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兌卦之離,離之坎,坎之艮坤……以此卦相,家主已毋需再求,一生多少福分早已注定,強求只傷子孫,禍延三代,恐怕只損不滿……」
「難道真的沒辦法嗎?大家都說你是活神仙,能斷陰陽能續命,你應該能延長我的命數才是,卜卦不過是當做參考而已。」
「抱歉,無能為力。」
一句無能為力,惹得滿臉橫肉、凶光外露的男子十分不悅,隔著一面竹簾怒視簾後語氣溫潤的男子,拍桌子大吼。
「要錢是不是,老子有得是,只要你開口,金山銀山都給你搬來。」不信壓不死他,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也不例外。
「錢不是萬能,否則你今天就不會特地來求我,行善在于心,而不是為了得到什麼,以此心態,修德不成反是造孽。」唉!人心總是貪得無饜,有妻仍不足,花開滿桃園,富貴險中求,妄想揚天下。
「你……你在說什麼?我哪有造……造孽,你別胡說……」男子心虛地漲紅臉,口吃地猛吞咽口水。
為了發達,他什麼壞事都干盡,父母老邁就將之棄養,任其拾荒度日而不予理會,自個坐擁豪富卻不與往來,將不孝子表現得淋灕盡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八戒盡破的你已回天乏術,再不積德行善,來生恐入六道輪回中的畜生道。」無當人的機會。
「什麼八戒,听不懂啦!你說來听听,我張大富哪里缺德了?」他也修橋鋪路,施米布施,哪有不厚道來著?
只不過修橋用的是人民血汗錢,假借鋪路中飽私囊,偷工減料造出的便橋和道路根本不堪雨水沖刷,幾次大雨毀了。
而一、兩百包白米竟是泡過水、發黑發霉的低級米,準備輾碎喂鴨的,他卻包成粽子謊稱是紫米,挨家挨戶地送中低收入戶。
「不殺生、不偷盜、不邪婬、不妄語、不飲酒、不坐高廣大床、不奢華鬘瓔珞、不習歌舞伎樂,此為八戒,試問你哪一項沒做?」料他必是八項全能。
「這……」張大富冷汗直流,頻頻以帕擦拭。
「人貴在自知而非極力隱藏,雖然你確實以自身名義做了不少善事,但氣數已屆用盡,望你好自為之,勿再心存惡念害人,否則……」地獄道必有他一名。
「否則怎樣你這瞎子少危言聳听,真要靈驗就開眼瞧瞧,別裝神弄鬼的嚇人,我不信你這一套。」他大聲咆哮,就怕真被說中。
「目盲乃天命如此,更改不了,不過你身後有幾名怨魂我倒是瞧得清楚,要我說與你听嗎?」孽呀!孽因,將無止境。
張大富一听,嚇得臉色發白。「你……你替我趕走他們,別再跟著我……」
其實他是知曉惡鬼纏身,為數還不少,跟了他好些年了,以致事業日漸走下坡,健康狀況亮起紅燈,做什麼都不順的常出差錯。
他不只一次求助大師消災解厄,破除霉運,到廟里求神明保佑,可是效果不佳,錢越砸越多,到後來連心安都求不到。
後來听說這里有個人很厲害,能觀陰測命,斬邪驅魔,他才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來瞧瞧,看能不能轉轉運,再繼續發大財。
「今日我將之驅離,明日還是有其他鬼魅纏上你,若你再不及時悔悟,我幫你也等于是害你。」修羅一入,永無翻身之日。
「你在說什麼鬼話!大家都說你很行,今天你要是不幫我作法,我就拆了你的房子。」看他還敢不敢說瘋話。
養了十多名女人的張大富共有八個女兒,但膝下無繼承香火的兒子,而他十八歲的小老婆又懷孕了,超音波照出是個女嬰,所以在出生前想作法把她換掉,好換個帶把的。
還有移運把別人的好運轉到自己身上來,極損陰德,福蔭不足的人不是因此暴斃,便是纏綿病榻,子孫斷絕,數代家業只傳至這一代。
「還是一句老話,抱歉。」他能做的只有提出道德勸說,成事在人,謀事在天。
司徒離人做出送客的動作,表示不願再談。
可是這一舉動激怒了為富不仁的張大富,他狗急跳牆想力挽狂瀾,一見他轉身欲往內室走,一把扯下竹簾就想把人拉住。
「不許走,你要不幫我擺平這件事,老子現在就宰了你……」反正不是第一次殺人,他已經是滿手血腥了,不差一個瞎子。
「你敢動他一根寒毛試試,我馬上讓你回家見姥姥。」
一個裝滿熱菜熱湯的鐵制便當盒突然飛了過來,直接砸向張大富門面,他當下鼻歪臉腫,滿臉是血地往後一倒,竹簾沒踫著只模到一把空氣。
「你……你打斷我的鼻子……」天呀!好多血,他會不會死掉?
越有錢的人越怕死,他也一樣。
「你再不滾,我連你的肋骨一並折成碎片。」看到豬頭會讓人一整天心情都很差。
一雙繡花鞋凶狠地往躺在地上的男人踩去,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年輕女孩一身民初服飾,表情凶惡地拿起棒球棍就要再補上一擊,讓他腦門開花。
再細看她腋下夾了一本民國九十年出版的《本草綱目》,腰間別了個霹靂包,一只輕巧、印有無嘴貓的粉紅色手機,令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她到底來自哪個朝代?
「你……我要告你傷害,讓你在牢里待上一輩子,有……有膽報出你的大名。」他絕不放過。
「歐陽春色。」笨蛋,想找她碴的人全抬去種了。
「什麼,你就是……呃,人家說的那個恰查某……」完了、完了,他怎麼會倒楣踫到她?
「你說什麼?」果然活得不耐煩了。
歐陽春色冷笑的扳著指關節,陰惻惻地朝張大富走近,嚇得他也不顧一身飯菜湯水的狼狽,慘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往外沖。
介紹他來的那位高人一再滿臉惶恐的警告他,若他看到一位十八、九歲的女孩就要趕快開溜,不然她的壞脾氣準叫人吃不消。
所以他不跑怎麼行,她一出現就差點丟了半條命,再待下去肯定連命也沒有了,他還想多享幾年福,不想太早掛上白幡。
「哼!算你跑得快,不然把你的腿打斷,讓你爬著下山。」她哪里凶了,這叫有個性。
沒種的男人,去當太監好了。
「那種人何必跟他計較,氣壞了身子反而劃不來。」萬物養萬民,善惡皆有。
一只素淨的手掀開簾子,一道清俊身影由內而外走了出來,稍嫌清瘦,卻不失爾雅溫儒,墨青色長袍顯得多了仙人風骨,氣淺足輕宛如騰雲駕霧,翩然而至。
「我不是氣他,而是氣你,明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你干麼見他」換成是她早一腳踢出去,省得浪費口水。
此處地處偏僻少人煙,平時連一只野貓都瞧不見,他的情況又較一般人特殊,隨便把牛鬼蛇神放進來是一種非常笨的行為,人家要是一發狠捅他幾刀,他根本連避也不必避了,直接受死。
司徒離人溫笑地接過她遞來的一杯熱茶。「走這麼一段路上來也挺辛苦地,算是和他結緣吧!至于听不听在于他。」
他做到自己應該做的事就夠了,他人接不接受則在個人選擇,強求不了。
「算了吧!師兄,這種孽緣還是少結為妙,我可不想哪天一放假回來,看你陳尸于地,血水都干黑了。」那才叫欲哭無淚,禍福自招。
竹籚位于台中一處山谷,近谷關一帶。早年歐陽春色的父親看中這一片福山靈地,便以開道觀名義買下,在此修行兼養女兒。
可是他沒真的開道觀受信徒供養,反而自築一間小茅屋,閑來谷中漫步賞鳥,听听流泉,看看浮雲青山,興致一起才為人卜卦解惑。
司徒離人是他故人收養之子,自幼父母離棄,雙目失明,好友臨終將養子托付于他,他也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徒弟,而且日後的成就不下于他。
只是添子多女的,一間小茅屋哪堪使用,于是他又砍了竹子蓋房子,有模有樣地蓋出興趣,一不小心蓋著蓋著就有點大,住上十來口人都不成問題。
一名書畫家友人來訪,見狀大笑地在人抱的大竹上題寫「竹籚」二字,因此此地便被人以此稱之,視為神仙住所。
而司徒離人也在他刻意栽培下名聲漸大,成為名聞遐邇的陰陽師,即使地處不便,仍有不少人跋山涉水前來求助。
「呵……你說得太嚴重了,我自有斟酌。」他絕不會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他是看不見,但是他懂卜易,禍福吉凶皆有定數,不招是非,即能保身。
「拜托,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老滾呢?」又跑哪溜達了?
老滾是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壯漢,外表長得像殺人犯,但內心敦厚,因為從山上滾下來傷了腦子,忘記自個是誰,所以叫老滾。
「你愛吃竹筍,他去幫你挖幾根,晚上就有女敕筍子湯好喝了。」他算到她今天會回來。
「喔!」一想到鮮女敕甘甜的竹筍湯,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師兄,我老爸還沒消息嗎?」
哪有人女兒丟著不管,說她天生命格硬,克親,他要雲游四方去,免得被她克死。
哼!謗本是自己愛玩還找借口,打她懂事後就很少見到父親,有時她都以為自己是孤兒,和親人一般的師兄相依為命。
「師父他老人家目前無恙,身體安康。」能走能跳,健步如飛。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他什麼時候才會滾回家,不要一天到晚在外招搖撞騙。」要死也要死在家里,音訊全無是什麼意思,怕她真會克死他不成。
沒膽的死老鬼,最好一輩子別進家門,否則她用屎尿潑他。
「春色,老滾在門口,去幫他把筍子拿進來。」他挖得太多了,忘了他們才幾個人。
「咦!是嗎?」她由窗口向外探看,果真見到一名長相凶惡的男人走過來。「哇!他要喂豬呀!我不吃撐了才怪。」
聞言,司徒離人輕笑地模模她的頭。「你這頭小豬要多吃點,年節快到了。」
餅年過節要殺豬宰羊,拜祭眾神明。
「什麼呀!你舍得吃我?」他才該吃胖點,她都快比他重了。
「當然舍不得。」他將手伸出窗外,摘了顆石榴往她嘴里塞。
他當她是妹妹疼愛,哪舍得讓她受一點點苦。
「唔……唔……」咀嚼了幾下,「師兄,你眼楮真的看不見嗎?我覺得你比明眼人看得還要清楚。」她常常懷疑他是裝瞎。
他低笑,「天空是藍的,山是青綠色,太陽很紅,月亮暈黃,大家都這麼說,但我只看到和你頭發一般烏黑的顏色。」
黑,是他唯一能見的色彩。
然而,他可以看見別人看不到的事物,譬如飄浮三界的游魂,以及一個人的命數,他看到的比別人想像的還要多。
甚至是他不想看到的世界。
「你的眼楮比我漂亮。」若不說,沒人知道他是盲人。
「好了,別想偷懶,快去幫老滾。」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懶。
「啊!被你看穿了。」歐陽春色調皮的吐吐舌,動作俐落地跳過窗。
「小心點,別把自己弄傷了。」真是的,老是蹦蹦跳跳沒耐心。「對了,不要再到我房里玩那面鏡子,那是一面陰陽鏡。」
「陰陽鏡?」
「陰陽鏡。」
「對,陰陽鏡,听說能貫穿古今,藉由此鏡回到過去和未來,人一被吸進去就回不來了。」
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氣不順,衣衫破舊的老人守著舊攤子,神色憔悴的抽著水煙袋,手還抖呀抖地數銅板,一眼便知是日子快過不下去了。
「傳言通常有誤,一面破鏡子也想賣我十兩銀子,你這買賣也做得太闊氣了。」一兩銀子他可以買十面。
「大爺呀!你瞧瞧這鏡子做得多精致,鏡面磨得多亮,你家小姐瞧了也好抹粉點胭脂,絕對不白佔你便宜,要不是日子難過,我還舍不得拿出來賣你。」傳了好幾代的古鏡,要說舍得那才是騙人。
「可我瞧了不順眼,不認為它值一壺酒錢。」這冷天氣喝一盅燒刀子,整個人就暖了。
「大爺,你就讓小老兒過個好冬,別再吊我胃口了,你就開個價,咱們合計合計。」別讓他賠了老本。
「三兩。」
老漢一听,差點掉淚了。「爺兒,你腰上的綴玉都不只三兩了,我這鏡上還瓖了寶石,怎麼也值得七、八兩吧!」
「五兩,再多就沒了。」一顆小石子也配和他的血玉相提並論
「八兩,不能再讓了。」他真的等這筆錢救急。
「哼!刁老頭,那就別賣了,留著陪葬……」一只略顯細白的小手扯了扯他衣襟,他才緩了語氣說道︰「七兩,你賣我就買。」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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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年間,時局紛亂,到處有亂賊流竄,國勢平平,四夷強大,百姓生活普遍不好,富人少乞丐多,日子過不下去的大有人在。
不少漢人移往關外,與牧民做起皮草和牲口生意,其中隱月山莊的三處牧場在草原上最為有名,草肥馬壯,養出的羊群更是有口皆碑,肉質鮮美得人人想搶購。
而山莊的主人正是眼前一臉冷硬的粗獷男子,生性豪邁的司徒太極只對至親好友友善、好客,其他毫無干系的旁人他連一眼也吝于給予,冷淡到可以見死不救。
他有著北方人高大的身軀,手臂粗壯足以搏虎,性情乖張難測,心情好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與人天南地北的閑聊,可是若惹他一個不順,翻起臉也是很可怕的,因此牧民給了他一個封號──蒼狼。
「大哥,你價錢會不會壓得太低了?你看他鞋底都磨平了,怕是難以行走。」都一大把年紀還為生計奔波,怪是可憐。
和粗獷男子一比,他身側的小泵娘就秀氣許多,個頭不高,只到他胸前,看起來瘦小,弱不禁風,一副病容,臉色較常人蒼白了許多,恐怕要丫鬟攙扶著才走得順。
「別理他,商人奸狡,故意做做樣子搏取同情罷了。」就算餓死在路旁也不關他的事。
「真的嗎?」鮮少出外走動的司徒青衣涉世不深,誤以為真的為之驚訝。
「大哥豈會騙你不成,外頭的人都很壞,一個也不能相信。」她最好待在莊內,一步也不要走出大門。
「可是我看大家都滿和善地,他們笑得很開心。」讓人不禁羨慕。
「那是他們想賺你的錢所使出的伎倆,你記著不能上當。」這些人沒事盡笑什麼勁,看了煩心。
「是這樣嗎?」看起來不像。
「青衣,將皮裘穿好,別吹到風,小心又著涼了。」真是讓人擔心。
「大哥,我不要緊,前頭似乎很有趣,咱們過去瞧瞧。」她好想知道別人平時都做什麼活動。
一見她滿臉渴望的樣子,司徒太極勉為其難的點頭,「只能再待一會就得回莊,你該吃藥了。」
司徒青衣打一出生身子骨就不好,病痛纏身,三天兩頭就得請大夫過門一趟,服下的湯藥不知有多少,卻絲毫不見成效。
她是司徒太極最疼惜的妹妹,雖非同母所出,可是備受嬌寵,他用昂貴的藥材嬌養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少些折磨,遠離病痛。
應該說大家都寵著她吧!怕她悶地說著外頭的事來讓她解悶,她听多了,自是會想到外面走走看看,體會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
而這對她的身體狀況來說是一大負擔,她根本無法走得太久,一條不算長的街才走不到一半便香汗淋灕,臉白得像隨時會倒下去。
套句大夫的話,她根本不該出門,長年臥床方為保命之本。
「喝涼茶,喝杯涼茶止止渴,涼茶好喝又……咦,你生病了是不是?快喝一口茶……啊!好痛,哪個上輩子缺德,這輩子少肝少肺的混帳推我。」天呀!她骨頭都快碎了啦!
一雙黑鞋赫然在現,冷到極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不準踫她。」
可惡,居然還凶她。「我哪有踫她,我只是好心地給她一杯涼茶喝而已。」
這是犯了哪條法,沒個預警就一把推開她,害她摔得差點開花。
「這種天氣喝涼茶,你是何居心?」分明是害人生病,加重病情。
「這種天氣有什麼不好,秋老虎肆虐……哇!你……你干什麼,快把我放下。」竟然用一只手將她捉高,離地約三寸。
「臭小子,別在我面前嘻皮笑臉,信不信我兩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捏碎。」像掐死螻蟻一般的輕而易舉。
「什麼臭小子,我是女……女孩們最愛的少年郎,你要讓我受一絲傷害,小扮兒我的愛慕者準將你撕成碎片。」
懊死,他是吃什麼長大的?一身肌肉壯得嚇死人,又高又魁梧活似營養過盛的巨嬰,一只手臂有她大腿粗,若高高舉起重重摔下,她這條小命八成去了半條。
束著發,打扮得有些不倫不類,這位賣涼茶的「小扮」皮白肉細地,兩顆圓滾滾大眼猶似瓖上的黑玉,唇紅齒白,著實好看得很,不少姑娘家還沖著那張面皮而讓她賺進不少銀子。
可惜她是如假包換的女娃,還是位清靈出塵的俏佳人,她易裙為男兒身也是不得已的,全是為了糊口呀!
再則關外的男子多,女子少,為了避免失身,或是被人捉去當老婆,扮成俊俏的兒郎絕對是明智之舉,她可不想還沒找到回家的方法就當了古人──白骨一堆。
懂得識時務為俊杰的歐陽春色乖乖地被拎著,不敢亂動亂踢,雖然在父親的強迫下學過幾年跆拳道,又拿過幾屆全國冠軍,可是跟真正的武功高手一比,她這點花拳繡腿根本不夠看。
這點她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而且引以為鑒,當時她就是太輕忽古人的能耐了,才會被點穴拋在沙坑上曬了一天太陽,還慘遭螞蟻軍隊攻擊,咬出她一身傷。
幸好那人沒惡意,薄懲而已,不然她早成了野獸的月復里肉,沒機會和這個大塊頭對上。
「死到臨頭還敢頂撞,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這小子長得太美,準是個禍害。
歐陽春色愣了一下,對著那張大方臉研究個老半天。「人吧!我想。」
即使她很想說像頭大熊,但為了性命著想,她還是別逞口舌之勇。
「你想?」冷厲的眼沉了幾分,只想將對方折成兩半。
「小弟‘初來乍到’,地頭還沒踩穩,哪曉得大哥你是哪位。」謙卑點才活得久。
「不許喊我大哥,亂攀交情,得罪我隱月山莊休想有好下場。」他會讓他混不下去。
「我只听過明月山莊,沒……啊──小心,我的腦袋可是很珍貴的,你不要當我是面團甩來甩去……」哦!頭暈了。
她最怕坐雲霄飛車。
「不準再提明月山莊。」司徒太極冷著音,幾乎要扭斷不及一握的頸子。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人吊在半空中容易缺氧。」這個不準,那個不許,他當自己是獨霸天下的暴君不成。
歐陽春色不曉得兩家有何恩怨,而她一向也不是碎嘴的人,愛東問西問,她之所以曉得有個明月山莊,主要是因為里頭有個在廚房工作的小丫頭很喜歡她,常常拿些饅頭、糕餅和雞腿給她,讓她不致餓死。
「缺氧?」
「呃,是喘不過氣來,我們那兒的人懶得說話,就自造了簡單的詞句。」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鉗制的大掌扳開,一溜煙地往後跑了好幾步。
司徒太極目光一凜,對她防備的目光頗為不快。「以後見到隱月山莊的人有多遠滾多遠,別再讓我瞧見你。」
「是是是,小的一定離凶神惡煞遠一點,不會自個找死……」她又不是傻子,自找死路。
「你說什麼?」敢說他是凶神惡煞!
「沒什麼、沒什麼,你是大好人……啊!那面鏡子……」邊說邊後退的歐陽春色擔起擔子正要離去,眼角一道閃光吸引她的注意。
是……古鏡?!
「放肆。」
司徒太極一掌揮向突然飛奔而至的身影,早有防備的歐陽春色向上一躍,以俐落的身手翻過他頭頂,直接撲向司徒青衣。
不過,她也知道那個大家伙很難惹,所以她聰明地躲在小姐身後,拿她當擋箭牌,這樣臉色難看的男人就拿她沒轍。
「出來,是男人就別躲在姑娘家身後。」他一定要宰了他,將他碎尸萬段。
「不出來就是不出來,當娘兒們也無妨,有種你連這位小姐一起打死。」她不忘把手放在鼻前,做了個鬼臉。
「你……」他掌一揮,米店門口一棵百年杉木從中腰斬,倒向街心。「你想試試身首異處的滋味嗎?」
哇!好……好厲害,他可以去當伐木工人。歐陽春色心驚的吞吞涎沫。「喝杯涼茶吧!你火氣好像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