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錢?!沒有半毛錢?!紀詠春瞪著空空如也的錢包,翻過來又翻過去,連一粒沙也沒掉出來,更別提她五大張藍色鈔票了。
那該死的搶匪,竟然把她的錢吞掉了!
前頭的計程車司機見她著急的在包包里尋找著,和善的笑臉一轉為暗臭。「你們不會沒帶錢吧?」想坐霸王車,他會先扁得他們喊他爸爸!
司機老大陰沉的臉色議紀詠春心頭一陣毛,連忙用力點頭。「有!有!當然有!」她推推一旁不知是昏死了還是睡死了的男子,「你有沒有錢?」
男子抬起右邊眼瞼,「錢被拿光了?」
她極其哀怨的點點頭。
「我只有這樣。」他從口袋抽出一張紅色紙鈔,「一百塊。」
一百塊?計程車費也要一百五啊!挖出包包里僅剩的零錢,誠惶誠恐的遞到司機老大眼前。「對不起,我剛被搶劫了,所以只剩一百三十七元。」
司機老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法外開恩,「沒關系。你們下車吧!」
阿彌陀佛!松了一大口氣的紀詠春連忙推著男子跳下車。
站在巍峨的醫院大樓門前,終于來到目的地的他們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沒錢怎麼看醫生?」真是頭痛啊!早知道她剛剛應該留個一塊錢打電話,而不是呆呆傻俊的將所有錢全部奉送出去。
「就跟你說小傷,不用看醫生!」手臂上的血已經凝固,只要不做劇烈的運動,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瞧他姿態涼涼的,好像她所有的擔心害怕都是多余的。
「既然如此,那我不管你了!」醫院里有護士跟醫生,本著懸壺濟世的精神,應該會有人肯好心的借她錢打電話。
「啊!」男子突然慘叫一聲,倒進她懷里。
「怎麼了?傷口痛嗎?」她焦急的問。
「我剛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她仔細的端詳他的傷勢。
「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來?」
懊死的家伙,就會乘機吃她豆腐!紀詠春用力將他推開。要不是看他身上有傷,而傷又是因她而來,她一定會踹他好幾腳以泄恨。
「在哪兒?」
「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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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近?什麼附近啊!這不是她剛剛下一站的地方嗎?而那該死的豬頭身上明明帶了很多錢,竟騙她只有一百塊,放她任由司機老大以目光砍殺,而不出手相救。
「又生氣!」他呵呵笑,一點也不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領她走進附近一間五層樓高的公寓。
男子住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專門提供給學生住宿的公寓,房間不大,但該有的電視、冰箱、浴室都有,地上還鋪著原木地板,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你有錢為什麼不拿出來?」來人啊!升堂!
「是你要去醫院。又不是我要去醫院,借你一百塊不錯了!」他隨意拿了一張廣告紙,洋洋灑灑寫了幾個大宇,「欠我一百,簽字。」
她竟然將同情心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紀詠春?」盯著娟秀字跡看了好幾眼,「人土名字俗。」
她上輩子一定跟他有仇!手里的原子筆差點被她折成兩半。
「那你又叫什麼高格調的名字?」
「我的名字?」他挪開坐墊,欺近她,「你知道我的名字干嘛?」
「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我為什麼不能知道你的?」
「又不是我逼你說的,是你自己要寫的。」
無賴!超級大無賴!
「不說就不說!希罕喔!你以為你是什麼高官要臣的兒子,怕說出來被綁架?」
「說不定我是總統的兒子喔!」
「總統都可以當你爺爺了!三更半夜作白日夢!」她嗤之以鼻,冷哼一聲。
「你終于聰明一次了!」他夸張的拍著手。
再跟他說下去她一定會發瘋!
「醫藥箱呢?快拿出來。」
「沒那東西。」他拿起遙控器按開電視。
「總有可以涂傷口的藥吧?像面速立達母之類的。」
「也沒!」
這個不會照顧自己的家伙,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有沒有電話借一下。」
「沒有!」
「那個是什麼?」她指著電視機旁邊的無線電話。
「裝飾品!」
她不要當什麼有禮貌的好小孩,借東西都要先問過了。將被子當滑板,快速溜到電視機旁,拿起了話筒。
有「嘟嘟」聲耶,可以用。大喜過望的紀詠春剛按下第一個號碼,手上電話就被搶走。
「你這樣不行喔,偷用別人的電話!」他以輕視的眼光瞧著「竊賊」。
「借一下會死喔?」他看她陷入困境之中好像很高興似的,唇邊的笑意一直不曾減。
「就是不借你!」
搶奪電話大戰開始。
雙方人馬周圍散發著箭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僵持了一會兒,紀詠春先出手了,可惜男子手腳比她長,住她怎麼努力往他身上游,就是踫不到救命電話。
「你真笨耶,連模都模不到。」
男子出言挑釁了,紀詠春氣得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他好一會兒,再度展開第二波攻勢。
紀詠春千方百計使出了各項計策,現在使出的是聲東擊西……啊!可惜被洞燭機先的男子給識破了。這下電話是離她愈來愈遠了。
為了拿到救命電話,紀詠春已經把形象給拋棄了。攀住男子的肩,壓下他的頭,眼看著電話就要到手,突然男子又端出他的絕技——
「啊!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真的嗎?」紀詠春連忙滑下來,電話又離她好遙遠了,「有沒有怎樣?」
「沒怎樣。」男子嘿嘿笑看著此刻跨坐在他身上的紀詠春,「你現在的樣子會讓我以為你打算報答我的救包包之恩了。」
疑惑的眼神顯示她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忽地一陣天旋地轉,等眼前的東西都各歸其位時,她已被他壓在下方,雙臂撐著上半身,居高臨下與她對視。
「要以身相許嗎?」他的笑容一直是賊兮兮的,使她總有一股沖動想賞他一拳。
「想得美!」
「那你想怎麼報答?」長指勾畫還有點嬰兒肥的鵝蛋臉,瞄過眉際,順著鼻、唇一路往下。
她屏氣凝神于他對她五官的勾勒,意外發現她並不討厭他的踫觸。
「先借我電話,我再給你答案。」
男子搖頭,「陪我,別回去。」
他眼里閃著亮光,那是眼淚嗎?
「你怎麼了?」她早就覺得他怪怪的,像是在壓抑什麼,即使臉上在笑,那眼神始終冷冷的。
「女孩子果然好拐!」他夸張的吐舌做鬼臉,「扮可憐就把你騙倒了!」
豬、八、戒!紀詠春雙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去死啦你!」
男子不掙扎反而笑個不停,「電話拿去。」
「哼!」這人果然欠扁,還浪費了她的同情心,等等她得記得再端他個兩腳泄恨。
撥電話回飯店,與唐碧瑤報告她今晚的悲慘遭遇時,眼角忍不住注意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他起身到窗前,緩緩的吞雲吐霧。裊裊煙霧使他看起來有些迷朦,望著遠方的眼藏著好多心思,在每一次的眨眼中,試圖掩飾,卻讓她看到了更多的無奈。
「詠春……詠春!」
唐碧瑤的聲聲吼叫好不容易喚回她的怔怔凝視,「我在。」
「我當然知道你在。你現在的地方是哪兒?我過去接你。」
「我這里……」她抬頭,他也正好看著她,「我不知道。」
「問一下借你電話的人啊!」她的同學什麼時候變笨了?
「我想我可以明天再自己坐公車回去。」他緩步朝她走來。
「你不是錢被搶光了嗎?怎麼坐公車?」
「還有一點零錢。」他坐在她旁邊,一手摟住了她的腰。
「那你現在要干嘛?十二點了耶!你要住哪里?」
「我有辦法的,你不用擔心。」他的唇吻上她小巧豐厚的耳垂,她全身不由自主微微一顫,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
「什麼辦法?!你要……」他拿走她手上的電話,結束了連線。
頂上的日光燈悄悄的被拉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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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可憐的女孩叫作辛蒂瑞拉。她的父親在她母親過世之後,另外娶了一位妻子。
「胡詠春!」拔尖嗓門在室內夸張的叫喊,吵得人不得安寧。
新妻子帶著她的兩個女兒一塊兒嫁過來。外表美麗、內心丑陋的繼母與姐姐將可憐的辛蒂瑞拉當成佣人差遣,等著破舊的衣服,做著做不完的家事。
「胡詠春,你把我的衣服洗到哪兒去了?」
可憐的辛蒂瑞拉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躺在爐灶旁的灰燼中,弄得一身又髒又難看,所以她們叫她灰姑娘。
暖暖的陽光在窗邊灑下一片金黃,溫柔的覆蓋在睡得正熟的女孩身上,美麗的發絲發出耀眼的金光。
「胡詠春,你又睡死啦?」有著大嗓門的女孩毫不客氣的踹她一腳,「我的衣服呢?」
窩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打瞌睡的胡詠春緩緩睜開一條眼縫,瞟著她的繼妹,「丟了。」
「丟了?」女孩眼楮瞪得大大,活像要把該死的胡詠春給吞吃入月復。「那一件七、八千塊耶,你竟然丟了?」
「染到色,所以丟了。」她懶懶地打了哈欠。
冬日的午後啊……超好睡。
「為什麼會染到色?」女孩氣得全身發抖,「我不是叫你拿去干洗嗎?」
「你有說嗎?」她不記得啊!
「你用膝蓋想也知道我的衣服哪一件不是上等好貨,當然是要送去干洗,這種事還需要我說嗎?你這個笨蛋竟然把它丟到洗衣機里,還染到劣質品的顏色……」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吵死人了,有時間找她吵架,干嘛不省起來去買一件新的?真是受不了!
胡詠春很不耐煩的皺皺眉,「反正就是這樣,不然你要怎樣?」
「胡詠春!」女孩氣炸的大吼大叫。
胡詠春偏過臉,舒服的將柔女敕的臉頰置于陽光暖呼呼的掌心,繼續夢周公去。
一本童話書因她的動作而滑落下來,攤開的那一頁正是灰姑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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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她的遭遇就像灰姑娘一樣悲慘。
胡冰玹翻閱著掉下來的童話書,隨著故事劇情前進,眼淚一顆一顆的流下來。
筆事里說的,不就是她的故事嗎?
可憐的善良女孩從小失去了母親,想不到當初發誓說只愛母親一人的父親在母親過世一年後,迫不及待地幫她找了個繼母回來,而這個繼母還帶了個拖油瓶——還好只有一個,不然她不就被折磨得尸骨無存了嗎?
雖然繼母跟姐姐還沒膽大包天的要她月兌掉華麗的衣裳,穿上破舊的衣服,可憐兮兮的做佣人的工作,可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她父親還健在的關系,所以她們兩個還不敢太放肆,可萬—……萬一她的父親發生了什麼意外,她絕對可以想象自己往後的日子會有多悲慘。
不知道當她變成可憐的灰姑娘時,上天會不會派一個仙母來解救她,幫助她嫁入皇宮,過著奢華有人服伺的生活?
客廳的電話像催魂般響個不停,把睡得好好的胡詠春給吵醒了。翻過身,瞧見她的繼妹不知道在發啥神經,連看本童話書都會哭得亂七八糟,她很不客氣的旋風腿一掃,正中小屁屁。
「去接電話。」
嗚……狠心的姐姐已經開始欺負她了。
「快點啦!」干嘛一邊哭一邊瞪她?瘋啦?
心不甘情不願的邊哭邊抹眼淚,接起電話才「喂」了一聲,話筒另一端的人哭得比她還慘絕人寰。
她听得出來是「狠心」繼母的聲音。
「阿姨,你怎麼了?」她的媽媽只有一個,絕對不會叫那個女人媽媽的。
「嗚……冰玹……嗚……」
繼母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胡冰玹這廂先收了眼淚。
「阿姨,你不要一直哭,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冰玹……你爸……嗚……你爸……嗚……死了……」
青天霹靂!
她爸死了?!
怎麼可能?!
她剛只是想想而已啊!怎麼灰姑娘的故事還真的套到她身上來了?
「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什麼?」繼母哭得太激動,根本听不清楚胡冰玹說了啥瘋話。
「一定是你害死他的,接下來就要折磨我了對不對?」她抱著電話大哭大喊,「我不要當灰姑娘!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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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爸是因為交通事故死亡的。
很感人的劇情——他為了閃避路上一只小貓,避免它成為輪下亡魂,反而撞上安全島,賠上自己的性命。
可「禍不單行」這句話是對的。
當胡家人淒淒慘慘的辦完葬禮之後,一些以前沒見過面的人突然都冒了出來。
胡爸因為公司投資失敗,欠了一堆錢。
胡家的大房子跟幾筆土地早就拿去銀行抵押借錢了,現在的胡家其實是外強中干,還好胡爸生前投保巨額意外險,保險金剛剛好支付欠款,所以有人臆測胡爸是故意制造意外事故,好解決大額負債。
不過不管如何,胡家母女三人是兩袖清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比灰姑娘的遭遇還悲慘啊!胡冰玹哀戚的想。
「我找到房子了。」在屋子被查封的那一天,繼母如是說。
于是她們從百多坪的大房子搬到小小不過十幾坪大的小鮑寓。
而且她還要跟壞心的臭姐姐同住一間房。
胡冰玹瞪著上下鋪,當機立斷,「我要睡下——」
話還沒說完,胡詠春已經滾進下鋪,拉好被子枕頭,夢周公去也。
看到壞心姐姐竟然一副不悲不痛的模樣,胡冰玹不由得咬牙切齒。「難道你一點都不傷心嗎?」揉揉早已哭得紅腫的眼,不爭氣的眼淚又快漫進眼眶。
胡詠春眼楮連睜開都懶,「反正就是這樣,不然你能怎樣?」
「反正他不是你親生爸爸,所以你無所謂!」胡冰玹憤聲大吼,踏著重重的腳步離開房間,重重的摔上了門。
人都死了,哭有屁用?胡詠春咬咬牙,將被子蒙上臉。
四年前,她十八歲高中畢業的那年,母親改嫁給姓胡的人家,也就是她當年在台北冒險,卻不小心迷了路那次所要調查的對象。
後來她很遺憾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就回南部了,在大考考完之後,她才與胡家人第一次見面。
胡爸是個好人,對胡媽十分溫柔體貼;但繼妹胡冰玹卻是個典型的大小姐,驕縱任性不說,這四年來更是處處為難胡媽,從不給胡媽好臉色看。但還好的是,改名為胡詠春的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她從小就遵從爸爸的遺言,扛起了保護媽媽的責任,連在最難纏的女乃女乃鞭子底下她都可以安然無恙地走過來了,何況是個只有張嘴巴毒的胡冰玹?所以這三年來過得還算,平順。
可誰也沒想到,胡爸竟然就這樣一走了之,一命嗚呼了。而她最擔心的是如繭絲花般、精神上一定要找個人依賴的媽要怎麼辦?
當她親生爸爸去世的時候,這個角色一直是由她所扮演,可是她心里清楚,媽媽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呵護她、寵愛她的男人。
為什麼上天不肯給她善良的好媽媽一個長命的男人呢?
重重的嘆了口氣,擦掉了自眼眶滾落的淚水,她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某個人。
那個她到最後仍不曉得姓名的大無賴,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是否也像她一樣常會忍不住想起那一晚?
還是……早就忘了她了?
繼母。
還有兩個拖油瓶。
嚴于臣覺得他被設計了。
中午,他老爸打電話來,威脅加利誘一定要他把晚上時間空下來陪他吃飯;想不到是要介紹他的女朋友給他認識,而且兩人都已經論及婚嫁了。
對面的兩個女生似乎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叫來的,不過迥然的表情倒是十分有趣。
一個是瞪著憤怒的眼在他們父子身上來去,好像跟他們有深仇大恨似的;另一個除了一開始見面時出現的痴呆表情以外,其他時間則是埋頭苦吃盤里的東西,好似餓了三天三夜的窮乞丐。
也沒個事先通知,一來就要他們接受事實,任誰都會反彈,所以拼命狂吃猛喝的女孩比較引起他的注意。
她長得清清秀秀的,小巧的五官擱置在白皙的瓜子臉蛋上,十分舒服順眼,是會讓人想一看再看的女孩。
她會是女主角的親生女兒嗎?嚴于臣的雙眼微眯,仔細端詳研究。
他爸是個連螞蟻都舍不得捏死的大好人,只有溫柔賢慧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如果她是女主角的親生女兒的話……
胡詠春一走進餐廳,看到氣質沉穩、風度翩翩的嚴爸,當下就明了這頓兔費大餐是因何而來。
她母親即將結第三次婚姻了。
她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媽媽本來就不是個能自立自強、獨立自主的女人。
胡爸去世之後的這兩年多的時間,真的是難為她了。尤其她兩個女兒一個是長年找不到工作的失業人口,一個是還在讀研究所的研究生,兩個都沒有生產能力,獨立支撐的下場就是原本豐腴的體態一轉為清瘦,連臉頰都凹陷得令人心疼。
還好她母親一直是美麗的,不管豐潤或瘦成皮包骨,她總是吸引著成熟男人的目光。
雖然她接受母親的再再婚,也不在乎對方帶來幾個拖油瓶,可當她看到母親再再婚對象的兒子時,她整個人怔住了。
是他吧?應該是他吧?
雖然回憶早已模糊、雖然形影已經難以描繪,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那股熟悉的感覺撞擊著她的胸口。
有一個地方可以確定他們是否為同一人,只是那得等他把衣服月兌了才行。
「這是我兒子,叫嚴于臣。」嚴爸笑著為兩個女兒介紹。
嚴于臣朝她們兩個點點頭,態度從容、沉穩,跟她印象中那吊兒郎當的男子截然不同。
也許是弄錯了吧,畢竟她也沒有任何把握,因為她連那個男子姓啥名啥都不曉得。
「這是胡詠春,」像相親似的,換女方家長介紹,「這是胡冰玹。兩個都是我的女兒。」
當他听到她的名字時,胡詠春失望的發現他神色未變,仍是保持公式化的微笑,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真的不是他啊?
還是因為她的姓氏改變了,所以他不記得?
她垂下眼臉,食不知味的將餐盤里的食物一口一口送人。
「詠春!」胡冰玹不客氣的用臂肘戳她,「你不要一直吃好不好?」
真是氣死人了。突然把她們叫來已經兩年多不曾進入的高級餐廳吃飯,還以為是繼母領到了豐厚的年終獎金咧;想不到……想不到是她又要嫁人了!
胡冰玹帶著敵意的眼一直在眾人之間來去,擺明她就是反對到底。
胡詠春抬起頭,就在胡冰玹高興她正要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線時,未料她開口的竟是︰「媽,我可以多叫一份甜點嗎?」
胡媽媽一臉難為情,小聲說道︰「別吃那麼多。」好歹留點形象給人家探听啊!
「嚴伯伯,」她直接找上出錢的大爺,笑靨甜孜孜,「我可以再叫一份甜點嗎?」
「當然可以。」嚴爸立刻笑意滿懷。
太好了!這名靜秀恬雅的女孩用食物就可以打發。
「謝謝嚴伯伯。」胡詠春嘴角微微一揚,看不出來她到底是笑了還是沒有,表情有點詭異。
除了拼命吃東西的胡詠春以外,男女主角兩人都尷尬的僵坐在位子上,不曉得要怎麼打開話題?
相隔七年後再婚的嚴爸顯得有點難為情,局促不安的僵笑著;胡媽則是一臉恬靜的笑,等著男主角正式將此次聚餐的目的大方透露。
「爸,」嚴于臣等得有點不耐煩,「你就說明你叫我來吃這頓飯的目的吧!」
他研究的眼再次落在胡詠春身上。
想不到清秀女孩的飯量飯大,吃過了一盤又一盤,看得嚴于臣心理微驚。他們家應該不會被吃垮吧?
「哦,好。」天性害羞的嚴爸爸抹抹額上的汗,「我跟胡女士認識已經半年多了,彼此感覺都還不錯,想說——」
「媽,你可以幫我問一下服務生,為什麼我的冷飲還沒送來嗎?」胡詠春突然開口打斷。
胡媽媽心里氣惱著女兒的無心破壞,嘴上仍是笑了笑,「好。」
解決完冷飲事件,嚴爸將他剛才來說完的話又重復了一遍,「我跟胡女士認識已經半年多了,彼此感覺都不錯,想說兒女也都大了,將來——」
「我想去洗手間。」胡詠春突然站起來,「不好意思喔!等我回來再說好嗎?」也不等其他人點頭應聲,人就跑走了。
從她見到「未來繼兄」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頭一直是一片紛亂。
她多麼多麼希望能夠有個辦法可以快點確定他是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因為他們的感覺其的好像好像,雖然「未來繼兄」看起來很沉穩,不像那個人那麼輕佻;雖然「未來繼兄」比她記憶中的那個人身材還要壯碩健美,不像那個人臉白白的,似白面書生……
難道說這個世上真的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嗎?
掐指一算,時間已經過了七年,為什麼她還是念念不忘那個人呢?連她自己都不懂了。
餐桌上,她一直意識著「未來繼兄」的存在,好幾次都想開口問他︰「七年前我們有沒有見過面?」
可每次一抬頭,她的臉就會轉向胡媽,然後要了一堆東西吃。
他一定覺得她是個餓死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于是她決定到廁所去冷靜一下思緒;可沒想到胡冰玹一瞧見她「落跑」,也跟著追過來。
「胡詠春。」胡冰玹趕在她進去廁所之前攔住她。
「干嘛?」胡詠春想也知道她繼妹心里在想啥。
「你媽媽竟然要再婚耶,真可惡!」她咬著指尖,眉頭皺得緊緊。
「她是再再婚。」狠心的女兒,竟然把自己爸爸的那一段給忘了。
「對,再再婚!」道听起來更罪不可恕,「真過分。」
「你干嘛生氣?」莫名其妙。
「我為啥不能生氣?」
「你干嘛生我媽要再再婚的氣?」
「她曾經是我爸的老婆耶!」所以她當然有資格生氣。
「你爸生前你沒承認過,你爸死後更沒承認過。你生這氣不是很好笑嗎?」
她可是容忍這繼妹很久了。她總是叫她媽媽「阿姨」,卻在她爸爸過世之後,理所當然的賴著她媽媽,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叫她做點家事,活像虐待她一樣,臉臭得要死。平常不像個女兒,這會兒卻反對起她再婚來了。
她算哪根蔥啊?
胡冰玹被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我問你,你贊成嗎?」
繼母不僅再再婚,而且對方還有個那麼大的兒子……剛剛介紹是幾歲?二十七耶,一像她這樣一個二十五歲的適婚女子跟陌生男子同住一個屋檐下,不是很危險嗎?
雖然說他長得還挺帥的,古銅色的肌膚是常被太陽親吻過的痕跡,構不上白馬王子的邊邊,但還是有那麼點黑馬王子的味道……難道他就是灰姑娘等候已久的王子嗎?
想想她父親過世之後,她的遭遇真的就變成灰姑娘了。要打掃、要洗碗、要洗衣服……嗚……她的命真苦。胡冰玹悲戚的想。
「我無所謂啊!」當初她十八歲那年,媽媽再婚嫁給胡冰玹爸爸時,她就沒反對過了。命運不就是這樣嗎?啥都注定得好好的,就算反對,也不過是轉個大彎罷了,她可是很早就透悟人生了。
嗯……其實她心里還是有點不舒服啦!可是她要當個懂事、識大體的女兒,畢竟她媽媽天生就是株冤絲花,再讓她在外頭打拼下去,她可能再過沒多久就要凋萎了。
「你真的無所謂?」胡冰玹不相信。
「反對的話,當初我就不會讓我媽嫁給你爸了。」省得還多拖了個討人厭的繼妹。
胡冰玹嘴巴動了動。
「你說啥?」這女的一定沒好話。
又動了動。
「說清楚。」沒種的家伙!
「沒、節、操!」
餐廳里的三人沉默對坐,等著兩個女兒回來。
突然,廁所方向傳來嘈雜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接著他們听到有人大喊︰「有人打架!誰快來阻止!」
不會吧?連在這種高級餐廳都有人打架?嚴于臣難以置信,但更令他錯愕的是站起來沖出去的胡媽。
難道是那兩個女兒在打架?嚴于臣與嚴爸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