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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欠料理 第六章

「萊爾博士?!」

一聲女子驚喜的叫聲剛一落下,一道帶著濃郁香氣的身影就撲向掙扎爬起的男子,他腳滑了一下又跌倒,後腦勺叩地,痛得眼一眯,沒法看清是誰撲倒他。

距離上一次出堡是九個月前的事,好像是為了一個什麼頒獎晚會,江天尋被煩人的助理連Call三百七十五通電話和簡訊,才勉強答應出席。

別以為待在實驗室做研究的他是一人孤軍奮斗,實際上他在倫敦郊區組了個研究小組,成員共有十一人,包括生化人才、助理、秘書,每個都各具專才,絕非泛泛之輩。

實驗經費由牛津大學贊助,他以教學方式回饋,透過拍攝研究過程給與學子學習,再將成果與董事會分享,互蒙其利以達成造福群眾的合作關系。

要不是江家小妹一臉鄙夷的提醒他未盡男友之責,八輩子沒出洞的蛇……呃,是許久沒走入人群的江天尋不可能逛起百貨公司,任由妹妹狂掃新貨,為女友添購日常衣物及必需品。

他是一個差勁的雇主以及不及格的情人,自己不注重儀容也就算了,連女友穿來換去總是那幾件衣服也沒注意,若非之前江家姐妹送了汪忘影幾套家居服,恐怕什麼也沒帶的她就要扯塊窗簾蔽體了。

「真是太令人驚訝了,你幾時出門的?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好派車去接你。」苦等了好些日子,終于見到他了。

頭暈腦脹的江天尋扶著額,申吟地掀開一條眼縫。「……你是蘇西……還是法蘭?」

天呀!痛死了,他腦袋肯定腫了一個包。

「咳!咳!我是潔西卡,你的貼身助理。」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被重視的慍色,但眼中的光芒熾如烈焰。

「喔!是潔西卡,我想起來了,有一雙貓眼的大學助教。」

潔西卡•曼蒂,大他三歲,和他有過幾次激戰。

很熱情,但也狂野得叫人受不了,外表冰冷卻擁有火熱的胴體,一度他曾考慮和她交往,甚至不排斥就此走入婚姻殿堂。

「是碧眼,萊爾博士,你忘了我不喜歡別人說我像貓嗎?」那是女巫的象征,讓她的求學過程常受排擠。

他哪記得她有什麼癖好,他連自己的鞋穿幾號都不曉得。「呃,你可以不要一直壓著我嗎?我的胃被你壓得很難受。」

她一笑,恢復冷然的神色。「以前你似乎非常樂意我壓著你,直要我對你多點關心。」

直起身,她輕拍裙上灰塵,伸出手欲拉他一把。

以女人來說,她算是高挑,將近一百七十八公分,手臂比一般女子粗壯有力,她的高度站在江天尋身邊正好與他平視,兩人身形相仿,宛如時裝雜志上走下來的一對情侶。

當然,遲鈍的江大少照例沒發現這一點,他並未接受潔西卡的好意,捉著身邊女子的大腿……不要懷疑,他確實在大庭廣眾之中捉穩某人的腿,把人家當成柱子,蹣跚得如七、八十歲的老頭緩慢爬起。

一個不中用的男人,他閃到腰了。

「以前的事還提它干什麼,我差不多都忘個精光了。」要不是今天偶然再遇到,他當真不記得和她的一段了,忘性大是他的優點(或缺陷)之一。

「忘了……」潔西卡的眼神閃了閃,看不出情緒起伏。「萊爾博士要回研究中心嗎?我的車就停在外面,可以送你一程。」

一听到「研究中心」四個字,江天愛發現大哥身側的小影明顯顫了一下,表情為之一變地低下頭,似在害怕什麼。

「不了,研究室有你們看著我很放心,有問題再用視訊聯絡。」江天尋很想彎拾起掉落一地的紙袋,可是不听使喚的腰硬是痛得彎不下去。

「要不要喝杯咖啡?你喜歡加很多牛女乃的拿鐵,杰西的店還開著。」他對那家店的口味情有獨鐘。

他搖頭。「下次吧!我沒什麼時間……」

不等他說完,潔西卡積極的游說,「很久沒聚聚了,不打算上我那兒坐坐?」

她意含邀約的暗示,旁人全听懂了,唯獨他還在狀況外。

「改天吧,我有空再請大家去喝杯酒,慰勞慰勞一下你們的辛勞。」他還有很多需要麻煩他們的地方。

像訂購要透過特殊管道才拿得到手的化合物和金屬,以及瀕臨絕種的物種、稀有花卉。

潔西卡眼中光彩暗了幾分。「太不賞臉了吧!萊爾博士,我這小助理都請不動你了。」

「哪里的話,我是真的有事,沒法子抽出時間。」臉要怎麼賞,割下來嗎?他下意識模模還在的臉皮,生怕人家來偷。

「什麼事?」她的語氣有些近乎質問,認為他應該以她為先。

「我……」一吶,他說不出口是陪女人買內衣,窘色滿面。

他最不會應付女人,她們像未開化的遠古生物,他永遠也猜不透她們在想什麼,下一步會做什麼動作。

「他做什麼事需要向你報告嗎?你是什麼身分,由得你向他質詢?!」她要再不出聲,就要被當成影子看待。

「你是誰?」看著眼前嬌小的東方女孩,白種人的優越感在潔西卡身上表露無遺,她的神情是倨傲的,近乎無禮。

「我是誰輪不到你管,把地上的紙袋撿起來。」目光犀利,不因個小而示弱的江天愛以命令口氣說道。

「你叫我撿?」潔西卡沉下臉,傲慢地睥視她。

江天愛把如雲的發絲往後一撩,比她更傲地睥睨。「如果你還想待在萊爾博士的研究室,我建議你卑微點,學著謙遜些。」

「我是無可取代的,你沒有資格開除我。」她可是牛津大學重點培養的精英,沒人能比她更優秀。

「是嗎?」江天愛突然笑得很詭異。「沒有人是不能取代的,我是說吧!萊爾博士?」

正在偷吃女友手中冰淇淋的男人忽地抬頭,不問原由的就回答,「是。」

他根本沒听清楚妹妹在問什麼,和往常一樣只要回聲「好」、「是」、「可以」、「沒問題」,愛找麻煩的小妹就不會給他苦頭吃。

散慢的人生哲學,懶得計較的生活模式,若非他在意的人事物,隨處可見他隨興的輕率,他對周遭事物的關心程度不如一根巧克力棒來得有吸引力。

至少它能吃。

「是?!」臉部抽動的潔西卡咬著牙,不敢相信耳中听見的答案。

「蘇西……呃,法蘭……啊!是潔西卡,我沒忘,真的沒忘,你先回研究室,過幾天我再去看看。」

哎呀!老是記不住人名,難怪她要給他臉色看了,沒人願意被忘記嘛!

「你真會讓她開除我?」一個骯髒的黃種人。

「誰?」

「她。」潔西卡高傲地看向江家小妹,完全不曉得她和萊爾博土是親手足。

不只是她,相信大部分人乍見江家三兄妹時,第一個念頭是同父異母,或是同母異父,沒人想得到是同父同母所出。

他們的長相差異甚大,老大是黑發藍眸,稍微偏西方人輪廓,怎麼曬都曬不黑的皮膚給人歐洲貴族的感覺,哪可能有個黑發黑眸的東方妹妹?!

而江家大姐更是基因突變得離譜,迷人的栗色長發自然微卷,貓似的碧眸像極了東歐美女,一開口說中文,連中國人都拍手叫好,說她學得很像土生土長的在地居民。

因為在東方人眼中,她就是一個十分洋化的「外國人」,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東方味。

「喔!你說小愛呀!她只是說說……」

「咳!咳!」

兩聲輕咳,江天尋輕松的態度轉為慎重。「我是說她是我的發言人,她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我的事由她全權作主。」

什麼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小心眼的妹妹,她報復的功力已達到魔鬼級生人難避。

「你讓這麼個髒東西主宰我的去留?」他竟敢羞辱她?!

「髒……髒東西?」他不自覺的顫了一下,握緊女友的手——

好隨時帶著她逃命。

「髒東西?」江天愛勾起唇角,笑意未達眼中。「不好意思,我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萊爾博士的妹妹,親妹妹,他體內流著和我相同的血液。」

她特意強調是親妹妹,不是繼妹或干妹,如假包換的手足至親。

「什麼,你們是兄妹?」潔西卡驚得倒退一步,捂著胸表示難以接受。

江天愛很客氣地笑道︰「現在可以麻煩你把東西拾起,交給萊爾博士嗎?」

「你……」她知不知道她是牛津大學董事會理事長的千金?

「不要太勉強,大哥的實驗室也該篩選一下不適用的人才,既然是教書的就回去好好的春風化雨……」

「我撿。」

潔西卡從未受過此等屈辱,她冷著面彎子,一一拾回散落地面的紙袋,再鐵青著臉交給不甚自在的江天尋,吞下受辱的怒氣。

萊爾博士的實驗室是全英國生化精英最想擠進的地方,它代表榮譽和能力的肯定,跟著他一起工作能提升自身的實力,也能從中學習他天才般的智慧。

包重要的是他研發出的產品都能大賣,身為團體中的一員同樣享有分紅的福利,每年的進帳以倍數增加,是個叫人眼紅的肥缺。

她是透過其父的引薦才能進入,甘心放棄教職,全心全意投入實驗室的工作中,期望有一天能像他一樣揚名立萬。

還有,他也是她相中的丈夫人選,以她高貴的出身當配杰出人士,萊爾博士的俊美和才華她一直仰慕在心,她也始終認為只有自己才配得上他。

「對了,這位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以後請你多照顧了。」別有非分之想,不是你的永遠也得不到。

笑里藏刀。汪忘影心里這麼想著,她望向男友,他的眼中有相同想法,兩人手心互握了一下,相互提醒別和恐怖的小妹作對。

「他什麼時候交了女友?!她不配。」潔西卡的冰臉浮現一層憤色。

「配不配是他們的事,你我都無權插手。」江天愛冷冷打斷她的痴心妄想。「我大哥很笨,所以請你不要欺負他。」

「我哪有很笨……」這丫頭太不尊重他了,他可是天才。

潔西卡的神情閃過一絲惡意。「是他欺負我比較多吧!我都說不要了,他還是硬將我拖進休息室,撩高我的裙子就來,讓一堆人擠在休息室門外,听著我們歡愉的申吟聲……」

「哪有,明明是你把我拉進休息室,三兩下就月兌光我的衣服,我都說外面有人不太好了,你說這樣才刺激……」結果他們就在里面搞了三個多小時,腿都軟了。

「大哥——」這個遲鈍的笨蛋。

臉色微白的汪忘影想都不想地甩開江天尋的手,在兩兄妹的錯愕中以及潔西卡詭計得逞的諷笑下,沖向人潮擁擠的手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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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你還想跑到哪去?」

汪忘影的特殊能力是體內擁有一股能源,能釋放出一種增強免疫力的能量,藉由電擊的方式導出,高壓冷卻後轉化成白色顆粒狀的小石子。

原本只有沙子大小,在經年累月的擊發下,如今已有拳頭般大,身體較虛的人若以石貼胸,很快便能恢復體力,紅潤氣色。

它現在甚至能治愈傷風感冒破皮這些小病,如果它更大些,恐怕療效不只于此,甚至連死去的人都能救活,讓人永恆不死。

梆林菲爾特殊技能學院是不可能放過她,尤其是莫菲博士更想得到她,在她選出之後派出不少人追捕,一直不曾中斷。

他們有最厲害的追蹤好手,蒼狼一雙眼能視千里,只要他想,連銅牆鐵壁也能穿透,看見他要找的人事物。

他從沒失敗過,唯一的例外就是敗在汪忘影手中,因為一到迷霧森林,仿佛有道無形的牆擋住,他無法進入,什麼東西也看不到,只能等她自己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終于有動靜,一輛銀白色車子載著她駛出林子,再開往市中心,他一路尾隨不放,直到現在她愚蠢地落了單。

「是你,蒼狼。」他們竟派了她最好的朋友來捉她。

「請叫我一二三五,別妄想逃走。」不管她逃到何方,都逃不出他眼皮底下。

慘白著臉的汪忘影捂胸苦笑。「你有機會離開的,為什麼不走?」

當時若沒有他的幫助,她逃不掉,但是……

「你指的是這個嗎?」他抬高手腕,露出一只亮著數字的銀制手環。

「什麼,他們讓你戴著這個……」她驚駭極了,不敢相信特殊技能學院會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我逃不掉,你該回來陪我。」他轉著銀色手環,冷笑著。

那是一只對背叛者所設計的鈦合金手環,用意是懲罰和威嚇,它沒有鑰匙,一旦戴上去終生無法取下,一直到死。

手環凸出的中心點有個一閃一閃的小燈,比針頭還細,它和心髒同步跳動,若有人離開發射電波的範圍內,燈便會熄滅,心髒也眼著停止跳動,讓人不敢再生叛逃之心。

包甚者,手環內部有一回向電路,可由衛星控制,只要在特殊技能學院內按下紅色遙控鈕,手環連人都會炸成粉碎,一有二心就難逃一死。

「蒼狼,我不想再回去那個人間地獄,我已經自由了。」外面的生活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自由?」他笑得極冷,像一根箭穿過她的心窩。「你以為你真的自由了嗎?」

必在籠子里的鳥飛不遠,即使擁有短暫的自由,最後還是要回到籠子。

蒼狼曾被日籍人類學教授收養,卻在三歲時舉家遭到殺害,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輾轉在各育幼院流浪,直到七歲時意外展現異能,隨即被特殊技能學院以培育為名接到英國。

他原本就是遭人遺棄的孤兒,沒人期待他回家,離開特殊技能學院他也無處可去,因此以前是沒有必要離開,現在則是沒有辦法。

除非他想自尋死路。

听了他的話,汪忘影細肩微顫了一下。「是自由,無拘無束,我不用再害怕有人拿針筒要抽我的血,將我綁在實驗上施以高壓電擊。」

她真的怕了,也不願回想不人道的過去,她的生命要由自己作主,不再掌控在別人手中,不知何時才能停止的折磨不是她該受的。

「一七○三,你該長大了,天真無邪不再屬于你,你要接受既定的命運,我們都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前進或後退不由自主。

「不,我不認命,你看我都成功逃出去了,我不向命運屈服,你也可以的。」他們都該擁有自我,不該任人剝削利用。

「帶著這個?」蒼狼自嘲地舉高手,環狀桎梏因震動而發出警告的嗶嗶聲。

呼吸一窒,她頓覺鼻酸。「一定有辦法解開的,沒有東西是百分之百零缺點。」

「是呀!解開,到時成了一堆肉泥,頭腳難分血肉模糊。」他冷諷地一嘲。

「蒼狼……」為什麼他們要受制于人呢?不能和一般人一樣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

汪忘影的眼眶紅了,為他,也為自己。

「跟我回去。」他雙臂環胸,冷冷低視。

她搖頭,連連退後。「我不回去,你放過我吧!」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你還在掙扎什麼?」她根本逃不掉,這是無用的掙扎。

他一定要帶她回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特殊技能學院不可能放過她,他們不會容許中心的機密外泄,即使是死,也要將尸首抬回去。

若非莫菲博士極力排除眾議,堅持留下她一條命,若換成別人,早就成了一縷幽魂,茫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當作沒看見我很難嗎?沒人知道你又放了我一次。」她低聲吶喊,閃避他伸上前欲拉住她臂膀的手。

「是不難,可是……」捉住空氣的大掌收回,他眼神轉厲。「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因為你的因素受到牽連。」

「牽連……」她意會過來,他說的是收留她的人。

「你在那個地方待了幾年了,難道不清楚他們的一貫作風,一四三九的下場還記得吧!你因此作了整整一年的惡夢。」他有必要提醒她殘酷的結果。

「一四三九,玫姐她……玫姐……」全身忽地發冷,汪忘影即使用力抱住自己仍覺遍體生寒。

董月玫,是在她之前唯一成功逃出去的美麗少女,她和研究中心的年輕員工相戀,藉由他的幫助順利逃月兌,兩人頭也不回的打算逃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雙宿雙飛。

可是一年以後他們被帶回來,手上多了個剛出生的嬰兒,小孩在檢測出無異能後,竟在他們面前活生生的被輾碎,兩人無力搶救,號啕痛哭。

但是事情並未結束,菲爾博士將兩個人用同一根繩索吊在鱷魚池上方,底下各有一重量限制的踮腳長板,看誰先承受不住腳離板,另一人的體重就會往下壓,超過限重的木板便會往回收,人便直接掉落鱷魚口中。

董月玫的男人不忍心她受罪,便自願落入鱷魚池,一擁而上的鱷魚很快地將他撕裂入月復,連一小片肉屑也沒留下。

董月玫瘋了,她日日夜夜拍牆號叫,喊著要她的孩子和情人,可是沒人理會她,照樣把她當白老鼠解剖,研究一番又縫合傷口,不讓她死的活受折磨。

很久以後汪忘影才曉得,所有幫助過董月玫的人都死了,而且死因離奇,不是中毒便是爆炸,還有人睡到半夜,房子突然塌了的被壓死。

男員工的家人全死了,甚至他的朋友、鄰居、接生小孩的小診所醫生、護士,沒一個活著。

「你不想那個男人受到傷害吧!」當機立斷才不會使受害人數增加。

頓時一驚的汪忘影睜大雙眼,唇瓣顫抖如雨中玫瑰。「他們會對他……不利……」

他一哼,「需要懷疑嗎?你想等事情發生了再來後悔不成?」

「我……」原來幸福的青鳥從未在她的肩膀棲息過。

一抹莫名的可笑涌上心頭,她想笑卻流出淚來,一場七彩瑰麗的美夢如折翼的蝴蝶,盡避極力地追求永恆,但是短暫得似朝露,太陽一出便化為烏有。

她還在跟遲鈍的木頭男人嘔氣,滿月復的酸澀攪成一桶干醋,干嘔不已地氣惱他對男女關系的隨便,只想離他遠遠地,不願再見到那張惹人生氣的臉。

沒料到她的一時賭氣竟然成真,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兩人從此而後形同陌路,永無相見之日。

江天尋不是壞男人,他是笨男人,笨得收留來路不明的她,還說和她交往,試著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還要愛她。

而她跟他一樣笨,明明喜歡他還故意裝模作樣,開出一大堆聖人才辦得到的條件要他遵從,她以為兩人還有明天,其實連今天都快不存在了。

舍不得分離呵!

但又不能不分開。

為了讓他能好好地活著,她必須作出痛苦的選擇,即使心如刀割也要咬牙忍住,絕不能讓他因她的緣故枉送性命。

「汪忘影,你要敢再跑得讓我找不到人,我一定把你關在酒窖里,餓你三天三夜才放你出來。」可惡,她太會跑了,害他追得快喘死了。

「天尋,你……」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太危險了。

汪忘影想推開他,卻又眷戀他溫暖的懷抱,明知飛蛾撲火只有死路一條,她還是忍不住擁住他,汲取片刻的溫存。

「要反省,知不知道,小妹說我是最沒用的男人,走三步路就不行了,你要記住我的身體很虛,沒有你就完了,不要再跑給我追了,我會先斷氣給你看。」江天尋刻意喘呀喘地,想引起她的愧疚感。

「說什麼沒志氣的話,你會活得長命百歲,不管有沒有我。」她不允許她的犧牲白費,他的人生該是充滿色彩。

眉頭一皺的江天尋不喜歡她訣別的語氣,以指輕扣。「別說傻話了,怎麼會沒有你,剛才你跑開的時候,我這里痛了一下。」

他指著自己的心窩,說明她不見了他會心痛,整個胸口像被攪肉機攪碎一般。

「痛,會消失的,以後我若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挑食了,我對你來說沒那麼重要……哎!你……你咬我?」好痛。

「痛不痛?」他問。

她怪責地一瞪。「都流血了,你說痛不痛?!」

「我的心跟你一樣痛,我這麼優秀,天妒英才,你居然想拋棄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呀!枉我還想跟你生十個小孩。」江天尋氣憤地吼粗脖子。

「十……十個小孩……」他會不會想太多了?

「咳!咳!大哥,天妒英才不是這麼用的,等你死後我一定替你掛上十個八個挽聯,讓你一路好走。」

實在忍不下去的江天愛捂著臉走過來,拿起螢光筆在他手心畫上一朵凋零的黃菊,默哀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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