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食烹飪職校的會議室。
「你和江未來那丫頭的關系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你真的只是恰巧在馬路上被她攔截?」周永成坐在周璽的身旁,細聲細語地問著從昨天開始就不斷重復的問題。
「是的,我的回答還是跟昨晚一樣。」
打他昨晚回家後,他父親幾乎是每隔一小時就會提出相同的問題來,由此可見,未來對父親造成了多大的壓迫感,搞不好她還是父親視為眼中釘的頭號人物哩!難怪他昨晚甫踏進家門就被父親架著逼問他與未來的關系,並且不斷地三申五令,要他對未來避之若浼,簡直就是把未來當成恐怖分子來看待了。
這個老爸也真是的,觀念還是那麼冥頑不靈。
「既然你和她沒什麼關系,眼楮干嘛老往門口飄?你該不會是在期待她的出現吧?兒子啊!你千萬要記住我說的話,別靠近她,否則你會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給帶壞的。」周永成面帶憂愁地對他耳提面命,深怕兒子把他的話當成馬耳東風。
「爸,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周璽對父親露出安撫性的微笑,他明白要是再不給個肯定的回答,只怕父親在整場會議中都會處于憂心忡忡的狀態中。
不過,知子莫若父,父親的直覺是對的,他確實是在期待未來的出現,會議已經開始十多分鐘了,卻獨獨不見未來的人影,這讓他有些許的失望。
昨晚他在未來那兒待到很晚才離開,因為那個懶丫頭原本是趴在地板上批改考卷的,不料後來她居然趁他不注意之際,就在原木地板上呼呼大睡了起來,而且還很沒氣質地把口水滴落在考卷上,那場面令他又好笑又好氣,本想搖醒她的,卻讓突兀躍上心頭的不舍給阻止了,他不但沒有叫醒她,反倒還將她抱上床替她蓋好被子,並且仁至義盡地幫她批改完所有的考卷。
當然,在父親的逼問之下,這一段情節他自動做了隱瞞。
「你自己知道就好,免得我老要在你耳朵旁叨絮,以後你就會明白爸爸不讓你接近未來的原因,她實在太具破壞力了,我不希望你才剛來這個學校任職就被那魔女給盯上了。」周永成語重心長地說,那語氣仿佛曾深受其害似的。
「咳!咳!」兩聲刻意發出的輕咳聲打斷了這對父子的私語。「周主任,你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發言,居然完全無視于我這個校長正在台上說話。」
開口的人是白凌荷,她正是這所御食烹飪職校的校長,芳齡四十五,至今猶是小泵獨處的身份。
白凌荷如星美眸凌厲地掃過周永成,帶點得理不饒人的意味。「什麼事那麼重要?非要在這時候竊竊私語不可。」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周永成站起身,對著會議室內的老師們頷首致歉。他的個性是那種對就對、錯就是錯的人,耿直得不會去替自己找理由解釋,因此對于自己在會議中私語的不禮貌,他二話不說地當眾道歉,這就是他周永成的做人處事,永遠行得直、坐得正。
「算了,我知道你八成有許多經驗談急于傳授給周老師,不過他才第一天來報到,你可別淨說些學校的壞話,免得把人家給嚇跑了。」
白凌荷是故意的,在學校里知道周永成與周璽是父子關系的人就只有她而已,這是周永成提出的要求,暫時不公布他們的父子關系,因為他希望學校里的師生能將焦點放在周璽的教學能力上,若是公布了,恐怕注意的焦點會因此轉了個方向,他不認為這會是一件好事。
但是有這一層顧慮的人只有他而已,周璽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相信一旦父子關系公開,惡意中傷說他是靠父親關系任職的耳語肯定在所難免,但這對他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困擾,實力是破解流言最好的方法,而他深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闢謠。不過既然父親有所顧忌,他也願意順應配合,陪他那正直得可以的父親大玩互不相識的游戲。
「白校長,不會的,你多慮了。」周璽隱忍著笑意,看著白凌荷與父親之間暗潮洶涌,為這兩人暗中較勁的味道感到發噱。
其實白凌荷便是他從小叫到大的白阿姨。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知當母親車禍過世後沒多久,白阿姨就出現在他和父親的生活里,三不五時的下廚,煮著焦黑難以下咽的蛋炒飯來討好他,而他也很給面子的冒著可能食物中毒的危險,硬著頭皮吃得精光。
他至今仍搞不懂,一個連炒飯都會把蛋殼一並炒進去的人,怎麼會擔任一家烹飪學校的校長呢?這問題他大概終其一生都無法理解吧。
而白阿姨給他的印象還不僅止于此,她除了展現那不怎麼可口的廚藝外,還常常把父親激得雞飛狗跳。打他有印象以來,這兩個人幾乎每個月都會上演一場唇槍舌劍,他也早已看得麻木不仁了。隨著年紀漸長外出求學,他踫到白阿姨的機會減少了,但並不表示白阿姨激怒父親的次數也跟著遞減了,關于這一點,由父親頭頂上日漸稀疏的毛發便可窺知一二,他認為白阿姨得為父親的禿頭負起絕大部分責任,而江未來則得負起另外少數的責任,因為根據醫學研究,動怒也是引發毛囊壞死、毛發月兌落的原因之一。
白凌荷堆高了笑容走近周璽,親切熱絡地拉著他走至會議桌前。
「不會就好,你可是我特地聘請來的老師,可千萬別誤听了某人的偏見,而對我的學校產生誤解,那可就不好了。」這里所指的某人正是周永成是也。
「來、來、來,我幫你引薦一下,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趁著這機會讓其他老師認識、認識你。」
正當白凌荷無視于周永成掃射過來的警告眼神,挽著周璽一一向其他老師做介紹時,「砰!」會議室的門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學校里教導中餐烹飪的林詩媚,正故作嬌弱可人地伸出縴縴柔荑至周璽的面前,眼底眉梢極盡所能地放射出千萬瓦的媚波,只可惜她拋出去的媚眼還來不及傳送到周璽的眼里,就被那個突兀踹開會議室大門的人給破壞了,害得她伸出去的右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而這個破壞者不是別人,她正是名聲響亮亮的問題老師——江未來。
像是早已習慣她驚天動地的出場方式似的,所有的老師很有默契地將眼光停在江未來身上一秒鐘之後,立刻恢復了原有的表情,視若無睹地進行著未完成的工作。
當然,林詩媚也不例外,她在尷尬過後再次將手伸至周璽面前,柔聲細語地對他自我介紹,殊不知,周璽的注意力已被江未來的出現給擄走了。
江未來才剛踹門而入就見到不同于以往的場面,這讓她好生訝異,好奇的雙眼看向那集眾人目光于一身的人。
喝!這一瞧差點把她給嚇壞了,那個眾星拱月的男人不就是周璽嗎?
形容為眾星拱月或許有些夸張,但也相去不遠,要知道,御食烹飪職校里以年輕的女老師居多,年輕、單身,且長得還算俊俏的男老師根本就無從尋覓,現下來了一個斯文爾雅、卓絕出眾的男老師,想不引起眾家美女的覬覦恐怕很難,這道理就好像饑渴的蝗蟲看到一片黃金豐澤的玉米田是一樣的道理。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只見江未來以勢如破竹的威力撥開擋在周璽面前的人,直接沖殺到他眼前,驚訝地指著他的鼻頭問。
像是早料到她會有這樣舉動似的,周璽將她的手指包裹在掌中,輕輕拉下,嘴角揚起了一抹包容的笑意。
「我說過了,我與你混的是同一個地方。」
「什麼嘛!我還以為你指的是職業,原來你指的是混同一所學校。」
「是你自己太笨了,听不出來。」他綻出如朝陽般的笑容,揶揄著她。
「你們倆認識?」白凌荷好整以暇地打量著他們,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交集。
「昨天才剛認識。」江未來撇過頭對白凌荷交代了一句,隨即又把眼光移回周璽的臉上,並且換上了責備與質詢的語氣。「喂!你昨天很不夠意思耶!」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指,握拳往他的肩輕捶一記。
周璽疑惑地睨著她,「此話怎講?」陪她出生入死,替她批改完所有的考卷,抱她上床睡覺,替她蓋棉被,這些還不夠意思嗎?
「你昨晚居然就這麼走了,既然知道要抱我上床,怎麼不順便幫我調一下鬧鐘呢?害我睡得天昏地暗,你難道不知道在經歷過激烈的運動之後是很容易睡得不省人事的嗎?都是你啦!害我今天又遲到了。」
「又?既然你‘又’遲到了,那就表示在今天之前,鬧鐘這樣東西對你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功能,由此推斷,你今天的遲到和我是否幫你設定鬧鐘並無多大關系。」其實不須江未來說明,光是看到其他老師對她的遲到視若無睹,就可猜出這小妮子遲到的次數已多到讓人麻痹的地步了。
這兩人的對話听得在場人士面面相覷,愕然倒抽了一口氣,其中又以周永成的反應最為激烈,關于這一點從他青白交接的臉色中便可得知。
「你……你們……」他的手在江未來與周璽之間來回地指了指,他顯然是被嚇呆了,連講起話來都有點結巴。
周永成立刻以母雞護小雞的架式擋在周璽面前,並且一把將他拉至角落。
「你竟然抱這丫頭上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什麼叫作‘激烈的運動’?你們兩個該不會……」他的面容罩上了一層寒霜,不敢將想像的情景付諸言語。
周璽垂首附在父親的耳畔低語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可以料知方才江未來那段毫無修飾的話讓旁人听來是如何的曖昧,其實他可以大聲說出事實的真相,但是偏偏他不想,耳語交代了這句話只是為了讓父親放心,他並不願高聲解釋來撇清與未來的關系。
「真的?」
「當然,我們目前還是清白的。」他說了「目前」這兩個別具深意的字,意思就是以現在進行式來看,他們確實是清白的,但若是以未來式來看的話,就不見得是那麼一回事了。
神經比正常人還大條的江未來,雙臂大張,很豪爽地從背後搭上周永成與周璽的肩,硬是將頭顱擠進這對正在密商的父子之中,加入他們的對話。
「嗨!老禿驢,你是怎麼了?我身上又沒帶病毒,你干嘛像見了瘟神似的把周璽給拉走,你這麼做可是會傷了我的自尊心。」天知道,她方才的一席話已經擊碎了無數顆等待周璽青睞的芳心,這會兒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指控別人。
「江、未、來!」周永成喊著她名字的語氣像是要將她分筋挫骨似的听得她開始反省自己剛剛是否又做錯了什麼事惹得他老人家氣得目眥欲裂。
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有啊!她不過就是遲到而已,這不足以讓老禿驢大動肝火吧?
「老禿驢,你干麼一大早就發那麼大的火呢?該不會是更年期的情緒失控吧?」打破沙鍋問到底是她滿足好奇心的方式,只不過她的問題向來尖銳得令人大喊吃不消。
周永成憤然地瞪了她一眼,嫌惡地甩開她的手,轉而以控訴的眼神看向白凌荷。「白校長,你不覺得江老師的言行舉止有失分寸嗎?我要求你給予懲戒,別再縱容她了。」
他的請求並沒有讓江未來誠惶誠恐地跳出來求情,反倒是將雙手交叉于胸前,以一種看熱鬧的態度閑暇以對地靠在周璽的身邊。
「你不擔心被記過?」周璽偏過頭問著這位把他父親氣得青筋暴突的女人,欣賞地看著她的無動于衷。
「不怕,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老禿驢肯定斗不過我阿姨的,他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你阿姨?」
「嗯,我沒提過嗎?這間學校的校長正是我的親阿姨,她會護著我的。」
這層關系他倒是不曾听父親提起,不過現在知道後,他大概可以體會出父親在這所學校里過著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周主任之所以會對你恨得牙癢癢的原因何在了。」
「喔?」她興致盎然地挑眉看著高她一個頭的周璽。「願聞其詳。」
「因為你們姨甥倆擁有共同的特質。」
「什麼特質?」
「輕易把人激怒的特質。」
「這句話是褒抑或是貶?」她挑起的眉峰更加上揚了幾度,帶點挑釁的味道。
「如果是由周主任嘴里說出可能是貶,但從我嘴中說出的便是褒。」
「為何差別如此之大?」
「因為……」周璽突然笑得好燦爛,讓她看了寒毛直豎,雞皮疙瘩掉了滿地,光是看著他的表情,她便可推測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惡心巴啦到了極點。
「因為我懂得該用什麼角度來欣賞你。」
丙然真他媽的惡心,她真氣自個兒的嘴巴干嘛老愛問些不該問的問題呢?還是趕緊噤口不語,乖乖地看阿姨和老禿驢斗法吧!
「未來的言行舉止哪里失分寸了?我為何要懲戒她呢?」白凌荷輕柔的嗓音揚起,風韻猶存的臉龐上是不以為然的神情。
「她用言詞誤導了大家對周老師的看法。」
「你是局外人又如何斷定未來的話是誤導,而非實情呢?」她一語點出重點來。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相信周老師的人格。」立場站得有點不穩,害他說起話來無法冠冕堂皇。
「而我相信未來不會說謊。」白凌荷信心十足地說,憑著她對外甥女的了解,她明白未來絕不會虛構不曾發生過的事。
「未來!」
「周老師!」
把會議室的氣氛搞到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同時怒喚出聲,對質的意味相當濃厚。
「喂!老禿驢在呼喚你了。」
「我知道了,你阿姨也在叫你了。」
「未來,你說!你剛才的話可當真?周老師真的抱你上床嗎?」白凌荷沒有私底下解決的打算,反倒是將問題攤開來,當著所有老師的面前問出。
「周老師,你說!是不是壓根就沒這回事?」不同于白凌荷的作法,周永成則是有極力掩飾太平的意圖。沒辦法,這是做父親的天性,不管孩子是否早已大到有能力處理問題了,他還是忍不住會想出面捍衛,相信這是全天下為人父母的通病。
「你來說還是我說?」江未來笑得皮皮地看著周璽,沒一點商量事情時該有的正經樣。
「有什麼差別嗎?反正事實的真相只有一個而已。」
「當然有差別,如果是由我來說明的話,我只會源源本本地闡述一件事實。但如果由你來說明的話,你應該會或多或少的加點修飾,套句中的術語,就是打馬賽克的意思,而我個人認為在老禿驢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適時地加點馬賽克是有必要的。」說完,江未來攤開右手,對周璽做了個「請」的動作。
未來的顧忌是對的,要想化解一場吧戈由他來開口確實會比較恰當,但他卻沒有如她所料的,為昨晚那場容易使人產生黃色聯想的情節加上馬賽克。
為什麼這麼做?說真的,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不想太早與未來撇清關系。至于父親那邊嘛,也許他該適時地讓父親知道,他已非當年那個因為失去母親而哭得傷心欲絕的小男孩,他能明白父親竭盡所能地傾注雙倍的親情給他,希望能彌補他所失去的母愛。他很感動,但卻不認同,父親應該把注意力從他身上抽離掉一些,將那些精神花在與白阿姨的相處上,他很清楚白阿姨與父親之間的情愫,同時也祝福他們。
「我昨晚確實抱未來上床睡覺,但是僅止于此。」
周璽的話一出,就听見一聲聲無限惋惜的嘆氣聲,當然,其中更摻雜了周永成氣急敗壞的咆哮聲,與白凌荷隱約逸出的得意笑聲。
江未來用一種「你有病啊」的責備眼神斜睨了周璽好半晌,她肯定這個男人有被虐待狂,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卻還硬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更過分的是,居然連她也一並給扯進去,嘖!這人病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嚴重。
她邊掐捏著周璽的腋下,邊壓低聲音指責。「鬼才會相信你所謂的僅止于此,你難道就不會宣稱是我認錯人了,你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嗎?還好你沒打算當律師,否則肯定只有喝西北風的份。」
「如果我會變成喝西北風的律師,那表示我接受了不該接受的委托。」他同樣用只有兩人听得見的音量回答。
「而我就是那個不該將案件委托于你的委托人?」
「答對了。」書卷味十足的斯文臉龐,逸出了一抹贊賞的笑。「你聰明的程度遠遠超過我所想像。」
她半眯著雙眸看著眼前笑得好不迷人的男人,無奈的說︰「而你頭腦生病的程度也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
真搞不懂,精明干練的阿姨怎麼會去聘請周璽來任教呢?而且,那個老禿驢今天也怪怪的,從未見他如此捍衛過任何老師,為何今天反常地表現出如此不容錯辨的熱心呢?
「周老師,這事可不能亂講的,沒有做的事就該堅決地否認。」周永成沖至兒子面前,眼皮暗示性地眨著。
「周主任,你反應未免太過度了吧?年輕人之間的情情愛愛是無可厚非的,你又何必硬是要扭曲呢?未來和周老師的事大家心知肚明便可,不須再多做贅言。」白凌荷好不得意地在口頭上佔了上風。
「阿姨,其實老禿驢沒猜錯,我和周璽真的沒有你們想的那種關系,所以請收起有色的眼光好嗎?我可以不想被漂染上一層黃色。」既然周璽靠不住,她還是自力救濟一下,免得哪天被他的愛慕者給「蓋布袋」,成了冤死鬼那就太劃不來了,畢竟他們的交情還沒深到可以為他赴湯蹈火的地步。
說這話的時候,江未來眼角余光瞥見有不少年輕女老師欣慰地點點頭,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不過這不是她所感興趣的,比較吸引她的是周永成的反應。
只見周永成釋懷地吁了一口氣,仿佛她跳出來澄清是一件多麼讓他安慰的事。而反觀當事人周璽則是處之泰然的神情,所謂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大概就是這般情景吧。
敝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有點玄機喔!老禿驢和周璽之間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片面之詞,何以采信?」校長大人說話了,可惜一開口就是質詢意味濃厚的疑問句。
慘了,她開始回想最近是否有闖下什麼大禍足以讓阿姨六親不認,居然不幫著她,反而還有落井下石的意圖。
「我……」她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便叫白凌荷揮一揮手給制止。
「別說什麼要以你的人格來擔保的話,基本上你是一個沒有人格可言的人。」
天啊!會議室內的每一顆頭顱,在听了白凌荷一針見血的話後,立即配合度極高的點頭如搗蒜,當然,除了她和周璽例外。由此看來,她樹立的敵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多。
「原來我連基本的人格都沒有。」江未來備受委屈地垮下嘴角,為她的人格不被重視而感到挫敗。
「喔,我說錯了,不只是基本上,應該說事實上也是如此。」
啪!她仿佛可以听到親情決裂的聲音,好個冰冷無情的阿姨喔!難怪到現在都還小泵獨處。
「看來你阿姨對你了解得很透徹。」
周璽似笑非笑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听來有點像在竊笑的狐狸。轉動僵硬的肩膀緩緩回過頭重新評估著他,江未來猛地有種錯覺,這個自稱剛正不阿的男人在斯文有禮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另一種風貌,或許他其實是狂妄不群的,卻利用溫和無害的外貌來當掩護,就像是披著羊皮的狼一樣。
只是……會嗎?真是這樣嗎?希望這一切只是她的錯覺而已,因為她可沒把握去應付一頭狼。
「既然我連基本的人格都不能派上用場,那麼,算了,你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拍拍準備走人,對于多說無益的事,她可沒興趣再去浪費口水。
「等等!」白凌荷喊住她的語氣中含著算計。「你無所謂並不代表周老師也無所謂,好好一個有為受歡迎的老師因你而毀了名聲,你是否該還他一個公道?」
「還他公道?」不會吧,把她形容得跟萬惡不赦的采花賊一樣,她也算是受害者耶!
「嗯,證明你們倆是清白的。」
「如何證明?」
「周老師,我看你的辦公桌就安排在未來的旁邊吧,如果兩人間真無曖昧關系,再怎麼近距離的接觸也迸不出火花的,你同意這樣的闢謠方式嗎?」
「同意。」周璽的回答是立即的,沒有遲疑。
「我反對!」
「反對無效。」大喊反對的人是周永成,可惜他的反對完全起不了作用,當場被白凌荷駁回。
哇!好久不曾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了,真棒!
看著阿姨與老禿驢四目對峙的陣仗讓江未來暗笑在心中,雖然說周璽居心叵測,但是看在他對制造這場混亂貢獻不少,提供她娛樂的份上,她也就懶得去管周璽到底在想些什麼。更何況她的辦公桌旁已經空了好久沒人敢坐了,說真格的,還挺無聊的哩!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同樣噙著笑意的周璽,意外發現他居然也在偷覷著她。怪怪!她有種預感,未來的日子應該會滿刺激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