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滾!」不知哪來的勇氣,黎縭吼了回去。
「不滾?」雷驥斂起怒氣,但唇角的冷笑反而令黎縭全身寒毛直豎,寒氣莫名的籠罩。
「喜歡你才要滾,我又沒喜歡你。」
「你沒喜歡我?」他仿佛洞燭一切的眼神瞧得她心慌意亂。
「一點都沒有。」
「你剛剛很慌張……」
「我病還沒好……所以走路搖搖晃晃……所以拿……拿不穩東西……」她要待在他旁邊,她不要走!
這時候反應倒變快了?
他絕對不會放一個喜歡自己的「女人」在旁邊,那不只是一點助益都沒有,還是個大麻煩。他前進一步,她立刻退後一步,直到退無可退,人抵著桌緣,緊張得快要心髒病發。他距離她很近很近,兩個人的身體幾乎相貼。
黎縭驚恐的忘了怎麼呼吸,不敢直視他深邃的眼眸,只能盯著他性感的薄唇,期盼他別再逼問、別再懷疑,不要叫她滾蛋!
「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的聲音一轉為溫柔,仿佛會滴出水來,在她耳旁輕輕呢喃。
黎縭胸口瞬間一窒。他為什麼要用這麼溫柔的嗓音跟她說話?難道……難道……還沒細想清楚,薄唇已經覆印在她的唇上。她的腦袋一陣暈眩,差點忘了自己是誰。
這個吻十分短淺,雷驥很快的離開她,並用奇異的眼神瞪著她。
他是為套她話才吻她,可卻意外的發現與她雙唇踫觸的感覺還不錯,甚至讓他還想再一親芳澤?真是見鬼了!這女的臉長得像男的,五官跟他幾乎一模一樣,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感覺?他雖然自戀,但可沒戀過頭愛上自己。
餅了好一會兒,雷驥才又道︰「瞧你一副陶醉的模樣,還敢說不喜歡?」
他果然是想套她的話!還好她的理智還沒完全瓦解,她還很清楚這個男人是怎麼也不可能喜歡上她的。「我是嚇了一跳,沒有陶醉。」她想逃離這令人屏息的空間,可他兩手撐在她腦袋的兩旁,使她無所遁逃。如果她想留在他身邊,絕絕對對不能讓他發覺她早就喜歡上他的事實。所以她一定要把持住,絕對不能受騙、不能一時克制不住,呆呆的撲進他的懷里。
「嚇一跳?」
「嚇一跳!」她非常用力的點頭,險些撞著了他的下巴。
他要確定自己的感覺!
「那這一次呢?」他猛地捧住她的臉,略顯粗暴的再次吻住她,立刻讓她繳械投降。這吻又深又長,黎縭癱在他的懷里,雙手攀上他的頸,膽怯的回應著他。他的大掌探入她衣里,摩挲光滑細致的背,她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妥,反而覺得在她身上的手使她感覺非常的舒服,忍不住包貼緊了他,與他的體溫混合。
「我要月兌了你的衣服。」
她沒回話,迷蒙的眼是默許的。
她的上半身已是一片赤果,毫無遮掩的袒露在他面前,她因為害羞而雙手掩面,僅從狹長的指縫偷瞧著他的臉。窗外西斜的日光暈黃輕灑,室內一片溫暖的色調,但她眼前的臉孔卻因為背光而看不清楚五官。「你要給我?」他記得她沒經驗。
「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你要把你的第一次給你不喜歡的人?」
糊成一片的腦袋瞬間重整,她倏地清醒。
咬唇思考了一會兒,她逞強道︰「喜不喜歡有什麼關系?感……感覺好就好。」
他噗哧笑出聲來,「你想當個豪放女?」
她不是想當豪放女,她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想要他抱著地、吻她,讓口鼻之間盈滿屬于他的氣息。「跟你上床的女人都是喜歡你的嗎?說不定都跟你一樣,各取所需罷了。」某個畫面閃過,她月兌口而出。
「所以你想我當你第一次的男人?」
「有何不可?我未經人事,當然會好奇。」
「我可是不管你是否第一次,我不會因此對你負任何責任。」他嘴上如此說,手仍挑逗著她,游遍玲瓏曲線。
「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想或不想,都是我的決定,哪有什麼責不責任的!」
她今天不只反應比較快,且都說得挺溜的,跟平常的她截然不同。說實話,他越來越覺得這段對話似曾相識。
「如果你介意我的臉,關上燈,什麼都看不見。」
介意?他其實早習慣她的臉,反倒是她從頭到尾不是用手遮臉,就是低垂著頭不敢正眼瞧他,分明是害羞,可說出的話卻是十分大膽。
「我的身體已是個成熟女人!」她繼續說,不想中途退出的意思很堅定。
「我不介意多個炮友!」他攬住她的腰,「進房吧,豪放女!」
斑潮褪盡,雷驥自她身上翻下,躺在一旁。
她真的很會忍耐。在他挺入她體內的時候,她明明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竟還倔強的告訴他,「還好、沒關系。」他平時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溫柔男人,可看她強忍的模樣,他突然好似也感受到了她的痛楚,因而放緩了動作,協助她度過。
她很青澀稚女敕,不像過去的女朋友,大家都是有經驗的人,也不用裝羞澀,互動頻仍、樂趣無窮。所以他本以為與她上床該是無趣的,可事實又不是那麼回事。
在他一開始帶有心機的那一吻,他就感覺到不對了。他竟然會覺得她的唇吻起來十分甜美,使人忍不住想一嘗再嘗。他可沒自戀到當真會喜歡上與自己臉孔相似的女人啊!直起身來,他抓過床頭櫃上的煙盒,點了根煙,有些煩躁的吞雲吐霧。
幾乎是被冷落在一旁的黎縭躲在被子里頭,緊抱著自己赤棵的身子,體內仍充滿著歡愛過後的激動。與喜歡的人是美好的,即使她明知這個人並不喜歡她,但她沒有任何後悔。就像她說過的,身體是她自己的,她決定要給誰是她的意志、她的決定,除了她以外,沒有任何人需要因此而負責。
「我想起來了。」雷驥忽然說道︰「你剛剛說的那段話是我三年前演的一出電影的台詞。」只不過當時說這句話的角色年齡設定是只有十八歲,連投票權都沒有的未成年少女。
黎縭的心一跳,「真的嗎?我沒注意到。」
「我才奇怪你今天怎麼變得伶牙俐齒了。」原來是他的電影看太多了。
他會不會因為她偷了電影中的台詞,而質疑起她來?
「但我心里也是這麼想的。」她慌忙說道,「你的技巧好,我不吃虧。」
「這也是那名少女的台詞。」
「你的記憶力真是驚人。」她本來就口拙,要不是最近閱讀了大量的台詞,這些大膽的言語她蓄積一輩子的勇氣也說不出來。
「喂!轉過來!」他不喜歡她一直背對著他。
她乖乖的遵旨。
「我跟你,」他臉上表情冷酷,「只是炮友!」
「你放心,我也不會喜歡上跟我有同一張臉的你。」
不爽,超不爽!
「你沒有劇本台詞的幫忙,就不懂怎麼講話了。」說不清那種感覺,他似乎期待著她出現受傷的表情,可她臉色平淡,仿佛剛剛的一切,真的是各取所需。
「我實話實說,就怕你多做無聊的揣想。」
「很好。」他發現他是咬著牙說的,連忙輕松語氣,「寂寞難耐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反正你長這樣子,除了整型,不會有其他男人把你當女人看了。」
是冷氣太強了嗎?要不她怎麼覺得背脊一陣寒冷?
「我清楚,你不用強調。」黎縭伸手到床下模索了一陣,將被踢下床的衣服撿起套上。「我去把披薩加熱。」她始終面無表情,那樣的冷然在雷驥眼里看來十分熟悉。
她這次扮演著他。
不戴著別人的面具,她無法把心里的想法說出口嗎?
捺熄手上僅抽一半的煙,頓了頓,他煩躁的再自煙盒抽出了一根煙。
一走進公司,企劃小紀立刻拿著八卦雜志笑嘻嘻的走到黎縭面前,「你上雜志了耶!」
「我?」黎縭愕然指著自己,「為什麼?」
「因為……」
小紀手上的雜志被搶走,雷驥拿掉臉上的墨鏡,念著上頭的文字。
「雷驥與他的助理有兄弟臉?」
「上頭還有你的照片,照得很清楚耶!」小紀手指著照片。
黎縭湊過去一瞧,還真的是大特寫。
「每個人都當你是男的。」雷驥哈哈大笑,將雜志扔還小紀。
「這樣才好,可避免節外生枝!」成堂青冷著臉走過來,「你還是讓黎縭搬離你那里,要不萬一哪天被狗仔隊發現她其實是女人,不就慘了?」
「只不過是多條緋聞。」雷驥語氣涼涼的,「沒差。」
「要搞緋聞也要找有新聞價值的啊……」成堂青又開始他擅長的碎碎念。
「好啦!別再念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有譜。今天的行程是什麼?」
成堂青無聲地叨念了幾句,才吩咐宣傳將行程表拿來。
這麼清楚的照片,不會被認識的人看到吧?因為工作人員都叫她小黎,所以上頭並沒有出現她的名宇,可黎這個姓並不常見,她很怕她的真實性別有可能會因此曝光。
她不想給他制造麻煩,因為她也很清楚,如果當真有什麼差錯發生,她一定會被迫離開他身邊的。自那一次發生關系之後,他們兩個之間陸陸續續仍有肌膚之親。對他而言,是單純的關系,無關情愛,但對她而言,當他擁她在懷中時,她感覺到了自己是個女人——即使只是自欺欺人。
她愛他,她很確定。
她現下唯一的想法只有待在他身邊,其他的,她什麼都不去想。
「喂!去買飯給我吃!」自音樂室出來的雷驥一臉快餓昏的模樣,癱在餐廳的桌子上,對著瞧不見人的空間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大聲喊著。
「已經買回來了!」黎縭端了兩個盤子出來,上頭是顏色配得有點怪異的炒飯,還附加一碗蘿卜湯。
「這是什麼?」色、香、味這三點,色可是排在最前頭,像這種難看的炒飯,任誰見了都會倒胃口。
「炒飯啊!」她遞給他湯匙。
他不接,「哪來的?」
「巷口買來的。」
目光閃爍,有問題。「你自己炒的?」又把他當白老鼠?!
他沒事干嘛那麼聰明?
「你至少玩了五次這種花樣了,搞什麼啊?」做出來的東西沒一次及格的好嗎?「警告你,別把我當實驗品!」
「這一次有成功,我保證!」
「明明不會下廚,你最近干嘛老玩這些東西?」他目光一閃,「不會是想當賢妻良母吧?」他臉上寫著「你別作夢了」。
「因為我是女的。」
「我知道,你的身體告訴我了。」
「不,是你心里要知道我是女的。」
「那跟下廚有什麼關系?」怪胎!
「你不是認為女的都應該會下廚嗎?」
「我有說過嗎?」
他是沒直接挑明過。「你有一次問我會不會煮東西。」黎縭試圖喚回他的記憶。
「所以你覺得我認為女人跟下廚是畫下等號的?」
她點頭。
「我知道你是個女人,好不好?你以為我會上一個男人嗎?」她的確是個女的,超會胡思亂想,扭曲他的話。
可是他們的時候,他真的沒開過燈,即使是結束之後。黎縭苦悶的想。
為了要將他模仿得維妙維肖,她曾大量閱讀了跟他有關的報導資料,也因此曉得有個想利用他抬高身價的女星說過,他喜歡在明亮處,因為他喜歡盯著她的臉看,欣賞她在高潮時如痴如醉的表情。即使這段新聞曾被雷驥嗤之以鼻的否定了,女星說過的話卻一直在她心頭縈繞不去。在他心中,她真的只有身體是女人。
雷驥將桌上的湯匙彈到她面前,「你先去幫我買飯,再回來吃自己做的東西。」
「我去買。」她悶悶的拿著錢包走出去了。
「下廚跟是不是女人有什麼關系?搞不懂她!」雷驥又好氣又好笑。
瞧了一眼盤中的食物,又瞧了一眼。
只吃一口也無所謂,反正難吃吐掉就好。拿過湯匙轉了轉,他心一橫,舀了口入嘴,一股焦味立刻溢滿喉間。果然不能吃,他的選擇是對的!
嘴巴一張正要吐出,猶豫了下他吞了進去。
只是一口,吃不死人的。
將湯匙放回原位,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真的有夠難吃的!
將大門踹開,黎縭辛苦的抱著一紙箱的信件進屋。幾乎每個禮拜,黎縭都會抱一紙箱的信件回家,專門放置的房間已快滿了。以前,公司還會派幾個工讀生專門負責回信,後來因為信件實在太多,人手應付不來,就不再做回信的工作了。而雷驥鮮少看這些信,都是將其放置在當作倉庫的房間里頭,想到時抽幾封來看,可從沒親手回過。
黎縭倒是對這些信比較感興趣。她從沒寫過信給偶像,所以她對這些努力刻著字的fans會寫些什麼內容很是好奇。雖然大部分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可還是會有幾封比較不同的,這時她都會跑去問雷驥,她可不可以代回個信給fans,好報答fans的心意。
「不行!」一開始的回答。
「你閑著喔,去幫我燙衣服!」中期的回答。
「隨便你!」最近的回答。
于是她很高興的回好信,並興匆匆的遞到雷驥的眼前,「你可以幫忙簽名嗎?」
「你不知道我很忙嗎?」他瞪她。「我的簽名沒那麼廉價!」
她知道她是得寸進尺了,只得悶聲回書房,在信尾寫下助理代筆。
第一次回信已經過了快一個禮拜了,說不定這次的信中有人回信。她帶著緊張的心情在紙箱中翻找著,挖了老半天,總算找到兩三封眼熟的地址跟姓名。
第一封很高興她的回信,並希望她能透露一點雷驥的小八卦,好讓她可以在同學間炫耀。
第二封則有點失望不是雷驥本人的回信。
當她開啟第三封信,一看到其中的文字時,她愣住了。
你憑什麼代替我的雷驥回信給我?你不知道我跟他是什麼關系嗎?小小助理就這麼囂張,當心我叫雷驥開除你……
她是雷驥的誰嗎?黎縭翻到最後一張,底下署名︰雷驥的愛人章筱隻。
她是誰?
以前跟他發生過緋聞的女人沒姓章的啊!
「你怎麼弄得這麼亂?」剛與友人吃飯回來的雷驥瞪著將客廳弄得亂七八糟的黎縭。
「我在看你fans的信。」
「拿回你房間去看。」
「這邊有一封信好像是你認識的人寫來的。」她將章筱隻的信遞給他。
雷驥淡掃了一眼,「這是有妄想癥的人寫的。」
「妄想癥?」
「以為她是我的愛人、我的老婆之類的,這不是第一個,只是寫寫信沒什麼,就怕那種跟蹤狂,還有跑去公司鬧的。」
「還有這種人喔?」
「什麼樣的人都有,包括你這種的。」
吧嘛說到她身上來?黎縭悶著氣收拾著攤了一地的信件,方將紙箱抬起,沉甸甸的重量在下一秒離她而去。
他幫她抬紙箱?黎縭突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快去洗澡,你身上都是汗臭味。」
「喔……好!」
泡在放了溫泉粉的浴白里頭,黎縭只要一想到他剛剛難得的貼心,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牽動,露出甜蜜的微笑。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她就可以覺得幸福,她還真是容易滿足!
身後突然有力量擠入,她詫異的回頭,發現雷驥不曉得何時進入浴室,與她洗鴛鴦浴。雖然煙霧氤氳,但燈光明亮的室內,所有的一切可是無所遁藏啊!難道他已經可以接受她酷似男人的臉了?
「幫我洗。」雷驥低沉的磁性嗓音刺激她的耳膜,第一次在他面前毫無遮掩的黎縭紅著臉,蹲在對兩個人來說有些狹小的浴白里,為他清洗著健壯的身軀。她一直低著頭,所以也不曉得此刻他的目光焦點是放在何處。會是在她臉上嗎?黎縭為兩人之間終于減少了那麼一點藩籬而雀躍不已。
「換我。」
她將浴棉遞給他,他卻推卻不接受,拉過她的手,以手指緩緩的滑過她凝脂般的臂膀,點起的火苗。「皮膚真好……」他嘆息著在她手臂上印下親吻。
她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
雷驥突然將她轉了過去,使她背對著他。她愣了愣,胸口仿佛被劃了一刀。
「靠著我。」他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人依偎在他懷中。
黎縭不覺一笑,釋懷。
她直起身想轉過身來,不料雷驥卻阻止了她的動作,雙手握住縴腰,將她抬起,緩緩落下。
她的身子回應著他,放浪的音調節奏越來越快,可是她的心卻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