她、不吻她,實在太難了。

這個吻一如他的人一樣強悍霸氣,卻又不失溫柔,而他灼熱的氣息讓水芙蓉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宛如醉了一般。

在他的哄誘下,她為他輕輕分開唇齒,而正當他打算更進一步地與她舌尖交纏時,忽然傳來殺風景的聲音——

「主子,已經到了。」

雹行風有些懊惱地松開她,看著她被吮吻得更加灩紅的唇瓣,還有她臉上意亂情迷的神色,他差一點不顧一切地再度吻住她。

但是,他終究還是克制住了。他可沒忘了自己還有事情要辦,而他一向不會因為任何私人情緒而耽誤了正事。

「在這里等我。」他留下這句話之後,便下了馬車。

目送他挺拔的身軀離去,水芙蓉的心跳仍未恢復正常。她伸出手,觸著自己的唇兒,仿佛還能感覺到他的溫熱氣息。

他……吻了她!

憶起剛才的情景,水芙蓉雙頰的熱度就不斷地升高,眼角眉梢也染上了嬌羞的笑意。除了剛才那個令人臉紅心跳、害羞卻又甜蜜的親吻之外,她完全沒法兒去思考其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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