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芸快瘋了!她用遍了各種方法,就是找不著黎亞格,他的手機沒開,打去俱樂部小姐說沒看見人,他家里的電話響了老半天也沒人接听。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她卻連黎亞格的影子也沒瞧見,馬上就要中午了,她的相親午宴即將來臨。這回母親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完全不容她拒絕,還撂下話說即使是用五花大綁,也要將她綁去餐廳相親。
「不要啊!」莫芸非常痛苦地哀號著。
她才不要和曾正直那個不苟言笑的人相親哩!就算是非去不可,她也要先見黎亞格一面,親口問問他那天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他可是真的想娶她?還是真如莫莉所分析的一樣,他只是因一時意亂情迷說些花言巧語來哄騙她。
或許人在無助時總是會往壞處想,再加上她找了黎亞格一整個早上都無所獲,難免會愈想會覺得莫莉所持的論點是正確的。
一思及此,莫芸就覺得好沮喪。
怎麼會這樣呢?以前她明明就覺得讓黎亞格喜歡上是很煩人的啊!不說別的,光是應付黃韻蝶待她如情敵的態度就教人吃不消,但這還不是她最在意的問題,最令人受不了的就是那些圍繞在她和黎亞格身上打轉的視線,那些略帶譏諷的目光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好像是在訕笑她這種胖女孩配不上黎亞格那種俊偉挺拔的男人,好似站在他身邊的該是那種風姿綽約、艷光四射的嬌媚女子。
她畢竟只是個平凡人,當然會在意旁人的眼光,無法置身事外地做到視若無睹,而且那些眼光令她感覺到挫敗,好似自己永遠配不上黎亞格,條件遠遠地差上他一大截似的,也是這種感覺讓她先前一直排斥黎亞格的親近。可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排斥了,真的,她恨不得黎亞格那個煩人的家伙立即出現她眼前。
她不禁要自問,為何她的心境會有那麼大的轉變呢?
仔細想想,這一切的改變好像是從黎亞格在她公寓樓下當著人來人往的街頭對她熱吻開始。
記得從他吻她之後,她開始變得魂不守舍、腦袋空空,唯一記掛著的就是他們親吻時的畫面,他俊朗的形象、魅惑眾生的笑容總會浮現眼前,突然變得渴望見他一面,而且在誤會黎亞馨和他的曖昧關系時會醋海翻騰,而不再像是面對黃韻蝶時的沒有感覺。這諸多的改變令她不禁懷疑,難道異性之間的口水交流會引發化學變化?
「準備好了沒?別慢吞吞的,等一下就要出發了,可別讓人家等,那多不好意思啊!」邵依琳在莫芸的房門外催促著,打斷了莫芸的發呆兼思春。
「再等一下嘛!我肚子不舒服,要撇大條啦!」莫芸很不耐煩地對著門板喊話回應,胡亂找了一個很沒氣質的理由來拖延。
「撇大條能撇多久啊?你少給我耍花樣,我再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後不管你好了沒都得跟我出門,這次我說什麼都不會讓步的。」
邵依琳威脅性地下了最後通牒,然後轉頭離開,繼續去吹整、梳理自己的頭發。她這次可是抱著見未來親家以及未來女婿的心態前去的,說什麼也得把自己打扮得雍容華貴才行,尤其是在看過未來親家母的嫻雅風韻,以及保養得宜的膚質之後,她就開始勤上美容院護膚做臉了。明明末來親家母與她同年紀,為何對方能保養得如此年輕,太嘔人了!她非得扳回一城不可。
房內的莫芸哀聲連連。完了!難道她真的得去相親,然後跟著曾正直過完下半生?
「不行!」莫芸晶燦的雙目閃著執拗的光芒,態度堅定地對著鏡子進行精神喊話,「我絕不能這麼輕易妥協,至少在還沒向黎亞格問明答案之前絕對不妥協,我一定要逃走。」
心意已定,當然沒有理由再蘑菇下去,現下她的時間可是緊迫得很。換了輕便的牛仔褲,將存摺和提款卡胡亂地塞進背包里,她趁著母親不注意時悄悄地溜進了莫莉房里。
「莫莉。」莫芸躡手躡腳地輕掩上莫莉的房門,輕聲細語地喚著。
「你這是干嘛?」正在換衣服打算陪莫芸一同去相親的莫莉,驚愕地回頭看著莫芸背著背包,心中直覺大事不妙,而且好像還與她有關。
「我決定了!我要逃避相親去找黎亞格,你幫我拖延住媽媽,好不好?」莫芸裝出自認為最最最無辜的表情,雙手握成拳置於胸前拜托著,一雙皓眸更是拚了命的眨巴著。
「當然不好!」莫莉想都沒想就斷然拒絕。「你想害我被媽扒一層皮啊!也不看看媽對這次的相親抱著多大的期侍,我要是幫了你,豈不等於自尋死路。」
「你難道完全不顧念咱們姊妹之情?眼睜睜地看著我錯失有情人,嫁予無緣人,你忍心要我變成怒婦嗎?」
「怨婦?你這張搞笑的肉餅臉即使再怎麼垂頭喪氣,也不會有一絲絲怨婦的模樣,少在那里故作可憐。」
莫莉很不客氣地捏了莫芸的粉頰一把,痛得她哇哇大叫,不過她知道被捏這一把是值得的,因為莫莉已經出現那副莫可奈何的表情了,通常那表示她的心已軟化,答應她要求的程度明顯地提高了許多。
「莫莉,你真是我的救星,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今生無以為報,只有來生再報。」這時候再多灌點米湯準不會錯,屢試不爽。
「少來。」莫莉睨了她一眼,認栽地揮了揮手,「以後這種會害我被抽筋扒皮的事少找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是!遵命,我的好姊姊。」莫芸一見纏功奏效,馬上笑逐顏開地在莫莉的臉頰上啵了一記響吻,然後利用莫莉纏著母親說話的時候,像個偷兒似地溜出門去。
至於知情不報的莫莉命運如何呢?當然是被邵依琳給修理得慘兮兮,直呼饒命。沒辦法,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做姊姊的她即使受了皮肉之苦也只能噙著淚水暗自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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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兩個女兒竟敢連合起來杵逆她,一個在相親前一刻逃之夭夭,另一個則是幫凶,兩票對一票,她這個做母親的當然會輸得淒慘。
只是,方自家人面前輸了還不打緊,這莫芸一逃走,她可是沒法對未來親家交代。虧她那麼費盡心思打扮,現下不管打扮得再怎麼妖嬌美麗,她也實在沒有臉去赴這場餐宴啊。
但這不是她說不去就能不去的。
邵依琳咬緊牙關,流著涔涔冷汗,拖著大女兒,膽戰心驚地走人餐廳。
餐廳里,黎亞格、黎亞馨、黎父、黎母,都已入座靜候莫家母女的到來,每個人的臉上莫不帶著興奮之情,尤以黎亞格為最,他的俊容始終掛著一抹滿足的笑容,一思及待會兒莫芸就會發現與她相親的人其實就是他,他嘴角的弧度又更加上揚了。
這次相親全是他委托妹妹上莫芸老家辦妥的,連父母也請了回來,足見他對此事認真的程度,他是真心想娶莫芸,而非隨意詛說的戲言。至於不直接請父母上門提親,是因為他听說了莫芸最痛恨相親,於是便刻意設計了這一出相親記,就是為了要給莫芸一個難忘的驚喜。
然而他顯然是估計錯誤了,會出現愣愣表情的人並不是莫芸那個胖丫頭,而是他。
莫莉一見著黎亞格時已是驚愕萬分,再加上看見母親二話不說領著她直往黎亞格那桌走去,她的心髒更是差點因而狂跳出喉嚨。
「是你!」她食指指著西裝筆挺的黎亞格,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你們認識?」邵依琳看著女兒。
「媽,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藍莓慕思先生,也就是莫芸心有所屬的人。」莫莉轉頭對母親解釋著。
「沒錯!而我就是今天相親餐宴上的男主角。」黎亞格朝她一笑,一臉喜孜孜的,興奮的情緒讓他不察莫家母女瞼上的異樣,只當她們是對於這情形感到意外而訝異。「莫芸呢?她還在外頭嗎?我已經等不及要看她臉上的表情了。」
「對啊!快帶我未來的大嫂出來見公婆吧!」黎亞馨在一旁笑著附和道。
邵依琳誠惶誠恐地看了黎家四人一眼後,求助地望著大女兒。
莫莉接收到母親投射過來的求救眼光,她就算再不願意也得開口,「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莫芸她……莫芸她不會來了。」
「不會來?!」
黎家四人異口同聲地驚嚷出聲來,黎亞格更是倏地站起身來,動作之猛還差點打翻桌上的飲料。
「為什麼呢?難道莫小姐不喜歡咱們家亞格?」施倩玉輕蹙秀眉,憂愁地倚著文夫發問。真是可惜,她原本好喜歡莫芸那個女孩子的,長得福相又討喜,嘴巴更像是抹了糖蜜似的,很投她的緣,可是怎麼莫芸會不喜歡亞格呢?她的兒子不是常常自夸魅力所向無敵的嗎?怎度偏偏就迷不倒她看中意的媳婦兒呢?
一眼就看穿愛妻心思的黎克天,扶著妻子的縴肩安撫道︰「別操心了,我看莫小姐應該不是因為這問題而不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在,是吧?」他說最後兩個宇時眼楮是瞟向莫莉的。
「沒錯!而且這誤會可大著哩!」莫莉把莫芸誤以為今天要相親的男主角是曾正直,以及莫芸避開這次相親的原因全說了出來。
「所以說莫芸現在是去找我羅!」
「嗯!」莫莉與邵依琳兩母女討饒似地拚命點著頭。
「哈哈!」黎亞格以掌拍額,露出一副被徹底打敗了的表情。
莫芸總是有辦法替他找些麻煩事,八成是怕他閑適日子過太久了,不忘捅點樓子以增加生活情趣。好吧!既然她想玩,他豈有不奉陪到底的道理。
黎亞格抓起車鑰匙就邁開大步直往外走,此舉惹得邵依琳大驚失色,以為就此錯失一名好女婿,急得直問,「你就這樣走了?」
「放心,岳母大人,我現在是要去找莫芸,相信我,我當你的女婿是當定了。」
他這一聲岳母大人喊得邵依琳心花怒放,這才松開了緊抓住他的手,目送他離去。
「爸,媽,以哥這心急如焚的速度看來,你們應該就快要替他準備婚禮了,我們還是趕快和親家母坐下來商議一下,看這好日子該訂在何時。」黎亞馨氣定神閑地安撫著他們。
她對於哥哥和莫芸的婚事可是百分之百看好,姑且不論哥哥找到莫芸後的發展會是如何,她都會慫恿雙方家長敲定結婚的日子,因為唯有把他們倆送上禮堂,她才能穩穩拿到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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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亞格到底死到哪去了,平常不想見他時便老愛自動出現,這會兒真的有急事找他卻又偏尋不著,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她都找過了,就是沒瞧見他的人影。
「哎唷!我快餓死了了!」莫芸氣喘吁吁地倚在電線桿旁為她可憐的肚子哀聲嘆氣著。
為了找黎亞格,她這一雙看似強壯實則嬌貴的玉腿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早已酸痛得無法再繼續往前跨出一步了。
「我再也走不動了,除非現在前面有一大桶冰淇淋等著我,否則休想我再走一步。」她蹲了下來,讓飽受「蹂躪」的雙腿休息一下,同時不忘發發牢騷。
「莫芸!」
一個有點陌生又帶點熟悉的聲音喊著她。
已然呈現半虛月兌狀態的莫芸,虛軟無力地轉過頭去望向來人。
毒辣辣的太陽曬得她的頭好暈,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她很用力地盯著對方的輪廓。
「你忘記我了嗎?我是曾正直啊!」曾正直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把那張書呆子的臉湊近她眼前。
「啊——啊——」莫芸一听來者報出姓名,當場連連哀號了兩聲,第一聲是被他突然湊得太近的臉嚇到喊出來的,第二聲則是因為失望於來人是曾正直而痛苦地喊出聲。
「你怎麼了?為什麼蹲在這兒?」曾正直伸出大手到她面前,欲扶她起身。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啊!不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呢?」她索性雙手抱頭,將前額抵在漆蓋上,明顯地拒絕曾正直踫觸她。她以為曾正直是不死心地從相親宴上跑來找她的。
「放過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什麼事都沒對你做啊,你是不是哪里不不舒服?」他也跟著蹲了下來,以手輕撫著莫芸的頭發。
「哇——」他這一模,馬上惹來莫芸的哇哇大叫。
「你不要模我!我不會嫁給你的,即使黎亞格那家伙後悔不要我了,我也不會嫁給你。」
「不嫁給我?我可以知道原因嗎?」曾正直一臉疑惑地瞅著她,自尊心嚴重受創,雙手也跟著激動地抓著她略顯肥潤的手臂搖晃著。
「放開她!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不想嫁給你。」
含怒的高亢嗓音悍然地喝斥著曾正直的行為。
一听到熟悉的聲音,莫芸立即驚喜交加地抬起頭看向來人。
「亞格!」她立即認出來那是黎亞格的聲音,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他給了她個寵溺的笑靨。「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沒有連名帶姓叫我,雖然讓我很安慰,不過下次我希望你能喊得再輕柔一點,別這麼齜牙咧嘴的大吼,我的耳膜會負荷不了。」
「你是誰?」曾正直站起身來打量眼前西裝筆挺的偉岸男子,為他所表現出來的獨佔欲感到不悅。
「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
驚愕與不解之語同時自曾正直與莫芸的口中喊出。
「對!」黎亞格肯定地答道,然後健臂一伸,將莫芸拉人懷中。他低頭對著懷中人兒炫耀地說著,「我父母現在應該已經和你母親談好聘金、婚期的事了,你就乖乖地等著嫁給我吧!」
「我媽媽現在和你父母在一起?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她應該是……」莫芸的臉是對著黎亞格的,手卻是指向曾正直。
「你以為你母親應該是和這位曾先生的父母在一起嗎?」
莫芸傻愣愣地點頭,打心里佩服黎亞格的神通廣大。她都還沒說出口,怎麼黎亞格就都知道了?
「笨丫頭!」黎亞格以食指和中指夾住莫芸的鼻頭。「你以為會積極安排和你相親的人只有曾先生而已嗎?你就不會把我考慮進去啊!你忘了我說過要娶你的,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你是說……那個不斷親自登門拜訪,非要我母親拉著我去相親的人就是你?」
「嗯!」他故作失望沮喪地頷首。「可惜你根本就不領情,看來你心中是另有所屬。」
「我領情!我領情!我領情!」莫芸急得在他懷中磨蹭著,白哲圓潤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他的頸項,用力之猛,差點勒得黎亞格喘不過氣來。
他們旁若無人地親熱相擁,壓根兒把他當成隱形人看待,這讓曾正直心里頗不是滋味。
「不止是他,我也很喜歡你,也很積極安排和你相親的事,而且真要論先來後到的話,還是我先提出的。」曾正直不平地道。
「是誰先提出並不能代表什麼,重要的是莫芸鍾情於我。愛情這種事講求的是感覺,若是莫芸對你始終沒有感覺,即使你再早個幾年提出來結果還是一樣。」
莫芸偎在黎亞格的胸前,一臉愧疚地看著曾正直。「亞格說得很對,謝謝你對我的厚愛,可是我真的對你沒感覺。」
「你能告訴我,我究竟是哪里輸他嗎?」要教他死心,就得給他一個好理由。
「嗯……」莫芸的翦水秋眸在黎亞格和曾正直兩人的臉上來回看著,糾結的眉心表示她正在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比較委婉。
黎亞格也好整以暇地等著莫芸的回答,他也同樣好奇莫全心儀於他的原因。
「因為……因為亞格讓我很有安全感,他能背著我走上好長一段路仍舊臉不紅、氣不喘,我姊姊說這樣的男人已經不多了,我怕今天要是換作是你的話,可能我還沒跳上你的背,你就已經被我壓得直不起腰了。」
「就為了這個理由?」曾正直有點啼笑皆非。他無奈地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文弱書生的體格,嗤笑了一聲。他確實是背不動莫芸,但他明白這並非是莫芸拒絕他的真正原因,充其量只不過是她的推托之詞罷了,事實上她根本就是將芳心系於黎亞格身上,不讓其他人有介入的機會。
曾正直轉看向黎亞格,覺得他氣度泱泱,對莫芸更是關愛有加,最難得的是他們都不是那種只懂得欣賞外表亮麗的花瓶型女子,而是能超月兌出男人膚淺的眼光來看待莫芸。他相信黎亞格能給莫芸幸福,他該成全他們才對。
「如果是因為找理由那我認了,誰教我的體格遠遠不及你的健美先生呢?」曾正直話語雖然帶著戲謔,但看著他們的眼神卻是飽含誠摯的祝福。
佳偶天成,什麼鍋就配什麼蓋,英俊挺拔的黎亞格配珠圓玉潤的莫芸,搞不好這還是月老最得意的超級絕配哩!
曾正直看著莫芸面露幸福甜美的憨笑,偎靠在黎亞格胸膛,她絕美的笑靨是因為有了黎亞格愛情的滋潤所以才能如此絢爛奪目。他之所以喜歡莫芸,不就是因為當初在她老家無意瞧見照片中的她笑的那般天真無邪,所以才被撩動了心弦,倘若她在黎亞格的照顧下能時時綻放這純真笑靨,他又何苦剝奪她的歡樂,就讓她自由自在地展現屬于她的真性情吧,這樣的她才是他所欣賞的莫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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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莫兩家的婚事準備得極為順利,在黎亞馨及邵依琳兩位大功臣極力促成之下,黎亞格與莫芸的婚期就敲定在這個星期日。
婚禮當天艷陽高照、天氣晴朗,樂得邵依琳直喊天公老爺做媒。她今天可是第一次當丈母娘也!女兒嫁了個體面稱頭的女婿,她可風光了!一大早她就起床梳妝打扮,穿上最能襯托出優雅氣質的旗袍,然後像只花蝴蝶似地穿梭在眾多賓客之中接受他們的道賀、稱贊。
正當她笑得合不攏嘴地在親友面前端著喜糖招呼時,大女兒莫莉悄悄地靠近她身旁,拉著她的衣角,附在她的耳畔輕聲細語著,「媽,大事不妙了。」
「呸呸呸!小孩子別亂說話,可是會觸媚頭的,今天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耶!」邵依琳狠狠地瞪了大女兒一眼,暗示她噤口。
「莫芸她……」莫莉盡量以不動聲色的方式將母親拉至角落。
莫芸怎麼了?該不會是她臨時後悔不想嫁了吧?你去告訴她,我不會允許她這麼做的,當心我打斷地的狗腿。」
邵依琳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看得莫莉不禁懷疑她們的母親該不會是後母吧!
「她不是要毀婚,而是她的新娘禮服根本就塞不下她。」
「塞不下?怎麼會呢?上個禮拜不是才試穿過的嗎?」
「試穿時是很合身,可是誰教莫芸這一個星期來沉浸在待嫁新娘的喜悅之中,渾然忘我、毫無節制地吃喝,結果才一個星期而已,她的體重就增加了了三公斤,現在禮服的拉鏈卡在腰際那兒根本就拉不上來,你快進去看看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於是邵依琳帶著一臉慍色進到房里,一瞧見那套素雅大方的新娘白紗被莫芸的身材給糟蹋得變形時,一股怒氣頓時涌了上來,她原本花了一個小時仔細上了妝的瞼此時正乍青乍白,還微微發抖著。
「你是要把我給氣……」礙於今大是大喜之日,不能說「死」宇,邵依琳只好氣得把話給吞回肚里。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莫芸一臉無辜地噘高紅唇,企盼能讓母親消消氣。
「不是故意就能把我氣得七竅生煙,你還真是有本事啊!」邵依琳氣呼呼地步至莫芸身後,咬牙切齒地命令著,「深呼吸!」
「干嘛?」
「你只管給我深呼吸,好好地憋住氣就對了,我要把拉鏈拉上來。」說話的同時她的手也沒閑著,直接就拉著禮服的拉鏈欲往上扯。
「阿——」莫芸痛得哀號著。「好痛喔!住手,不要啦!」
「不要?那好,既然你不穿上這件禮服,那就表示你也不願意嫁給亞格羅!那不如把亞格讓給我吧!」說話的人是黃韻蝶。自從上次兩人在泳池談過後,她對莫芸的態度明顯友善多了,也看清了黎亞格心系於莫芸的事責,她對於黎亞格的情感也不再強求,不但如此,今天他們倆的大喜之日她還專程前來祝賀,不料卻看到了這一幕。
「不行!我絕對不讓!你這妖女休想染指我老公!」黃韻蝶調侃的話,讓莫芸焦急地大喊著。
「你既不肯讓,又不肯忍痛穿上禮服,那請問你要亞格娶誰呢?」黃韻蝶雙手交抱於胸前,高仰著下巴睨著莫芸,擺出一副莫芸要是不肯忍耐穿上禮服,她就預備要接收黎亞格的表情。
「我穿、我穿,誰說我不穿的!」莫芸被激得直跺腳。「人家……人家又沒有說不穿。都是衣服不好啦!誰教它突然間變得那麼小件嘛!」真是氣煞人,她是新娘子耶!今天除了天大地大,就屬她最大,不料這些人竟全騎到她頭上來欺侮她。
嗚……等會兒她一定要跟她老公好好訴苦一番。
「我看不是禮服變小,而是你的身材突然腫大吧!」邵依琳在一旁落井下石。
「媽——」莫芸顧不了新娘子該有的柔美嬌羞形象,懊惱地大喊一聲。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想不到她媽媽比虎還要毒,專做些扯她後腿的事。
「吼什麼吼?你給我把嘴巴閉緊一點,有哪個新娘子像你這樣的,還不快給我深呼吸,祈禱我能順利將拉鏈拉上,而且還不會把禮服給撐破。」
就這樣,在邵依琳一聲令下,莫莉負責壓平莫芸的小骯,黃韻蝶負責將禮服拉攏、撐著,邵依琳負責將拉鏈用力拉上。
這是一項吃力的工作,但在勞師動眾之後,總算完成了艱鉅的任務。
將新娘白紗穿好之後,就見莫芸蓮步輕移——因為衣服束得太緊了,所以腳步無法輕松邁開,吐氣如蘭——因為生怕把禮服給繃得爆開來,所以她不敢大口喘氣,雙頰緋紅——因為身軀被緊緊地包裹著,她熱得透不過氣來;楚楚可憐——因為腰身被勒得痛不欲生,害她眼眶盈著些許淚水,不過這更好,待會兒拜別母親時她就不怕哭不出來了。其實能跟心愛的人從此廝守一生,不知讓她有多興奮啊!在那麼HIGH的情緒下,她如何哭得出來嘛!
此時外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明白地表示新郎倌已經前來迎娶了。
「站好,別亂動,我出去看看。」邵依琳霸道地限制住莫芸的行動,就怕她一時忘我,動作太過粗魯而把拉鏈給繃開。這種事可萬萬不能讓它發生,要不然臉就丟大了。
只見邵依琳的晚娘面孔在轉過身往外頭走去時,倏地換上一張笑容可掬的慈祥面容,令黃韻蝶咋舌不已。
「你母親的情緒向來轉變得如此神速嗎?」
一听見黃韻蝶所提出的問題,莫家兩姊妹立即點頭如搗蒜。對她們而言,這情景早已司空見慣了。
在一連串繁雜的迎娶儀式後,黎亞格終於如願娶得他心目中的美嬌娘,接下來只等宴請親友賓客的喜宴結束後,他就能和莫芸享受期待已久的春宵。轉頭看看身旁的如花美眷,黎亞格心中感到十分踏實,瞧!他的新娘多美啊!嬌女敕欲滴、幾乎掐得出水來的凝脂細膚,模起來軟綿綿的白女敕柔荑,以及豐潤圓滿的身材,看得他心蕩神馳,好想當場咬一口喔!
期待良辰美景到來的人不單只有黎亞格而已,莫芸同樣也對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懷抱著浪漫唯美的幻想,腦海中不斷上演著旖旎的黃色畫面,扯開粉女敕櫻唇傻傻地痴笑著。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個精神一爽嘛,她的好胃口就忍不住蠢蠢欲動著,再加上從硬穿上新娘禮服之後,母親就蠻橫地不準她進食,她早已餓得饑腸轆轆了。此時她的眼神正盯著喜宴上的紅燒蹄膀,吞咽口水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分泌的速度。
好想吃一口喔!可是礙於新娘子該有的端莊形象,以及母親投射過來的殺人眼神,她只好咬緊牙關,忍受著大腸和小腸因饑餓而糾結成一團的不適。
忽地,一雙筷子夾了一塊肉香四溢的蹄膀放到她碗里。
是她體貼的老公幫她夾的耶!他還用寵溺的眼光暗示她快吃。哇!結婚真好,不但能逃離母親的嚴厲管束,還能有如此英俊的老公疼愛,她真是太幸福了。
一見到莫芸瞟向蹄膀的如炬目光,邵依琳就開始擔憂了起來,又瞧見不知情的黎亞格不斷地夾菜到莫芸碗中,她的太陽穴便開始隱隱抽痛,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就盼莫芸身上的禮服能爭氣點撐到最後。
無奈天不從人願,突地听見一聲細微的撕裂聲,然後莫芸心滿意足的嬌笑便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青紅相交的尷尬神情。
邵依琳了然於心,當場血壓遽升,只想速速掩面逃離現場。
「媽……」莫芸細如蚊蚋的聲音顫抖地向母親求救。
「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從這一刻起,麻煩你假裝不認識我。」這個臉可丟到太平洋去了,邵依琳此時說什麼也得先求自保。
「怎麼了?」察覺莫芸嬌顏突兀涌現的異樣神色,黎亞格柔情地輕聲問著。
「我……」莫芸支支吾吾地在他的耳畔輕聲說道︰「我白紗禮服的拉鏈裂開來了……怎麼辦?我會在所有的親友面前顏面掃地的。」
黎亞格聞言,厚實的大掌伸至莫芸的背後模索著,果然觸及一片如絲緞般細滑柔女敕的玉膚,當下亢奮難抑的欲念與啼笑皆非的情緒同時涌現。
思索片刻之後,他決定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壓根兒不管這麼做是不是合乎禮儀,反正他這個人向來不受拘束,況且他的愛妻也不是個會按牌理出牌的人。
「別擔心,我在背後掩護你走到更衣室,然後咱們就直接溜回家去溫存纏綿。別理會客人,有爸媽在,他們會頂住的。」
「可以嗎?」
「為什麼不行,是誰規定新郎、新娘不可以半途離席的,這是我們倆的婚禮,當然得由我們小倆口作主,而且若能早點兒走,我們還能趕在蛋糕店關門前去買一個巧克力慕思蛋糕慶祝我們的新婚之夜。」
「哇!」莫芸一听到巧克力慕思,一雙晶眸立即熠光閃閃。「我要吃巧克力慕思蛋糕,你知道嗎?我都快餓扁了。」她委屈地噘嘴訴苦著。
「好,你吃巧克力慕思蛋糕,而我就吃你。」他盈滿灼灼欲念的熾熱目光也不比她眼中的熠熠光芒遜色,那赤果果、毫不掩飾的明顯表露於外。
他本以為莫芸會嬌羞地低頭不語,畢竟沒有多少女人抗拒得了他的繾綣深情。
不過這只是他個人的想像而已,因為莫芸竟然異常興奮地反握住他的手,直嚷道︰「快走啊!還在等什麼?」
黎亞格無奈地搖頭輕笑。他眼中的熾熱目光是為了莫芸而閃動,就不知莫芸眸里的耀眼光芒是為了他這個老公而閃耀,抑或是為了巧克力慕思而閃耀。
他不敢去想,因為答案是後者的機率實在非常高,他還是為自己留點想像空間吧!誰教他千挑萬選,卻偏偏選中一個以食為天的老婆呢?
而這對新人,就這樣親密地相擁走人更衣室。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群賓客還在等著新人出來敬酒,想當然耳,他們是等不到人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