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了!糟了、事情大條了!」
午餐時間,汪藍直奔位於巷落深處一間帶著歐洲風味的咖啡館,一推開玻璃門,風鈴叮當響,跟著響起她的哀嚎。
夸張的進場方式引來一室男人們的注意,紛紛收回定在老板娘李丹蔻身上的愛慕眼光,好奇地射向汪藍。
「什麼事完了?這麼嚴重?」已經先她一步坐在吧台前的趙蒂蒂被她哀得緊張兮兮,放下喝了一半的湯碗,正襟危坐。
「奇了,我們生化所的汪研究員不是一向泰山崩於前也不為所動的嗎?也會有哀哀叫慘的時候?」李丹蔻站在吧台後,一面煮著咖啡,一面閑閑說道。
「我是認真的,丹蔻、蒂蒂,我真的糟了。」
李丹蔻與趙蒂蒂交換一眼。「究竟什麼事?」
「你們應該還記得吧?上回我們去找一個塔羅大師算命。」
「是你們去算命吧?我只是基於朋友道義奉陪而已。」李丹蔻馬上撇清。開玩笑!憑她的魅力還需要算命仙告訴她桃花何處摘?要是讓這一屋子仰慕她的男客听到了,她面子往哪兒擺啊?
「本來就沒人邀請你去,是你自己愛湊熱鬧的。」趙蒂蒂從鼻孔冷哼兩聲。「說起這件事我就有氣,那個勞什子大師居然說我這兩年都開不了桃花,叫我別自作多情,簡直太可惡了!一點都不準嘛,我看她根本只是出來騙吃騙喝的吧?」
「嘖嘖,當初不知道是誰天花亂墜說這個塔羅大師有夠神的啊?」李丹蔻不懷好意地諧謔。
「好啦、好啦,我承認自己天真可愛又好騙,行了吧?」
「天真可愛?我看是單『蠢』無知吧?」
「李丹蔻!」
「呵呵呵∼∼」
「其實我覺得……好像有點準耶。」正當趙李兩個女人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道聲嗓細聲細氣地響起。
「嗄?」兩人停止口舌之爭,同時瞪向幽幽發話的汪藍。
「你說什麼?藍藍,你的意思是你的真命天子真的出現了?」趙蒂蒂哇哇叫。「就是你那天在婚宴上踫見的那個男人嗎?他真的搬到你家隔壁了?」
「嗯。」汪藍點頭。
「什麼?!」
晴天霹靂!趙蒂蒂只覺得腦子暈成一團,睜大一雙圓圓眼。
「天啊!她真的料中了,藍藍的真命天子真的出現了。「這麼說來,她這兩年無桃花也是命中注定嘍?Oh!NO!
一念及此,趙蒂蒂整個人虛月兌了,眼楮無神,雙手癱軟,抓不住一絲元氣。
「誰說他是我真命天子了?我只是說那個男人真的搬到我家隔壁而已。」汪藍沒注意到好友的垂頭喪氣,還在辯解。
「然後呢?」趙蒂蒂無意識地問。
「然後我們最近經常會踫到,可是都沒怎麼交談。」
「所以呢?」
「偏偏那家伙每天都會彈琴吊我胃口,你們知道嗎?有一首我最喜歡的英文歌,他天天都彈,用不同方式彈,害我每天都像尋寶似的等著听那首歌什麼時候出現。」汪藍剖析自己的心情。
「那又怎樣?」
「我實在受不了,趁著昨天晚上停電到他家去想做個了斷,沒想到——」汪藍猶豫地一頓。
粉頰暈紅,明眸瑩亮,任誰都看得出事情必有蹊蹺。若是平常的趙蒂蒂,早就機關槍連發,顆顆子彈正中紅心了,但現在的她一臉茫然,顯然還沒從沈重的打擊中恢復。
李丹蔻笑睨她一眼,主動接下逼供的任務。
「沒想到事情不但沒了斷,還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對嗎?」她微笑問,將煮好的咖啡遞給新請來的工讀生,送給客人。
「我覺得好像不太妙。」汪藍小小聲地招認。
「哪里不妙?」李丹蔻傾過上半身。
「先說好,我沒經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有可能只是錯覺,也可能是一時昏了頭,分泌錯激素……」
「你發現自己愛上他了。」李丹蔻淡淡一句,簡單明了。
賓果!
汪藍水女敕女敕的臉此刻紅得像隻果,周遭幾個男人看了,忽然覺得心癢癢,推推眼鏡,咽咽口水,好想一口咬下。
「什麼?真的是這樣嗎?」一旁鬧虛月兌的趙蒂蒂一听李丹蔻的推論,忽然精神一振,圓眸發亮。「你真的愛上那男人了嗎?藍藍,你也懂得戀愛?」後面這句可是關鍵重點。
那個平常把男人當電線桿,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汪藍耶!居然也懂得思春?
「我說了我不確定嘛,可能只是我自己太敏感而已。」都到了這時候,汪藍還不願面對現實。「所以我才想問問看你們,看看我這些癥狀是怎麼回事。」
「說說看你的癥狀吧。」李丹蔻鼓勵她。
「這個嘛,呃,就是……」汪藍吞吞吐吐,半不情願、半哀怨地對手帕知己交代最近的心情轉折。
听罷,趙蒂蒂夢幻似的長嘆一口氣,李丹蔻則是抿嘴偷笑。
「怎樣?」汪藍被兩人的表情弄得心發慌。「你們好歹也發表點意見啊。」
「你愛上他了。」異口同聲,鐵口直斷。
晴天霹靂!
這下換成汪藍明眸圓瞠,櫻唇微張,大受打擊。「我……愛上他了?」
「嗯哼。」
「應該……算不上愛吧?」汪藍不死心地問。「我是說,頂多有點喜歡而已,我只是很喜歡看他彈琴,听他發表公子女神論的時候,有點替他心疼,又有點嫉妒那個女神而已,這樣算是愛嗎?知道他有那麼多女朋友,我也沒有尋死覓活啊,他對我沒興趣,我是有點不舒服啦,可是也不到世界末日的地步啊!這不是愛啦,頂多對他有好感而已……不對,他那麼花,腳踏N條船,我應該對他有惡感才對啊,怎麼會有好感?莫名其妙啊!」
汪藍心緒紛紛,亂成一團。
「就是莫名其妙,才證明你真的愛上他了啊。」趙蒂蒂毫不同情地笑。
「性吸引力是毫無理由的,藍藍。」李丹蔻倒是很有義氣地忍笑勸慰。「看開點。」
「性吸引力?」汪藍眨眨眼,腦中靈光一現,她一拍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一切都是性費洛蒙作的祟啊!」
「性費洛蒙?」
「嗯,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過嗎?異性之間相互吸引是因為性費洛蒙的關系。一定是那家伙身上的性費洛蒙跟我很合,所以我才會喜歡上他。沒錯,這麼一想就可以解釋了,嗯,原來如此啊!」汪藍頻頻點頭,對自己頭頭是道的分析極為滿意。
趙蒂蒂與李丹蔻交換一眼,聳聳肩。看來要這個女天才真正明白何謂男女之情將會是個嚴峻挑戰,非一朝一夕可成。
「你們說我該怎麼辦?」汪藍拾起眸,誠懇求教。「看來這吸引力一時半刻不會消失,我要不要乾脆等十八個月後,看它會不會自動消失?」
「然後你這十八個月夜夜失眠害相思?」李丹蔻不屑地撇撇嘴。「這不是個好辦法。」
「那我該怎麼做?」
「還要問嗎?當然是主動去『撲』他啊!」李丹蔻一副理所當然。
「撲?」
「丹蔻的意思是你主動去『追』他啦!」趙蒂蒂換了個一般人比較能理解的動詞。「他不來追你,你只好去追他嘍。」
「我去追他?怎麼做?」對男女之間的追逐調情,汪藍完全狀況外。
「首先要盡量多制造一些與他獨處的機會。」趙蒂蒂搬出從書上學來的戀愛教戰守則。「你現在既然跟他是鄰居,近水樓台,要先撈到月還不簡單嗎?」
「怎麼撈?」汪藍還是不懂。
「就像你昨天那樣啊,隨便找個藉口去他家閑晃不就得了?你不是說他愛吃甜點嗎?那你做個蛋糕給他吃好了。」
「可是我不會做啊!」
「只是隨便舉個例而已,誰說你一定要自己做了?去外面買也可以啊!只不過如果知道是你自己親手做的,他可能會比較感動吧。男人啊,最抗拒不了賢慧的女人了。」趙蒂蒂感嘆。
「這樣啊。」汪藍點點頭,在心里默記。「然後呢?我直接送蛋糕去他家就好了嗎?」
「當然不是啦,你當然要想辦法進屋去。」
「然後呢?」
「跟他聊天,試探他喜歡什麼,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共同的興趣,說不定可以約他一起去看個電影什麼的。」
「如果他不喜歡看電影呢?那該怎麼辦?」汪藍愣愣地問。
「嗄?」趙蒂蒂也愣了,這還要教?「那就看他有什麼別的興趣啊。去打球也行,你不是也喜歡打網球嗎?」
「如果他不喜歡呢?怎麼辦?」
「那就……」
「撲倒他。」趙蒂蒂還來不及繼續指導,李丹蔻已不耐煩地打斷,對兩人言不及義的愛情教戰相當不以為然。
「何必這麼麻煩?直接撲倒他不就得了!」
「怎麼撲?」汪藍茫然。
「喂,丹蔻,你別亂教,藍藍會當真的。」趙蒂蒂趕忙制止。
李丹蔻不理她,壓低嗓音。「你听好,藍藍,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只要擺平他下半身,他上半身自然就由你操控了。」她陰森地微笑,明眸還不懷好意地朝周遭一心想偷听的男人們拋了個媚眼。「那些什麼送點心、看電影的小伎倆都太迂回了,依我說,乾脆直接誘惑他比較快。」
「誘惑?怎麼誘惑?」汪藍很好奇。
「這個嘛……」李丹蔻嫵媚一笑,眼神因算計而深沈。
不甘不願、磨磨蹭蹭了許久,汪藍終於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倒追就倒追吧,又怎樣?雖然是略略小傷女性自尊,但也總比什麼都不做,光在家里等著王子騎白馬來,結果等到天荒地老,白白浪費無數時日害相思病來得好。
她決定遵從經驗豐富的李丹蔻之建議,主動去「撲」最近害她心頭小鹿亂撞的男人。
只不過就算是撲,也要有點格調,總不能開門見山就在人家面前輕解羅衫吧?適當的「前戲」還是要演一演的。
於是這天,她刻意在回家路上,買了黎明淳贊不絕口的那家紅豆餅,在自家屋里忍耐著捱過晚餐時間後,才捧著紙袋推開門籬,穿過院落,到他家大門前按鈴。
他正好在家,一副休閑打扮來應門。
「藍藍!」一見是她,他熱情地打招呼。「怎麼忽然來了?不是今天又要停電了吧?」
她暗暗捏紙袋。「我只是問問看你要不要吃。」
「吃什麼?」
「這個。」她捧高裝著紅豆餅的紙袋。「我買太多了,一個人吃不完。」
他挑開紙袋瞄了一眼。「是紅豆餅?要請我吃?」好訝異。
「嗯哼。」
「哇!真是太感謝了,我正想出門吃飯呢。」黎明淳接過紙袋,隨手拿出一個咬一大口。「嗯嗯,好吃,可惜有點涼了,不過沒關系,我用微波爐熱一熱好了。謝啦!」
「不客氣。」她淡淡微笑。
他狼吞虎咽吃完一個紅豆餅,看見她還站在門口不動,劍眉一挑。「還有事嗎?」
她一愣。
「是不是要我付錢給你?」他自以為是地猜測。「你等等,我進屋拿錢——」
「不用了!」她銳聲阻止他,狠瞪他一眼。「我沒那麼小氣巴拉的。」
「那你還站在這里干麼?」
等你請我進去啊!她沒好氣地想,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黎明淳俯下臉仔細看她,擔憂似的皺了皺眉。「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走得動嗎?要不要我叫救護車?」說著,他將紙袋放在玄關旁的鞋櫃上,轉身就要去打電話。
救護車?這是什麼狀況?
汪藍愕然。「不用了,我很好。」
「真的不用嗎?可是你臉色看起來真的很難看。」他認真地強調。「非常非常難看。」
他愈是認真,她就愈火大。
「對啦,我天生臉色就不好看,行了吧?」白痴、笨蛋、木頭人一只!
汪藍氣悶,忿忿然扭頭就走。
第一次出擊,宣告失敗。
又掙扎了兩天,汪藍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故意弄壞了家中的抽水馬桶,請他來幫忙修理。
「馬桶壞了?找水電工啊!」他理所當然地建議。
「我問過了,老板說他今天沒空。」她隨口編道。「我不想等到明天才修理,昕以來問問你會不會修。」
「這可就傷腦筋了。」黎明淳無奈地搔搔頭。「你瞧瞧我這雙手,白白女敕女敕的,像是做黑手的料嗎?」
她臉上浮上三條黑線。「只是修個馬桶而已。」婆婆媽媽的,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NoNoNo!寶貝,你要知道對彈琴的人來說,手是非常重要的,絕對要好好保養。」他義正辭嚴。
「只是打開抽水箱上面的蓋子,看一看而已。」要是她自己來修,頂多一分鐘搞定。
「真的嗎?」他還是好猶豫。「可是我從來沒打開馬桶蓋子看過耶,你確定真的不會弄傷手嗎?」
「算了!我自己修。」實在受不了這娘娘腔的男人,她決定放棄。
第二次出擊,鎩羽而歸。
咬牙切齒了兩天,她鼓起勇氣又去敲他家門。
他來應門,一手還拿著手機甜甜蜜蜜講電話,滿嘴花言巧語,听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等等喔,親愛的。」眼看汪藍臉色愈來愈陰沈,他暫停講電話,問她︰「有什麼事嗎?」
她繃著臉,好想就此瀟灑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是轉念一想,還是故做鎮定地掏出兩張舞台劇的票。「我朋友送我的。」
他定楮一瞧。「舞台劇?屏風劇團的?」
「嗯哼。」
「要請我看?」
「嗯哼。」
「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想看這出戲?」他臉龐發亮,笑逐顏開。
「我才……才不知道呢!」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幾乎教她睜不開眼,心口怦然狂跳。「只是剛好朋友送我兩張票……」
「你不想去,所以要給我?」他自顧自地接口,完全誤會她的本意。「我的好妹妹,你猜怎地?有人特地送給我兩張屏風劇團的票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啊?」馬上借花獻佛。
汪藍喉嚨一酸,差點沒吐血。
他竟然當著她的面約另一個女人去看,還是她送的票?
可恨哪!這種公子,老天早該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也免得如此禍害人間,糟蹋她的心。
第三次出擊,一敗涂地。
翻來覆去一整夜,汪藍徹底嘗到失眠的滋味。
還要不要有第四次?她已經不敢深思了,就算她神經再粗、心髒再強,對這連續的重炮轟擊,也難免有些措手不及。
接下來該怎麼辦?她惶惶然,不知所措。
看來他可愛的新鄰居最近真的感覺很受傷。
黎明淳拉開落地窗,坐在地板上,悠閑自得地品著黑咖啡,欣賞屋外寧靜夜色。
自從上回送票給他,遭他一陣粗線條的羞辱後,她已經足足三天沒出現在他面前,連清晨也不見她起床慢跑。
懊不會受太大打擊,連見都不敢見他一面了吧?
「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呢?」黎明淳喃喃自語,端俊的嘴角,淺淺噙著一抹略帶邪魅的笑。
他承認自己壞心眼,明知她是有意主動來接近,卻裝作不解風情,貓捉老鼠地逗弄她。
那天,其實他只是跟莎莎妹妹講電話,談話的主題還是他那個不解風情的老哥黎翼恩,他卻故意用那甜膩膩的口氣說話,讓她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好壞啊!
她會不會每天躺在床上咬被單,偷偷在恨他呢?
呵,如果她真的有如此可愛的反應,他好想有機會欣賞欣賞呢。那麼一張粉女敕女敕的嬌顏,染著桃色,蜜頰鼓著,貝齒氣嘟嘟地咬著,肯定可愛透了。
可愛得教他光想起來,便心癢難耐,巴不得用力咬上一口。
「藍藍、藍藍。」他親昵地低喚她的名。「你怎麼還不來找我呢?」他好想再逗逗她啊。
想著想著,黎明淳唇邊的梨渦更深了,黑眸星亮,俊頰慢慢地,抹上一抹意味深刻的薄紅。
他一口飲盡黑咖啡,許是咖啡因催動了心悸,他忽然覺得坐立不安起來,神經因某種難言的興奮而緊繃。
他穿上鞋,直接從落地窗走進院子里,一個靈巧的縱躍,翻過隔壁的矮籬笆,按門鈴。
「嘿唷∼∼藍藍,開門啊!」
屋內毫無動靜,沒人應門。
「失火嘍!快來開門哪!」他故意亂喊,催命似的狂按門鈴。
凌亂的跫音咚咚響起,不一會兒,汪藍著慌地拉開大門。
「你說什麼?失火了?哪里失火了?」一迭連聲地問。
他不語,怔然望她,好片刻,嘴角詭異一揚。「你正在洗澡?」
「對啊。」
「洗到一半?」
「對啦,怎樣?」
怎樣?他抬眉,但笑不語。
她呆了呆,眼光一落,恍然驚覺自己剛才一時心慌,隨便裹上浴巾便跑出來,如今胸前春光半泄。
她臉一燙,趕忙拉緊浴巾邊緣。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慌亂的動作。
「你……看什麼看?」粉頰滾滾熱。「還不轉過去!」毫不客氣地嬌斥。
他輕聲一笑。
沙啞的笑聲搔弄她心窩,她氣息急促,恨不得馬上躲起來,卻偏還要強裝冷靜。「笑什麼笑?」
「我笑你不知在緊張什麼。」盯著她的眼,一閃一閃亮晶晶。「就算我真想看,也沒什麼好看的啊!」
他這意思,是嘲弄她沒身材可供人垂涎?
「黎、明、淳!」她又羞又窘,又是憤慨。
他呵呵笑。「好好好,別氣別急,你先進去穿好衣服再說吧。」
她憤然瞪他一眼,想甩上大門,忽又頓住動作。「你剛剛不是說失火了嗎?」
「那個啊,」俊唇漫不經心一撇。「我隨便喊喊的啦。」
什麼?他這麼十萬火急地喊她出來,只是惡作劇一場?
「你慢慢換衣服,我在院子里等你嘍。」他毫不愧疚地轉過身。
她氣極,一把火在心頭蔓延,憤然追上。「你給我解釋清楚!黎明淳,你故意來整我的嗎?我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一陣怪異的強風吹來,大門猛地關上,不著痕跡地夾住她浴巾一角。
汪藍毫無所覺,繼續往前走,粉拳緊緊握著,恨不得重捶黎明淳幾記以泄憤。
「你給我站住!黎明淳,好膽別——」
夜深露涼,她忽然感覺肌膚發冷,心跳一停,步履一頓,視線猶豫地往下望。
浴巾不知何時已落到她腰部,正沿著雙腿的曲線繼續滑下,轉瞬間,她已全身赤果果,玉白無瑕、天然率真,一如她初臨塵世的那天。
「啊——」慘絕人寰的尖叫聲,狠狠撕裂了原本寧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