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見了!
浚槐真的會被若瑤這個小女人整死,昨晚遲歸也就罷了,今天又以同一個模式宣告失蹤,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愛上了這個小麻煩?
「我回來了!」若瑤踏進大門,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開口說道,反正浚槐一定會為她等門。
「你去了哪里?」浚槐硬聲問道。
「可不可以換句新鮮的話說?」若瑤無奈的問道,「我每天晚上回來,你都說這一句。」
浚槐懶得跟她閑扯,繼續硬著聲音逼問︰「你跑去哪里?該不會又是去找俞可威吧?」
「你怎麼知道?」
若瑤一開口,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下可真是不打自招了。她低下頭,不敢看浚槐的表情。
「你又跑去找俞可威。」浚槐氣得想殺人。
若瑤依然低著頭,不發一言。
浚槐生氣的抓住她的手,硬逼著她抬起頭。
「你說話,你是不是真的跑去找俞可威?」
「好痛!放手啊!」
若瑤第一次看他使用蠻力,感覺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折斷,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浚槐看到她的表情,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力道,連忙把手一松。
若瑤一得到自由,立刻跑到房子的另一頭,睜大一雙眼楮,驚恐的看著他。自從她搬來與他同住,便發現了許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事。
她以前一直以為浚槐是個長不大的大孩子,做起事來吊兒郎當,沒一刻正經,而過去他也一直讓她維持這種形象。
可是現在他不再像從前一樣,自從她搬來跟他住之後,一切全部都走樣了。他好凶!她低頭看看自己微顯紅腫的手腕,難以相信這是一向寵她的袁浚槐的杰作。
「若瑤!」浚槐看到她的表情覺得很抱歉,連忙走近她。
「你不要過來。」若瑤立刻警告道。
「若瑤……」
「你不要過來!」若瑤不能控制的對他大吼,「你竟然把我的手弄得那麼痛。」
「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不要听!」
她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的奪門而出,他竟然敢對她凶,難保待會兒他不會火大的把她打一頓。
★★★
若瑤毫無目標的在街上閑逛。
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接連兩天在街上當白痴,這全是拜袁浚槐所賜。
她突然又有股想哭的沖動,不知自己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無意識的走著,漫無目的的移動腳步。
「小姐,一個人啊?要不要我們兄弟陪陪你?」
若瑤嘆了口氣,連頭都懶得回。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竟然會遇到不良少年,她不理他們,自顧自的往前走。
「脾氣還真大!」兩個人繞到她的身前,阻止她的去路。
若瑤瞪著他們,定眼一看,全是十七、八歲乳臭未干的小毛頭。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若是知她是商若瑤,她就不相信他們敢對她怎麼樣?
「我可以不跟你們計較你們阻擋了我的路,但是我要你們立刻在我面前消失。」若瑤不怕死的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緊盯著他們。
幾個小伙子看到她的表情,不由得一愣,被她所表現出來的鎮定嚇了一跳,怎麼有女人遇事還能如此的冷靜?
不過他們隨即恢復正常,露出生氣的神色。
「我們是看得起你,所以才找上你,你端什麼架子?」其中一人凶巴巴的對她吼道。
「哦!」若瑤還是毫無懼意的回道,「謝謝你們看得起我,但是很遺憾的,我看不上你們。」
一個顯然是帶頭的男孩,生氣的踏向前一步,並示意身後的同伙跟進。
「你很傲嘛!我就看你能傲到什麼時候!」
若瑤眼前一閃,這名男孩手上就握著一把短刀在她面前揮啊揮的。若瑤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這下若瑤慢半拍的腦袋總算知道自己落入了何種局面。然而,時間已晚,這個地帶又常有不良青少年出沒,是個龍蛇混雜之地,看樣子她似乎誤闖了賊窟。
她的眼楮一轉,猜忖自己有多大的機會可以逃過五個人的追趕,安全的離開。但是機會似乎不大,她有點失望的心想。不過總要賭一賭,三更半夜不顧危險的跑出來已經夠笨了,如果再被劃上幾刀,那可真是笨到家了!
可是,她才踏出第一步,就被拖了回來。
其實袁浚槐對她也不算粗暴,她的腦中闖進了這個想法。浚槐拉她的力道,比起這些小混混拉住她的力道,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她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的說道︰「把手放開,你們少來這套,我才不會被你們嚇到,以為拿著刀子──」
對方的刀子直直的往自己刺來,若瑤立刻嚇得噤聲。她本能的抬起手,蓋住自己的雙眼,不敢看刀子飛向她。
她心中真的有點後悔,自己真的太沖動了,為什麼要三更半夜的跑出來?如果她死掉了,不知道袁浚槐會不會傷心。
她的腦中一直浮現自己死狀淒慘的模樣──沒辦法,想像力太過豐富了。等了半天,刀子卻遲遲不下來。
她緩緩的睜開一只眼楮,卻吃驚的看見袁浚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幾乎懷疑自己在作夢,還是天無絕人之路?
那些男孩們吃驚的望著忽然出現的壯碩男子,若瑤看著他,一顆心頓時定了一大半,立刻縮到他的身後,反正天塌下來,有他幫她頂著。
浚槐看到她的模樣,還不由得訓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跑!」
「不敢了!不敢了!」
若瑤雖然討厭當個膽小表,但是她決定這種事還是由浚槐去擋比較好,畢竟他比她壯多了。
「我勸你們立刻離開這里,否則我會讓你們後悔莫及!」浚槐的聲音透露著令人膽顫的威脅。
幾個小伙子看著浚槐眼底閃爍的寒光,也察覺到情勢不妙,不過他們還是不願就此離去。這樣太丟臉了,如果傳了出去,他們以後要怎麼混?
幾個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帶頭發號施令的男孩,等著他宣布下一步行動。
浚槐硬著一張臉,看著文風不動的五名少年。年紀輕輕竟然不學好,若不是礙著若瑤在場,不願讓她見到他凶暴的一面,他早就動手給這幾個小表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隨意調戲路上的單身女子。
「你是混哪里的,我們兄弟豈會怕你?」帶頭的男孩裝出凶狠的聲音,硬聲威脅道,「要我們兄弟放過你們也可以,我們最近正好缺錢用,你們只要把錢交出來,我就放了你們。」
「要錢不會自己去賺啊!」若瑤在浚槐身後老大不客氣的回道,「我現在也很缺錢,干脆你們也給我一些錢花花好不好啊?」
浚槐聞言差點大笑出聲。現在都什麼局面,她還有心思抬杠?不過他努力的維持生硬的表情,現在可不能笑,一笑就功虧一簣了。
「還不滾!」浚槐冷冷的威脅道。
對方面對這個情形,可說是進退兩難。以往他們遇到的「倒楣鬼」,哪個不是嚇白了一張臉,急急的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掏給他們?
沒想到今天竟遇到兩個「硬底子的」,絲毫不吃他們這一套。
「你們的意思就是不肯給錢!」帶頭的那個人又抽出一把短刀,強作鎮定的看著兩個人,「再不把錢拿出來,可不要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浚槐看到他把刀亮出來,立刻目露凶光。這種眼光使幾個小混混又遲疑了一下,不由得亂了自己的陣腳。
帶頭的男孩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丟了一個眼神給對面的同黨,浚槐馬上察覺不對,立刻轉過身,發現另一名男孩也拿了把刀逐漸逼近若瑤。他想也不想的就把若瑤拉到身後,手臂一揮,替她擋下原本該刺到她身上的那一刀。
若瑤被浚槐手臂上的血跡嚇了一大跳,剎那間不知該有什麼反應,只是看著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服。
然後浚槐看到若瑤身後又有另一把短刀朝她刺來。
「走開!」
若瑤只听到他說了這兩個字,人就毫無預警的被他用力推開,看到原本要刺向她的短刀來不及煞車,直直往浚槐的腰際插入,他立刻痛得跪倒在地。
她不能控制的大叫出聲,急急的跑回浚槐的身邊,扶住他,淚水不受控制的不停滑落。
好多血!她雙手顫抖的按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腦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她不要他繼續流血,她不準他離開她,他就不能離開她!
五個小表頭看到自己闖了大禍,早忘了他們先前想要些什麼,連忙落荒而逃。
「不要哭!」浚槐抬起頭,用盡力氣忍住腰間的疼痛,抬起手模著她的臉頰,「我的小學妹怎麼可以哭呢?」
若瑤用袖子在自己臉上隨意抹了一下,不理會他,想辦法要把他攙扶起來。
「你把我放在這里,去打電話找人幫忙。你個兒那麼小,搬不動我的。」浚槐看著她因為用力而漲紅的臉,不舍的說道。
「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若瑤使盡全力把他扶起來,「你不要說話,我要帶你去醫院。」
浚槐雖然不願意,但是現在也沒有多大的力氣跟她爭,只好盡力撐著自己,不要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若瑤一眼就認出浚槐的車子,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安置好,坐到駕駛座上,急著想送他去醫院。
然而,她瞪著方向盤,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她是曾到教練場學過開車,不過卻一直沒去考駕照,也沒有真正開車上過路,這下子一急,先前學的什麼幾乎快忘光了,這輩子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好笨拙。
她看著浚槐強忍著痛苦的表情,真的恨死了自己!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是她的錯。
「我來開車。」浚槐知道她沒有開車上路的經驗,便虛弱的說道,「我們換個位子。」
若瑤堅決的搖搖頭。他現在血流不止,不可以再讓他隨意牽動到傷口,引起疼痛不說,還有可能加重傷勢。
「我開!」
說著,她就勇氣十足的發動引擊,依照浚槐的指示,以極快的速度送他到最近的一家醫院──
她全然無助的看著他被推進手術室,進行檢查和急救。她現在真的是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中只是不斷的祈禱他千萬要平安無事。
她抖著一雙手打電話給她二姊,舒嵐在電話彼端只听到她人在哪家醫院,立刻說她隨後趕到,就掛了電話。
★★★
舒嵐急急的趕到醫院,一看到若瑤,先是在她的四周繞了一圈,確定她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她一見到自己的小妹妹沒事,就大聲的質問道,壓根忘了這里是醫院。
若瑤紅腫著一雙眼,低下頭不發一言。剛剛醫生說浚槐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可是她的血型偏偏跟他的不符。她想到就自責不已,她只會替他找麻煩,其他的什麼都不會,就連捐血都幫不上忙。
「舒嵐,小聲一點。」隨後進來的書桓看到自己滿臉怒氣的老婆,苦口婆心的勸道,「這是醫院,別大聲嚷嚷。」
「好,我小聲一點就是。」她坐到若瑤的身邊,「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浚槐怎麼會受傷?」
舒嵐一問,若瑤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他是為了救我!」
她抽抽搭搭的把事情經過簡短的重復一次。舒嵐聞言,真的是罵她也不是,不罵她也不是。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沖動到這種程度,現在害得浚槐受傷躺在醫院里。
「通知浚槐的家人了沒?」書桓冷靜的問道。
若瑤搖搖頭,「浚槐說不要告訴他們,他說他會沒事的。」
「我真想打你一頓!」舒嵐生氣的站起身,「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如果你不愛人家,就不要拖著人家嘛,現在害得浚槐躺在里面,你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才夠!」
「我沒有在玩!」若瑤擦掉臉上的淚水,不平的說道,「其實他原本可以不用挨那一刀的。如果我知道他推開我,是為了幫我擋那一刀,我死也不會讓他替我擋。」若瑤悔恨至極。「直接讓我被刺一下就好了嘛!反正我那麼煩人,要不是我,他也不會三更半夜跑出來,而如果他不跑出來,他就不會受傷了。都是我不好!他為什麼不讓我死掉算了!」
「若瑤……這是命,不關你的事。」舒嵐看到她那麼難過,連忙安慰道,「是二姊不好,我應該知道你現在心里也不好受,我還一味的罵你。別哭了,浚槐會沒事的。」
書桓見狀,不由得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他一向都只听到舒嵐斥責若羽、若瑤這對雙胞胎姊妹,今天看她如此溫柔的安慰小妹,還真是不常見。
看來她們商氏姊妹吵歸吵,感情卻是奇佳。
「醫生!」若瑤看到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立刻迎上去,急急的問道,「他沒事了,對不對?」
醫生給她一個肯定的微笑。「他已經無大礙了,馬上就會轉到普通病房。」
若瑤聞言,差點開心得抱起醫生親吻。他的話對此刻的她而言,真是有如仙樂一般美妙悅耳。
「他既然沒事了,你總可以回去了吧!」舒嵐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旁,拉著她的手說道。
若瑤搖搖頭,肯定的說︰「不,我要在這里陪他,他是我的未婚夫,也是我未來的丈夫!」
「怎麼救你一命,你就立刻以身相許了啊?」既然知道浚槐沒事,舒嵐便放大膽的嘲笑她,「前一聞子,不是還嚷著什麼假訂婚之類的話嗎?」
若瑤不在乎的聳聳肩,隨她二姊怎麼說。她的腦中,一直到今天才豁然開朗,終于承認了自己的遲鈍,也相信浚槐的愛。
如果世界上少了俞可威這一號人物,她或許會傷心個一陣子,畢竟也算是她的朋友;但是世上若少了個袁浚槐,她就真不知道她該怎麼辦了。若非今天晚上發生了這件事,或許她一輩子都不會深刻的了解浚槐對她的意義。
她跟他,或許就在第一次見面的那年夏天,就注定她的一生已經跟他分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