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物筆記︰
唐朝名詩「葡萄美酒夜光杯」中的美器入手!
雪白杯身,抗高溫、耐嚴寒,燙酒不破,斟冷酒不裂,歷經千年仍保存良好,張老板初入行仍在繳學費階段,經人介紹收購一批貨,請我去鑒識,我確認無誤可以收貨,特贈我美器一雙以茲酬謝。
我快意的並非是古物之價值,老實說,夜光杯雖稀少但也非難尋,而是能在月下對酌的暢意,與知己共進一杯,人酒交映,熠熠生輝,應是人生一大美事。
只是,誰能與我共明月一醉呢?
唔,怎麼突然又想起那個女人來著……或許,是她的吻對我來說就像我的「夜光杯」,讓我越飲越醉,回味不已,或許,哪天該找她一起喝一杯,再嘗嘗美酒在她唇中的滋味……
「強尼,你別心急,坐下來休息一下,飛機只是誤點而已,不會有事,阿森哥哥頭大耳朵大,是老一輩說的那種有福氣的人……他這人是天生的禍害,你兩腳一伸他還不見得肯嗝屁,你要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它不收壞胚子……」
被晾在一旁的關天雲很不是滋味,兩眼像探照燈似的緊盯著眼前這對坐得近的男女,一股酸意由胃里冒出,囤積胸口部位。
他從沒受過這樣的冷落,受眾星拱月的他向來是人們眼中唯一的焦點,宛如發光體般吸引所有人目光,視同領袖願意服膺其下。
為何此時他竟感到煩躁,氣血逆流充斥四肢,一把火悶燒灼紅了眼,不敢相信居然有瞎了眼的女人舍他而就油頭粉面的蒜頭花。
哼!他的容忍是有限的,他們最好不要越過他的底限,否則他一發起火,遭殃的人不知是誰。
「其實你條件很好,不一定非他不可,大不了我委屈一點,跟你湊合湊合,反正我也沒空談戀愛,就陪你走到老好了。」她無所請。
一臉種滿苦瓜的強尼笑得澀然。「你這種安慰人的方式真爛,你還是不是女人呀!」
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緣個男人婆。
「喂!你還嫌棄,也不想想是誰放棄一客八千的頂級神戶牛排,為朋友兩肋插刀,特地來陪你共度苦難的夜晚,你好意思反咬我一口?」她假裝生氣,兩手叉腰。
「對不起,小月亮,我心情不好。」沒法子和往常一樣陪她嘻嘻哈哈。
強尼像兄長一般憐愛地揉揉她的頭,兩道鋒利的眼刀忽地一射,他頓感寒顫地抖了一下,慢慢將手收回才回暖,困惑的抬眼東瞧西瞄,與一雙漆黑的墨瞳對個正著。
喝!好懾人的冷芒,凍得血液都快結冰了,難怪他會覺得冷。
「好啦!原諒你,誰叫你是除了爺爺和君瑋外,我最愛的男人。」她指的是親人間的感情。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關天雲正好听見最後一句話,頓時打翻醋桶似地瞪著她的背,想用兩眼將她瞪穿。
「你確定?」神經特粗的女人,她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身後男人射來的怒火?
真是太神奇了。
「當然確定嘍!我生活圈的男人也不過你們幾人,難不成還能紅杏出牆?」人一忙,什麼關系都維持不久,包括友情和愛情。
幸好老天並未遺棄她,給了她充滿智慧的爺爺,還有家事一手包的萬能弟弟,以及把她當妹妹照顧的強尼,她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妄想得到全世界。
至于那個老是飛來飛去的空中飛人井田森,她是看在強尼的份上勉強接受他,要不然誰理日本倭寇,一腳踹他游回倭國。
「那他呢?」他以眼神指示。
「誰?」他眼楮抽搐呀!怎麼一直眨呀眨地?
很想嘆息的強尼壓低聲量在她耳畔輕言,「送你來的關先生。」
「喔!他呀!」她這時才想到屋內還有一個人,下意識想看看他還在不在。
「不要回頭。」強尼低喝。
為什麼?她用唇型問。
他在看你。他也用唇型回道。
看我?她有什麼好看,不就兩個眼楮、兩只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五官俱在,沒有移位。
他對你有意思,信強尼者,得真愛。
「騙人。」她忍不住破功,大喊出聲。
他差點要笑出來。「我干麼騙你?!」
若非心愛的情人仍下落不明,波音七四七在高空四萬英呎失去訊息,令他憂心如焚,他肯定會大聲嘲笑她感情神經遲頓,少了導航系統。
強尼和井田森是相交多年的同志戀人,這段異國戀情鮮少人送上祝福,也不被人看好,然而他們不管別人眼光的愛他們的,無法離開彼此。
兩人的家世都很好,一個是企業第二代繼承人,一個是地方望族的獨子,他們都背負延續家族血脈的重擔,因此誰也不敢公開真正的性向,一直隱瞞著。
「強尼,你太想念阿森哥哥了,所以產生幻覺。」他們有多久沒見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強尼苦笑,眼底含著思念淚光。「我和你之間,總要有一個人獲得幸福,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和森永遠在一起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他們只能把握短暫相聚的分分秒秒,兩家的父母已經開始逼婚,他想他們終究低頭,造就兩個女人的不幸。
「胡說什麼,你一定可以和所愛的人永遠廝守,我才不需要你把幸福讓給我,我自己能找到它。」可惡的強尼,害她想哭了。
「真的嗎?」以她的粗線條,就算幸福來敲門她也會叫人家走開,錯過捉住青鳥的機會。
「你敢不信我?」季雙月發狠地勾住他的肩,一副要找人單挑的模樣。
一陣寒意襲來,背後陰惻惻的壓力讓他笑不出來,「小月亮,不要抱著我。」
他還想活著看明天的太陽。
「嘿!小氣鬼,抱一下會怎樣,是我犧牲耶!你還拿喬當大爺。」她偏要抱他,和他黏成連體嬰。
柔若無骨的嬌軟身軀使勁地往身上磨蹭,弄得強尼面紅耳赤、暗自叫苦,雖然他喜歡的不是女人,可身體的自然反應由不得他控制,多少會受到些影響。
然而這並不是他全身發顫的主因,而是……
「你們在干什麼?!真當我死了不成。」無視他的存在也就罷了,居然當他的面摟摟抱抱。
猛地被拉開,季雙月當真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會重心不穩往後倒,頭一抱先做預防動作,以防摔出腦震蕩。
孰知一雙鐵臂穩穩地接住她,落入寬而厚實的胸膛中,一抹屬于陽剛的男性氣味鑽入鼻翼,她竟失常地猛吸一口,意外地發覺自己喜歡這股男人味。
只是,她還有點不開心,好端端地和好姊妹聊得正起勁,想分散他心底的憂心,這股突來蠻力是怎樣,硬是打斷閨中密友的談心時間。
「你才在干什麼,莫名其妙大吼大叫,你沒瞧見我正努力要逗他釋懷嗎?」就差一步了,偏被他莫名其妙給破壞。
「一個大男人不需要你來哄他,男女之間要保持適當距離,才不致落人口實。」關天雲口氣不悅的低吼,拉著她不讓她靠近他以外的男人。
他不知道這種行為叫吃醋,自認是為她的名節著想,在他古板的認知中,女孩家未嫁前,都該遠離男人這類生物,他們比毒蛇猛獸還可怕,連皮帶骨整個往肚里吞。
不過這個標準他從不用在自己身上,管他是大家閨秀,或是良家婦女,只要對方不反對,而他又看得順眼,一拍即合,隨處都是歡愉的好場所。
盡避如此他還是有所選擇的,並非來者不拒,至少他沒踫過貌美的女秘書方靜沂,因為她太神似父親的元配,一個曾統御後宮佳麗的蛇蠍美人。
「男人也有脆弱的一刻,井田森……呃,強尼最重要的朋友生死未卜,我就不信你的親人發生危險,你會毫不心急!」他管的也未免太多了。
季雙月不曉得自己說中他的心頭痛,他臉色微變。
「我會心急,但我會咬牙硬撐,絕不會讓人瞧見我的悲痛。」那一夜,他一滴淚也沒落下,跟著夜姨離開他們的世界。
他也想救母親,可是他自知能力不足,硬要留下只會拖累愛他的人,因此他勇敢地迎接未知的命運,毅然決然地走進未來。
「關……呃,天雲,你也有不為人知的傷心事嗎?」他的話里似乎有很多故事,她不由得心口一動,不自覺地想去關心他。
必天雲揮開她撫向眉心的手,面色孤傲。「我不需要安慰,男人流的是鮮血而非淚水,懦弱是成不了大事的。」
沒有多余動作,他光是站著,就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尊貴感,恍若古代的皇子站在高牆上,以睥睨之姿傲視他的子民。
一剎那間,季雙月有種時空錯置的幻覺,站在眼前的男人應該束發冠玉,腰佩寶刀,一身錦衣立于金碧輝煌宮殿前,受萬人參拜。
有幾秒鐘她震懾住了,差點要腿一屈,高喊「殿下英明」。
真是太古怪了,她怎會有如此怪異的念頭呢?他明明是衣著時尚的現代人,還用專業為他做了頭戴冠玉、身穿黃袍的太子造型。
「你……你有沒有雙重個性?」她干笑的問。
必天雲一把將她拉近,濃烈的男人氣息拂向嬌顏。「你要再說一句廢話,我當場要了你。」
耙三番兩次由他眼皮底下逃開,她是第一人。
「你怎麼總是喜歡威脅人,我又沒有答應和你交往。」吃他一頓嘔心泣血的大餐還不至于就得賣身吧!
看來這個度量狹小又危險的男人少踫為妙,她可不想債務尚未還清前就先被他玩死。
「我不需要你的答應。」她的意願不在他的參考範圍內。
「不需要?」這句話听來好像有玄機。
「我的決定就是你的決定,你只需順從,不必有自己的聲音。」能得他欽點,是她百年修來的福份,別人求之不得。
季雙月一听,立即哇哇大叫地抗議,「喂!你太霸道了吧!你又不是我的主人,我告訴你,我行情好得很,有多少男人追求我,我都不屑要……唔……唔……泥……裹粉……唔……」
太過份了,居然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發言,而且是用最卑鄙的招式,嘴對嘴,利用男人的優勢迫使她屈服,簡直沒羞恥心。
包可恨的是,她一點也不想反抗,順從身體的反應反過來配合,心里還小小地沾沾自喜,自己果然具有吸引男人的魅力,能讓眼高于頂的他失控。
只是,她好像快要融化了,融化在他狂肆放縱的熱吻之中,濕厚的舌卷吮粉色丁香,她嘗到美酒的滋味,在喉間回甘。
「……你擰我——」
粉頰微醺的季雙月輕掀動人羽睫,口吐不滿,「你吻過多少女人?」
一怔,關天雲胸腔中發出類似低笑的震動。「吃味了?」
「誰吃味了,我警告你,我最恨劈腿族,要是我同意當你的女朋友,你最好別背著我搞七捻三,和其他女人亂來,不然我……」
「追殺我到天涯海角?」他接下她未竟之語,低頭又是一吻。
她一瞪眼,突然笑了。「我發現你很可愛。」
「可愛?!」他極度不認同地一瞟。
「其實你笑起來很迷人,是女人都會愛上你。」她故意壓低聲音,像在說著一件天大的秘密。
他嘴角不自覺的一勾,忽地,像是意識到什麼——「我笑了……」他暗暗一訝。
他撫了撫唇,微微上揚的波紋令他大受震撼,他有多少年沒發自內心的笑,怕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了。
他一直不停地告訴自己,他不屬于這個世界,十八年前,他跨越了時空,以平民姿態來到這陌生的環境,他從未對這時代產生歸屬感,心心念念只想回歸原來的時代。
回家的路非常遙遠,一度使人陷入絕望,但她出現了,重新燃起一線生機,接近她然後取得回家的關鍵聖物。
只是這一刻,他不禁懷疑,他這麼做是對的嗎?
低視笑眸如月的女子。他第一次感到迷惑。在征服的過程中,他,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原本直行的道路出現分岔,他躊躇了。
夜無語,吹來涼風,上弦月斜掛星空,淡淡的光芒灑在葉梢,一只小蟲安然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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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來杯酒?」
等待是漫長的折磨,即使只有一秒鐘,也有如度過一年般,不確定能摧毀堅固的城牆,消耗強悍的意志力,讓人在時間國度中飽受煎熬。
三十二吋液晶電視螢幕上,已連續十二小時不曾關機,不停地播放大阪空難事件,斷成兩截的機身冒出濃濃黑煙,它由一開始的烈焰沖天一直到只剩余燼星火,放大的畫面總叫人沭目心驚。
一具具焦黑的殘骸被抬出,有大人,有小孩,卻分不出性別,他們的共同點是燒成炭色,黑得分不清誰是誰。
電視上的跑馬燈不間歇地播出死傷名單,只有人數上的增加,並無減少,而且越晚出現的名字生機越小,甚至找不全完整的尸身,殘臂斷足一一被拾出。
空難現場已有不少家屬趕至,一個個難掩悲痛地等著認尸,在鏡頭前捶胸頓足,悲號慟泣,全傳到強尼耳中,他紅腫的雙目泄露心中說不出口的痛。
他比任何人都想飛奔而去,坐上最快飛向日本的班機,以戀人的身份陪伴在他最愛的男人身邊,不論生死他都要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沒這資格,因為他也是男人,對保守的井田家族而言,他們無法接受這種關系,更加難以諒解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誼所帶來的殺傷力。
為了他所愛的人,他什麼也不能做,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死的是你什麼人?」接過八分滿的龍舌蘭酒,關天雲優雅地低啜一口。
「他沒死,請你不要詛咒他。」強尼情緒激動,潑灑而出的酒液浸濕了他的袖口。
「你以為還有生還機會嗎?人要面對現實而非逃避。」飛機都燒成廢鐵了,不可能人還活著。
「死亡名單上沒有他,我相信他還活著。」這是他必須堅持的信念,否則他會撐不下去。
必天雲瞧著他捧不住酒杯、發抖的手,心里大為納悶,「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是的,非常重要。」甚于生命。
「你們應該只是朋友吧?」他的表現太不尋常,似乎過于在意。
強尼頓了一下,露出一抹艱澀苦笑。「沒錯,只是朋友,他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
「但是你的樣子……」仿佛死了摯愛,悲切入骨。
「你有過為了對方可以不惜付出一切的朋友嗎?」他說得哀傷,目光沉重。
「付出一切?」關天雲旋著酒杯,低頭思忖著。「君子之交淡如水,何須言重。」
以他不可告人的身世,深交的朋友並無一人,頂多是點頭之交,談不上推心置月復,能聊的話題也不多,他從沒久留的打算,何必與人多做往來。
「每個人一生中一定會有一個最重要的人,不論是親人、朋友,或是情人,他們會影響你很深很深,甚至改變你的未來。」他的生命因遇到井田森變得精采,不然他只是听話的傀儡,任由強勢的父親安排他從政,然後娶政治家的女兒,生下繼承衣缽的下一代。
「沒有人可以影響我半分,我會是世界的霸主。」統領萬千子民。
听著他傲慢的宣言,強尼的視線落在他懷里熟睡的嬌顏。「小月亮是個好女孩,心地善良又有點傻氣,她值得有個好男人來疼她。」
她總是那麼樂觀,不怕挫折,每天堅強的迎接逆境,把苦難當磨練,任何阻礙視同考驗,奮戰不休地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包難能可貴的是,她從不喊苦,即使她明知他有能力為她解決債務,但她絕不開口,牙關咬緊靠一己之力,努力還清別人留下的爛攤子。
所以他特別心疼她,希望多為她做些什麼,就算只有一點點也行,她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你認為那個男人不是我?」關天雲抬眸一眄,目光張狂。
「你是嗎?」他不敢肯定。
「我會是她的男人,不勞操心。」想從他手中將人搶走,無疑找死。
必天雲沒發現自己的佔有欲已超過當初的預料,他當初接近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確定她握有他想要的東西,然後讓她愛上他,讓他方便取走他要的。
可是越和她相處,動蕩不已的心偏移得更遠,在不知不覺中,他似乎多了一份在乎,老覺得她的影像在眼前晃動,揮之不去。
「我只問你會傷害她嗎?」其他都不重要,強尼唯獨堅持這點。
「我……」他啞口,說不出保證。
不會嗎?
如果她得知他為什麼追求她,相信她可能不太好受,傷害是必然的結果。
思及此,關天雲的眉頭微微顰起,心里不是很舒暢。一個女人罷了,為何會令他心煩,悒郁難平地想找個人練拳?
萬世基業和無足輕重的棋子,為什麼他會想到「抉擇」這兩個字,傾斜的天平明明已顯示出答案。
「這些年她很辛苦,從沒自己的時間,一天的開始到結束,她始終忙碌著,有時連飯都不吃,省下來的錢替弟弟買雙鞋。」
強尼娓娓述說他所認識的好友,季雙月是他生平僅見最強韌的女孩。
當年的季家也曾風光一時,住豪宅,出入名車,僕佣成群,人丁繁盛,富甲一方備受敬重,高官政客爭相攀附,好不光彩。
可是受經濟泡沫影響,再加上多筆投資失利,昔日的榮景慢慢走下坡,幾次周轉不靈後,怕拿不到家產的不肖子孫吵著要分家,在宣布破產前,整個企業體己被掏空,一文不名。
雪中送炭者無,落井下石者眾,殊不知還有人假借貸款名義卷款而逃,把季家僅存的一點資本也抵押掉,成了負債。
「其實君瑋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那一年他父親把所有的錢帶走,偕同新一任情婦共游歐洲,把和另一名情婦生的孩子丟給她,從此不聞不問……」
沒人知道季君瑋的生母是誰,風流成性的季父以玩女人出名,三天兩頭就換個伴並不稀奇,他和妻子就像在比賽似的,看誰的情史最豐富。
「年老體衰,多病的爺爺,嗷嗷待哺,一張嘴就要吃的幼弟,以一個國中剛畢業的小女生來說,實在太為難她了。」
她也是需要被照顧的人。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他一點也不想知曉她艱困的過去,他不會有所愧疚的,絕對不會!必天雲在心里說服自己,不生憐惜。
強尼看著睡得正熟的女人,溫柔的笑了。「她有資格獲得幸福,誰都不能剝奪她的幸福。」
「與我何干?」他口氣不悅地抿起唇。
「你喜歡她,不是嗎?」雖然還不到愛的程度,但夠了。
「誰說我喜歡……」
懷中的人兒忽然動了一下,關天雲立即噤聲,將滑下肩頭的外套往上拉,蓋住皙白雪肩。
嘴上說得冷情,但輕柔的動作卻像怕驚醒了累壞的女人,幽深黑瞳中透著淡淡柔情,恍若有自主意識的手輕輕撥開落下的細軟發絲,流連不已地撫模略顯瘦削的面頰。
紅潤的隻果臉,瘦了,少了光澤,多了疲憊。
這也難怪,同行相妒害她減少了不少收入,同事的造謠損失部份客源,為了把客人找回來、開發新客戶,她比平常更拚,常常一天睡不到五小時,剛一沾床就得馬上爬起來,東奔西跑地忙碌著。
「不要違背自己的心,人的一生中能有幾次錯過,沒人希望留下遺憾。」愛要誠實,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強尼的一番話像一根釘子,往關天雲腦門釘下,陷入深思的他面露凝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此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強尼接起,背景聲是機場吵雜的廣播聲,急如熱鍋上螞蟻的男音快速說著日語,不時夾雜低咒聲。
兩行淚流下強尼的眼眶,他握緊手機,悄悄地舉手拭淚,相隔千萬里的那一端是他熟悉的聲音,絞著心的焦慮藉由淚水釋放。
太好了,他沒事,逃過一劫。
井田森因會議到機場時本就快遲到,沒想到居然忘了帶護照,他只好取消班機回家中拿,重訂另一航班。
誰知他因太累而睡著了,忘了知會正在等他的情人,一覺醒來已是半夜,他打開答錄機才得知先前欲搭的班機失事了,趕緊撥通電話報平安。
「死了?」
喜極而泣的強尼激動地抱住必天雲,吻他面頰。「不,他沒事,他還活著。」
「你……」他雙目一眥,很想揮舉。
他竟敢吻他——
「很晚了,你快送小月亮回家,她爺爺會擔心……啊!不行,老人家淺眠,禁不起吵,君瑋弟弟要是睡到一半被叫醒就會睡不著,還是你帶她回你家……哎呀!瞧我高興得語無倫次,怎麼會叫頭老虎叼走小羊……」
他的確興奮過頭了,想揍他的關天雲一腳踹開他,抱起正好眠的女人,看也不看一眼手舞足蹈的強尼,直接往外走。
直到很久之後,亢奮中的強尼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麼,懊惱不已的咬著枕頭,痛斥自己的沒心沒肺,居然送肉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