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白天依斐去上課,回到家就會發現翔文已經把晚餐買好,兩人就像一般表姊弟一樣的相處,打打鬧鬧地,依斐很快就習慣與翔文在一起的生活。
但晚上,她還是經常失眠,總是走到陽台發呆,總是不自覺地燃起一根菸。
而翔文,依然只是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夜里總是冉冉升起又輕散去的煙霧。
好不容易又到了難得的星期假日,依斐終于覺得自己可以好好補眠,睡上一覺了。
沒想到一大早,電話鈴聲就響徹雲霄,在第二十八聲,依斐確定來電者不會放棄之後,艱難地從被窩中伸出手拿起了床邊的電話。
「不管你是誰,你最好有重要事情,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我會恐嚇你,詛咒你,拿菜刀去砍你,叫殺手暗殺你!」依斐用著怨毒的聲音說著。
「……我是小舅媽。」
「……」依斐頓時跳起來坐正。「小舅媽,對不起,剛剛的一切都是我胡說的……」依斐驚惶失措,雖然她印象中的小舅媽一直都是和藹可親,但無論如何,對長輩如此說話,真是太不禮貌了。
但小舅媽似乎不以為意,笑了老半天才說︰「沒關系,我知道你從小血壓低,起不了床,早上起床氣可大著,我記得你以前還會打那個叫你起床的人呢,現在只罵人算是不錯了,可見你真是長大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依斐聲音漸小,整個人羞愧地都想鑽到地洞里去了。
電話那頭又響起輕柔的笑聲。笑了許久,小舅媽才說︰「其實我打電話來,是想知道……」她遲疑了一下才說︰「翔文還好嗎?」
「好啊!他很好,再好不過了,每天都很有精力地跟我吵架……」依斐又驚覺自己說錯話。「對不起,小舅媽,我怎麼可以對著你罵他呢?對了,你想知道翔文的消息對吧?我叫他自己來跟你說,你等等!」依斐丟了電話,完全沒听到電話那頭阻止的聲音。
「尹翔文,你在不在?你媽打電話來了!」依斐跳下床,打開門,對著客廳大叫,但客廳沒有聲音。
依斐覺得奇怪,翔文一向早起呀?她不放棄地跑到了翔文的房間死命地敲著房門。「尹翔文,出來接電話!」
依舊無聲,依斐試著轉轉門把,翔文房間的門沒鎖,但房里空無一人。
她看了看時鐘,才九點半,這麼早會去哪里呢?
突然,她才想到小舅媽還在電話上,美國的長途電話!
她立刻奔回房間接電話。「小舅媽,對不起,翔文不在,可能出去運動了吧,我叫他回來後打給你。」
小舅媽沉默了一下才說︰「……沒關系,我只要知道他很好就可以了。我想,他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給我的。」
「小舅媽,我可不可以問,你和翔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突然跑回台灣來?我不太敢問他,怕刺激他。」
小舅媽在那頭沉默了半晌才說︰「依斐,這說來復雜,總而言之,是我再婚了。」
依斐楞了一下︰「啊?!」
「翔文沒有辦法接受,所以就一個人跑回台灣去。」
「……」依斐無言。
「我只能等他自己想通,這十年來,他一直都是個貼心懂事的好孩子,我相信他有一天可以想通的。」
「小舅媽,你放心,我會好好勸他的。還有,小舅媽,恭喜你,我是真心的。」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小聲地說︰「謝謝你,依斐。再見。」
依斐心情有些沉重地掛了電話,小舅媽的這通電話讓她的瞌睡蟲都跑了,再也唾不著,只好推開棉被下了床。
她走出客廳,想先去喝杯水時,才發現飯廳餐桌上,放著已經買好的早餐,有她愛吃的蛋餅和油條,還有一杯可可,可可下壓著一張紙條——
雷依斐,你睡得越來越晚,等你醒來之後,可能可可已經冷掉了,我鄭重警告你,你一定要微波熱了才能喝。我去打球,兩個小時後回來。
依斐扁了扁嘴,有點不爽地被他料中,但還是乖乖地把可可放進微波。然後走進浴室里,刷著牙。
一面刷著牙,她一面想著小舅媽的話,試圖找出翔文離家出走的最大原因。
小舅媽再婚很正常呀,為何翔文會因此就不爽呢?
突然听到開門聲,她拿著牙刷,滿嘴泡沫地就跑了出去。果然是滿頭滿臉汗,穿著一身汗濕衣服的翔文。
她滿嘴泡沫含糊地說著幾乎听不懂的話︰「尹翔文,你回來了,你媽剛剛打電話來了。」
翔文挑眉看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刷完牙再講好不好?」
依斐只好沖回浴室,把口很快地漱了漱,丟下牙刷就想出來講,但才到門口,就一臉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她立刻抬起頭,看到的是翔文有些愕然的眼神。
「你為什麼每次都這樣莽莽撞撞的,連路都不好好走……」翔文的聲音有些低啞,依斐嘴唇的觸感,像刻印一樣,在他的胸前留下了看不到的印記,他的心克制不住地狂跳。
依斐看著翔文,心中除了不好意思,還有點奇怪的感覺,眼前的這個翔文,與她記憶中小時候的翔文,突然像分裂的兩個人。她不知為何有些躁熱了起來。
「尹翔文,美國的營養這麼好,你長得真的好壯……」依斐伸出手去模著翔文的胸膛。「你是怎麼練的,可以有這麼大塊的胸肌!」
「……雷依斐,你住手!」翔文連忙捉住了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神里有著異樣的光芒。依斐覺得有些奇怪地呆呆看著他。
有些不太自然的靜默橫亙在兩人之間。
翔文像是要打破尷尬一般,放開了她的手,有些僵硬地開著玩笑。「干嘛,雷依斐,你看到男人的,饑渴了嗎?看你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樣子。」
依斐信以為真,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真的嗎?我流口水啦?」一擦才赫然發覺自己被騙,臉立刻紅了起來。
翔文看著依斐酡紅俏臉的模樣,再這樣下去,他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為了掩飾自己的思緒,他故意用力拉拉她的嘴角。「雷依斐,你好歹是有過男朋友的人,怎麼這樣就臉紅了,人家還以為你是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呢!」
「誰像你呀,根本就是被美國的文化給教壞了。你究竟是月兌了衣服要進來干嘛啊?」依斐紅著臉,有些不服輸的鬼叫著。
「我打了兩個小時的球,滿身都是汗,想進來沖澡。」
「你不知道我在浴室刷牙嗎?」
「知道啊。」
「那你還進來!」
翔文失笑︰「喂,我現在只月兌了上衣,又不是全身都月兌了,誰知道你要刷多久,我先進來丟濕了的T恤,有什麼不對?」
「這里是台灣,不是美國,你在家就給我衣著整齊!」依斐堅持。
翔文看著依斐認真的表情,終于舉起手,投降地道︰「好好好,我下次會穿整齊,那現在怎麼辦,你要我穿回衣服嗎?」
「不用,反正我要出去了。」依斐轉頭想出去時,翔文又叫住她。
「你剛剛想講什麼?」
「什麼?」依斐回頭。
「你剛剛不是含著牙刷,急著要跟我說什麼嗎?」
依斐大叫一聲︰「對,我想起來了,你媽打電話來了,回電給她吧!」
翔文的臉色沉了下來。「她叫我打回去?」
「不,是我叫你打回去的,你媽只是來問候你的。」
翔文轉過身子,將T恤丟入洗衣籃里。「我不想打。」
「干嘛,我已經答應你媽,說你會回電給她的。」
「感謝你的多事,我是不會回電給她。」
依斐听到立刻怒火中燒。「喂,尹翔文,你成熟一點好不好,你娘只是再嫁人,你鬧什麼脾氣,現在什麼時代了,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啊!」
翔文立刻轉頭,眼神冷列地盯著她說︰「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她只說她再婚了。」依斐有些驚訝,為什麼翔文會露出這麼可怕的眼神,她不解。
翔文斂下犀利的眼神,沉默了一下,轉過身打開蓮蓬頭說︰「我不想一大早就跟你討論這些事。你出去,我熱死了,我想洗澡。」
「你不解釋清楚,我不出去。」
翔文立刻直起了身,轉頭瞪著她,但依斐仍然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難不成你想陪我一起洗,看了上半身,還想看下半身嗎?」
「我怕你呀,你的身體我小時候還看得少嗎?我們不但小時候常常一起在河里玩,我還幫忙換過你的尿布耶!」依斐十分不服輸,不因翔文的威脅而離開。
翔文氣極了,一咬牙,立刻將蓮蓬頭對準了依斐,另一只手還將水轉大。
依斐一驚,立刻躲了起來。「喂,尹翔文,你不要太過分!」
翔文心狠了起來,將水一直對準她,就看她東躲西跑地大叫著︰「尹翔文,你不要再鬧了,我跟你翻臉喲!」
翔文完全不理她。「你說你不在乎的嘛,那來呀,一起來沖澡呀!」
他一手仍然抓著蓮蓬頭,另一只手卻伸向依斐,將她一把抓過來,將水柱往她身上灌。
依斐立刻掙扎地推開他想往外跑,卻一個不小心踩到掉落下來的肥皂,身子立刻就滑了出去。
翔文大驚,動作也十分敏捷,立刻丟下蓮蓬頭,雙手環抱著她,硬是將她轉到自己的身上,但自己也因此重心不穩,向浴室門口跌撞了下去。
依斐張開眼楮,發現自己伏在翔文的身上。翔文的頭狠狠撞了一記,有些吃痛。
「雷依斐,你是天生下來找麻煩的嗎……」話未歇,張眼就迎上依斐的眼。
兩人四目相望了許久,水一直漫流在兩人的身上。
依斐穿的薄薄睡衣早巳濕透,翔文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曲線、重量和溫度,以及淡淡的肥皂香。
依斐也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在心中流動,在她身下的翔文,眼中閃著不知名的光采,很的感覺……
……
依斐很驚訝自己居然會想到這兩個字,心跳又不自覺地加快了起來。
翔文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眼楮早已泄露出內心的感覺,他的確動了情,戀了她這麼久,他怎能不動情?
秋天的台灣依然廷燒著熱度。身上的依斐、濕透的衣衫、漫流的水……翔文覺得他在發熱,四周的水仿佛也跟著溫熱了起來。
再繼續看著依斐的眼楮,他怕他就會失控。他立刻用力推開了依斐,坐了起來,粗聲道︰「你不要一天到晚找麻煩,好不好!」
依斐被有些粗暴地推開,坐到了地上,听到翔文的話也尷尬地打起了哈哈︰「嘿嘿,還好有你當墊背,否則一定又摔了個四腳朝天……」話說到一半,依斐突然跪坐,尖叫了起來。
「啊!完了!」
翔文被她嚇了一大跳︰「干嘛?!」
「水……快把水關掉!」依斐尖叫,倉惶地爬起身。
翔文轉頭,這才發現,原來蓮蓬頭的水早已溢出了門檻,正在客廳漫流,已經弄濕了鋪在地上的大地毯,如今正往電視機旁的軟骨頭,和放在地上的音響流去。
包慘的是,地上正放著昨天剛收進來的衣服。
兩人立刻手忙腳亂地各自行動。翔文立刻沖去關水,依斐則沖進客廳,想要搶救衣服,但一抱起衣服,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濕了,自己所走過的地方也全都是水。
翔文回頭,只見到全身滴著水的依斐抱著衣服呆呆站在客廳……
三個小時後,翔文好不容易將地毯弄干,費盡力氣才把它扛到天台上晾著。
他下樓來,一開門才發現客廳只清干淨了一半,另一半仍然是一片凌亂。
翔文怒道︰「雷依……」話未說完,他的聲音頓時小了下來。
原來依斐抱著衣服,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了。
是了,今天她為了那個女人的電話,一大早就被吵醒了。依斐在假日一向不睡到中午是起不來的。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她的身邊,彎下腰看著她。
她睡得很沉、嘴唇微張,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翔文坐了下來,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將她該摺的衣服,輕輕地摺好。
他小心地想起身將衣服拿去放時,突然發現依斐懸空的右手無名指上,有著一點點割傷的血痕。
什麼時候弄傷的呢?剛剛搬桌子的時候嗎?
他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將衣服拿去放。從藥箱中拿了一片0K繃,又輕手輕腳地走回來,坐回沙發旁的地板。
輕輕地、細心地,他幫她的手指頭貼上了一圈0K繃。
他抬眼看著依斐。這個角度剛剛好,可以看見她精巧的側臉。
依斐依然沒有醒來,睡得極沉。
翔文看她看得入神。
星期六的午後,陽光斜射了進來。房間里頭暖暖的,偷溜進來的微風帶進一絲的涼意。
懸在陽台紗窗上的風鈴,因為風動而輕輕響著。
他從小一直那樣依戀的依斐,就在他的身旁沉睡著。
翔文不知為何,眼角突然浮上了些濕意。
是因為這久違的幸福感嗎?這樣的幸福又可以維持多久呢?
如果可以,他們可以這樣一直一直地繼續下去嗎?
他將手肘靠上了沙發,將自己的臉也枕了上去。他離依斐的臉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但他只是凝視著她的睡顏。
像小時候一樣,一點點的仰視角度,看著依斐。
他多麼希望回到童年時光。那時,什麼也不知道,他是她最要好的表弟,她是他最依賴的表姊。
那時還有一群疼愛他的姑姑、姑丈、叔叔,和喜歡讓他騎在肩膀上的爸爸……
翔文的臉上滑過一絲涼意。
真的哭了。
無視于濡濕的眼角,和泛著涼意的臉頰,他的嘴角反而略微揚起笑意。
他閉上了眼,將頭埋進臂彎之中,听著風鈴一直輕響著。
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吧……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個重物,從他趴著的背上滾了下去,然後墜落地面。
「啊!」一聲慘叫將翔文從沉睡的夢境中驚醒。
翔文模著頭,看向地板。
丙然是睡相不好的雷依斐從沙發上翻落,滾過他的身體之後,跌在地板上。
依斐如夢初醒般睡眼蒙朧地看著四周。
「……我睡多久啦?」
翔文揉著被壓得有點痛的脖子看向窗外的夕陽。
「你起碼睡了三個小時以上。」
依斐抬眼看了時鐘,叫著︰「五點半了!」她模了模肚子。「難怪,我餓了。」
「你是豬呀,睡飽了吃,吃飽了睡!」
「喂!中午忙著整理家里,我只吃了個小小的三明治,肚子餓了是很正常的事吧!」
依斐像貓兒似的抱著抱枕又趴回了地板上,頭微仰起來看著翔文。「尹翔文,我餓了……」
翔文翻翻白眼,用腳踢了踢她。「拜托你,年紀一大把了還撒嬌,你不害羞,我還覺得丟臉呢!」
依斐依舊不為所動,繼續趴在地上看著他。
「尹翔文,從這個角度看,你還蠻帥的。」
翔文故作瀟灑地帥氣笑了笑。「真的?」
「真的、真的,是女人應該都會喜歡上你的!」
翔文低下頭認真看著她許久,緩緩地說︰「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依斐沉默地看著他,不語。
「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翔文挑起眉毛,盯著她。「喜歡,還是不喜歡?」
「如果我說喜歡,你願意去買晚餐嗎?」
翔文楞了一下,才失笑出來,他輕輕彈了一下依斐的額頭。「好啦,別灌我迷湯,我去買就是了。」
依斐立刻彈起身,抱住翔文。「尹翔文,我不只是喜歡你,簡直是太愛你了!」
翔文听到她的話,明知她是在開玩笑,卻還是呆呆地楞住了。
依斐發現翔文的身體有點僵硬,她松了懷抱,看向他,只見翔文怔楞地盯著她直瞧。
依斐覺得那種心動的奇妙感覺又出現了。
但這種感覺隱約有些不祥,她不願意這種感覺繼續滋長下去。她伸手輕拍了一下翔文的臉頰,「喂,尹翔文,你是太高興所以呆住了是不是?」
翔文沉默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听到你說愛我,嚇到了。」
「我是你表姊嘛,當然愛你羅!」依斐特別強調表姊二字。
翔文站起了身。「是是是,我現在就為了肯愛我的表姊去買晚餐,可以吧?」
他轉身回房,留下了一聲幾乎听不到的輕嘆。
依斐懷疑自己是否听錯,她寧願听錯,更寧願自己什麼都沒听到。
她開了電視,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她喜歡翔文嗎?
不可能吧,一定是因為他是她最親愛的表弟吧!
但剛剛那心動的感覺是什麼?
翔文拿著錢走出房門,看到依斐雖然打開了電視,卻將腳縮了起來,將頭枕在膝蓋上發呆。
翔文不禁想著︰她在想什麼?
想我?還是想那個他?
「我要出去羅!」翔文像是要打斷她的思緒一樣,高聲地叫了起來。
「我要……」依斐想要說要吃的東西。
「你要二十四巷的豬腸米粉,黃老爹的燙青菜,還有粉圓大王的冰五色粉圓,對吧?」
依斐嘟起了嘴。「真奇怪,你又沒跟我住多久,怎麼這麼了解我愛吃的東西?」
「你喜歡吃的東西就那幾樣,猜都猜得到。」
依斐笑了。「尹翔文,我真是三生有幸,有你這麼貼心的好表弟。」
翔文覺得最後那三個字有些刺耳,他沒有再說什麼,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依斐吃著翔文買回來的晚餐,一邊看著電視。
翔文似是不經意地問著︰「你們學校快開學了吧?」
依斐點點頭,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沒錯,所以最近簡直忙翻了!尤其是學務處,居然叫我幫忙注冊組……」依斐的抱怨開始如滔滔江水般不停的宣泄出來。
翔文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听她抱怨。
她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著他。「說到這兒,尹翔文,你今年才十九歲,不是應該正在念大學嗎?」
「我在美國念大一了,但沒念完就辦休學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依斐歪著頭想了想。「你大一沒念完,好像是不能考轉學考,你要重考嗎?」
翔文看了依斐一眼,「也許……」
「也許什麼?」
翔文笑了笑,說︰「秘密!」
依斐瞪著他。「要不要重考還是秘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身為未來的教育工作者,我不能看著一個大好青年居然失學!而且在台灣,大學畢業生已經滿街都是了,更何況你只有美國高中的學歷,我告訴你,你一定要給我去重考!」
翔文只是笑個不停。
依斐氣得丟下筷子。「喂,我說正經的!」
翔文總算收了笑,只神秘地說︰「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依斐滿臉疑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