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先生,人妖先生,麻煩一下為民服務。」這是納稅人的權益。
警察是人民的公僕嗎!幫助危難小市民是他的責任,干嘛板起臉瞪人,他的眼楮有她大嗎?
不知死活的瞿小嬰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全塞給站在門口的「美女」刑天冰,回頭又打算把因手酸放在底墑的袋子拿起,掛上人家脖子。
不用客氣是她自己下的注解,看到熟人不利用過意不去,哪管他一臉陰不發一語,冷冷地動也不動,像尊門神。
趁著有便宜可佔,她毫不心疼地花大錢買了很多用不著的電器,諸如她不會定時的微波爐和意大利快鍋,以及電動打蛋器。
反正有電腦可供使用,到時一連線由電腦去操控,她只要負責塞東西就好。
「咦!你怎麼還在這里不拿上去,要我幫你開門嗎?」這人未免太懶了吧!
「你很敢。」刑天冰話不多,明顯的流露出怒氣。
「還好啦!遠親不如近鄰,你就多操勞一些。」依照慣例,她掏出兩千塊塞進他上衣口袋。
他表情一變像要殺人。「你在干什麼?」
「給錢呀!你看不出來嗎?」枉他是刑二大的隊長,這點小事還需要解釋。
「你當我是電梯服務員嗎?」站得筆直,一雙染上紅光的眼正在冒火。
「一人公司兩人服務,你家憐憐沒告訴你呀!她叫我們好好‘使用’你。」意思是他被賣了。
臉皮抽動的刑天冰很想宰了她,再去擰斷小女友的頸子。「等你被殺了,我回為你‘服務’」。
刑事案件才是他的工作範圍,他、不、兼、差。
「哇!你這人心腸好惡毒,虧你還是人民保姆。」現在不是流行一句話,警察帶頭打劫。
像他們這種尋常老百姓可要自個保重咯!分不清楚警察是賊或者賊是警察,生命安全猶如踩在地雷區戰戰兢兢,生怕听到咋的一聲。
可惜了一張好臉,瞧他脾氣壞得實在配不上這副美麗面孔,完全給糟蹋了。
「把你的東西拿走。」刑天冰的火氣累積到臨界點,幾乎要沖天了。
「不要,為女士服務一下有什麼關系,除非你不是男人。」她挑他的死穴下手。
「姓瞿的,你別太過分了。」他不打女人,否則她會是第一個被他打到送醫院的女人。
瞿小嬰很無賴的拍拍他手臂。「好體格,再扛十袋米也沒問題,能者多勞嘛!」
「你……」
「小嬰,你和這位小姐……咦!刑隊長,你也住這里嗎?」他手上的東西好生面熟。
刑天冰轉移視線,「于律師,你來當她的辯護律師嗎?」她早該遭受報應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送她回來。」無論何時看他,都覺得他不生為女兒身著實可惜。
「她沒被人告真是意外,我以為她少說也要關個四、五十年。」罪名是殘害二十一世紀小孩的心靈。
這一幢大廈的住戶沒一個正常,就他所知的幾位不是神經兮兮便是和黑道大哥混在一起,有的還三更半夜不睡覺偷偷溜出去。
包甚之還有一位偷窺狂,將別人發生的一舉一動記錄寫成書,然後對外宣布是寫實的言情小說,寄到出版社A幾文稿費。
那人可惡且非常狡猾,窩在茶花居閉門造書,加油添醋地描述「鄰居」的感情世界,虛構男主角的個性,他幾時鴨霸的欺壓憐憐,更沒從她家落荒而逃。
而三樓的女人居然編了首「桂花居的男人」賣錢,歌詞中將他形容成是美麗卻不懂得溫柔的火暴男子,一天到晚只會大聲吼人、賣弄風情,活象是警界之恥。
他對這幢大廈的原始住戶可是感冒得很,能不接觸盡量不接觸,以免氣死自己。
瞿小嬰深感不平,「听听他說的像是人話嗎?我不過拜托他幫忙把我的東西搬進電梯而已。」小氣巴啦的人妖。
「我為什麼要,自己動手。」刑天冰一撒手,一些生蔬鮮果往下落。
「你……」
眼見一個禮拜分量的好料落地,她心痛!
痛的不是根睫菜葉的損傷,而是她必須再跑一趟購物中心去人擠人。
「小嬰,別太激動,只是袋子破了沒多大關系,里面的蔬菜水果還是可以吃。」于靖霆適時拉住沖動的她。
「什麼叫沒關系?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就是仗著警察的身份四處欺壓良民。」至少她按時繳稅,算是好公民。
「我欺壓良民?」刑天冰用不屑的眼神一睨,嘲笑她表里不一。
「怎麼,你敢不承認,人妖刑警。」要論吵架,她沒輸過。
「你再說一遍試試。」他跨上前一大步,殺氣騰騰的逼視著她。
「人妖咯!有男人長得像你這麼漂亮嗎?我建議你改穿裙子好嫁人。」塊頭她就會怕嗎?
呃!是有給他怕一點啦!不然她也不會往于大律師背後藏……更正,是他正義感發作地往她面前一站,並非她臨陣退縮。
「姓瞿的你過來,別躲在男人身後。」刑天冰火大的一吼,動了附近的鳥雀。
「刑隊長……」中間人難為。于靖霆一張臉尷尬.
「你不要維護她,這件事與你無關。」刑天冰意欲拉出他後面的女子.
他反手一握,情勢頓成攻擊警察。「得饒人處且饒人,她是個女孩。」
「嘴巴壞,心地邪惡的女孩,你護著她等于是幫助她害人。」她的本質是巫婆。
瞿小嬰口快的駁道︰「放屁,我殺了你父母還是放火燒了你的警車?你才心黑口臭沒大腸呢!我呸你個三生不幸娶到鬼妻……」呃!好象不對,會罵到憐憐。
可是話出口又收不回來.
「小嬰,你少說一句。」她真不怕死,強拔火獅的胡子,刑隊長快氣炸了.
「于律師你走開,別介入警察抓人的任務」既然那麼愛毀謗,假公濟私一回又何妨。
「听到了沒有大律師,他公報私仇罪加一等,我雇用你告他。」告得他身敗名裂去撿骨,憐憐的爺爺是這一行的大師。
于靖霆哭笑不得地阻隔開兩人。「刑隊長,你的度量沒那麼小吧?小嬰,弱女子別逞強,我不想到看守所保你。」
「她欠人教訓。」
「我才不是弱女子。」
牛一般的對峙,場面好笑得叫人莞爾,他們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在爭吵,缺乏理性且同樣不講理,看在于靖霆眼中真是感觸良多,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吧!
打小他就失去父親,生活備覺艱辛,在母親過度期待下失去一般人的快樂童年,壓抑著真性情,順應母親的意思用功求學,絕不敢有一刻懈怠。
漸漸地他不再有開心的笑,人也漸趨內向,不愛與人來往變得孤僻。
若非有幾個好朋友不死心的拉他一把,也許他會走進死胡同里迷失自己,不可能成為當今炙手可熱的名律師。
朋友總是說他過于溫和,沒脾氣容易吃虧,只有在法庭內才像一頭狂猛的豹子,死命張嘴咬死他的對手。
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並非少了脾氣任人擺布,而是不認為有必要對一些小事流露出真性情,久而久之他將實力發揮在打官司上頭。
以前他不羨慕別人動不動就表現出激憤的情緒,因為那是一種自律神經的失控,對人際關系不但沒有幫助反而加速惡化,心平氣和才能和檢調單位周旋,為案主爭取最具優勢的判決。
司法界並不大,他在接案子時難免和警方的人接觸,因此和刑隊長有數面之緣。
這是頭一回他覺得人不可過度壓抑,適時的紓發不無助益,眼前的兩人都有一副壞脾氣,可是他卻看見他所沒有的生命力,他們正在發光。
「嘖!你們站在門口耍猴戲呀!好狗可不擋路。」來得早不好來得巧。
「仇先生,你打算要自首嗎?」沒事滾一邊去。刑天冰惡眼瞪向欲走進大廈的仇瑯。
「傷天害表的事我還沒做夠本,等我哪天想不開再去找你泡茶。」閑事他不管,只因他們擋了路。
「言小姐沒跟你一起回來?我正想謝謝她幫警方破獲軍火走私案。」再多幾樁,他看,仇瑯也不用混了。
仇瑯眼神一閃的笑笑。「原來又是她,破案獎金則忘了發。」
刑天冰眼底閃過一抹氣憤,「你別心存僥幸,總有一天我一定親自送你去綠島觀光。」穿著囚衣。
「我的運氣一向很好,不勞你操心。」他跨過一地的「垃圾」忽而詭異的回頭。「在等你家打工妹?」
「是又如何。」他和她約好上九份買燒窯.
「慢慢等呀!刑隊長,兩個小時後她還沒有回來,就此我家小姐那兒找人去。」真辛苦呀!警察的工作是「抓人」。
「什麼?!」她……
「六千塊一個小時還真貴,言小姐說要物盡其用,說不定她得幫忙裝尸塊。」他大笑地走進大廈內,神情是大獲其勝。
「宋憐憐,我要宰了你。」朝天一吼,刑天冰一腳踩爛地上的東西,非常生氣地直奔言醉醉的法醫室。
此時,遠處正在替檔案文件歸檔的宋憐憐打了個冷顫,四下看看是否有哪里不對勁,心里老是有個聲音在提醒著,可是她選擇漠視。一小時六千元耶!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加減賺,她好久沒打工了,雖然有人答應要養她一輩子。
身後解剖室的死者睜大眼楮似死不瞑目,她在心里默念佛號,拜托他死要死得有尊嚴別來找她,她不過是個來打工的小妹。
人要自食其力,有錢賺的感覺真好,她快樂得忘了有人正等著她,而且火氣已沖爆臨界點,猶自怡然自得地想著錢入袋的喜悅.錢是她的最愛。
「可惡,他是什麼意思!哪有人吵架吵一半跑掉的,他未免太瞧不起我。」
爛警察,臭警察,不要臉的人妖,詛咒他被宋爺爺逮回去撿骨,一輩子為宋家做牛做馬做到死,死後骨頭被砸個粉碎,永不超生。
還有那位仇先生未免太無聊,人家在吵架他插進來湊什麼熱鬧,害她吵不過癮。
包過分的是身過這位仁兄,人高馬大還怕打輸人妖嗎?不站在她這一邊,還徑的勸和,不曉得吵架是一門藝術,他需要多多練習。
人模人樣卻少生了顆膽,四肢健全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光是長得好看有個屁用,遇上事一點也不管用,買根球棒還比他好使。
「你呀你,你光吃米糧不長膽是不是?人家聲音一大你就唯唯諾諾不敢挽起袖子和他拼。」瞿小嬰的眼中寫著--沒用。
于靖霆挽起袖子……「我和他沒有深仇大恨,而且暴力不能解決事情。」
「听你在唱高調,分明是你怕了他才搬出一堆大道理,誰說無仇無恨就不能開打。」推托之詞。
台灣是法治國家,一切要講法律,不是你能任性胡為。尤其是毆打穿著制服和高級警官,那無疑是向公權力挑戰,與全台灣警察為敵。
瞿小嬰知道自己在遷怒,可是一口氣咽不下。「大律師,你不鑽法律漏洞能打贏官司嗎?」
「我……」他無言以對。
雖然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是金錢和權勢主宰了法律,要求公平幾乎是因人而異,身為律師的他為了贏得勝利仍會小昧良心。
在司法界很難找到絕對清高的律師,人人為了名利往往會出賣良知,以法律來反駁法律的最佳途徑。
「算了,和你吵沒什麼意思,根本吵不起來,你東西放好就可以走人了。」反正沒利用余地。
于靖霆眼楮微微一眯,她輕忽的態度小剌了他一下。「不用我幫你拿上樓嗎?」
「我們沒那麼熟,搭個順風車罷了,我等其他人回來再叫她們順手提上去。」東西擺著沒人會偷。
「我們沒那麼熟?」一時之間,她勾起他小小的火氣。「你一向都這麼自我嗎?」
表情不平的瞿小嬰像是受了侮辱。「我是好心怕你有要事待辦不好留你,你不必回律師事務所嗎?」
「本來是該回去整理明早開庭的文件,不過某人讓我錯過下班的時間。」此時事務所已關上門。
「你不要故意引起我的內疚感,是你先拖住我的。」一人一次不吃虧。
「所以我並無抱怨,打算好人做到底的將你的日用品搬上樓。」以她一個弱女子至少要來回好幾趟。
小小心虛一下的瞿小嬰大剌剌地拍上他的背。「感謝你的大恩大德,真的不必了。」
「請我上去喝杯茶總可以吧?」不知為何,她越是抗拒他越是執意要上樓。
大概是她的態度讓人不舒服,不戲意剌傷了他男人的自尊,因此他有些反常地非要強人反難。
「要喝茶到對面去,看你要紅茶,綠茶還是珍珠女乃茶,五百西西只要三十元。」夠便宜了吧!喝到你脹死。
「讓我參觀你住的地方,這麼急著打發我未免不近人情。」他和她唱反調地將她買的東西提到沒門把的大門口。
于靖霆很認真的找著,可是滿月復疑惑的他怎麼也找不到進入的方式,黑色的落地玻璃門阻擋,瞧不見里面的光線,更不像一般的自動門。
奇怪了,他明明見先前的男子一手放在上頭,門便自然的開啟,難道其中有不為外人知的玄機?
「我們大廈的住戶都怕吵,因此安全設施比別人周到,沒有住戶的掌紋或聲波是進不了大廈。」哈!炳!炳!進不去。
幸災樂禍的聲音由背後傳來,他眼底浮起一記暗光。「是嗎?」
出人意料的迅速出手,他反身抓住她的手往門上一按,輕薄的特殊寬門豁然開啟,她措手不及的怔愕不住,一下子就被他拉入門內。
久久之後她才回過神。
「你……小人,你怎麼可以使詐?!」可惡,她要叫電腦電暈他。
「兵不厭詐,我不過是籍機幫你測驗安全設施的可靠性。」事實證明還需要改進。
「那是我一時不察……喂!你要走到哪去?」真沒禮貌。
吸引他走近的是一幅畫,宋代張敏叔的「十二客圖」--貴客牡丹,近客芍藥,幽客蘭,野客薔薇,壽客菊,仙客桂,遠客茉莉,佳客瑞香,清客梅,雅客茶花,靜客荷,素客丁香。
筆法熟練,每一朵花都活靈活現地像是幾可聞到花香味,色彩鮮明而略帶仙氣,似乎附著仙人魂魄般叫人移不開視線。
很怪異的是他居然認為花中有人影像,仿佛十二位豐姿綽約的女子身著仙翩然落至凡塵。
「很美的畫作。」肯定價值不菲.
「別想來偷,它是我們大廈的鎮廈之寶。」仰起頭,她看向自己的本命花。
訝然的于靖霆低頭一視。「我想我的收入還養得起自己,你太瞧得起我了。」
「咦!敝了,你不是一踫上女人就會手足無措,怎麼這會兒還諸律師本色。」敢情他「痊愈」了。
經她一提,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因為你不像女人的緣故吧!」
「喂!說話客氣些,在我的地盤上要謙卑,不然我讓你直著進來橫著出去。」她那里不象女人了?
胸是胸,臀是臀,臉蛋是臉蛋,一窩蜂的追求者全都瞎了眼不成?
「我指的不是性別或外型,而是個性。」沒有女人會一開口就威脅人,口氣強悍的如同黑道大姐。
「你不用解釋了,你得罪了我。」瞿小嬰一臉凶惡地推推他,表示她非常的不高興。
「道歉可以嗎?」她的表情吸引了他,一時間于靖霆想伸手踫觸她,證明她是真非幻。
「不行,我的心受傷了,它說不原諒你。」她拿喬地要他離開。
他不在意的笑笑。「我明天再來。」
「明天?!」她驚嚇得捂著胸口,往後一跳貼著牆。
「你還沒答應和小峰見一面,我會再來拜訪你。」他走到門邊卻出不去。
瞿小嬰巴不得他快離去地要電腦開門。「于大律師學不會寫死心兩個字嗎?」
「我回去查查字典,明天見。」他忽地低頭在她的粉頰上輕啄。
這一啄吻兩人同時怔住了,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凝重,互望著不知該說什麼,心里翻攪著不知名的情緒,空氣間傳來電流的交擊聲。
幽幽的一聲嘆息由于靖霆口中逸出,她微張的唇太誘人了,在臨走前他忍受不住蠢動的,輕輕地吻上她,吻上她……
他後悔了。
回到家用過晚餐的于靖霆發現他無法靜下心,腦子里浮現的是一張凶惡的小臉,以及那香甜可口的小紅唇,嘗起來像冰蜜沁入骨子里。
他好後悔只是輕輕一嘗,應該放大膽地吻久一點,她的唇相當適合他,即使後來換得一巴掌也是值得,他太壓抑自己了。
回想她今天開懷大笑的次數大約是他三十年來的總和,豐富且多變的表情叫人望塵莫及,仿佛隨時隨地她都保持開朗樂觀的心境,連帶著他受了影響。
一直以來他和女人老是處不來,不自在地顯出嚴肅的一面令人退避三舍。
可是和她相處卻漸入佳境,仿佛蛻化成另一個人的侃侃而談,沒有生澀和僵硬感,正如他在法庭上的出色表現,流暢到底不見半絲生硬。
或許是她的笑容太真,宛如無私的太陽照暖了他冰冷的心,以至于不受控制的受她牽引,急于再見她一面。
明天,似乎很長。
「爸。」
一聲童稚的輕喚招回他游蕩的神智。
「小峰,有事嗎?怎麼還沒睡覺。」看看表快十點了,是他上床的時間。
「小嬰。」他局促地絞著小白兔睡衣。
他了解的點點頭。「小嬰真的很可愛,爸爸今天見過她了,我回努力說服她來參加你的生日。」
「可愛。」于青峰贊同的頭一點,眼楮是在笑。
「不過爸爸要先跟你說明一點,她和電視上的小嬰不一樣。」就怕他會失望。
「不一樣?」他不解的偏著頭。
懊怎麼解釋才能讓他明白呢?「大人的世界是很復雜的,她……呃,她……」
「凶。」
「你怎知道她很凶?」他驚訝極了,沒想到兒子只用一個字就說中重點。
「看。」他的嘴角有一咪咪上揚。
「你不怕她凶嗎?」
難怪人家說小孩子最單純,能一眼分辨出好人和壞人,光是透過電視便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在,兒子比他敏銳多了。
「不怕。」搖著頭,于青峰的表情似乎在說,我喜歡她。
于靖霆憂心的一嘆。「可是小嬰說她討厭小孩子,我怕你會受傷。」
「我乖。」微露的渴求包含著千言萬語,不象是八歲的小男孩。
「我的小峰最乖了,爸爸明天再去試試,也許會有轉機。」離兒子的生日只剩四天。
于青峰雙手突然用力抓住他。「我去。」
「小峰乖乖,明天爸爸還要上班,要等到下午才能去找小嬰,你要去上課。」暫時還不能讓他跟,這是他身為男人的私心吧。
因為他也喜歡小嬰,比喜歡更喜歡。
「我去。」他搖得更厲害,抓住案親的食指上下直晃不肯放手。
于靖霆抱起兒子坐在腿上。「小嬰非常凶,你瞧她打了爸爸一巴掌,我想她會生氣很久很久,所以我要先向她道歉,等她氣消了才能帶你去見她。」
「不乖。」他捏捏父親的臉,意指他不乖才會惹小嬰生氣。
「小子,我是你老爸耶!你敢因為一個外人生我的氣。」他抓起兒子倒栽蔥。
由于父親以往不曾有如此輕松愉快的一面,于青峰的表情頭一回出現震驚,一再伸手模模他的臉,看是不是有人冒充父親。
看著兒子不相信的目光,于靖霆發出爽朗的笑聲嚇了他一跳。
「假的。」不是父親,他是假的。
「真的,我是爸爸,你忘了我今天去見小嬰了。」在孩子們的心目中,她有魔法。
「喔!」他安心地放下手。
「你們父子倆這麼晚還不睡在干什麼?」被一陣笑聲驚醒的于陳月花探頭一問。
她真的嚇到了,家里很久沒听過笑聲了,自從她丈夫死後。
「聊天。」
「聊天。」
兩父子心情好,同時開口回應她。
「不會吧!我們家的小啞巴也會說話?」天要下紅雨了。
「媽!小峰不是啞巴。」頭一次于靖霆的語氣不含沉重,輕快的一說。
兒子撞邪了呀?感覺不太一樣。三、四天說不到五個字還不算啞巴嗎?
「媽——」
「好啦!不說了,免得你們嫌我羅嗦,早點睡覺。」她快困死了。
「媽晚安。」
于青峰也小聲地道了句晚安,讓于陳月花心頭一軟,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孫。
「下午那個女人打過電話找你,我要她以後別打了。」臉皮真厚還敢打來。
「依依?!」于靖霆有一絲驚訝,三年來失去聯絡的前妻為何要找他?
「你別再和她糾纏不清,不然我死給你看。」她就是不喜歡那個媳婦。
「媽,有小孩子在。」他是不會主動去找她,他們之間的關系早在三年前就斷絕了。
她看了一眼小孫子。「反正你要想清楚,不要再糊里糊涂了。」
「我知道了,媽,你用不著擔心我們會復合。」鏡破難圓。
「恩!那就好,那就好。」
她口中直念地走回房中,心頭的一顆大石終于落地,本來她還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兒子這件事,現在她真的放心了。
那女人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