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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了,主子。」
「拿開。」
「二少爺,你怎麼又不吃了,昨晚不是吃得很開心嗎?」害他差點眼淚直流,紅了眼眶。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沒有胃口不行嗎?還輪得到你嘮叨不休。」
「可是……」好不容易才吃下一點東西,為何又耍起脾氣了,難道他煮得不好?
「叫你拿開就拿開,唆個什麼勁!」他還沒無用到需要一個廚師來施舍憐憫。
「呃、那我先擱在床邊,二少爺想吃時就拿起刀叉,別折騰自己。」唉,心情好沉重。
伴下餐盤,老約翰轉身走出主子房間,但他並未走遠,而是躲在門口偷偷張望,看看一早又不痛快的二少爺是否會拿起餐具。
可是自個兒胖嘟嘟的身體怎麼藏也藏不住,才一躲就泄底了,龐大的影子拖在地上,他看了都頭痛,何況是知覺敏銳的小主人,一聲拉長的「滾∼」震得他耳膜快破掉,圓圓的身子驚跳地滾了三圈。
看樣子情況並未改善,還是一樣教人擔憂,他該不該再請大少爺想想辦法?
算了,先去找老婆商量商量,也許她有好法子改變現況,女人的心思比男人細膩,應該能找出癥結所在,加以化解。
「老酒瓶。」
咦?二少爺是在喊他嗎?!「是的,我在。」
好懷念的喊法,從小主人出事以後,他再也沒有喊過他為人津津樂道的外號。
「那個女人還沒睡醒嗎?」亞烈斯的表情平靜得讓人感到心口發毛。
「哪個女人?」他一時沒聯想到主子所指何人,大腦空轉了老半天才恍然大悟地一叫。「啊!是昨兒個來的小泵娘吧?」
「她還在睡?」
搔了搔沒幾根頭發的後腦勺,老約翰笑得有些不自然。「好像是吧,我沒問。」
他看她很晚才熄燈,大概是住得不習慣,所以也沒讓人喚她起床,想讓她多睡一會兒,養足精神才能應付一天的開始。
畢竟是皮薄肉細的小丫頭,在經過那樣的對待下,難免受到驚嚇,希望她不會像前面幾位照顧者嚇得一走了之。
島上是有不少年輕女孩自告奮勇,藉由貼身照顧擄獲她們戀慕已久的王子,可是他不能造孽呀!明知道二少爺不會看上她們還暗做安排,平白糟蹋了少女芳心。
「貝莉讓她住在哪個房間?」盡避他的問法起人疑竇,但不疑有他的老約翰仍照實回答。
「暫時讓她住在三樓廊底的房間,視野寬廣。」主要是離二少爺最遠,經過昨晚的事,他想還是先分開兩人的好,以免主子夜里醒來,突然想找個人磨牙。
老約翰的憂慮並非多余,越是古老的家族,不為人知的秘辛越多,藍迪家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嚴禁泄漏,外人不得而知。
對于背負家族世代以來的血緣傳承,亞烈斯是深惡痛絕,他不像其他族人樂于接受與生俱來的能力,反而深受困擾,覺得是至死方休的枷鎖,恨不得立即擺月兌。
「好,你可以下去了。」
就這樣?
眼露疑惑的老約翰捉捉耳朵,臨走前仍不忘提醒二少爺多少吃一點,視線移到主子輪椅上的雙腿,一陣鼻酸又涌了上來。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毀了,換成是他也會不甘心,喪志地斬斷與外界的聯系,希望全世界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他邊走邊為自家小主人難過,一路下了樓梯,沒發覺始終在房內轉動的輪椅,這會正嘎吱嘎吱的逐漸遠離房間,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
亞烈斯的臥房位于二樓東側,他所擁有的「伊諾娜花園」是母親遺留給他的唯二資產,包含他腳下這座小島的產權,也是在她死後繼承而來的。
其實他母親所有的一切全留給了他,反而同母所出的親大哥一樣也沒得到,因此這莊園的里外機關,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在西側倒數第二間的書房里,有一條兼具升降梯功能的暗道,平時棄而不用,閑置在一面落地銅花鏡後,若無人明說,根本不曉得那是一扇門,在危急時足以躲避或逃走。
「你有什麼本事治好我的腿?」空口說白話的騙子。
冰冷的輪子輾過保暖的斑點地毯,刺目的光線由窗外射入屋內,俊美的亞烈斯眯沉著眼,一吋一吋的靠近睡夢中的人兒。
地毯吸收輪子移動的聲音,猶自酣睡的甜美女孩仍不知惡徒闖入,已逼近床邊,銀眸寒冽地盯視她嘴角綻放的甜蜜笑容。
看得出她正作著不願醒來的美夢,黑緞般發亮的發絲襯著她蜜色肌膚,小小的臉蛋散發寧靜安詳的光華,仿佛天使的雪白羽毛掉落她臉上,帶來人人渴望的幸福。
可那抹恬適的笑卻像一根磨利的尖刺,刺得亞烈斯心口淌血,他抬起厚實大掌,輕而無聲地移向她潔白皓頸,似有若無地貼近溫熱的脈動。
「如果你就這麼死去,應該不會感到痛苦吧,在睡夢中安息,是上帝對你的仁慈。」她該感謝他的慈悲。
掌心輕輕出力,亞烈斯眼中帶著殘酷笑意,他知道自己有掌握他人死活的力量,只要他收攏五指,用力一掐,她平穩的呼吸便會立即停止。
但是他保留她活命的機會,豐華指月復摩挲著細致頸膚,意外她的膚觸竟是不可思議的柔細,滑如羊脂般,找不到一絲瑕疵。
她很美嗎?
昨夜的印象是模糊的,他看到的是一張女孩的面皮,水水女敕女敕,不特別突出,唯獨湖綠色瞳眸像含有魔性,吞食所有人目光。
而現在,那雙動人的眸子闔上了,他可以清清楚楚觀察到,少了爭輝的星眸,她的美麗在晨光中展露無遺,宛如碧玉生出的精魄。
「你想迷惑誰的心,或者是掠奪不該捉在手心的虛無,你以為你能玩弄得了誰?」
出自惡意地,亞烈斯捏住床上人兒的鼻息,想看她多久會發現房內多了個人。
可惜他無聊的惡作劇起不了作用,缺氧的辛愛波丹唇輕啟,以口呼氣,小而可愛的酣聲引人發噱,翻個身照睡不誤。
此舉讓失眠了一整夜的亞烈斯感到憤怒,她的好眠、她的純真,在在反應出他的狼狽和不堪,叫他怎麼痛快地放她獨眠?
「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他真的惡劣得無以復加,居然趁人熟睡之際,手指靈活地解開她睡衣上第一顆扣子,而且不停手的繼續往下,直到怕冷的辛愛波因發寒而拉高被子,阻止了他的無法無天。
不過人的劣根性無法根除,他大概玩上癮了,越來越有興趣地擺弄玩偶似的真人,讓她由睡夢中驚醒才更有意思。
「唔……爸∼別吵我,去抱你老婆,她暖呼呼的,不會反抗。」睡得香甜的辛愛波趕蚊子似的揮拍,驅走擾人的干擾。
會吵死人的,在辛家只有一個人這般無趣,便是自以為幽默風趣的辛家老爸。
偷襲女兒是他諸多樂趣之一,雖然妻子三申五令要他適可而止,可是他仍死性不改,老把女兒當小情人,又親又摟的自得其樂。
「我不是你父親,我是撒旦。」來迷惑她堅定的心志,使其墮落。
辛愛波咕噥一應。「撒旦大人,你找錯人了,大姊在法國。」
要找美人兒,請往巴黎,她是不起眼的小跳豆。
「我找的人是你。」玩具一個就夠了。
倒也好笑,她對答如流。「我不在家,夢游中。」
不知是太累了,還是餓到虛月兌,明明還在睡的小女人,雖能感受到有道低沉嗓音始終在耳畔徘徊,可是身體卻拒絕反應,與大腦指令拉鋸著,疲累的不願清醒。
她的神智還渾渾噩噩,似睡似醒地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可以感覺到吵雜,卻無力制止,飄浮在醒與不醒之間。
習慣一早聞到花香而起床的辛愛波賴床了,她以為還待在台灣的家中,偶爾晏起無關緊要,父親會趁著母親不注意的空檔,偷偷地以魔法為滿園花草澆水、施肥。
不想當女巫,卻不排斥魔法帶來的便利,她在矛盾中尋找平衡。
「我給你三秒鐘醒來,否則後果自負。」亞烈斯的警告隱含被挑動的,沉郁的目光注視她胸前挺而有型的弧狀線條,暗火叢生。
「……三秒……」怠堡的腦子排斥來自外界的指令,朱唇喃喃。
「三、二、一,時間到。」他不信她還睡得著!
輪椅上的男人克服行動上的不便,強而有力的上臂一撐,俯身凝望毫不設防的臉龐,清媚秀雅的嬌女敕映入眼中,一如農婦春耕的田園圖畫,寧和得令人想破壞她臉上知足的笑意。
他在痛苦的深淵中爬行,她卻在空谷里微笑,地獄的大門為絕望的人開啟,他掉入滾燙的熔岩,她也休想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誰叫她……
傍了他一線希望。