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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超載 第2章(2)

看著相片分神的當下,她的手指被藏在婚紗里忘了拿走的別針給刺了一下,她不禁驚呼,看著手指迅速浮現血滴,她將受傷的指頭放進嘴里,空著的手在禮服上翻找著,將那根沒別好的別針給拿下來。

「你沒事吧?」一個低沉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

她先是一驚,連忙轉過身,因為入目的熟悉五官而驚訝得雙眼大睜。

迸奕青低頭看著她,也認出了她,他的神色一冷,「你怎麼會在這里?!」

秦維桐的腦子先是一片空白,听到白若琳的說法,她還以為他不會再出現在店里,沒想到……

看著她的臉色轉為蒼白,他嘲弄的對她揚了下眉,「看到我,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秦維桐的身軀因為看到他神情嚴肅而緊繃,她的手不自覺得緊張扭絞再一起,有些顫抖的開口,「是有些驚訝看到你,因為我听其他同事說,你基本上已經不進公司了……」

「同事?」他的面色冷硬,淡淡的重復。

她的心跳幾乎加快了一倍,移開目光,用顫抖的手繼續手邊的工作,緊張的說道︰「我在這里工作。」

「工作?」古奕青的手壓住桌上的禮服,阻止她的動作,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她因為他的靠近而急忙縮回自己的手,在他審視的目光底下,突然有點頭暈的感覺。

「你為什麼挑這里工作?」他已帶著譏諷的口問說,「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或忘了這家店是我的,我不會相信。」

他的眼底沈過一絲陌生的嚴厲,令她的心一沉。

秦維桐想起了總是任性的郭瑞茵,她仗著自己年輕貌美,為所欲為,縱使嫁給了古奕青這個眾人羨慕的對象,她依然不滿足,最後竟狠心的破壞婚姻的誓言,狠狠傷害了他,跟著另一個男人遠走高飛。

他們離婚後,她沒見過郭瑞茵也沒再見過他──

在再受了傷的古奕青的心目中,她和表妹早就成了一丘之貉,一個工于算計的女人,她出現在這里,他自然會有所懷疑。

「我知道這店是你的。」她斂下眼眸,不動聲色的將被壓在他大手底下的禮服給拉過來,「不管你相不相信,一切都只是巧合……我正在找工作,而剛好一個朋友在這里服務,所以就替我介紹,就只是這樣,沒別的。」

她不算說謊,只是省去了一些重點沒有提。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正在思索著她話語的真假,最後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就算有人介紹,你也能拒絕,世上的工作這麼多,為什麼來我這里?難道你還听不懂我的話嗎?這輩子我不想跟你或者那個賤女人再扯上關系,你卻偏偏出現在我的地盤上,你又想做什麼?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放過我嗎?」

她垂下眼,做著手邊的工作,被他的話刺的想哭,但是她知道眼淚只會使現在的情況變得更糟,于是她強忍著。

「不好意思。」她輕聲說道,「我做完今天的工作就走,是我沒有分寸,不該找工作找到這里來。」

話聲一落,一片寂靜,靜得可以听見針落地的聲音,秦維桐低頭專注的做著自己的工作,她不怪他冷酷得幾乎不近人情,這些日子的遭遇,他也真該受夠了……

迸奕青的眼角余光瞄到了櫃子上的相片,他的心頭一震,走過去拿起相框凝視著里頭的人。

她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輕聲的說道︰「你媽媽很漂亮。」

他重重的將相框放下,轉身黑眸銳利的看著她。

她被他一瞪,手不由得一抖。

他不想追問為什麼這里會有這一張相片,因為他想要拋下過去,包括她母親總跟他說的真愛與幸福……那都是假的!如今他明白,只要不期盼,心就不會痛。

「對不起,你別生氣。」她急促的說道,「關于瑞茵……還有我,一切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臉龐線條僵凝,神情顯得更漠然。

想起了郭瑞茵,依然令他感到反胃,她美麗卻自私,給了他此生難以洗刷的恥辱,當年她是替他婚紗公司拍攝宣傳照的小模特兒,在拍攝結束慶功宴上,他才知道她是秦維桐的表妹,一開心就跟她多喝了幾杯,隔天起床卻與她在同一張床上,他不認為兩人有發生什麼,不願娶她,但她卻說她懷孕了,秦維桐指責他並要他負起責任,也許是覺得秦維桐能滿不在乎的要他娶別人,根本不在乎他,他心灰意冷下最後還是娶郭瑞茵為妻,結婚之後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孩子,一切不過只是一場騙局。

三年前的婚姻,沒有感情基礎,本來就是岌岌可危,即使他一度有心經營,瑞茵卻無心,她年輕又愛玩,縱使結了婚,人生對郭瑞茵而言還是只有無止境的玩樂而沒有一丁點的責任。

他們的婚姻不穩定,但這從來不在郭瑞茵的考慮之內。

他永遠記得最後一次見郭瑞茵那天她所說的話。

在她要離開的半個月前,她告訴他,她做試管手術成功了,她懷孕了!而半個月後,她卻說她愛上別的男人,要跟他離婚!

那孩子呢?!

她只是冷漠的告訴他,「孩子已經處理掉了!」

就算他厭惡她,可對孩子的到來他也是有期待的,畢竟那是他的骨肉,那時他氣得想要殺了她,但最後他什麼都沒做,冷靜的聯絡律師,徹底的讓這個女人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現在他想到這件事,心頭依然氣憤。

在他憤怒的瞪視下,秦維桐恐懼的低下了頭,連最後一絲看他的勇氣都消失無蹤。

她可以理解他的憤恨,他這般優秀的男人,但郭瑞茵不懂珍惜,還讓人如此難堪……而她也沒兩樣。

「不好意思!氨理,我已經送陳先生離開了!」鄭經理帶著白若琳出現在門口,盡責的說道。

迸奕青深吸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冷漠的面具轉過身,「嗯,辛苦你了。若沒有事,你們可以下班了。」

「是。」鄭經理瞟了秦維桐一眼。古奕青的母親在世時,她便在這里工作,她對待古奕青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很多事她心里都明白,只是聰明的從不多說,「她是我同意錄取的,工作很認真也很勤奮,我很欣賞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員工。」

迸奕青靜了一會,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副理再見。」

鄭經理走了,但白若琳卻沒有跟上,只是留在原地,古奕青對她輕挑了下眉,她露出一個笑容,指了指秦維桐,「我等她。」

「今天很冷,別等我了。」秦維桐貼心的說,「我還有幾件長褲要修改,還要一點時間,你先回去吧。」

「沒關系,大不了打電話叫撲克臉來載我們,運氣好的話,她還在附近排班。」白若琳不著痕跡的將目光飄到古奕青身上。

今天他是跟有意收購他們婚紗公司的買家一同前來,自始至終,他的表情都是冷冷的,不過她倒對他一進門就駐足在油畫前面的神情印象深刻。

她可以看出他很喜歡這些油畫,但他最後卻選擇將畫連同這家店都拋下。說不好奇他心境的轉變是假的,現在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她當然不會放過。

「若天天這樣下去,」秦維桐忍不住嘆道,「我工作一個月的薪水都不夠付出租車費!」

「沒關系,一切有我。我們不但是鄰居又是老顧客,大不了叫撲克臉打個折扣。」白若琳的注意力還是在古奕青的身上。

秦維桐看出了白若琳的好奇,但是她實在不好當著古奕青的面多說些什麼,說到底,她表妹做的事情可一點都不光彩。

她站起身,去一旁拿起長褲準備修改。

迸奕青在一旁沉默的看著她,因為方才她坐著又有禮服擋著,所以他壓根沒有發現她微隆起的月復部,此刻,他的眼眸因為驚訝而瞪大,高大的身軀擋到了她的面前,「你懷孕了?!」

秦維桐的身軀一僵,不敢看他。

「郭瑞茵沒提過你結婚的事!」

「我單身。」她簡短的回答,並不是很想跟他聊到這個話題,「這件事跟你無關。很晚了,你該走了,我明天就會跟鄭姨說一聲,不會再出現在你的公司里。」

迸奕青盯著她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曾經他是個陽光開朗、樂于揮灑生命熱情的人,但在老天爺跟他開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之後,他變得冷漠也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對秦維桐,他心中不能說沒有怨懟,但他知道她是個善良的好女人,還獨自照顧年邁的外婆,從不說苦。

曾經,他願意為了她拋下一切,但她卻狠狠的將他推開,只因為他是郭瑞茵喜歡的對象。

為了秦維桐,他退了一步又一步,他從沒提過他的感受,她似乎也從沒在乎過,曾經她以為他恨她,也想恨她,在與郭瑞茵簽字離婚那一刻,他就決定拋下一切,包括她,包括這間代表愛與幸福的店!但此刻她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且──還懷孕了?!

他感覺心中有個東西凍結了、死了,那也許是一份眷戀,或許還有他的愛……

「我曾要你跟我一起走,但你說──」他的聲音冷了,「外婆老了,你不能走,你要照顧外婆,待在山上一輩子!現在你認識了一個人,懷了孕,你就可以丟下外婆,跟他遠走高飛了?!」

他聲音里明顯的厭惡令她難受,她微斂下眼,她從來都不想要騙他,只是這輩子卻注定要對他說謊過一輩子,掩去眼底一閃而的落寞,她語調平淡的告訴他,「我外婆死了。」

迸奕青心一驚,他對那個和善的老人家印象深刻,雖然沒受過太多的教育,卻有很豁達睿智的人生觀。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她抬起頭揚起嘴角,對他淡淡一笑,「你跟瑞茵離了婚,已經是個外人,沒有通知你的必要。」

她的笑容在折磨他,他知道她跟外婆相依為命多年,心頭肯定不好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以跟我開口。」

他月兌口而出的話令彼此都感到驚訝,古奕青想詛咒她更想詛咒自己,他該做的事離她遠遠的,而不是伸出援手。

她不發一語的凝望著他,在他與郭瑞茵決裂的現在,他還能這麼說,縱使只是客套話也令她感動,她有禮貌的對他點點頭,「謝謝你。」

他們很靠近,感覺似乎只要伸手過去,就可以完全擁有她,但是他的手卻只能緊握著留在身側。

看著她隆起的月復部,一絲痛苦在他眼底一閃而過,他把手插進長褲口袋里,冷漠回到她的眼中。「鄭經理既然說你工作很認真,我沒理由要你走人。」

他的話令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線希望,「你答應讓我留在這里工作?」

「我暫時還是這里的老板,只要員工認真工作,」他面罩寒霜似的看著她,「我沒理由叫他走人。」

沒有等她回應,他徑自轉身大步離開。

員工跟老板……看著他的背影,她的唇揚起了一抹苦笑,這就是他們現在的關系,單純而沒有任何情感。

看著古奕青頭也不回離去的酷樣,白若琳再也忍不住好奇,迫不急待的跑到了秦維桐的身旁問︰「你認識我們副理?」

秦維桐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點了下頭,當作回答。

「郭瑞茵,我們老板的前妻,你也認識?」

秦維桐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接著坐回椅子上,想專注在自己手邊的工作上,壓下自己紛亂的思緒。

白若琳看著她低頭沉默不語,一臉哀愁,不禁舉雙手投降,「好吧!我知道是我太愛管閑事,問的太多。算了,我不問就是了,你不要苦著一張臉,小心以後孩子出生也是一張苦瓜臉。」

秦維桐心頭依然難過,但是听到白若琳的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樣笑一笑不是很好嗎?」白若琳打氣的捏了捏她的肩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行事歷,「明天我要陪手邊的一對新人拍照,所以會早一點進公司,你明天自己來上班,要不要我跟撲克臉說一聲,要他順便載你來公司?」

「不用了,我自己搭車來就行了。」秦維桐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專注于修改的工作,一邊淡淡的開了口,「我不是覺得你問得太多,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起頭……郭瑞茵是我的表妹。」

白若琳翻越行事歷的手一頓,月兌口驚喊,「你表妹?!」

氨理老婆紅杏出牆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那女人在賭場認識了听說比副理還要有錢的男人就立刻離婚跑了。副理會賣掉這間從母親那里接手過來的婚紗公司,也是因為這家公司讓他認識了那個爛女人,毀了大好的人生,今天他還會帶著買家踏進這家代表著不堪的公司已著實令人驚訝,不過再驚訝也比不過──眼前這個溫柔的女人竟然跟郭瑞茵那個蛇蠍美人是表姊妹?!

「我知道公司上下對我表妹的評價。」來這不過幾天,秦維桐就已經听了夠多的閑言閑語,雖然听在心頭難受,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事實,所以她只能沉默,什麼話都不多說,「我比任何人都覺得抱歉,因為她不單單傷害了奕……」想起了古奕青離去時說的老板與員工,她改口道!「我表妹傷了副理的心,也讓你們大家可能因此失去工作。」

「拜托,這關你什麼事!」白若琳皺了下眉,坐道她的身旁仔細的打量著一臉憂愁的她,「難怪剛才副理會這麼對你……他沒把你趕出去都還算有風度了。真是的,你該早點說的,這樣我就不會介紹你來這里工做了!」

「這怎麼能怪你,」秦維桐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你也是想幫忙啊,明天等鄭姨來的時候,我會跟她談一下關于我離職的事情。」

白若琳手撐著下巴,眼楮骨碌碌的轉動著,「沒必要吧?副理走之前也說了,只要員工認真工作,他沒理由叫你走人。所以只要你想繼續留下來,你還是可以留著。而且你的肚子越來越大,也不好找工作。今天副理帶來的買家,看樣子對公司挺有興趣,他們那些有錢人想的果然跟我們不一樣,這個買家據說是要買下這間公司送給到美國學設計回台灣的女兒。若買賣真能成的話,我們的老板就不姓古,你待在這里,完全不用顧忌!」

一想到這間婚紗公司要賣,秦維桐又感到難過卻無能為力。

她的目光不自覺移到櫃上的相片,曾經她為了老天爺的安排而感到悲哀,但是她所遭遇的跟古奕青遭受的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麼。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今日重逢,他沒有對她惡言相向,當場傍她難堪,她實在該感激了。

她愛他從沒有改變過,但在他心中對她有著仇恨時,她的愛就變得多余……她的雙眸變得悲傷,她不該再有愛他的想法,但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在心中無聲的問著相片里的人──若是你還活在世上,事情是不是會有所改變?這間公司是否還能繼續存在?他是否可以依然笑口常開?

「你怎麼哭了?別哭啊!」白若琳看到她蒼白臉頰滑下的類,連忙抽了衛生紙替她擦著,「怎麼了?不舒服嗎?」

秦維桐也沒料到自己的眼淚會無聲無息的滑落,她忍不住無奈的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賀爾蒙失調吧。」

「可憐的準媽媽。」白若琳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臉頰,「快把事情做完,我們回家了!我看你是工作得太累又遇上了我們副理,勾起一些回憶,才會這樣。卉聿昨天才跟我說,她要替你調幾瓶適合孕婦的精油,說是可以放松助眠,我看你的樣子,真的很需要。」

秦維桐拿著衛生紙,連忙將臉上的眼淚擦干,為了不讓白若琳擔心,她露出一個笑容。

雖然才認識不久,但她們都待她像家人,彷佛認識了好久、好久,讓她感覺沒有那麼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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