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國干什麼?」任驊慌道。「依依,你听我說,這是誤會,你……你不要離開我。」
喬依面無表情地坐上車,「砰」一聲關上車門。
「臭小子,走開啦!」喬爸推了他一把,坐上駕駛座,準備開車離去。
任驊拍著車窗,叫道︰「依依、依依,我說的是真的!那我叫施茜來跟你說好不好?我沒有……你等一等啊……」他看到喬依掩著面哭泣。
任驊跟著車子跑了幾步,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喬家的車子駛遠。他杵在原地,動彈不得,得很努力才能把眼淚吞進肚子里去。
「任驊。」
任驊一回頭,見是喬媽,他滿心委屈,眼淚又差點迸出來。「喬媽……」
「依依都走了,你還站在這里做什麼?」
任驊的聲音都哽咽了。「喬媽,我真的沒有對不起她,我可以找施茜過來和我當面對質,你相信我。你幫我叫依依回來听我解釋,好不好?」
「你真的沒有和施茜在一起?」
任驊拚命搖頭。「只是踫巧遇到而已。真的,我發誓!」
「喔。」喬媽轉身要進屋去。
任驊忙哀求道︰「喬媽,你幫我叫依依回來啦……」
喬媽回頭,微微一笑。「不用叫她,她過兩個禮拜就回來啦!」
兩個禮拜?原來她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這個壞心的喬爸也不說清楚,還說什麼「永遠」,害得他以為喬依再也不回來了,真是太可惡了!要不是當著喬媽的面,他可能就要破口大罵了,不過他還是破涕為笑。「真的喔?」
「依依的表姊在美國要結婚了,她過去幫忙,順便出去散散心。」喬媽看他那大的個子,這會兒卻像小孩一樣可憐兮兮的,不免心軟。「你呀!捅出這麼大的樓子!你不知道,依依躲在被窩里哭了好幾晚。」本想再數落他幾句的,見他那副模樣,也罵不出來了,只得搖搖頭說道︰「算了,你有話等她回來再說吧!」
「是。」任驊也只好乖乖應道。
※※※
兩個星期後
「哥,她回來了,回來了!」任馳在躲在陽台邊偷偷張望,一面以電話向任驊報告喬家的動靜。「喬爸和她正在提行李下車……什麼?她心情怎麼樣?這我怎麼看得出來?不過,看她還會笑耶!應該還好吧!」
任驊好不容易盼了十幾天,總算盼回了喬依。只是想見到她的人還是很難,喬依故意避著他。
看樣子解鈴還需系鈴人,任驊決定打電話到北京找施茜。
本來施茜的助理還不想理會他的電話,不是推說「施小姐不在。」,就是說︰「施小姐正在拍戲。」
任驊火大,怒道︰「你要是再不讓我跟施茜說話,我就讓她的房子斷水斷電、瓦斯外泄,再丟一包剩菜剩飯進去養『小強』,牽兩只狗進去撒尿……」
「好好好,你等一下,等一下!」助理嚇得尖叫。「我去叫她。」
任驊等了一會兒,才听見施茜的聲音。「任驊,干麼呀?我的助理說你要拆了我的房子?」她笑。
「你知不知道那個『貳雜志』的事?」
「我知道啊,早就有人拿來給我看了。」
任驊罵道︰「你害得我現在很慘,你知不知道?」
「照片又不是我拍的。」施茜笑道。「算起來我也是受害者耶!」
「你活該,誰叫你要當明星!」
「所以嘍,我也認了,懶得去理它了。」施茜無所謂地說道。「這種事我每年都會遇上,一下傳我和邱導演有曖昧,一下又是什麼地產王的。更扯的是,有一次雜志上登的那個人我根本不認識,我們不過是搭同一部電梯下樓……」她笑了起來。「你說好笑不好笑?」
「一點都不好笑。」他從齒縫中迸出一句。「我的女朋友都要被氣跑了,你還笑得出來?」
「哎喲,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你跟她說清楚,那都是狗仔隊亂拍的,不就結了?」
「我要是說得清楚,還用得著打電話來找你嗎?」
施茜格格笑個不停。「我教你,你就說我的眼光不至於那麼差的,叫她放心。」
「施茜!」任驊氣得想甩電話。
「好啦,好啦!開開玩笑,不要那麼認真嘛!」她趕忙言歸正傳。「那你想怎麼辦?不過我先告訴你,如果你想叫我出來開記者會澄清,那是行不通的。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反而會愈描愈黑,這樣你懂了吧!」
「那怎麼辦?」
「以我的經驗,應付這種新聞,唯一的方式就是——交給時間去考驗,時間一久,大家就會忘了,也不會再去騷擾你了。」
任驊忙道︰「不行,我可沒有時間等。」
施茜想了想。「要不然就說我們雖然曾經在一起,但現在已經和平分手了,我祝福你能早日找到……」
「你不如直接祝我早日登上極樂世界好了。」任驊大罵。「我們根本沒有牽過手,哪來的分手?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還不夠慘嗎?」
「那你想怎麼辦呢?」施茜也快要抓狂了。
「你馬上回來跟依依解釋,解釋那張冰淇淋的照片,還有,告訴她我只是純粹是好心替你提行李而已。」
「大哥,你清醒點,好不好?」她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怎麼可能走得開呢?我每天都忙著拍戲,連睡眠時間都少得可憐,我現在還是一邊補妝,一邊講電話的呢!等一下就要……」
「你要逼我去跳樓嗎?要是依依離開我,我也不要活了……」任驊開始耍賴。
「我告訴你,如果我決定要跳樓,也一定會從你家跳下來喔,而且會陰魂不散地纏著你。」他故技重施,開始唱︰「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你為什麼不回來……」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行不行?」施茜尖叫著丟下電話,就像早先那位助理一樣。
※※※
喬依從美國回來之後的第三天下午,正在店里點貨,只見一個戴著墨鏡的高挑女子推門進來。
「您好。」小艾上前招呼。
「我找喬小姐。」她摘下了眼鏡。
小艾一愣。這不是大明星施茜嗎?哇,本人比銀幕上更美。「你……你是施小姐?」
她對著喬依微微一笑。「你一定是喬小姐吧!」
喬依站了起來。「嗯。」她心里不知怎麼搞的,七上八下的。眼前站著的人就是施茜嗎?她心里一酸,咬著下唇,等她說明來意。
「你真的跟任驊形容的一模一樣。白白淨淨的,好秀氣,跟那個大塊頭完全不一樣。」施茜倒是爽朗,拉著她的手,親熱地說道。「任驊非要我來跟你解釋貳雜志的事。」
「喔。」她淡淡應道。
「你還在生氣啊?」施茜笑道。「不要生氣啦,那些記者都是亂寫的啦!你不要當真。你看,為了這件事,我還特地從北京趕回來耶!」
「……」
「我正忙著拍片,這個死任驊非要我回來一趟,他說我要是不回來跟你說清楚,他就不幫我把房子裝修好,還說要把我好不容易才在米蘭訂到的沙發退掉。你不知道,他每天打電話騷擾我,一會兒說我誤了他一生的幸福,壞了他的好事,還說都是我的錯,害得他要去跳樓,反正就是存心讓我無法安心拍戲!」她說到這里,無辜地攤攤手。「真是冤枉,我不過是吃了一口他的冰淇淋……」
她喝了一口小艾遞上的茶,又道︰「可是我怎麼能說走就走呢……咦,我說到哪兒了?喔,對了,反正逼得我只好向劇組告假兩天,趕回台北。還有六十幾個工作人員在等我耶!」她揮揮手。「算了、算了,我也認了。不過更可惡的是,我昨晚十一點才到家,累得半死,結果回去一看,我那間幾千萬的房子,燈也沒裝好,兩片玻璃窗也不幫我裝上去,還有鏡子,開玩笑!我沒有鏡子怎麼行?不是我要說,這個任驊真是很惡質耶!」她叨叨絮絮地念著。
喬依也不知該怎麼回應,只好靜靜听著。
「哎呀,反正我跟任驊不是事先約好的,純是湊巧踫見。至於那些照片,全是他們故意配上煽情的文字,所以看起來才會像是……嗯,你知道的。其實我們根本什麼也沒有。」她終於說完了,又拍拍喬依的手。「你放心,我看得出來,任驊是個很安分的人。我看人可是很準的喔!」施茜說話就像一串連珠炮似的,又快又大聲,動作又大刺剌的,一點都不像銀幕上的清純玉女。
「對了!」她在店里東張西望的,聞聞香皂、精油,看了老半天,總算又想起自己的任務。「拜托你打個電話給任驊,說我已經達成任務了,叫他趕快幫我把玻璃和鏡子裝上去,好不好?還有我的紅沙發,叫那邊的『阿豆仔』趕快給我寄過來啦!」
喬依猶疑著,不肯撥電話。
施茜沒耐性,索性自個兒拿起手機,撥了任驊的號碼。
「喂!任驊,我是施茜啦……我在哪里?廢話,你一直打電話恐嚇我,又說要跳樓,只差沒放火燒我的房子,我敢不回來嗎?對啦、對啦,我回台北了啦!我現在不但在台北,還在你女朋友這里……我怎麼知道她還生不生你的氣?剩下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關我什麼事……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嘎,沒有?真的沒有嗎……哎呀,你那些個花言巧語,不用對我說啦!你趕快把我的鏡子裝上就對了啦!要是我下個月回來,還看到那兩片玻璃躺在地上,你就該死了喔!」浪漫一生OCR
她把電話塞給喬依。「他要跟你說。」
「誰要跟他說!」喬依又把電話扔回給她。
施茜只好又道︰「還是我啦!她不要跟你說話,我有什麼辦法?總之,你不許再來煩我了,也不許在我家里養『小強』,听到了沒?拜拜!」她關了電話,然後對著喬依笑笑。「他真的很緊張你耶!」
喬依一扭頭。「誰理他!」
這時也陸陸續續有別的客人上門,認出了施茜,欣喜地跟要她簽名。
施茜登時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細聲細氣地說話,微笑起來還不露牙齒,跟剛才的嘰哩呱啦的樣子判若兩人。
喬依和小艾看得一愣一愣。
「喬小姐,那我先走了,我還得去趕飛機。」臨走前,施茜還把店里的東西帶了一半走,又對其他顧客一笑。「我都是用這家店的東西喔!」
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施茜來去就像一陣風似的,喬依愣了半天,還沒有回過神來。
「喬姊、喬姊。」小艾看她發呆不動,忍不住喚道︰「喬姊,你怎麼了?你還好吧?」
喬依這才回神,但眼淚卻止不住,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小艾這下慌了。「喬姊,你怎麼了?你別哭啊!」
「我沒事。你別管我,幫我看著店。」喬依哽咽道。「我、我到後面去一下。」她匆匆躲進休息室,然後埋在臥鋪里大哭起來。
從一開始吵架,到後來的冷戰,原本喬依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心想,要不了多久任驊就會向她低頭的。誰知後來卻變得不可收拾,他忽然一聲不吭地出國,又傳出緋聞。那些照片、文字,說得跟真的一樣,害她開始心慌起來,以為從此就要失去任驊。
原本篤定的事,一下子全變得不可靠了。
一想到任驊可能喜歡上別人,喬依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讓她每天晚上都痛得在被窩里偷哭。
直到現在,情勢才豁然開朗。原來任驊沒有喜歡施茜、沒有變心……
這算是喜極而泣嗎?不過,她覺得這段感情真是失而復得。
但喬依這回實在被惹火了,她決定要讓任驊好看。
下一個來當說客的是衛藍。
「依依,你就原諒他吧!昨天施茜不是也回來解釋過了嗎?這真的是場誤會啦!」衛藍陪笑道。「我叫任驊過來給你陪不是,好不好?」
喬依不搭理他,只道︰「你不是說你是來買東西的嗎?」
「對啦!」衛藍只得裝傻,隨便拿了架子上的一瓶沐浴精,又道︰「他最近也夠受了,被任媽攆出家門,吃也沒得吃,住也沒得住,好可憐喔!」
喬依還是沒什麼好臉色。「你挑好了沒?」
「快了,快了!」衛藍只得又拿了罐洗發精,繼續道︰「他自已不好過就算了,還連累到我們,每天陰陽怪氣的,前幾天還凶我們公司的小妹,害得小妹來跟我哭訴說她不干了!這幾天我和小江兩個人光是接電話、打報價單,就忙不過來了。」
喬依嘲諷道︰「只怪你自己交友不慎。」
「不只如此,他還得了罪客戶。」
「是嗎?」她冷笑。
「他現在一听到『施茜』兩個字就抓狂。上次有個客戶好奇問了兩句,他就翻臉。還有一個客戶更無辜,他只提到一個『施』字,任驊當場就發飆。其實人家只是想問,施……工要多久?」衛藍俊美的臉上,染上一層憂郁色彩。
「唉,這樣下去怎麼行?依依,你能不能……」他盼望能用向來無往不利的「美色」打動她。
小艾在旁看著,連她都想開口替任驊說幾句好話了。「喬姊,你就……」
無奈喬依還是只丟下一句︰「關我什麼事?」
衛藍悻悻然地,又提了兩袋保養品回去覆命。
這幾天以來,他在喬依的店里少說也花了上萬元,從洗頭到洗腳的,足足夠他用兩年了。
※※※
眼看各人該做的也都做了,但喬依的態度絲毫不見軟化,這下子大家都開始著急了。
「你一定要自己親自去對喬依解釋,否則靠我們在中間傳話有什麼用?」衛藍和小江約了一起來任驊的新居看他。「喬依這回好像是鐵了心,怎麼都說不動。」
任驊躲在他的避難所里黯然傷心。「我怎麼去解釋?我連她的面都見不到。她不肯見我,也不肯接我的電話!」
「我看你乾脆直接殺到她的店里好了。」小江道。
「她店里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不但有小艾在,就連喬爸也會去臨檢,根本沒法子好好地談話。」他無奈地說道。「而且我也怕,如果我一直去找她,萬一狗仔隊又出現了,還扯上依依,那怎麼辦?她更要恨死我了。」
小江出了個主意。「那等她店里打烊的時候……」
「你以為我沒試過啊?前天晚上我才想去接她,結果發現喬爸八點就過來等著接她了,我哪敢靠近?」
「那怎麼辦?」衛藍和小江異口同聲地說道。
「所以我才要你們替我想辦法啊!」
正當三個人坐困愁城之際,一听門鈴響,任驊去開門,原來他的一對寶貝弟弟也來湊熱鬧了。
任馳笑嘻嘻說道︰「媽要我帶些菜來給你吃。」
「媽怕你在外面吃不好,所以鹵了一堆雞腿、雞翅、豆千、海帶要我們帶來給你。」任騁笑道。「我看都是下酒菜,所以又順手A了老爸的一瓶酒出來。」
真是家賊難防,任驊罵道︰「回去老爸不K你一頓才怪!」
任騁聳聳肩。「就說是給你的嘍!」
任驊瞪眼,連自己的親弟弟也要陷害他!「我還不夠慘呀?」
衛藍一听有吃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搶先接過來。「正好,我從工地過來,也還沒吃呢,大家一起吃好了!」他走到廚房,好不容易才翻出三雙泡面附送的竹筷,他叫道︰「任驊,你怎麼連個碗盤都沒有?才三雙筷子不夠用啦!」
這些人只想到吃,真是酒肉朋友!
四個大男生就這麼坐在地板上,開始吃喝起來。
衛藍把酒倒出來。「來,我們幾個哥們兒陪你喝一杯!」
「好,我們來喝個醉茫茫好了!」任驊仰頭乾杯。
任馳看看這個家徒四壁的房子。「老哥,你房子都訂下來了,怎麼也不開始裝修一下?虧你還是做這行的。」
「我現在哪有心情?」
衛藍道︰「對啊!女主人都快跑了。」
任驊瞪他一眼。
「老哥,你去跟依依說說好話嘛!」任馳道。
「廢話,這點我不知道啊?」任驊又喝了一杯。「可是我根本就見不到她,叫我跟誰說去?」
衛藍又把任驊的處境轉述了一遍。「喬爸把依依當寶貝似的,發生了這件事,他沒拿刀砍過來已經不錯了,任驊哪里還敢在他面前出現?」
任馳喝了一杯酒,笑道︰「如果你擔心的是喬爸的話,我倒有法子讓你搶先一步把喬依接走。這樣子就不會遇到他啦!」
這兩個「惡魔黨」平時雖然作惡多端,但出起主意來還是挺管用的。
「真的?!什麼辦法能把他支開?」任驊忽然又擔心起來。「你可別說是要給他蓋布袋喔!」
「不會啦,他是你未來的岳父大人,我們怎麼會對他不禮貌?」
「那你快說,你想怎麼做?」小江也好奇起來。
任馳推推任騁的手肘。「喬爸的車不是都停在家門口嗎?」
真不愧是雙胞胎,果然心有靈犀。任騁笑道︰「對喔,那輛藍色的VOVOL。」他又故意扭扭捏捏地說︰「可是人家從畢業之後就沒有干這種事耶!」
至於是哪種事,大家就心照不宣啦!反正總不會是幫喬爸洗車吧!!
最後那晚只有任驊一個人喝到醉茫茫,其他人吃飽喝足了之後就作鳥獸散。浪漫一生OCR隔天起床,任驊頭痛欲裂,只見杯盤狼藉,連任媽的愛心鹵味都讓他們吃了個精光,害得他還是只能吃泡面。
任驊又想哭了,最近好像變得很多愁善感似的……
※※※
喬爸試了幾次,總是發不動車子。
「奇怪了,怎麼搞的?上個星期才進廠維修過的……」他自言自語,又試了幾次,還是不行。正想放棄,心想,那就坐計程車過去接喬依好了。
「喬爸好。」忽然任家的雙胞胎出現在眼前。「怎麼了,車子有問題啊?」
「嗯,有點怪怪的,發不動。」
「我們幫你看看,我是學電機的。」
「是啊!任騁對車子滿在行的。」
「那好吧,你幫我看看……」
這一看就看了半個小時,只見這兩個人掀開引擎蓋,東模模、西模模,然後又討論了幾句,說的是什麼喬爸完全听不懂。
「好了沒有?!我還要去接依依。」喬爸一向很準時。
「好了、好了,就快好了。再等一下,我試試火星塞……」
這一試又過了二十分鐘。喬爸急得一直看表,最後終於忍不住說道︰「算了、算了。我還是先去接依依吧,明天我再打電話叫車廠的人來看看。」
「好了、好了,這次真的好了。」任馳一踩油門,車子果然發動了。
喬爸很高興。「太好了,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挺行的。謝啦!哎喲!太晚了,我得趕快去接依依,她會擔心的。」
「不客氣,小事嘛!」任騁還幫喬爸開車門。
「是啊!應該的、應該的。」兩人站在車旁,向喬爸揮揮手,笑容可掬。「喬爸慢走,小心開車啊!」最後他們倆還學日本人那樣,做了個九十度的鞠躬,態度恭敬地目送喬爸離去。
「等一下車子還會熄火嗎?」任馳一邊揮手。
「開什麼玩笑,當然……」任騁露出一口白牙。「會啦!我們不就是要讓它跑不動嗎?」
任馳忍住笑。「你說喬爸會不會發現是我們搞的鬼?」
「開什麼玩笑,當然……」任騁卡通式地上下挑眉。「會啦!喬爸又不是笨蛋,附近這一帶除了我們兩個,還有誰敢動他的車?真的有事,咱們就推到大哥頭上就好啦!」任騁聳聳肩。「到時候就說是他指使我們的咩!」
「喂,你很機車耶!」任馳笑道,順手推了他一把。
「你才火車咧!」任騁也回他一掌。
他們兩兄弟嘻嘻鬧鬧地上樓,完全將任驊的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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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喬依坐在店里,等著喬爸來接她回家。她看看牆上的鐘,都八點十分了。奇怪!老爸每次都很準時,八點就會到的,怎麼今天遲了?
她先把店門降下一半,然後繼續坐在櫃台扎著蝴蝶結。扎著、扎著,不由得想起任驊。「死任驊,臭任驊,根本不可原諒。」她一肚子怨氣,把一只只蝴蝶結扎得跟虎頭蜂似的,殺氣騰騰,結果只好又拆了重扎。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有人彎著腰走進來。她原本以為是喬爸。「爸,你今天遲了喔!」她站了起來,再仔細一看,卻是任驊。「你來干麼?」她的口氣立刻一轉。
「你不能一直躲著我,完全不听我解釋吧?」任驊好聲好氣地說道。「我們坐下好好談談,好不好?」
「不好。」喬依連想不都想,斷然拒絕。「我根本不想跟你說話。」
「依依……」任驊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卻被她甩開。
喬依冷冷道︰「我警告你,別再這麼動手動腳的,我跟你沒那麼好的交情!」
沒交情?任驊一听也火大了,難為他這幾天來也憋了不少的氣,這會兒忍不住粗聲道︰「我們的交情從你上小學就開始了,什麼沒交情!」
「那又如何?」喬依諷道。「就算認識十幾年,也未必比得過才認識十幾天的來得親熱啊!」
任驊急得臉都紅了。「你是說施茜的事吧?可是這件事她不是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嗎?你還要怎樣?」
「我不想怎樣,只要你別再來煩我就行了。」她別過頭去。
「不行,我們今天一定要談個清楚,我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任驊這回才見識到,原來平時溫柔懂事的喬依,真要使起性子,也是夠無理取鬧的。他只好再放段。「就算法官要判人死刑,至少也會給人家一個上訴的機會,怎麼你連听我解釋都不肯?」
喬依遲疑了一下。「好吧,有什麼話你說吧!」
「我們換個地方談,好不好?」
「不要,等一下我爸會來接我,有話在這里說就行了。」
他就是害怕這點。「等下喬爸來了,那我們還怎麼說?說不定喬爸會先把我打一頓,你也不想鬧出人命吧?」任驊哀求道︰「這樣吧,你到我那里去,談完之後我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我才——」
「好了,就這麼辦吧!」她話還沒說完,任驊已經拉著她往外走。「你怕什麼,我會吃了你嗎?」他怕再不趕緊離開現場,待會兒喬爸要是來了,那就完蛋了。
所以也不由分說,將喬依推進停在門口的車里。「你先上車,我來幫你關門。」絲毫不給她考慮的機會。
喬依隔著車窗叫道︰「要是我爸來了,見我不在,那怎麼辦?」
「我們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他。」他兩三下就把鐵門拉下鎖好,然後開了車逃之夭夭。
喬依坐在車里,抿著嘴,一語不發。不一會兒,只見任驊把車開到通化街夜市去。以前他們兩個人關了店之後也常跑到這里來吃消夜。
「來這里做什麼?」她問。
「吃東西啊!我今天一天幾乎都沒吃東西。」他拉著她走進以前最常去的小攤。「吃飽了才好開始談。」
兩人一坐下,老板就忙不迭地上前招呼。「帥哥,今天要吃什麼?」
「一碗花枝羹、一份蚵仔煎、及一碗魯肉飯,還要一份炸豆腐、炸天婦羅。嗯……再燙一份青菜。」
喬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你一個人吃那麼多?」
「我們一起吃嘛!」
喬依冷笑道︰「你好像很習慣跟別人合吃一份東西嘛?」她轉過頭去不理他。
「你找別人吧,我可不吃!」
听了這句酸味十足的話,任驊只好乾笑。
在等待上菜的時間里,任驊不停想逗她說話,東拉西扯的。「我們好像好久沒來這里了喔?嗯……上一次好像是九月來的。對了,後來我們還去看了一場午夜場,對不對?叫什麼?」他故意問。「那部片子叫什麼?」
可是,任憑他怎麼逗她,喬依都不開口。
一會兒老板送上食物,照慣例遞給喬依一個空碗和盤子。「來,你們兩個逗陣吃。」
喬依一愣。「我又不要吃!」
「怕胖喔!」老板笑道。「像你這麼瘦,不用減肥啦!免驚,呷啦!」
任驊也笑道︰「對嘛,吃一點啦!」他殷勤地夾食物到她碗里。「幫我吃一點,不吃完很浪費。你看看,現在世界上的饑民那麼多,我們怎麼可以再浪費食物?」
其實喬依看了這些香噴噴、熱騰騰的東西怎麼會不嘴饞?再說,她這幾天也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她一把奪過筷子,沒好氣地說︰「吃就吃,廢話那麼多干麼?」
任驊大喜,心想,只要先把她喂得飽飽的,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然後任驊故意又在夜市里蘑菇了半天,說要買這、買那的,直到喬依怒道︰「你是來逛夜市的啊?要逛你自己逛,我要回去了!」
「好好好,我們馬上回去。」他才把喬依帶回住處。
※※※
到了任驊的屋子,喬依忍不住開口了。「這是什麼地方啊?」
她看屋子里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床墊,被褥亂七八糟的,地上還攤了一些圖稿、餅乾和啤酒罐。要不是看在這屋子很新,其他住戶和管理也都有模有樣的分上,這間屋子簡直和流浪漢住的空屋沒兩樣。「你就住這里?」
「不住這里住哪里?我都被我媽掃地出門了。你坐一下,我倒杯水給你喝。」
「叫我坐哪里啊?」她皺眉。
他指指那張床墊。「坐那里啊!」
喬依只好坐了下來。忽然一陣風吹來,她不由自主地縮縮脖子。
「這屋子空,所以有點冷。」他扯過一條毛毯披在她肩上。「來,披一下。」
「你不用假惺惺了。」喬依冷冷地道。「有話快說,我要回家了,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那個什麼爛雜志說的不是真的,我和施茜根本沒什麼。沒錯,我們是一塊兒在義大利待了七天,可是,我們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兵分兩路,她去血拚,我去看展,就這樣。」他又補一句︰「我說的都是真的。」
喬依瞧也不瞧他一眼,心想,他根本沒搞清楚狀況。
任驊又道︰「兩個人在異鄉總免不了一起吃個飯,逛逛街吧?住在同樣的飯店又怎麼樣?我們又沒有睡在一起!」
喬依還是冷笑不語。
「施茜不是也跟你解釋過了嗎?」任驊急道。「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她嘛!」
「我相信你們兩個沒有什麼。」
「那你為什麼還不理我?」任驊一愣。「你到底在氣什麼?」
「我在氣什麼?」喬依跳了起來,指著他道︰「我氣你胡亂吃醋,我不過跟你提到衛藍的事,你就對我發脾氣;我還氣你不知反省,你不來道歉也就罷了,居然還跑到國外去!」她愈說愈氣,索性抓起床上的枕頭往任驊頭上丟去。「結果你自己呢?在國外隨隨便便就跟人家勾肩搭背、卿卿我我的,還鬧出緋聞,又怎麼說!」
任驊心里早有準備,謹遵父訓︰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你根本就是一個表里不一的小人!一點原則都沒有。」喬依罵道。一面四下張望,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往任驊的頭上扔。「還敢說我利用你!」
任驊忙把地上的枕頭撿起來,遞給她。「你在找這個嗎?」
喬依一把奪過來,再往他的頭上丟去。「一聲不吭地跑到國外去,你想干麼?
是在對我示威嗎?想讓我求你回來嗎?」
「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他又乖乖把枕頭撿回來。
「沒那麼簡單!」喬依又把枕頭甩出去。「你自己不知檢點,還鬧得滿城風雨,眾人皆知,什麼巧遇?什麼叫沒什麼?什麼叫誤會?」喬依愈想愈氣,哭道︰「你根本是存心給我難堪!」
「是,都是我的錯。」任驊彎腰撿起枕頭。
「你給我滾出去。你滾啊!」枕頭第四次被丟出去。「你這個可惡又沒品的家伙,我不要再看到你!」
任驊站著不敢動,雖然他很想提醒喬依,這是他的家……
喬依大概是氣昏了,動手對任驊又打又推。「你出去,你出去!」
任驊只是抱著頭、繃緊皮讓她打,還是不動如山。
他塊頭那麼大,喬依推不動他,打了他半天,他皮厚肉硬也不在乎。倒是自己又累又氣,還打得手發疼。「好痛喔!你還敢給我憋氣運功!你真是太可惡了……嗚嗚嗚……」她哭得更凶了。
「好好好,我不憋氣,讓你打!」他忙道。
喬依乾脆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這下可真是夠疼的了。「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好疼、好疼……」任驊喊疼求饒。
喬依放開他,然後倒在床上大哭起來。
每次都是這樣,打人的先哭、挨打的反倒得賠不是。
「依依。」他想哄她。
「你不要再哄我了。」喬依又翻身坐了起來,抹抹眼淚。「不用說了,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都已經這樣了』?」
「你不是說要分手嗎?那就分手好了。」喬依哽咽。「以後誰也管不著誰。」
任驊忙道︰「那是氣話!我是因為……」
喬依卻道︰「不要再說了,你喜不喜歡施茜都沒關系,你氣我也沒關系,反正我們……十年前就約好要分手的。」她擤擤鼻子。「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這樣也好,以後各走各的,省得彼此心里都有疙瘩,還讓你怨我利用你。」
「你在說什麼?誰跟你約好要分手的?還不是因為你那時只想認識衛藍!」任驊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以為我辛辛苦苦地教你數學干麼?我閑著沒事,還是吃飽了撐著?我對你那麼好,誰知道你卻把心放在那個死衛藍身上,沒良心!還想叫我牽線介紹你們認識,真是太欺負人了,我又不是白痴!」他哼了一聲,索性跟她攤牌了。「我是要唬你作我的女朋友才這麼說的,我要不這樣說,你肯當我的女朋友嗎?」
她愣住。「你說什麼?!你不是為了幫我認識衛藍,才讓我當你的女朋友?」
「正好相反。誰要幫你認識衛藍?是我要追你!而且我還故意讓大家知道你是我的馬子,你想,那樣誰還敢對你動歪腦筋?你真是太搞不清楚狀況了。豬頭妹!」
喬依喃喃地道︰「難怪……你本來說等我和你們混熟了之後,就要隨便找個藉口和我吵架分手的,結果也沒有。」
「吵架?干麼?!好換衛藍來追你?」他接下去說︰「吱,你想得美。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那麼一天。」
「原來你騙我!你一開始就撒謊。」她瞪大眼。
任驊看來毫無悔意。「怎麼樣?」他一挑眉,霸氣地說。「你上當了,你早就上了賊船,現在也別想下船了。」
喬依一直以為她和任驊的感情發展全是因為擦槍走火、弄假成真的,沒想到還有這一段。原來卻是任驊早有算計……
這下子喬依不但生氣,還很嘔!原來自己早在十年前就被他騙了!「嗚嗚……你欺負我,你一直都欺負我,我要跟我爸爸說,叫他揍死你。」她又哭了起來。
本來任驊打算永遠都不會招認的,可是招了之後,他反而覺得輕松多了。
喬依還是伏在床墊上哭,倒不是真傷心,只是覺得不甘心被任驊騙了這麼久,雖然心里也有一絲絲甜蜜。但是……任驊還是很可惡,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她打了一個呵欠。
任驊瞄一下手表,果然已經快十一點了……這個小女巫要睡覺了。
他忽然又心生一計,人家說愛困的人是最容易擺布的,嘿嘿嘿!不利用這樣的天賜良機,簡直太對不起自己了。
「我要回家了……」
「不行,我們還沒有談完。」任驊道。「你還沒答應原諒我。」
「我不原諒你!」喬依拍著床嚷道。「我永遠都不要原諒你!」
「那我們再繼續談。」
這簡直是疲勞轟炸嘛!喬依哭道︰「我要回去睡覺了啦!」
「不行,談完再睡,等你想清楚了,我再送你回家。」任驟堅持不放人。?「我現在就要回家!」喬揉著眼楮哭道。「我不要跟你說了。」
任驊心想,再拗一下就大功告成了,於是起身說︰「你再想一想,我去燒點開水泡咖啡。」
那麼晚了還喝咖啡?任驊根本是存心不想讓她睡覺。
「想什麼?」喬依哭喪著臉,此刻她只想睡覺。她坐在床墊上,忍不住開始打盹。
任驊躲在廚房模了半天,等他倒了咖啡出來,果然見喬依已經倒在床上了。他狠下心,把她拉起來。
「不可以睡,我們還沒談完。」這下子換他折磨她了。
喬依的意識開始模糊,其實她已經搞不清楚要談什麼了,只覺得自己好委屈,眼楮又酸又澀。
「我們一件一件談開來。我說我和施茜根本沒什麼,那都是記者在胡說八道,你相不相信我?」
「嗯。」她眼楮又要閉上。
任驊搖搖她。「那你還生不生我的氣?」
「是你先發脾氣的。是你先不相信我……」她又哭了。
他柔聲道︰「好,那我道歉。是我不對,是我太小心眼了。」他又拍拍她的背。
「本來就是嘛!」她的額頭已經靠在他的肩上了。
「那你還氣什麼?」任驊摟著她一起躺下。因為是單人床,所以他只得側著身子。
喬依迷迷糊糊地說︰「嗯……你一個人跑去義大利……」
「是,這也是我不對。下次我帶你一起去,好不好?」他拍拍喬依的背。「還有呢?」
「嗯……你跟施茜在一起。」
任驊低聲道︰「那是巧合,不能當真的。還有沒有?」
「嗯……」喬依的眼楮早就已經閉上了,腦筋也呈現一片空白。
「沒有了?對不對?」
雖然她的理智跟她說,絕不能就此放過這麼可惡的任驊,一定還要想出一個不原諒他的理由……可惜她的睡意戰勝一切,而且卑鄙的任驊還故意一直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在哄小孩睡覺一樣。「嗯……還有你一直都騙我……」終於又擠出一項罪名。
「那是因為我愛你。」他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喔……」她無意識地應著。
任驊看差不多了,柔聲道︰「好了,你睡吧!我抱著你……」
喬依終於可以安然入睡。
半夜里,喬依忽然醒來,房里僅剩一盞壁燈。
她抬起頭來,揉揉眼楮,有點茫然,搞不清楚這里是哪兒?
「你醒了?」任驊忽然說。「你先起來一下,好不好?你的頭壓著我的手臂,都麻了……」他申吟。
喬依趕快跳起來,瞪大眼楮道︰「你……你一直這樣抱著我?」
任驊直挺挺地癱在床上。「不然怎麼辦?我不敢動,怕吵醒了你。」他又申吟。「還有我的腰、我的腿也不能動了。」
「神經病。」喬依要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她一看時間,兩點二十分。那表示任驊就這樣抱著她不動,起碼兩個多小時……
「你的手臂還麻嗎?」她坐在床邊,捏捏他的手臂。
「嗯。」他使出了苦肉計。
她低聲道︰「那我幫你按摩一下好了,我包包里有精油。」她站了起來。「我先去洗個臉。」
太好了!苦肉計奏效。任驊念頭一轉,馬上就把上衣和牛仔褲全月兌了,然後拉了一張毯子蓋著。
一會兒喬依進來,在他身邊坐下,一面順手拉開毯子,一看,登時嚇得跳了起來,叫道︰「你干麼……月兌、月兌光了?」
「我哪有月兌光?」任驊忍著笑。「我還有穿小褲褲啊!」
喬依滿臉通紅。「我是問你干麼要月兌衣服?」
「你不是說要幫我按摩嗎?」任驊一臉無辜道。「那不是要月兌衣服嗎?而且我不只手麻了,全身也都很酸。還有,我的腰也僵硬了、背也很疼,我動都沒動兩、三個小時耶!」
「你真是的。」喬依皺眉。她低頭找出皮包里的精油,幫他「馬」一節。
「嗯、嗯……好舒服喔!」任驊趴在床上,享受著五星級的馬殺雞服務,然後嘴里哼哼唧唧的。「對,就是那里……」
「你閉嘴行不行!」喬依往他的背上打了一下。「你這樣叫很嗯心耶!要是讓別人听到,一定會以為我們在干什麼。」
他回頭問︰「以為我們在干什麼?」
「你明知故問!」她恨聲道。
任驊一臉賊笑。「我是真的覺得很舒服嘛,這是對你的一種恭維耶,表示你按摩的工夫真的很厲害呀!」
「那也用不著叫得這麼低級吧!」
「好啦,好啦!」他翻過身來,拉著她的手。「累了吧?休息一下。」
喬依瞪他一眼,甩開他的手,逕自低頭整理手邊的精油。
任驊坐起來,湊在她的臉旁,柔聲問道︰「你還困不困?你從不熬夜的。」
「還不是你害的!」
「好啦,都快三點了,今晚就在我這兒睡吧!」他一笑,又問道︰「你要睡上面還是下面?」
「什麼上面、下面的?」喬依一愣。
「這里就這一張床,又那麼小,所以我問你,要睡我的上面,還是下面?」他嬉皮笑臉地說。「你睡上面好了,免得被我壓到。」
「我才不要!」喬依叫道。
「喔,不要睡上面,那就是要睡下面嘍?」任驊嘻嘻笑。「那也好。」
喬依還沒回過神來,任驊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往床上一拉,按在身下,然後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會盡量不要壓到你的。」
喬依一慌,手上的精油落地,頓時迷途香芬芳四溢……
迷迭香——刺激血液循環、讓人充滿活力。這可不是讓人安眠的精油。
※※※
「對了,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住?這是誰的房子,你客戶的?」她問。
雖然天已大亮了,但兩人蜷在被窩里,誰都不想動。
任驊道︰「這是我買的房子。」
喬依很意外。「什麼?你什麼時候買了房子,我怎麼不知道?」
「那天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
結果他們卻大吵了一架。
「喔。」喬依點頭,又問︰「那你怎麼都還沒動工裝修?」
他輕聲道︰「因為我不想一個人。」
「什麼一個人?」
「我不想一個人布置這里。」他又說了一次。
喬依看著他。
「你我和一起來布置,好不好?」任驊一個翻身,欺到她的身上,看著她。「你跟我說,你喜歡怎樣設計,偏好哪種風格,我都听你的。」他低下頭,抵著她的額,問道︰「好不好?」
喬依不語。
「你看,我一個人窩在這里,好可憐喔!我不想一個人,我要的是一個家,不是這樣只有一個人的空殼。」任驊最會裝可憐了。「我要和你在一起。」他吻著她的唇。「不管,嫁給我……」
這次她沒有再讓他失望,終於點了頭。
「嗯。」經過這一次,喬依也學到了教訓︰該把握的就要好好把握。
※※※
直到中午,任驊才把喬依送回家。
他才在門口剛停下車,喬爸就已經開門走出來了,手里還拿著一枝掃把。
「爸。」
「喬爸。」
「你把依依拐到哪兒去了?害我擔心了一個晚上。」喬爸臉色陰郁。
「沒有啦!」任驊唯唯諾諾,一臉心虛。「我們只不過是找了一個地方好好談談而已。」
喬爸哼了一聲。「談那麼久!」
「爸……」喬依拉著喬爸的手。
「我才遲了二十分鐘去店里,你就把依依拐跑了。」喬爸瞪著任驊,忽然想到一件事。「怎麼這麼巧?我的車子發不動,你就正好來接人。」
「呃……是很巧啊!」任驊就只是乾笑。
「一定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他當然打死不承認。「不是,我不知道啊!」
「哼!」
「爸,你別對他這麼凶啦!」喬依開口求情。「嚇他干麼?」
「哼!」喬爸又瞪了任驊一眼,然後轉頭對女兒說道︰「你們談清楚了?」
「嗯。」喬依點頭。
「沒事了?」喬爸問。「這小子道歉了?」
「嗯。」
「這還差不多。」喬爸惡聲惡氣地對任驊說道︰「你要是再敢惹我們依依生氣,我一定剝了你的皮,不信你試試看!」
任驊忙搖手。「不會了、不會了,我不敢了!」他沒說喬依早已經剝了他一層皮,又打又咬的,把他折磨個半死,根本用不著喬爸親自出手。
「哼!」喬爸拍拍喬依的肩。「好了,我們進去吧,我擔心得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喬爸再見。」任驊趕緊陪笑。
「嗯。」喬爸牽著依依轉身進家門,關上門之前,他吩咐道︰「你回去叫任騁把火星塞給我換回來,知道嗎?」
「好。」任驊爽快應道。「啊……」糟了!下一秒他就看到喬爸變臉了,他急忙轉身就跑。
「好小子,你還說不是你干的!」喬爸追出來,揮著掃把罵道。「我就知道是你,居然敢動我的寶貝車!看我不把你的腳給打斷!」
任驊一邊跑,口里邊求饒。「喬爸,我下次不敢了啦!」
「臭小子,你別跑!」喬爸氣道。「還敢有下次?!下次你乾脆直接拆掉我的方向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