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圓圓搬來板凳坐在床邊,看著恢復氣力的杜安舉著藥碗貼近唇邊,看著他以下唇抵著碗沿張口喂飲藥汁、看著他喝盡藥汁後抿唇讓唇上殘余的褐色藥汁消失、看著他拿起手巾拭干唇瓣。
放下碗和手巾,杜安苦笑著說︰「圓圓,你別這樣一直盯著我看。」他的頸項泛上一層紅。
他知道圓圓這幾日來老是注意著他臉上的變化,嗯,應該說是他口唇動作的變化,也知道這是因為兩人那日不經意的踫觸使她產生好奇,只是,她老是不言不語的直瞅著他,令他很難不感到害臊。
「阿安,你還有沒有和別人那樣踫過嘴?」秋圓圓厘不清自那日意外接觸後的莫名情緒,終于忍不住困惑的向杜安詢問。
她幾日來特意用唇去踫觸很多東西,例如吃鈑時會踫踫碗筷、梳洗時會踫踫布巾和發繩。
然後覺得沒有生命的物品沒意思,便躍上枝頭捉住飛鳥去踫它們的喙,甚至是客棧後門被拴住的那只小黑狗的濕鼻子她也沒放過——雖然後來還換得小黑狗以大舌頭熱情洗臉。
可是,那種讓她茫然心跳的感覺卻不復尋得。
「踫過嘴……」
以往的雇主歐陽老爺有二十八位少爺,杜安打一進歐陽家就在帳房里候差,十歲開始跟著掌帳大叔到歐陽家各產業會帳,十二歲跟在幾位理事的歐陽少爺身後,到各花樓酒肆和商家應酬。
醉酒的花娘、熱情的歌妓,再加上散財闊綽不拘小節的歐陽家少爺們,怎麼會讓杜安有捍衛少男純真的機會?
「你是有過的對不對?」秋圓圓開心的知道自己的困惑即將得到解釋。
「咳!」杜安佯咳一聲。
他將視線暫時由秋圓圓可愛的圓臉上移開,也打算將令他難為情的話題轉開,「孩子們呢?怎麼一個都沒看見?」
「在後院和小黑狗以及客棧掌櫃的孩子們玩。」秋圓圓回答了杜安的問話,但並不
打算讓他移轉先前的話題,所以緊接著問︰「你和別人踫時是什麼樣的感覺?」
「呃?這……這個……」杜安吞吞吐吐。
他好生為難的將視線轉回秋圓圓漾著滿是好奇的圓臉上,她那兩丸圓溜溜、黑亮亮的瞳子,使他胸口一窒頓住了呼吸。
等不及杜安的答案,秋圓圓又問︰「是不是會臉頰硬硬熱熱的、脖子刺刺麻麻的、背脊像是一節一節要散開了,然後兩只手不曉得該往哪兒擺?之後呢,嘴踫到了任何東西,都會覺得少了什麼似的怪怪的?」
處理雜務剛落能干的圓圓,性子竟是這般純真……杜安念頭轉著,一只手情不自禁的伸向前去,指尖輕輕地觸到了秋圓圓柔軟的臉頰。
「唔?為什麼踫我的臉?」秋圓圓不能理解杜安的動作,當然也不明白他的情不自禁。
「踫踫你的臉,看看你的臉現在還會不會女敕女敕熱熱的。」不好說明自己不合禮儀的舉動,杜安只好胡亂的逮了個借口。
「你以前踫別人的嘴時沒有我的奇怪情形嗎?那我只好去找別人試試,然後再問那人會不會也和我一樣。」
秋圓圓覺得剛才觸著自己臉頰的指尖有點發燙,望望杜安的臉色,擔心他是不是又病了。
「別人?不可以!」杜安失控地驚吼。
「啊?」
被杜安突如其來的低吼聲嚇了一一跳,秋圓圓沒見過一向溫和的他竟會出現這般猙獰神情。
杜安激動的翻身下床,也顧不得病後自己站不站得穩,雙掌抓握住秋圓圓的肩頭。
他冒著汗說︰「你絕對不可以去找別人,也絕對不可以讓別人踫你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近五年內,幽影族天誅使者們每年一度的比斗排名中,秋圓圓從來沒輸過,甚至是同一時間內殺死數名對手,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若是要她在過招之中不被對方的拳掌踫擊到,那實在是太勉強了些。
並不了解杜安真正在意的是什麼,所以秋圓圓照著自己想法,老實地回答他,「完全不讓別人踫著我,那怎麼可能?而且灰仔們也老愛往我身上靠,我總不能推開他們呀。」
杜安握住她的肩頭要她站起,雙臂一攏將她抱滿懷,鼻尖蹭著她的頸邊低語著,「圓圓,現在你的臉熱了嗎?頸子酸麻了嗎?背脊散了嗎?」
「嗯。」
秋圓圓點點頭,雖然料想不到他會有這種舉動,但她的身子的確正有著他詢問的那些反應。
「你是真的不懂嗎?」杜安撫著她的背脊,依舊喃喃的問著。
「懂……懂什麼?」她覺得自己身子有些僵硬,但腦子里明白自己不討厭杜安這樣摟著她。
她垂下頭,听著自己心跳的聲音。
杜安的心也在跳,跳得比她還。
「我知道我這麼輕薄你是不對的,可是……我管不住我自己,你若不喜歡就推開我,甩我幾個耳光,甚至是拿刀殺了我都可以,但若你有些懂得我的心思,就別胡亂去找人踫你」。
初萌的愛苗,成長得既迅速又沖動。
杜安很少有這種手比嘴快的欠考慮行為,但這時心緒紛亂的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懂你的心思?」秋圓圓就算冉討厭杜安摟著她,也不會有想殺他的念頭產生,更何況她並不覺得討厭,只是不懂得他說的「你若有些懂得我的心思」這句話究竟指的是什麼意思。
「圓圓啊,看來你是真的不懂得。」杜安遺憾的嘆了口氣,依依不舍地松開環著她的雙臂。
「阿安?」秋圓圓的雙眼里盡是一片懵懂。
「我去找你們族長請他將你許給我好不好?」
前些日子的閑談中,杜安知曉秋圓圓同他一樣從小案母雙亡。她的人生目前是被幽影族長主宰著。
提親的話一說出口,杜安被自己嚇了一跳,可是他發現自己心中並不會後悔做出這樣的承諾。
「啊?」
秋圓圓就算對男女情事再怎麼遲鈍,一听到他的話,也知道他對自己是怎麼打算的了。
「不好嗎?」杜安緊張極了,他怕自己會听到她的拒絕。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我不能婚嫁的啊!」她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近來老是有人和她提起婚事。
「不能?是你們族長不願意放你離族嫁人嗎?沒關系,他提出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也都會辦到。」杜安保證著。
「我……我……」秋圓圓蹙著眉。
幽影族人若經族人長應允,是可以與外族人婚嫁的。
但她面對他那雙清澄的眼眸,就是說不出口她不能婚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還有天誅使者身分的關系,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的一雙手血腥滿布。
「圓圓?」杜安等著她的回答。
一見到秋圓圓為難的表情,他直覺認為,並不是幽影族長不願意讓她離族婚嫁,而是她對他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愫,難忍的疼痛頓時在他胸腔中蔓延開來。
秋圓圓突然發覺她身處在一個應該羞澀臉紅,而她卻沒有羞澀臉紅的狀況里,好似杜安對她的求親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一點也不會感到吃驚及意外。
同時她也發覺,她不喜歡失望的氣氛圍繞在杜安的周身。
「阿安,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婚嫁的一天,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知道我不會討厭那個人是你。」這是她所能說出最接近對杜安觀感的話了。
秋圓圓的話暫時舒解了杜安滿腔的苦澀,也使他知道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只是……」話頓了一頓,秋圓圓雙眼間動著頑皮的笑意,「如果族長真願意將我許給你的話,恐怕他老人家還得先回絕其它五位公子的提親呢!」
「已經有人先去向你們族長提親了?是……是哪家的公子,你知道嗎?」已經有五個人先他一步喜歡圓圓了?杜安立刻感覺到競爭的壓力。
「當然知道,我還和他們都很熟識呢!」秋圓圓露齒笑得更甜了。
想借微笑來表示自己的風度,杜安卻發現他的嘴角不肯揚起。
「你和他們都認識,也都有交情哩。」看著杜安別扭的表情,秋圓圓覺得很有趣,並偷偷地悶笑在肚里。
「等等!你剛剛說是五個?難不成是……」
杜安腦筋快速轉動,轉頭望向面著後院的窗,恍然大悟的以自己的左拳輕擊了自己的右掌。
「是呀,就是他們呀。」她喜歡聰明人。
「他們才多大?年紀最大的大灰今年好象才六歲是吧?」杜安明白自己不應該太驕傲輕敵,但他的確是放下了方纔那種緊張的競爭心態。
「嗯,但他們的爹娘覺得我很適合當他們了兒媳婦。」
秋圓圓想起申屠黑衫夫婦當初對她提起婚事時的景象,自己也同杜安一樣感到訝異。
「那你們族長沒答應他們的提親吧?」杜安這時倒是高興起幽影族長不會輕易讓秋圓圓嫁人的事了。
秋圓圓笑著搖搖頭。
「那就好。」』杜安松了一口氣。
他此刻的心情很復雜,剛剛才發現自己喜歡著秋圓圓,便知道也有人同自己一樣喜歡她。
但後來知道對手只是五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心里又不禁慶幸著,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起來你們還是親戚呢。」秋圓圓偏著頭說。
「是呀。」杜安有些不太安心的說︰「雖然灰仔們還是小孩子,的確很難避免,但我……我還是希望……」
「嗯?希望什麼?」
秋圓圓認為杜安該回床上歇著了,所以扶著他坐回床沿,之後不解的望著他,等他將話說完。
「希望你們別……別老是那樣抱在一起。」話一說完,杜安的臉又紅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竟然和幾個小孩子吃醋,實在是種令人難為情的不成熟表現。
***
「柳絮,我不要住這間房。」歐陽珠兒任性的說著。
「珠兒小姐,這間房已經是這客棧里最上等的,沒得換了。」柳絮勸道。
「誰管客房上不上等,我是要住杜安隔壁的那間房。」
「小姐,柳絮問過客棧掌櫃的,他說杜公子隔壁兩旁的房間已經有人住了。」
「我不管,你想辦法讓我換房,給多少銀子我都不在乎,再不然,你的武功不是不差嗎?將他們打一頓趕出客棧也可以。」
「小姐呀!咱們出門在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道理啊。」
「我、就、是、要、住、杜、安、隔、壁、房!」
「小姐……」
「你去不去?」
「唉,柳絮這就去辦。」
***
柳絮無奈地去敲敲杜安住房的右邊客房的門,出來應門的中年住客身穿綾羅綢緞,全身珠光寶氣,這讓柳絮在心中暗嘆一口氣,明白銀子是請不走這位房客了。
她對那中年信客道歉並謊稱是敲錯門後,經過杜安房門口走到左側的客房前舉手敲門。
呀地一聲,木門被開啟。
「叔,找誰?」五灰含著自己的右手拇指,頭抬得高高地問著。
「小弟弟,要叫我姐姐才對。」」柳絮笑著糾正五灰,接著問道︰「你的爹娘在不
在房里?」
「叔,爹娘不在,哥在。」五五對柳絮的稱謂還是沒改。
「那請哥哥出來好嗎?姐姐想和哥哥商量些事情。」柳絮覺得和這麼小的孩子爭辯也是沒用,索性就各自用自己認為對的稱呼算了。
「叔找哪個?」五灰吸吸鼻水,繼續含著拇指問。
「哪個?嗯,年紀最大的那個。」柳絮捺著性子道。
「哦,叔等。」五灰說完就轉身跑進房里。
柳絮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另一個年紀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站在眼前。
「叔叔好。」大灰乖巧的對柳絮鞠了個躬。
「你就是方纔那位小弟弟的大哥?那你們房里有沒有大人在呢?」又叫我叔叔?我這樣真像個男人嗎?柳絮哭笑不得的想著。
「房里我最大了,請問叔叔有什麼事情?」房里只有五個孩子在,大灰理所當然的肩負起當長兄的責任。
「這……」雖入納悶是哪家的孩子怎麼沒大人陪伴就住在客棧里,柳絮仍遲疑著不曉得怎麼跟這麼小的孩子開口,要他們換到別的房間去,然而想到歐陽珠兒的刁蠻,她仍是硬著頭皮問︰「姐姐替你們給掌櫃的銀子,幫你們換個又大又舒服的房間住好不好?」
「叔叔,我們住這里很好哇,為什麼要換?」大灰偏著頭,無法理解陌生的柳絮為什麼會有這種提議。
「呃,為什麼……」她如何好意思對小孩子說,是她的主子想住在心上人的隔壁房,所以要他們快些換房。「因為……因為我家主人想住這間房。」
話說出口後,柳絮心中涌上一種欺負小孩子的罪惡感。
「我們換了房,圓圓和杜叔叔會找不到我們的。」大灰說著。
杜叔叔?原來這些小孩子和杜公子是一道的,那就不能要他們換房了。唉!只好再去找剛剛那個珠光寶氣的房客商量看看了。柳絮心里打算著。
「叔叔?」大灰叫了一聲,奇怪眼前的人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
「小弟弟,姐姐沒事了,打擾你們真是抱歉,你快回房里去吧。」回過神的柳絮對大灰歉然笑著。
***
柳絮猜想用銀兩是沒辦法讓那個有錢男人同意換房,只好無奈采用了歐陽珠兒的另一個提議。
她換上黑衣、用布巾幪住臉,故意帶了把亮晃晃的匕首,用來抵住那個住客的肥頸,警告他必須立刻退房出鎮,否則就天涯海角的追殺他全家。
住客雖然直冒冷汗而且覺得莫名其妙,但在嚇得尿濕褲子的當頭,的確馬上就連滾帶爬的退房離鎮。
站在房內,柳絮拉下臉上布巾時,沮喪得連連嘆息,她不明白當個千金大小姐的侍婢,為什麼還得要具備當江洋大盜的手段和本領。
***
「那個女人是誰?」
歐陽珠兒躲在房門後,不住地往杜安房門的方向張望,當她發現有個姑娘不時端著木盆、食盤等等物品進出杜安房門時,口氣酸不可遏的問著。
柳絮張口還來不及回話,又听到歐陽珠兒連珠炮似的低聲嚷著——「杜安和渺渺離開我們歐陽家也不過才兩年的時間,他該不會馬上就娶親了吧?」
「賣我杜安消息的販子怎麼沒告訴我他娶親了呢?」
「什麼!那幾個孩子進去他房間做啥?他該不是連孩子都有了吧?等等,不對!兩年的時間是生不出那麼大的孩子的。」
「難道……他娶的是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
「什麼嘛!哪來那麼土氣的鄉下女人呀?」
「咦?那女人的年歲看起來和我差不多而已,應該生不出那麼大的孩子吧?」
「可是這也難說,說不定那個女人十一、二歲就開始生孩子,一年一個孩子的歲數也差不多是那樣吧?」』
「杜安,你腦子壞了嗎?連那種女人你也要?」
「哎呀,傻杜安,你爭個什麼勁嘛?想要孩子等我們成親,幾個我都願意幫你生的呀。」
「杜安,你這個沒良心的,竟然先娶了那種女人,是要我這歐陽千金做小嗎?你真舍得嗎?」
「這樣傷我的心,你真是好狠的心哪。」
苞隨在歐陽珠兒身邊服侍不久的柳絮,因她自言自語的模樣,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柳絮,你說我是不是好可憐?」歐陽珠兒突然滿臉悲憤地抬起心形小臉,望向柳絮。
「啊?是呀,小姐……是很可……可憐……」柳絮吞吞吐吐的順著歐陽珠兒的話回答。
「既然你也覺得我很可憐,是不是就該去替我出口氣?」歐陽珠兒挺起胸,踢起腳尖,試圖增高以便與高挑的柳絮平視。
「出氣?找誰?」悄悄地後退一步,柳絮感到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去找那個狐狸精出氣呀!」歐陽珠兒朝柳絮再邁度一步。
「怎……怎麼替小姐出氣?」低頭看著自己胸口就快被歐陽珠兒貼上,柳絮緊張的問道。
「狠狠的教訓她一頓,最好是打扁她的胸、踹平她的臀,然後再拔光她的頭發,叫她乖乖離開杜安,永遠不可以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歐陽珠兒被嫉妒之火蒙蔽了良心。
「小姐,你就饒了柳絮吧。」柳絮幾近哀求的討饒。
「怎麼,不肯?」歐陽珠兒橫眉豎目的瞪著柳絮。
「不是不肯,而是柳絮不能做這種事情啊!」欺凌無辜婦女這麼沒品德的事情,柳絮自認不是做那種事的料。
「我不管!在你趕走那女人之前,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歐陽珠兒其實是很喜歡柳絮這個侍婢的,因為柳絮總是對她言听計從。
「趕走?怎麼趕?如果那位姑娘真是杜公子的夫人,柳絮哪有理由去趕走她呢?」柳絮對于她的驕蠻真是傷透了腦筋。
「趕不走……干脆就……」歐陽珠兒亮燦燦的眸子閃過一絲惡氣。
「干脆就?」柳絮心中默禱著,希望歐陽珠兒即將要說出的話,千萬別是她猜想的那句。
「干脆就少一個沒人瞧見的地方……」歐陽珠兒陰惻惻的笑了。
「不成!」柳絮瞪大眼,瞬時忘了尊卑大聲拒絕。
「我就是愛你腦子聰敏極了的這一點。」歐陽珠兒滿意柳絮懂得她邪惡的念頭。
「小姐,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啊!」柳絮就快雙膝落地跪下來求歐陽珠兒了。
她不屑的道︰「『哼!不過是殺個人嘛!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成、不成、不成的!」柳絮的頭左右搖動就像個博浪鼓。
「你當真不肯?」歐陽珠兒眼著柳絮那副懦弱怕事的模樣,語帶威脅。
「萬萬不能。」柳絮眼里充滿著希冀她放棄壞念頭的渴望。
「好,我去!」惡氣地勾唇一笑,歐陽珠兒眸底燃著旺盛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